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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西山,吕仲明侧身躺在尉迟恭身边,穿着单衣衬裤,袍子盖着两人,枕在他的肩上,说了会话,便渐渐睡了。黎明时鸟叫声从天窗外传来,脚步声响,李世民道:“敬德……”
李世民转过牢狱,一见吕仲明与尉迟恭搂着,忙自退出去避开,两人都醒了。
吕仲明穿好衣服出去,李世民脸色还有点不好,想必是昨夜没怎么睡的缘故,十分疲惫,身后又响起一个声音,问:“国师在这里过了一夜?”
吕仲明吓了一跳,没想到李渊也亲自来了,忙道:“过来陪陪敬德。”
李世民在李渊背后指指自己嘴角,示意吕仲明快擦擦,吕仲明忙以袖子捂着嘴角,昨天晚上尉迟恭的那个……还留着痕迹,登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渊却和颜悦色,与吕仲明寒暄几句,又吩咐道:“请尉迟将军出来。”
狱卒给尉迟恭松绑,尉迟恭披头散发,赤着半身,双手反剪在背后,跪于李渊面前。李渊静了一会,显然是在考虑,有的话,当着吕仲明的面,反倒还不能说重了。
“罢了。”李渊寻思良久,说:“尉迟敬德,自昔年塞外,你来投我李家,多年来,承蒙你对世民的照顾,始终不离不弃,追随于他身旁。”
尉迟恭低声道:“秦王知遇之恩,尉迟恭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可是有的时候。”李渊又道:“不为了世民,不为了你自己,也为身边的人多想想。”
吕仲明暗道李渊说这话,实在是太有眼色了!果然是当皇帝的,李渊要哄谁开心,不过是两三句话的事,更别说自己儿子了。
“末将遵命。”尉迟恭道。
“起来罢。”李渊又吩咐道。
尉迟恭站起,李渊便走过去,尉迟恭比李渊高了将近一个头,仍不敢站直,只得在帝王面前躬着身。李渊亲自给他解开手腕上的绳索,又拈去他头上,肩上的稻草,说:“你一直跟着世民,这很好,但世民常常为错而不自知,也须得你多作提点。”
“谨遵陛下吩咐。”尉迟恭道。
吕仲明微微一笑,站在一旁不吭声。
李渊又道:“身为臣子,不能一味地顺着主公,忠臣忠臣,清流之中,忠言敢谏,方能留芳千古。”
尉迟恭沉默点头,吕仲明知道这话已经算很重了,暗指尉迟恭撺掇李世民一事。
不片刻,李渊打住了话头,又说:“今天一大早,建成便为你求情,世民也为你求情,擅杀李密之事,便先按下,依旧领左副卫军之职,三天后,随世民出征并州。”
“必将肝脑涂地,以报陛下恩情。”尉迟恭道。
吕仲明舒了口气,李渊又看看吕仲明,说:“不如国师……”
“还有些许事未办完。”吕仲明道。
李渊现出犹豫之色,吕仲明却笑道:“陛下心里判断清楚了就成,不必再问仲明如何看了。”
李渊微微一凛,眯起眼睛,吕仲明眉毛一扬,说:“陛下请。”
李渊转念一想,答道:“也好,这几日便有劳国师了。”
当天下午,尉迟恭便又无罪释放,回了将军府,罗士信与秦琼过来,陪着喝了几杯,虽说尉迟恭只被关了一晚上,这晚上却是东宫,天策府与李渊为首的朝廷之间的互相较劲,在他陷身牢狱之时,犹如一场暗流汹涌的争斗,天平正在逐渐朝着李建成一方倾斜。
李渊何等人也?今日在大理寺牢狱内时,眼中现出的那一抹凌厉之色,显是已知天策府内的小动作。长安发生什么事,都瞒不过李渊的双眼,他终日坐在乾元殿内,拥着妃子喝酒,然而自己两个儿子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到他的耳中。
李建成一而再,再而三地拜访李密,并与李密喝酒密谋一事,早就传到李渊耳中,要诛杀李密,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尉迟恭为首的天策府势力主动出来顶了这桩罪。
李建成是决计不敢在这个时候反自己老爹的,一来天策府势大,靠李渊压制李世民还来不及,怎么会蠢得在此时听李密的话?然而李密销声匿迹,尉迟恭班师回朝,房玄龄便在李渊面前,告了李建成一状。
至于是排挤秦王,还是蓄意谋反,其中内情就不可知了,想必昨天夜里,李渊也收到了风声。但这样去告状,反而在某个程度上起了反效果。
李建成拉拢李密,是为了私心还是为了帮助李渊打天下,李渊能不知道么?天底下还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儿子?就算不了解李建成,难道还不会在东宫里安排点人,偷听他们说话?
