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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撤离,看了看天色说:「不早了,回去吧。」
就这麽一句不咸不淡话,结束了整个午後暧昧。
石落悬崖,石落悬崖啊,一喜这小可怜儿,一颗激动心,渴望身体,就那麽空空地什麽地方飘啊飘,好是空虚。
回程路上,他安静地开著车,眼睛盯著前方,她乖乖地坐著也没说话。她细细琢磨一个问题,琢磨他这个午後所作所为——
他穿了件很性格戏剧服装,他肯定知道那样自己很勾人,那麽美他确减缓了我视觉上痛苦;他放热情奔放音乐,跟我一起跳舞,那时我忘记了解剖刀剖开皮肉声音;他让我嗅到松香,赶走了福尔马林气味,他吻了我,他吻了我那麽多,原来只是为了治愈我痛苦?
一喜那麽激情地亲吻,那麽兴奋地亲吻,没想到却是这样真相,她心好难受。她安静地望向窗外,黑暗中原野飞逝,她忽然又意识到他对自己这麽好原因,是因为平凡。他肯定是为了自己哥哥,才对哥哥情人女儿这样负责。
这样认知让她沮丧,她扭过头,身旁这一个人,他和我互相探访过隐秘口腔,那麽亲密感觉哎。
他有没有对我产生些感觉,哪怕一点点?
他会不会想跟我继续生些什麽
难道过了这个夜晚,就真不会再有什麽了?
如果我追求他,他会怎麽想我?
无论如何,好喜欢他,喜欢被他注视,喜欢被他吻住,甚至喜欢身体碰触,可他对我到底什麽心思?
有没有一种听诊器能够窥听他心思?
能不能变成孙悟空,变成蚊子飞进他大脑看看他对我想法?
一喜胡思乱想叹了口气,惆怅地扬起下巴,看见天上那一弯残月。残月,是被悲伤侵蚀月亮
简单明一喜人生第一次体会到痴男怨女酸酸伤情,很是觉得应了那句「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望著混黑混黑窗外,一路凄凉。
进城後,她没时间忧伤,因为平原不认得她家,需要她指路。
实际上,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平原问她:「左拐还是右走?」
一喜伸过脖子眯著眼找那个老百货大楼,结果惊讶地现十字路口老地标都变了个样,城市变化得让人心惊胆战。这不,小丫头急坏了,怎麽办?怎麽办?红灯闪烁,要变绿灯了,平原又问:「左还是右?」
一喜一著急就说,「好像是……右。」
平原并入了右行线,右拐,开了一段时间,一喜心忐忑不安。她像只出洞觅食耗子左左右右地探勘街景,路灯混蛋光芒太暗了,路边建筑迷蒙一片,有整幢楼黑咕隆咚根本看不清模样,有倒是稀稀落落点著灯,但那照射出来光也没什麽作用。总之,灯光们迷离著,建筑们迷蒙著,然後她就迷糊了。真,真,一喜心越来越七上八下,这些建筑好陌生呐,似乎……带错路了。
她偷偷瞄了眼平原,车内灯光线昏暗,平原侧脸线条看起来像石头雕,绷得一丝不苟。她本来莫名其妙怕他,这回做错了事不敢承认错了,小手交握默默祈祷,但愿一会儿能看见熟悉建筑。
又到个个小路口,平原又问她,她慌地又乱说了个方向:「左拐。」
第二次,她说,「左拐。」
第三次,她还说,「左拐。」
想想平原心情吧,再左拐不就又回到原地了吗!到十字路口,平原把车开到路边儿,来了个紧急刹车。心神不宁一喜身体前後晃了晃,平原拧著眉头问:「我说你到底认不认得路?」
一喜低头扣扣指甲,抓抓衣角,「我,好像迷路了。」
这时别看她可怜兮兮模样,其实鬼丫头小心思里闪过一个不大不小邪念,假如我路痴回不了家,今晚就可以跟他一起了。
平原不冷不热地掏出手机,「你家电话号码呢?」
一喜头低了,闷声道:「我家电话坏了。」
好,原来这位是说谎不打草稿主。
平原扭过脸看她那小样儿,垂著脑袋上恨不得刻上一大堆「我心虚,我心虚」字样符号。
他放於方向盘手握得越来越紧,然後,突然……就松了。
平原侧过身,上身向一喜倾了过来,平原伸出胳膊,手指轻挑一喜下巴,他气息带著若有似无野味,一喜敏感地嗅到了,那熟悉又亲昵草香。不久前他们并肩坐过松林草地,草儿被他们屁股碾压过。後来她半倚著他怀接吻,後来其实他们倒地,後来他们甚至滚过,後来她一直趴他身上接吻,他衣背大概都是草汁,否则这味道怎麽如此浓郁又清晰?
