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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烟波浩淼。寒雁悲啼,风声呼号。碧浪千里的沧海烟雾笼罩,朦胧一片,依稀可以看见一团淡淡的红光,在西边徐徐沉落。
云荒大陆的沧海素有“晨虹晚雾”之称,春、秋、冬三季大雾弥漫,少有晴日.就连沧海边境以打渔为生的“绝情村”也常年被大雾笼罩.
此刻夕阳西下,正值秋日时节,更是一日雾霭浓密之时。
“呜——”浓雾之中突然响起一声苍凉的号角。白雾离散,碧浪分涌,一艘檀木三桅渔船在浓雾中鼓帆破浪,若隐若现。
船长二十丈,风帆鼓舞,气势恢弘。船首那黑齿裂鲸图腾狰狞凶恶,栩栩如生,巨眼中的荧光石在浓雾中放射出昏暗的光芒,在白雾中淡若星辰。
船高不过两层,全是由绝情村外灵止山上的红檀木所制。甲板上熙熙攘攘地挤了些满脸稚气的少年,他们全是在为了锻炼自己海上生活的能力,才跟着大人上了巨鲸号出海的。
“腰下沉,下盘蹲低再使劲,这样就可以将帆控制住……”站在船头的中年人昂着头冷然说道,那冷厉的目光更是朝右侧控帆的少年们扫了过去,一个个咬着嘴唇,拼命地控制着那跟身材不成比例的风帆,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些微笑。
这个人是就是绝情村村长林云,曾经在人族军队当过将军,右脸上那块摸额的伤痕,就是与黑齿裂鲸搏斗留下的。
过了一会儿,许多少年手上都被勒出了血痕,力气也被耗尽了,旁边的大人让他们都放了手,而后弦上却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死命的咬着牙在坚持着。俊朗的外表下飘逸着淡淡的灵气,脖子上那块紫玉随着风浪的起伏在脖间飘荡,偶尔一丝浪花跨过船舷打在他的脸上,粘湿了脸庞。
“这楚家小子毅力还真强,第一次出海既然能坚持到现在?”旁边一个青年人一边扯起水中渔网,一边对林云说道。
“是啊!羲寒确实很厉害,他爹娘在天之灵,也会安慰的。”林云眼中露出一丝惊喜的光芒,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是却能够在沧海巨浪中坚持,这资质,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楚羲寒自小父母双亡,和婶婶楚心怜相依为命,他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婶婶,所以苦心学习驾船,虽然双手被磨出血痕和水泡,但还是不放手。
“好了,今天出海,到此结束!”林云宣布道。
这种驾帆控船的训练是有规律的,沧海浪峰高,特别是午时,除了早上能训练以外,就只有傍晚了。
“村长,给我们讲故事吧。”一结束,立即就有少年将林云围住喊了起来,而林云都会给这些孩子讲述在云荒之上的奇闻趣事,或者是世俗地理。
绝情村被高耸入云的灵止山隔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唯一的联系就是偶尔出海能碰到一些过往的人族船只,孩子们只能在林云的口中了解外界。
“好,今天我就跟你们讲讲云荒大陆四大种族!”林云眼里仿佛有了一些沧桑。
那些少年顿时耳朵竖起,眼睛发亮,连还在练习控帆的楚羲寒也感觉心里有些好奇:“四大种族?”楚羲寒不由自主放下了手中的帆,死死看着林云。
林云深吸了口气,盯着朦胧的落日余晖,声音却是依旧平稳:“天地初开,女娲、伏羲两位大神创立了云荒,这里不仅生存着各种各样的怪兽,而且还存在着不同的种族,其中势力最强大的要数四大种族,这四大种族每一族都拥有神奇的法术和力量!这四大种族,分别是拥有能够驱使机关兽的人族,能够驭使百兽的妖族,五灵仙术通玄的仙族和强悍无比的魔族!”
“其中仙、魔两族因为掌握着创世的力量而最为强大,传说两百年前曾经发生过四族混战,当时仙术怒舞,剑气纵横,仙帝和魔主便是两族中最强之人!”林云眼中满是憧憬,“当年四族大战,最终是以魔族战败而告终,但是这却不能说明是魔族孱弱,你们知道这沧海大雾为什么不散么?”