李建成拉拢李密,魏征一定是知道的,也正因为魏征相信李渊能洞察细节,才从未阻止过李建成与李密走得太近。
李渊确实是相信李建成没有太多私心的,兴许真的是想为他不费一兵一卒收复黎阳。然而多年来对李密的忌惮,又令他有点摇摆。李世民虽然告错了状,却做对了事,替他把李密给先一步收拾了。
于是李建成是真心诚意为李渊办事,却会错了意;而李世民则是不顾李渊的想法,却确实为他办对了事。这么一来,两个儿子的好感度又各自平分了一半,李渊还是很难去责怪李世民。毕竟天策府针对的是李建成,而不是李渊。
最后还是只能让尉迟恭来背黑锅了,说不定这些事情,尉迟恭早就心里一清二楚,李渊一来看在国师的面子上,二来打并州,也确实要用人,最终还是没动尉迟恭。
这日起吕仲明便专心给尉迟恭设计盔甲,打造兵器,三天后,大军在军营里整队,吕仲明困得快不行了,把三把刀分别交给尉迟恭,秦琼与罗士信。
“都是按照你们的身高打的。”吕仲明道:“用的是玄铁精金。”
尉迟恭熟悉打铁,惊讶道:“怎么打出来的?”
尉迟恭对着日光端详,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碎鳞一般的纹路,且是逆着刀势的。吕仲明心里自然知道只有用三味真火,才能打造出如此神兵,但什么也没说,答道:“我也不知道,碰运气罢了。”
秦琼接过刀,笑道:“多谢贤弟了。”
“师之所至,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吕仲明道:“不杀谓之战,愿你们少用这把刀。”
罗士信抱拳道:“受教了,仲明不和我们一起去。”
吕仲明搭上他的肩膀,勾着他的脖子,走到一边去,罗士信侧头看着吕仲明,眉毛动了动,示意他有话就说。
吕仲明道:“罗大哥,你记得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说过,你以后的归宿吗?”
罗士信忍不住一震。
吕仲明点头道:“多半快了。”
罗士信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其实这些年里,开始时大哥常常想着,后来想得倒是越来越少了,只想过好眼下日子,便已足够。”
“老天要取我性命。”罗士信道:“我自当是不愿意的,可是心心念念惦记着哪天死了,反而更遂老天爷的意思,不如好好过自己的,时候到了,轰轰烈烈一场,与人战,也与天战,胜败不怨天,不尤人,也就够了。”
吕仲明笑了起来,觉得包括尉迟恭在内的这群武将,赫然都看得很开,不知不觉之中,彼此都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有这句话就够了。”吕仲明正色道:“我相信以罗大哥此刻的心境,已不会战死沙场,但这件东西,你记得带在身上。”
说毕,吕仲明取出一枚丹药,说:“有危险时,含在嘴里。”
罗士信看了眼,吕仲明道:“觉得自己快死了,就吞下去。”
罗士信:“……”
吕仲明看着罗士信笑,罗士信想了想,点头,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说:“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哥哥投个胎,去当你儿子,天天孝顺你。”
