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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宸开的院门就见院子外面停了一辆朴实的马车,门前立着一中年男子腆着肚子含笑站在那儿,“不请自来,状元郎不会介意吧?”,季宸一眼就认出他来自是摇头请他入内上座。
县令抚了下他浓密的胡须笑眯眯的应了,又扭头吩咐身后的小厮,“来升,去将马车上老爷我准备的贺仪拿下来!”
见他没有自称本官,季宸眸子闪了闪,淡淡笑道:“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哎,叫什么大人啊,太生分了!鄙人姓胡名耀宗,我比你年长,当的起你一声大哥吧!往后我就叫你季老弟,如何?”胡县令挥手打断季宸的话,自来熟的一锤定音道。
季宸见他眼神清明,想起前世关于他的事儿,知道他除了惧内为人比较油滑外,品行倒还算是端正可以一交便微微颔首,“胡大哥!”
“季老弟,如此就对了!”胡县令拍着季宸肩膀笑呵呵道。
白玉儿站在院子里悄悄往外瞅了眼,发现来人不是别人确是县令大人,见他们不过一盏茶功夫竟称兄道弟起来,让她无比感慨这男人之间的友情来的竟是比男女之情要快。
趁着他们还没进来,她顺着院墙跟儿灵巧的跑进厨房去把县令来的事儿告诉了庞氏她们,谁想庞氏却惊呼道:“县令大人怎么突然来了?咱们是不是得出去行礼啊?”
秦氏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道:“是呀,那咱们赶紧洗个手出去!”
季薇只看着白玉儿想听她如何说,她也不知为何总觉得玉儿妹妹会有主意的。
其实白玉儿也不知出去是该行大礼还是怎么的,但想着方才那县令说的话,她立马有了主意,既然胡县令与季宸是兄弟,那季宸的家属就当是见平常亲戚那样就好。再说如今季也是个从六品的官,似乎比县令的正七品还高那么一级呢,而她们又都是他亲属,那也没必要行大礼了吧。
如此一想,白玉儿便把她自个儿的想法告诉了庞氏她们。
果然她们出去打了招呼后,白玉儿明显看到胡县令目露满意之色,想来她们这么做刚好合了他心意了。
待庞氏她们下去,他虚指着白玉儿的背影,暧昧的冲季宸挤眼儿,“季老弟,你是个有福气的啊!”
白玉儿暗地里翻个白眼儿,却做一副害羞的样子仓皇的跑下去,隐隐听得背后传来那胡县令爽朗的笑声,还有季宸磁性的声音,“…她人比较害羞,……胡大哥别见怪…”断断续续的传入耳里。
她心道这季宸还真能瞎掰!
待季勋回来得知县令来访,更是激动的不行,午饭的时候自是把酒言欢,个个都喝的很是尽兴。只是上了马车后,那小厮看着瘫倒在榻上的人担忧道:“老爷,你喝成这样不怕回去后夫人骂你!”
胡县令胡子一抖,睁着醉醺醺的眼睛喝道:“她敢!”
小厮从马车夹层里取了杯子,麻利儿的提起炉子上温着的茶壶倒了杯水灌进他嘴里,又细心的给他擦擦唇上还有胡子上的水渍,小声嘀咕道:“也不知谁天天睡书房来的…”
回应他的却是胡县令的呼噜声,小厮暗叹一声从暗阁里拿出一条薄毯搭在他身上,同情的看着他。
…………………
白玉儿自那日从季家回去后,就没再见过季宸,倒是季薇期间来了趟说是她大哥最近都忙着应酬,几乎天微亮就走了到天擦黑才回来,她也是许久没与他好好说上一句话了,还说她大哥人都累的憔悴了不少。
白玉儿本来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觉得他这么长时间不来也没说送个信过来,如今听得季薇这么说,又忍不住心疼他,想到什么丢下句“薇姐姐,你等等”人边疾步离了屋子。
须臾白玉姐再回来时,手里捧着个木头罐子,递给季薇解释道:“薇姐姐,这里边是我自己弄得些花茶,你把它带回去给宸哥哥,让他有空时泡着喝!”
这花茶大都是梨花,菊花烘干后装在一块儿,虽无甚大用但总能换个口味不是。
季薇看着手里的罐子,不禁很是佩服她大哥,想起她大哥回来这些日子都没给玉儿妹妹送个信儿什么的,想来玉儿妹妹应该很生气的吧。所以她逮着她大哥还没出门时便把顾虑跟他说了,她大哥只沉吟一会儿便交代她这么说,“若是玉儿妹妹问起我,你就说我累的人都瘦了!”
果然这么一说玉儿妹妹就不生气了,还拿东西送给大哥。
送走季薇后又过的两日,白玉儿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秦兰子母女三人便暗暗警惕起来,她们来做什么,莫非这元佩雪还打着要嫁给大哥的主意?
