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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卿跳下车,摩擦着声带,使出摇滚嗓说道:“这位大哥,小的是装聋作哑了,这不是不想惹事嘛,我没撞到他,他也骂我了,扯平了,”她站在车下,一个劲儿的给小十一点头哈腰。
小十一厉声喝道:“我问你是何人,偏你有这么多废话。”
冉卿假装退了一步,说道:这位大哥好凶,小的是城外的,姓楚,来给主家买东西,顺便逛逛这华都城,大哥,城里不能逛?”她穿着一身小厮的粗布衣裳,眉毛较粗,鼻子稍微有些大,脸上还有很多麻子,一脸谄媚的看着小十一,形容十分粗鄙。
小十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径自回到武文斐的车上,道:“殿下,是城外的,用不用跟上?”
武文斐失望的说道:“算了,本王疲乏得很,回府。”
冉卿见马车走远了,啐了一口,大声骂道:“小爷又没撞上,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钱了不起啊!”她做戏做全套,骂咧咧的离开这条街,向荣华街驶去。
武文斐回到王府,刚一进屋,葛悠悠就到了。
“王爷身体不好,就不要出去了,臣妾让白瓷给您炖了燕窝,用一点吧,”葛悠悠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自打她拿过来的伤药武文斐没有第一时间用,她就再也不拿自己的东西献宝,只是安排青瓷和白瓷替她做事。
以往武文斐是从来不允许府里的其他女人进自己房间的,却因为她不得不改了惯例,原因很简单,身份不同,分量不同,所以必须区别对待。
武文斐躺在罗汉床上,黯然道:“病了这么久。总是憋在府里闷得慌,公主若有时间,不妨出去逛一逛,天气不算大热,华都周边的景致还是很美的,本王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即使出去走走,也只能坐在马车里动弹不得,唉……苦了公主了。”
他话里有话,葛悠悠如何不明白。她哭着说道:“王爷,圆不圆房臣妾不在意,臣妾只要王爷好好的。臧国也有很多医术高手,要不要我把他们找来,给王爷看看?”
武文斐道:“不必了,本王的身体本王知道,公主自去吧。本王要睡一会儿,”他阖了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葛悠悠痴痴的看着他日益消瘦的脸,想到自己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却不料是如此境遇,心里觉得委屈。眼里的泪水滚滚而出,她怕打扰他的休息,捂住嘴。跑回自己的院子,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的几个贴身侍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道:“殿下,不要哭了,奴婢有话要说。”
葛悠悠只是不理。哭到声嘶力竭,才起身洗了脸。闷闷的说道:“什么话,你说。”
那侍女说道:“殿下,奴婢总觉得王爷的身子似是不行了,圣上传来消息,说海国的皇帝对王爷极为忌惮,莫不是有人动了手脚?否则怎么会一回来就病成这样?殿下还是及早打算的好。”
葛悠悠郁郁说道:“本宫已经嫁给了他,还能打算什么?”
那侍女不屑的撇撇嘴:“殿下与贤王既没有拜堂,也没有圆房,为什么不能打算?圣上喜欢殿下,必定不舍得殿下吃苦的,还请殿下三思。”
又有一个侍女上来 劝说道:“如果贤王身体尚好,倒也是殿下的良配,可如今这样子,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荣国与海国战争已停,就算我们回了臧国,想必也没什么。”
葛悠悠面露难色,回臧国谈何容易,而且自己的确喜欢贤王,舍不得离开。只是他若真的死了怎么办?按照海国的规矩守一辈子寡?她想到这里,忽然感到不寒而栗,“你们说的本宫知道了,再看看吧。”
葛悠悠刚一离开,武文斐便睁开了眼,又是幽幽一叹,“白瓷,这是孽缘,是不是?”
白瓷道:“王妃出身皇室,性情豪爽,对殿下也是一心一意……”这些话是她的心里话,再往下却不知该如何说了,她心道,殿下虽然对宋十九念念不忘,但宋十九却只是个娘亲出自青楼的庶女,就算外祖家是余州富绅,那也是远远不够的。
“一心一意?然后呢?”武文斐淡淡的问道。
白瓷此时把握不好自家殿下的心思,不敢再说,只好福了福:“殿下,奴婢僭越了。”
“无妨,说!”
白瓷知道武文斐的脾气,如果他让说,那么自是说什么都无妨,便大着胆子说了出来:“公主无论长相还是出身,以及对殿下的心思,奴婢都觉得很好,王爷不妨试着接受。”
武文斐笑了笑,若是没有动过情之前,他也觉得白瓷的话是正理,可是在他有了宋十九之后,他却觉得很多事情都索然无味了,包括他现在最爱的瓷器和兰花都许久未曾把玩了。
外面的窗子敲了敲,紧接着小十一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武文斐道:“你去吧,最近人手不够,你在外面多看顾一下。”
白瓷去了,小十一进来打了一躬:“殿下,属下今天见到了宋十九。”
“哦?”武文斐陡然坐起,之前的颓废一扫而空,眼里射出精光,“就是那个赶车的?”
“正是……”
“那为何不拦下她?”他迫不及待的打断小十一的话,声音有些激动和高亢。
小十一道:“殿下的行踪现在都在风满楼和那位的眼中,属下为了小主子也不能这么做?”
武文斐深吸两口气,站了起来,大力按住小十一的双肩,压低声音说道:“小主子?你是说本王有儿子了?”
