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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儿,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待回朝一日,哥哥定当为你讨回公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带你离开军营。”苏文筠双手握紧,眉头紧皱,如故生怕他做出傻事来。
轻轻拍了拍,苏文筠的手背,“哥哥莫急,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你听我说。”
如故还没说完,苏文筠就一脸的反对,这么多年怎么会不了解他的脾气,“世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既然答应他要,做人就不能食言,这是小的时候哥哥教我的,如儿还记得。而且现在前方不定,正是用人之际,不管如何现在我都不能走。”
“这……”苏文筠果真停了动作,他这人为人耿直,自是能听进这番话的。
“既然你这么说,就依你的。但是你不能再与那些医徒同住了,一会回去收拾东西,搬去哥哥那。虽说哥哥职微,好歹是单独的帐子,你出入也方便些。”
如故想了想,点了点头,“都依哥哥的。之前听说爹爹伤势严重,这会儿不知如何了?”
“不要听那些人胡说,爹爹一开始伤势确实不轻,好在葛太医拔箭及时,已经送去医药局调养了。前几日我去寻爹爹,还说道你,没想到你却受了这么多苦。”
这些日子重悬的心,总算是随之落下了。
马厩终究不是叙旧之地,两人聊了一会,苏文筠就起身送如故回营帐,准备打包东西滚蛋。
刚出马厩,就有小将迎了上来,“苏千总,您怎么在这儿啊,刚刚传来消息,从广东运来的粮草被劫了。”
“什么?粮草被劫了,什么时候的事?”说着急匆匆的,就要跟着那人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如儿……”满脸复杂的看着如故。
“千总大人要事在身,就先去忙吧,小古的事改日再问,也是一样的。”如故挑了挑眉,示意他现在分场合。
苏文筠意识到喊错了名字,假意咳了咳,“今日我事忙,你父亲的事我自会留心,你先下去吧。”
朝他安慰的笑笑,才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
虽说去苏文筠那住,是个很大的诱惑,但自己表面上与他非亲非故的,总不能凭空冒出来一个亲戚吧,那就太刻意了。
糟心事太多,干脆不想,等苏文筠的背影,已经远去看不见了,如故才往回走。
其实之前被雪影摔下马,脚上的伤口就裂开了,只是不想让苏文筠担心,一直忍着没有说。
一回了营帐,忙拆了绷带,换了伤药才好一些。
午饭是陈皮送来的,早饭吃的有些迟,胃口不是很大,草草吃了几口,就窝上床睡午觉。
刚刚睡下没多久,就做起了梦来。
梦里,是一片硝烟,不计其数的士兵手握长矛,对面也是同样身穿盔甲的士兵,两方正在厮杀。忽的火光乍起,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箭,划破长空,点燃了粮车上的粮草,一时方阵大乱嘶声四起。
最前方的一匹红鬃烈马上,坐着一黑袍男子,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叫着,“不要乱,放弃粮车全部归正队伍。”
瞬间所有人都依照指示,丢下粮车往他身边靠,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屏障。最外圈是盾牌手,里圈是长矛队。
就以这个阵型,敌人攻不进,慢慢的被逼退到了边界,刚要撤走。从远处的人堆里,射出了一支铁钩长箭,直直的往黑袍男子背上射去。
“小心!”如故尖叫着,从睡梦中惊醒,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他的手心到现在还冰冷着,因为他看到了那黑袍男子的脸,不是别人,是魏熙瑞。
刚要骂自己傻,这种梦也会相信。准备起床擦个脸醒醒神,就听见外头一阵骚动。
姜容一脸急迫的冲了进来,眼里充满了血丝,身上还披着盔甲,走路的时候还有血水往下滴。
“快跟我走!”
如故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完全不知所谓。“姜大哥,你别急啊!有事,也得等我鞋子穿上再说啊。”
“穿什么鞋子!爷性命危在旦夕,你还有什么心思穿鞋子。”一时愣着没躲,被姜容的口水喷的满脸都是。
“你说什么?爷怎么会危在旦夕了,你不要瞎说。我昨日还给他看过,好好的,绝对比你身子棒。”
“快跟我走,我骗你作何?今早,粮草在十里外的青云山被劫,爷不顾身上的伤,带兵前去。不想背上中了敌人一箭,刚刚葛太医说,箭上有毒,让你快些过去!”
手里的鞋子,应声掉在了地上,背上,中箭,全都是梦里的场景,难道自己梦到的都是真的?