那日元宵灯会回来后,秦氏已当着白鸿文兄妹俩的面把秦兰子有意让元佩雪嫁过来来的话说了,不等白鸿文说话白玉儿头一个摇头表示不行。
迎着秦氏疑惑的目光,白玉儿便把晚上发生的事儿一字不落的说与她听了。
秦氏听罢久久没有言语,她实在不知雪姐儿看着那么乖巧的孩子会这么做。她虽是喜欢那元佩雪,但与自个儿儿子比起来,当然是儿子亲了,当下她便失望的感慨道:“哎,雪姐儿看着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做了如此糊涂的事儿!”
默了会儿秦氏又突然道:“这让娘如何与你们大姨说呢?”
她跟秦兰子好不容易才解开心结,她可不想再与她关系弄僵,头疼的看着眼前一直未说话的长子。
白鸿文对那元佩雪本就没甚好感,如今这样更好还免了他一顿口舌。再说了元佩雪这么做想必大姨心里怕是也很乐意呢!当下便道:“娘,你放心!大姨日后是不会再提这事儿的。”
“啥?为什么啊?”秦氏很是不解。
白玉儿与白鸿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他们的娘啊,把大姨想的太好了。两人很有默契的异口同声道:“因为那魏公子家比咱们家有权势啊!”
“文儿,玉儿,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姨?她不是那种人…”秦氏很是生气的头一回冲兄妹俩发了脾气,只话说到一半她便自个就说不下去了,看着眼前的长子幺女,想来他们打心底都不喜这个大姨吧,如此面色不由变换不停。
一时屋子便静了下来。
知道秦氏一时肯定很难相信,两人便也默默的不出声等着她自己想明白。大约一炷香后,秦氏干涩的声音低沉道:“你们大姨也是不容易!文儿,玉儿,你俩不要记恨她好吗?”
看着秦氏眼里近乎哀求的神色,两人均点头应下。但白玉儿却在想,前提是大姨别想算计他们家,她自是不会与她计较,若是她仍打着他们家主意,那她也不会手软。
“玉儿妹妹,想什么呢?”元佩雪轻柔的问道。
“啊,我只在想雪表姐你头上这伤…”白玉儿回神却是虚指着她额头目露担忧道。
从元佩雪下马车,白玉儿便看见她头上缠着一圈白布,使她本就小巧的脸蛋儿看起来更加小了,倒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大了,叫人瞧上去格外怜惜她。
元佩雪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一点儿小伤死不了…”
“什么死不死的,啊呸!雪姐儿,可不能再说这丧气话,再过两个月你可是要嫁进知州大人家的!”
走在前头的秦兰子回头冲地上狠狠呸了几下,似要把那些晦气都吐出去,眼睛却不时往秦氏那儿看,不乏炫耀之意。
然而秦氏却是没听到,只走在前头领路。依着她说,给那什么魏公子做妾有什么好,还不如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多好。只是想到秦兰子一向心气儿高,大抵是不愿听她这么说吧!
因秦兰子这话,秦氏心里更是不舒坦,招待起她来也就没上回热情,只斟了茶水放在桌子上,便坐在杌子上皱眉看着元佩雪头上的伤,脱口问道:“雪姐儿这伤怎么弄的?好好的竟伤了头?”若是留了疤该如何?这句话她想了想又咽下去,觉得不大吉利。
秦兰子没看到秦氏露出艳羡之色,心里也不得劲儿,听她问这个又立刻口若悬河道:“还能怎么弄的,在魏府门前撞的。”
一句话如打在秦氏母女二人心头上的惊涛骇浪,她们都目露惊色的看着秦兰子,又看看脸色苍白的元佩雪,白玉儿心思一动隐隐有个猜想,便更是佩服的看着她。
秦氏大惊,“啥,怎么会在魏府门前撞的?”
秦兰子嫌弃的看一眼咋咋呼呼的秦氏,不紧不慢的啜了口茶水才慢悠悠道:“啧啧,苦肉计呗!亏的咱们雪姐儿聪明,想到这个方法,赶在那三公子娶亲那日,当着那么多人面一头撞在那石狮子上。哎呦,你别说,当时看着雪姐儿头上那么大个口子,那血呦哗哗的流可是吓坏了我。不过,也亏的雪姐儿肯下力气,使得看热闹的群众都议论纷纷,都说要给咱雪姐儿讨个说法。很快魏府的夫人便出来了,我也就顺势把元宵灯会那日的事儿说了!”
秦兰子一副骄傲自得的样子让白玉儿不敢苟同,有这样的娘还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同情的看一眼元佩雪,见她眸子微黯似没有心愿得逞的开心模样,她不禁有些纳闷儿的想这雪表姐莫非又后悔了?
不待她想个明白,却是元佩雪柔柔的冲秦氏她们道:“小姨,娘,我与玉儿表妹出去说说话!”
看着白玉儿扶着元佩雪出了门,元佩妍目露迷茫之色。她不明白姐姐为何一定要嫁给那个魏公子呢?还不惜弄伤自己!
院子里,元佩雪直直的看了白玉儿半响,才幽幽道:“玉儿表妹,你可知我自打见你第一眼起就很嫉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