一喜听见他说,「小丫头骗子,说谎时你要理直气壮,不能这个样子。」他笑著,「今夜你想跟我一起。」平原表情很平静,平静地叙述了事实。
此时一喜被他挑著下巴,只能从眼角巴巴地望向他,她心里懵了,小嘴翕动,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你想给我献身,嗯?」平原又说。这「嗯」是从鼻腔里出,尾音拉得很长,那麽平静表情,配个这调调,想想,这感觉有多坏吧。一喜再次冲动了,冲动魔鬼让她一鼓作气说出心底那点小九九:「是,我想跟你一起。」
如果说一喜是诗,那绝对是一懵懂爱情表白诗,不懂精明玩法。你问她懂不懂矫情迂回趣味?她懂个鬼,就这麽坦率,甚至有些傻气。
「你……」平原突然啄了下她眼角,一喜微微凉肌肤猛被潮热气息点到,感觉被刺了似地猛撇过脸,然後才反应是他吻,就那麽楞著。平原则迅扳正身子,重把方向盘,看也没看她,懒懒地问:「小丫头,我玩法,你以为你玩得起?」
「玩嘛,有什么大不了」一喜有些赌气,当然也有挑衅就位意图。说实话,丫头心情是复杂而微妙。平凡说过,平原圈子很离谱疯癫,她既希望体验离经叛道青春疯狂,又害怕失去大多数人选择简单生活,以及……哎,不能想
但她还是说出了这样话,毕竟,简单生活她过了二十年,平凡感情她不想再尝试,而放纵肆意生活她从未经历过,刻骨铭心爱情她总是期待。
对於渴望著放纵与爱情一喜来说,平原是对人,对时间遇见了,所以不能错过。
平原动了车子,微微眯起了眼睛,好像笑,平原对一喜说:「既然你妈和我哥是睡到一起关系,作为女儿和弟弟,咱就玩低调点,好别让你妈现你我奸|情。不然,如果你妈因为担心你,老让我哥来骚扰我话,」他闲著左手摸著下巴,嘴角含笑,「会很扫『性』。」
一喜轻声嗯了一声,然後沉默。沉默中体味陌生一种感觉,就是身体莫名其妙地颤抖,这种颤抖很虚飘,不是很质感颤抖,是那种从喉咙以下胃部以上某个部位扩散颤栗感觉。她觉得自己明明不怎么紧张,但指不出具体位置某个地方一直很紧绷,有点窒息感觉。然後,这窒息感又传到身体很深很深某处,仿佛擦出了很隐晦兴奋火花。
她把目光转到车窗外,路灯橘黄色光忽明忽暗地急晃过,她突然想起和平凡赶去宠物医院那次,犹记路灯照窗,那时也昏黄……她闭目,将身体深深地陷入椅背,好像打著盹儿。
突然她开口,「平原,咱听听歌吧。」
平原没说话,不过一声轻微「嚓」声後,狭窄车厢里飘起了音乐。
这是一很冷歌,实际上是歌词太冷——
妈妈看好我我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啊……
一喜猛地睁开了眼,这曲有股灵异效果,加上Bse音响感染力极强环绕立体声响效果,一喜好像被莫名触动了心弦。她看了看音响,感觉歌里女人像幽灵一样潜伏音响盒里,轻呼了口气,她又靠回了椅背,歌声继续飘——
夜深你飘落
夜深你闭上了眼
这是一个秘密约定
属於你属於我
嫁衣是红色
毒药是白色
但愿你抚摩女人流血不停
一夜*不是不是我错
但愿你抚摩身体正腐烂
一夜*不是不是我错
……
一喜好像很认真地听,可眼好像也捕捉车窗上飞奔而过影子,她到底是听还是没听,看还是没看?这条街两旁树肯定长得很高,树影车窗上这样好看地婆娑,她这样想完,还问:「这是什麽歌?我说,歌名字。」
平原瞟了眼一喜,没急於回答,先腾出一只手掏了根烟。
他夹烟指头,他叼烟唇瓣,他咬烟蒂牙齿,精致到让人有嫉恨冲动。精致唇还能说很精致混账话,「这歌讲是结婚前夜被轮|奸女人故事,听听,这调调,很像女人被奸呼救,其实绝望声音……好听。」他笑了笑,牙齿间那根烟抖了抖,他嗤地一笑,「歌名叫,《嫁衣》。」
一喜没说话,好像真睡了。
车子驶入一个豪华小区,穿梭过连绵起伏绿化丘,停一栋两层洋楼门前。
车子停了,一喜没动。
平原也不动,侧脸静静地望著她。
一喜其实没睡,她只是有些迷糊,她等平原给她解安全带,然後抱她下车,抱她进门。
因为,平凡就是这样做。
平原自己开了车门下来,没把驾驶座这边门关上,就那麽大大地开著,外头起了晚风,夏末秋初交替晚风,劲头不小,还挺凉。平原靠著车身抽著烧烟,没叫醒她,也没抱她下车。
一喜瑟缩了一下,她还闭著眼,软软呢哝,「平原,你抱抱我。」
平原拿下烟蒂,看了看烟蒂,平原弹开了烟蒂,他关门前说,「不要以为有了男人就可以没脚,何况,你还不是我女人。」
啪……车门关了,声响仿佛响彻一喜脑海。
原本以为他答应了陪她玩就意味著确立了某种亲昵关系,原本觉得亲昵两人,男人就该疼著宠著他女人,没想到自己「男人」如此冷漠,所以她感到了没面子。
於是,她缩车厢里没出来,或许她还想,耍个小性子总能让男人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