吕仲明登时被雷得不轻,哭笑不得道:“你当我哥就行,儿子什么的,就免了罢。”
吕仲明打着呵欠,送走了三人,李世民大军开拔,前往征战并州。
这是唐王朝攸关生死的一场硬仗,自南北朝覆灭,杨坚称帝起,雁门关外连年战乱,几乎就没赢过,多少隋将牺牲在雁门关外,突厥日益强盛,都道须得再有一名不世出的名将,李广托生,霍光再世,才能将突厥人赶出并州。
吕仲明倒是不怎么担心,回到家后便倒下睡了几天,吃吃喝喝,一切如常,朝中李渊几次派人来询问,吕仲明都是简单安慰道不必担忧,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这一次李世民亲征,带着程知节、徐世绩,到得黄河边更与李靖汇合,又有秦琼罗士信与尉迟恭三员猛将,声势浩大,如果再打不赢,这一辈子,再也不必对突厥用兵了。
只需平定突厥,便相当于一举镇压了幽州,扬州等地,毕竟突厥人的长期战略路线便是控制中原群雄割据,以令关中战乱不止,拖垮各方国力。
数日后,吕仲明刚睡醒,便收到尉迟恭的第一封家书,连带着秦琼与罗士信,李靖等人的一大叠。
黑家伙明明有金鳞,却总是喜欢写信送信,吕仲明莞尔展开看了眼,见尉迟恭来信中提到,数日前已与李靖汇合,归拢天策军,西进并州,迎击突厥,这次走的,正是当年从晋阳出来,攻打霍邑的路线。
那天离开晋阳,当尉迟恭的参军,被大雨淋了足足一路,一边吵架一边攻城,吕仲明想起来还觉得挺有趣的,看完了信,带着李靖与罗士信的家书,前去交给红拂与公孙氏。
又过数日,八月初三,大军进入雁门山下,与突厥进行了第一次骤然会面的突击战,双方在代县下战得血流成河,吕仲明收到家书后,见尉迟恭那字甚是潦草,连罗士信也无心写信了。
深夜里,吕仲明匆匆提笔写信,却感觉到金鳞的震荡,忙一手抹开水镜之术。
那边喊杀声震天,尉迟恭满脸血污,黑夜里火把林立,突厥人正在攻城,尉迟恭道:“你还记得那条地道么?”
“打得怎么样了?”吕仲明道。
尉迟恭道:“我们要沿着地道出去偷袭敌人!密道被你当年一箭,全都封死了!试了几次,都进不去!”
吕仲明果断道:“闭上双眼,把鳞片放在身前。”
尉迟恭手握金鳞,按在自己胸膛前,嗡的一声,身边亮起金光,一束光落下,现出吕仲明的虚影。
尉迟恭道:“你这是什么法术?”
“法相。”吕仲明道:“别问了,我怕撑不了太久,走!”
尉迟恭上马,喝道:“儿郎们!随我来!”
无数火箭破开黑夜,犹如流星雨般落向城内,代县已成绵延火海,吕仲明幻化出金麒麟真身,仰天长鸣。
“瑞兽——!”有人大喝道。
“吕道长显灵了!”
一道金色的光波从金麒麟脚底扩散开去,代县正是当年吕仲明以崩天一箭,退去突厥之地,时隔数年,不少人还记得那场大战,纷纷大声叫喊。只见金麒麟在城内绕过一圈,雷霆万道,幻化为电网,缓缓升上天去。
乌云涌来,雷电翻滚,霹雳划破天际,大雨瓢泼而降,浇熄了火焰。
唐军士气大振,人人冲上城墙,拼命死守。
紧接着,金麒麟发出震响,四足腾空虚踏,冲下地面,引领玄甲军冲向密道中。
“世民呢?!”
“出城包抄敌人了!”尉迟恭大吼道:“操武器!跟着我冲!给他们个里外夹击!”
“秦琼他们呢?!”
尉迟恭大声道:“秦琼奔袭晋阳!李靖游击颉利可汗——!进地道!”