被姜容拖到医帐的时候,鞋子只有一只,脚上刚绑的绷带也渗出了血。
“师傅,小古来了,小古来了。”
葛太医正坐在床架前,箭后头的木棍已经被拔出,掉在地上,可是却不见箭头。
来不及管脚上的伤,瘸着脚一步三跳的冲到了床架前,“怎么回事?这么久还不拔箭?再这么下去,不死也要落下病根啊。”
等看到,如故的话才止住了,箭头深深的嵌在后背上,靠拔根本拔不出来。难怪,姜容这么急匆匆的拉自己来。
“陈皮,我走路不方便,你帮我搭把手,我的包袱就放在碾药石旁,再给我打些清水。”
陈皮还没有动作,姜容已经先一步跑了过去,“我来拿我来拿,你要什么,我动作快比他快!”
这会儿功夫,也没有时间争论这些了,接过双肩包,把工具一一铺好。“葛太医,我的麻醉散用完了,您的能不能借我些。”
“我要烛台,盐水,干净的纱布……”
“箭上的是什么毒,有没有查出来?”这话是对着葛太医问的。
“是七心海棠,这个不难解,我这有七心海棠的花粉,只要箭头取出,服了解药就可。”
如故点了点头,中箭的时间有些长,血已经凝固了,要取箭头就得割开取出。
以手量了大约要下的大小,按惯例给刀消了毒,屏住气下了第一刀。他这才做了半身的麻醉,全麻肌肉紧绷气血会不通。
“我停下的时候,就给他灌盐水,灌不下去也得灌下去。”
接着是第二刀,直到下了第五刀,才算是把口子划开了。给镊子消了毒,探进去夹箭头。
他的手在颤抖,生平第一次动手术,他感到了害怕。他的医途,几乎是一帆风顺的,他有比别人更高的天赋,还有更好的氛围,他的第一次手术,都远没有像现在这样发抖过。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他的犹豫,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打扰他。
他想到了,他最后的那场手术,是取一颗子弹。那人不敢去大医院,找到了他这里,他好心的答应了,却被灭口在手术台上。
可是他不后悔,他只是后悔没有早一步离开,他从来没有后悔过,救治任何一个人。
这么想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镊子飞快的下手,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了箭头。当箭头掉在地上时,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震了震。
接下去是缝伤口,不再有一丝的犹豫。
“把解药先喂了吧,他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了。”好不容易将解药,从魏熙瑞嘴里灌了进去。
“小古,爷,这是没事了吧?”姜容小心翼翼的开口,就怕哪儿逆了他的鳞。
缝好最后一针,收了线尾,将满是血的手术刀和手术针丢在了清水了,“若是今天夜里,发了高烧,那么就算是得救了,现在都不得掉以轻心。”
“小古,你的脚!”出声的人竟是苏文筠,刚刚心思都在手术上,也没有注意到多了个人。
众人这才看到,他脚上的绷带早已被血渗透。
重新包扎了伤口,苏文筠陪着如故在隔间休息。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我们家如儿这么厉害,刚刚你没看到,哥哥都看傻了。”苏文筠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给他喂鸡汤。
如故弯着眼睛,笑得一脸无害。“哥哥是笑话我嘛?”
“哥哥是认真的,刚刚哥哥真的发现,如儿已经长大了,不用哥哥来保护都可以救别人了。”苏文筠说着这话,口中却带着些酸气。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妹妹,居然一年多不见,不再需要他这个哥哥了。
如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才这么些日子不见,哥哥怎么越发的像老先生了,满口子的酸话,熏死人了。”
“好好好,不酸不酸。哥哥看刚刚如儿的手法,有点都不像是短日子学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耍刀子?”
如故这才心下不好,脑子转了好几个弯,这才结结巴巴的开始编谎话。
这人啊,是不能说谎的,说了一个谎就得,继续说无数的慌来圆前面的谎。
“哥哥和爹爹要上战场,如儿想帮却没有法子,在书房的时候捡了医术看着,觉着有意思,就偷偷的练着,想以后总能有机会用到的。”
“都是哥哥不好,一直都忽略你了。”没想到,苏文筠却当真了,话里满是愧疚。
如故刚要解释,那厢,姜容又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小古,小古,怎的爷到现在还没醒?你快去看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文筠:如儿你的针是哪里来的?
小古:是…是…啊,哥哥那边的是什么?
小文筠马上转移视线:哪里哪里?
已经偷偷溜走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