众人摇头,面露疑惑。
林云指向沧海的东边,悠然道:“当年四族大战,魔主与仙帝在沧海决战,导致沧海逆流,洪水暴发,将近百万军民被洪水淹溺。此后百万冤魂凝结为阴霾妖雾,终年不散。据说这便是沧海大雾的由来。怨气不解,这雾可就难散了。”
楚羲寒心中疑惑,这朝夕相处的大雾竟然是冤魂所化么?可是这是为了什么要大战呢?正待说话,忽听船尾长角激越,众人轰然失声,惊呼四起。
楚羲寒心中一凛,转身望去,登时大骇,险些叫出声来。
只见荧光石所照之处,波涛如血,赤浪汹涌,巨鲨、虎鲸等猛兽来回游曳,数百具尸体密密麻麻地随波沉浮,惨白浮肿,如断藕飘萍,在凄迷的浓雾里,说不出的惨烈诡异。
“海族,一定是海族!海族来啦!”有人颤声大叫。此言一出,如千浪翻涌,中年人立即让留在船舷的少年回船仓。
林云眉宇堆叠,自从百年之前,四族大战后,海族因此惨遭池鱼之祸,从此便敌视沧海之上过往船只,四族曾经五次清剿海族,但却是无功而回,反而被海族打得大败。海族擅水,又得沧海茫茫大雾的庇护,自然是战无不胜。
几次清剿,让海族更加仇恨四族,从此便有零星海族偷袭过往船只,沧海也因此成为云荒最不安全的凶险地带,常有过往的商船被洗劫一空,屠杀殆尽。眼下这数百人被开膛破肚,断头剁手,死状极之惨酷,颇似海族所为。
狂风呼啸,云雾迷离,站在船板上的中年人各个惴惴不安,正暗自提防,蓦地自西北边上惊雷四起,波涛怒起,巨鲸号也开始随波起伏,船上诸人登时大乱。
雾霭水波光怪陆离,林云自问若是普通海族当可与之一战,若是海族军队那这整条船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混乱中只听船尾有人惊骇叫道:“妖怪!有妖怪!”林云立时运气急掠几步,荧光石齐齐照在前方某处。
“轰!”波涛迸舞,仿佛被炸裂开来,船身登时又是一阵晃动,众人惊叫翻滚,万千水珠密雨似的洒落。林云电眼如炬,瞧见一条**丈长的巨大黑色物体破浪抛扬,当空划出一条弧线。
雾气飞扬,隐隐中又见有一青衣老人踏剑行于半空,不住怒号:“公车鱼,你为非作歹沧海,今日便要你死舞葬身之地。”
“啊!”一声尖叫自船舷一侧传来,林云向后一瞧,只见本已回到船舱的楚羲寒,不知何时来到了船尾。楚羲寒听婶婶说过,公车鱼乃是海中恶兽之一,经常掀起风浪,危害过往船只,凡是遇上了,就没有一个能逃的了的。
那青衣老人一声低哼,真气漫舞,剑气纵横,口中念念有词,“雷,行于天,意,由心发,以气引之,神雷诛邪!”
片刻之间,浓雾渐散,天空乌云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赤色电光闪动,天地之间一片肃杀,狂风大做。
“焚天雷!”林云脸色苍白无比,这可是仙族五灵仙术中至高雷系法术之一,莫非此人是仙族中人?
巨雷爆袭,赤炎横飞,纷纷朝那公车鱼甩射公布攻去。登时公车鱼皮开肉绽,腥血四溢。
“嗷——呜!”仿佛当空一声春雷,兽吼如狂,震得众人气血翻涌,险些晕厥。
楚羲寒和甲板上众人尽皆呆住,如此仙术,若是击在人身,还不成了飞灰。绕是一向稳如山岳、深似海泽的林云也面色都变,说不出话来。
当是时,公车鱼雷鸣怒吼,巨尾翻腾,狂滔怒浪如潮水般击打在巨鲸号的一侧。
“轰!”碎木横飞,水波卷袭,船尾那个船桅和一个站立不稳的中年汉子当空瞬间腾空掉入海中。
“杀了这恶兽,为何大叔报仇!”林云屹立于船尾,大喝着拉开机关弩,奋力射出一枝猎鲸矛。
猎鲸矛气势恢弘,快若闪电,“吃!”蓦地穿入恶兽鳞甲,腥血飞喷,溅得甲板上斑斑点点。
公车鱼吃痛,嘶声怒吼,巨尾横甩,将猎鲸矛震断弹飞,猛然对着船尾一拍,登时整个巨鲸号山摇地动,从海面上腾起。
楚羲寒“啊”地一声尖叫,一时站立不稳,从船尾掉入海里。还好他水性较好,纵然掉在水里也不至于淹死。
公车鱼见楚羲寒掉入水中,巨眼一轮,巨口大张,一道道冰箭怒射飞舞,接连不断地向半空那青衣老人电射飞去,猛然钻入水中,朝着楚羲寒而去。
转眼之间,乌云密布的天空,登时一片炽白,冰箭寒洌,绕是青衣老人法术通玄,猝不及防下也被一道冰箭贯穿右臂,鲜血汩汩流出。
那青衣老人蹙起眉头,凝视海面,正在思忖公车鱼到底逃往何处,突然间见水中一落水少年水面下黑影叠起,登时怒喝:“孽畜,休要伤人!”