金麒麟长鸣一声,带着浑身的金火,一头冲进了密道内,堆积的泥土在它面前自动分开,一道金光射向近一里外的突厥大营后。
金麒麟冲出地面的瞬间恢复了吕仲明的人身,尉迟恭带着手下两千玄甲军,徒步冲了出来,杀进了突厥的大营里。
飞箭射来,吕仲明袍袖一拂,双手一拢,将四面八方射向玄甲军与尉迟恭的飞箭以袖里乾坤术全部兜了过来,收于袖中,耗光了所有的力量,嗡的一声,法相消散。
深夜里,回到了长安,吕仲明蓦然不住喘气,头晕眼花,扶着案几起来,去找水喝,外面有人急切拍门,家仆前去开了,公孙氏穿着薄衣冲了进来。
“国师!”公孙氏进来就道:“罗将军有危险,跟我来!”
吕仲明刚解决完尉迟恭那事,罗士信又出了问题,只得让公孙氏稍等,换好衣服,跟着他朝罗府内去。
罗府内,庭院中架起一堆柴火,公孙氏已顾不得客套,摘下面纱道:“国师,我虽可祭真火之力,法术却是不行,无法及远,请你协助指引我方向。”
吕仲明点了点头,说:“你要用什么法术?”
公孙氏道:“只要引领我的灵力,找到罗成就行,他带着你的护身金鳞,你一定能找到他!”
“来罢。”吕仲明道,继而双足不丁不八一站,左手抬,右手拢,手抱太极之型。
公孙氏深呼吸,走进了火里,吕仲明吓了一跳,说:“哎!嫂子!你别把自己给烧死了!你死了罗大哥肯定要找我算账的——!”
“快!”公孙氏焦急道:“别开玩笑了!”
公孙氏走进熊熊烈火中的那一刻,火焰登时猛地一收,射出一道红光,吕仲明双掌圈转,闭上双眼,在西北大地上寻找罗士信的去向。
漆黑长夜中,罗士信正率军前往指定地点与李世民汇合,不料却于黄河岸边遭遇了突厥的伏击,且战且退,孰料又一队兵马从后方杀来。
“罗将军!我们中伏了!”有人吼道:“是刘黑闼的人!”
“妈的!”罗士信悍然吼道:“跟老子杀——!谁也不许退!”
突厥兵与刘黑闼势力两股齐出,箭如雨下,罗士信的兵马登时大乱,说时迟那时快,罗士信身上金鳞射出一道金红光泽,分离为金光与红光,在夜空中旋转幻化,现出一只温柔的凤凰,凤凰舒展双翅,慵懒抖开羽毛。
黄河边,三方势力一时间哗然。
那凤凰朝罗士信飞下,顷刻间又化出公孙氏的容颜,抱着他的脖颈,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跟我来。”公孙氏柔声道,再次化为凤凰,朝着树林中飞去。
紧接着,金光也幻化出金麒麟法相,吕仲明的声音道:“我……就不亲了,走吧,哥。”
罗士信如梦初醒,喝道:“朝西北撤!”
罗士信率军,仓皇跟着火红凤凰与金麒麟所飞的方向逃去,神鸟绕着圈,于夜间发出音动百里的凤鸣,洒下无数羽毛,洋洋洒洒,飞向敌阵!两股敌人穷追不舍,包抄而来,显是要将罗士信大军一举尽歼。
然而凤羽落地既燃,大火点燃了树林,大地,形成火海,拦住了追兵的去路。
罗士信冲过了火海,凤凰化作一团火焰,在夜空中消散。
山上又有兵马冲下来,为首之人喊道:“是谁在那里!”赫然是李世民的声音。
“是我!”罗士信大声道。
李世民的队伍成功地与罗士信汇合,凤凰消散后,火焰渐熄,三万唐军,携着树林的余温,再次冲杀出去!
长安城中,星河浩瀚,罗府内,火焰渐熄,唯剩一堆燃烬。
公孙氏缓缓吁出一口气,跪坐于地,吕仲明收式,忙匆匆上前去搀扶,公孙氏抬头时,赫然令吕仲明巨震,不知所措。
公孙氏的面容变得苍老无比,满脸皱纹,头发已现出银白色。
吕仲明:“……”
公孙氏没说话,系上面纱,进了府内,不忘转身朝吕仲明行礼。
“你……嫂子。”吕仲明道:“你怎么办?”