小十一被他压得身形矮了矮,道:“是的,宋十九说殿下的儿子很安全,城防之所以严,是因为风满楼勾结了官府正在找她和小主子,辽县的事情。就是她亲自去通知殿下的。”
“哈哈哈……”武文斐的笑声被压抑在胸腔之中隆隆的响了起来,眼里忽然浸满了泪水:“好,好,宋十九果然是巾帼英雄,难怪她不愿意屈就我这小小的四方天地之中,我的儿子有一个智勇双全的母亲,母后,你听到了吗,你有孙子了,哈哈哈……”
他兴奋得在屋子里来回的踱了几圈才安静下来。“他们母子现在在哪里?”
小十一低了头,“殿下,宋十九易了容。属下不敢冒险跟踪,所以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不过宋十九说她在城外,属下见车轮上泥土很多,想来是实话。”
“对。这个时期谨慎些是对的,本王不着急,不着急,”他安慰着自己,然后又喜笑颜开的说道:“也不知道孩子像谁,是像我多一些。还是像十九多一些,十九是美人,嘿嘿。像谁都行。”
小十一愕然,他没孩子,理解不了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所以,他对一向冷静、理智的殿下忽然有了这么浓的人情味而感到惊诧。
过了好一会儿。武文斐的情绪才平复下来,他对小十一道:“你去着人看着京兆府。看看那里有什么人在风满楼勾结,对方的实力很强,务必小心,不要大意,最好买通府内的人,不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对方是庞大的江湖势力,从现在开始,我们也不能蛮干。”
“是,属下懂了,不会蛮干的,”小十一说到。
武文斐重新躺了下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服用巴豆,这身体还真是虚弱的很,“还有几天,各地酒楼的掌柜就会到了,你替本王去见一见,把消息汇总一下给本王呈上来,银子按照惯例每人再加一成分给大家,好了,你去吧,让小成子进来。”
“殿下,”小十一走后,小成子进来了。
“宫里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小城子道:“经过两次清洗,只有一小部分仍在,人手虽然不足,但总算不是两眼一抹黑了。殿下放心,有消息会及时传递出来,另外,听说那位已经决定启用宋执裕,宋十三已经从宗人府出来了,现在正在宋执裕的新宅子中。”
“他在忙着换血啊,送信给十二王叔,请他务必不要放手西北军务,否则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是!”
……
就在武文斐部署的时候,冉卿已经买了一些适合夏天穿的绫罗和布匹,又在各种点心铺子里买了许多点心,走街串巷的逛了很久,乱七八糟的装了一车,她才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往城外的镇子走去。
冉卿一出城,跟踪的两个人便清晰的显露出来,她心道,风满楼的人果然是无孔不入,人多果然力量大。
那两人身手矫健,步履轻快,一看便知是武林高手,冉卿想了想,看来还是自己与武文斐对视那一眼,以及后来小十一上来查问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要如何逃脱呢?冉卿放慢了车速,边走边思考对策。只有自己一人正面迎敌,是绝对不行的,只能智取。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天黑了,出了第一个镇子后,冉卿突然加快了些速度。
那两人也紧紧的跟了上来。
冉卿用余光向后看去,知道后面没什么人了,她忽然把马车赶到一条通往一座小山的小路上,左手鞭子一扬,大喊一声:“驾!”右手从怀里拿出一只竹管,放到嘴里,打开前面的堵头,自己闭了息,把无色无味的烟吹了出去,扬起的鞭子突然抽在马匹身上,马吃痛,车骤然加速。
那两人吓了一跳,以为冉卿要逃,立刻双足一点,腾身而起,从冉卿的头顶飞过,在马车的前面落到地上,其中一个身穿土黄色布衣的人道:“你……不好,中招了!”他的腿一软,摔倒在地。
另一穿玄色旧锦袍的人功力颇深,他踉跄一下,苦笑着说道:“想不到这厮竟然如此狡猾,我们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天意啊!”
冉卿下了车,依旧用摇滚嗓笑着说道:“如果自知难逃一死,我准你们自裁,”她不想亲自动手,若是他们自我了断那是最好,如果他们求生*强烈,那么她就正好拿来利用。
“早晚都是死,死了干净!”着土黄色布衣的人说道。
“没错,即使现在不死,我们也活不过四十岁,”另一人说着忽然怆然泪下,“可怜我的家人,”他呜咽着拿起刀,向自己的颈部抹去。
“慢着!”冉卿忽然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这人看来是有求生*的,“你们可是暗杀司的人?”
黄衣人道:“不必废话!反正也是一死,什么咱们都不会说的!”
冉卿道:“想必是你们伤了我师兄,也罢,师父有解药也不会救你,死吧死吧!快死吧!”
那两人一听此言,俱是一愣,黄衣人道:“解药?是每月一丸的解药,还是一劳永逸的解毒?”
穿着玄色锦袍的人道:“自然是一劳永逸的解药,宋十九就在咱们眼前,这还用问吗?咱们知道你是宋十九,咱们是参与了暗杀你师父和师兄的行动,但是伤你师兄可不是咱们,我只要一句话,你若是能给咱们解毒咱们便归了你们,如何?”
冉卿哈哈笑道:“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既然想活,那就把你们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解药一年之内就有的,我以千面神君的名誉保证,总会让你们活下去。”她说着话,取出车上的草绳,将两人紧紧捆了起来。
黄衣人道:“你让我们说什么?现在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负责盯梢贤王,只要他出府,就是我们兄弟盯着,今天跟着你,是意外,本想着立个大功,多赚些赏银,却不料被你暗算了。”
冉卿嗤笑道:“暗算?我怎么觉得是我救了你们呢?你们应该知道,原本我也是风满楼的人,我不甘被人辖制,所以才想尽办法解毒,我一个女人尚且为自由而战,难道你们男人就甘愿做风满楼的走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