公孙氏道:“别告诉你罗大哥,明天我就走了。”
她的声音已有点嘶哑,苍老,吕仲明道:“方才用的是什么法术?”
公孙氏道:“祆教的秘术,乃是教主所授……”
“找燃灯……找教主问问?”吕仲明追上前去,说:“能恢复原来的样子么?”
公孙氏关上门,在门后颤巍巍说:“我一身法力,都是教主所赐,如今既脱圣教,理应将法力散去。士信之恩,毕生无以得报,便是以性命相许,亦是值得,何论法力?”
“可是……”吕仲明惨叫道:“罗大哥一定会掐死我的啊啊啊!你不能这样!嫂子!”
公孙氏道:“在他得胜归来前,我自将离去,国师慢走。”
吕仲明道:“你你你……等等!”
房内熄了灯,侍女过来请,吕仲明见公孙氏今夜仿佛心意已决,只得再给她想想办法,说不定回家问问,又或者请教主找找燃灯,能让她恢复青春容貌……否则等罗士信回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夜已深,吕仲明只得回去先睡下,翌日起来又去敲罗士信家的门,打听到公孙氏还在,没有走,只是不出来见人,便松了口气。
“嫂子。”吕仲明在窗外说:“你只是竭尽法力,把自己的命力,魂力也一起搭了进去而已,等战事稳定后,我带你回金鳌岛问问,说不定有办法。”
公孙氏苍老的声音在窗后答道:“足感贤弟盛情,士信的家书回来了么?”
“还没有。”吕仲明道:“没这么快,昨夜刚打完,再等几天罢。”
又过得数日,各人的家书都回来了,吕仲明先拆尉迟恭的,信中洋洋洒洒,足有三页纸,告知代县已守住了,不必担忧。
当年两人相识的那间屋子,赫然还在,并未被大火烧毁。
李世民则与罗士信在黄河边汇合,一举袭向雁门关下,成功地将刘黑闼的兵马驱逐出了关外。
眼下,就只剩下晋阳了。
只要夺回晋阳,突厥便只能再次退回长城以外,恢复原本的格局。
吕仲明看着尉迟恭的信,想起那天大雪纷飞,他笑着进来,说吕道长给我算个命的那天,忍不住唏嘘良久。然而公孙氏的事却令他心有惴惴,极其不安,就像打破了罗士信的花瓶,生怕他回来找自己算账。
真奇怪,又不关他的事,为什么这么紧张?
吕仲明怕等不到回金鳌岛了,便以龙鳞召唤自己的父亲,水镜幻化开去,吕布正拿着个铁锤,与麒麟锤银杏果子。
麒麟还在笑话吕布:“你每次锤下去,不是锤个稀巴烂就锤不破,学武的本事都哪儿去了?”
“那个……爹。”吕仲明惴惴道。
吕布不动声色地把满桌子稀烂的银杏果子用手一拢,扫到地上,漠然问:“怎?被欺负了?”
吕仲明忙道:“没有没有,是这样的……”
吕仲明把公孙氏的事说了,麒麟沉吟良久,说:“我不懂燃灯一脉的法术,理论上只有失去了内丹的妖怪,才会一夜间苍老……”
吕布与麒麟对视一眼,吕布道:“你让他先安心,爹去替你问问教主罢。”
吕仲明点头,吕布说去问,然而金鳌岛上一天便是地下一年,教主打起麻将来是六亲不认,自动屏蔽外界所有干扰,起码也得大半天才问得出话来,这么一来,估计又得好几个月才有结果。
但无论如何,只要有爹出马,世界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吕仲明便揣着家书去找公孙氏,蓦然发现公孙氏已经走了。
吕仲明:“……”
桌上放着一封信,信上留书:爱郎亲启。
吕仲明怔怔看了一会,知道公孙氏也不愿被罗士信看到自己鸡皮鹤发的容颜,走了就走了罢,待得吕布得到消息回来,再拜托燃灯真人去找公孙氏的下落。要找一个人,总是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