电光火石间,已经御剑来到楚羲寒身前,正要搭手将楚羲寒拉出水面,“哧”地一声,公车鱼自水面下电射而出,楚羲寒只感觉身形一晃,竟然脱离水面,
再向下看去,只见公车鱼大口巨张,想把那青衣老人一口吞下。
青衣老人猝不及防下,被公车鱼森森寒气一袭,面色顿时大变,不知怎地,竟然“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手中长剑也倒飞插在公车鱼的脊背上。
“吱吱嘎嘎”地声响中,楚羲寒心痛难忍,没想到刚才那位前辈竟然为了救自己而尸骨无存,心中怒气交结,猛然一个加速,拔出那把长剑,朝着公车鱼的头颅匍匐而去。
公车鱼此时还在为打败敌人而兴奋,根本没料到一个少年竟然要对自己不利。
不过十息,楚羲寒已经站在公车鱼的头颅之上,长剑倒竖,绚光大闪,怒喝一声:“去死吧!”
不知这剑是什么材料所制,竟然“哧”地一声,破开公车鱼坚硬的鳞片,毫无阻塞地没入公车鱼的头颅。
楚羲寒不知道的是,此剑名叫望忧,是太古时期仙族奇人利用女娲羽化后的枯骨加入北海玄冰铁,寒光血魄,幽冥星辰木等阴寒之物以百炼之法练就而成,公车鱼的鱼鳞纵然是坚硬如铁,却怎么能和削铁如泥的望忧想比。
公车鱼突然发出一声气力狂怒的痛吼,巨尾扭曲,狂奔乱窜,想要将楚羲寒甩落,奈何楚羲寒双手死死握着剑柄,双眼紧闭就是不松手。
楚羲寒一会儿感觉全身冰冷,全身仿佛窒息,仿佛置于千丈海底,一会儿又衣衫赫赫,狂风怒号,宛如飞身万仞高空。
这一瞬间,船上林云及其众人都是目瞪口呆……为楚羲寒担心不止。
“蓬!”公车鱼再次跌入海中,那长剑竟然从公车鱼头颅割开,然后滑了出来。
这一瞬间,众人心跳停住,呼吸窒堵,见楚羲寒手握长剑从公车鱼背上跌入海中,生死不知,心中担忧、愤怒、急切的表情一一而过,林云更是驱船想去营救。
公车鱼突然一声狂暴怒吼,朝着楚羲寒急电游来。楚羲寒此时全身乏力,浑身是伤,根本无法躲开。
就在公车鱼巨口要吞下楚羲寒的时候,突然间从公车鱼体内鼓起一团刺目的蓝光。
“蓬!”那图蓝芒猛然膨胀,剧烈地爆炸开来,强光闪耀,宛如银蛇乱舞,雷电交错。
那个被公车鱼吞噬的青衣老人踏着绿色光剑竟然自爆炸出电射而出,顺手抓起水中的楚羲寒。原来公车鱼鳞片厚实,不易被伤,于是青衣老人在被公车鱼吞下的瞬间,飞奔向它的内腹,刚才公车鱼被楚羲寒所伤,来回摆动,无法施法,等到它向楚羲寒游去的时候,正好青衣老人以气成剑,自公车鱼腹中爆炸,青衣老人因而飞出。
公车鱼悲吼如狂,巨大的躯体在半空中停顿了刹那,陡然炸裂,血肉横飞,强烈的腥臭气瞬间弥布在沧海上空,久久不散。
楚羲寒瞧得眉飞色舞,虽然屹立半空,还是拍手咳嗽笑道:“老前辈,你好厉害,就这一招就杀死了这个怪兽,能不能也教教我?”
那青衣老人听若罔闻,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身子微微一晃,突然趔趄从半空跌落海中,那淡绿色的光剑波光碎荡,倏然消失。
船尾的林云瞧见,才知刚才那以气御剑耶已耗去他极大真元,虽然瞬间毙杀恶兽,却也是两败俱伤。林云立即抛锚将二人救起。
夜色朦胧,星汉无语,沧海上大雾凄迷依旧。荧光石纵横照射,水气森寒,幻影重叠,前方越发扑朔迷离了,众人驾船在雾中穿插,分花拂柳,穿过漫漫云雾,抵达绝情村。
楚羲寒受到惊吓,自然被送回楚大娘照顾,而那青衣老人却被村长林云照顾。
夜凉如水,然而楚羲寒却是久久不能安睡,想起今日傍晚那青衣老人以气御剑的英姿顿时睡意全无,走出门外,左拐右转,已经来到林云家,却发现那青衣老人站在月下,遥望沧海水天。
“老前辈!”楚羲寒轻声唤道。
“小兄弟,你来了!”那老人转过身来,面容慈祥……
楚羲寒此时才看清老人的面目,虽然须发皆白,但是那样貌却是与中年人无异。他背上背着深蓝剑匣,正略感有趣的打量着楚羲寒。
突然瞧见楚羲寒脖颈间的那块紫玉,脸色大变。
“小兄弟,你的爹娘呢?”青衣老人倍感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楚羲寒。
楚羲寒脸色黯然,抬起左手指着灵止山,“我爹我娘都在我出生不久去世了,就埋在灵止山上。”
“百年光阴,却是韶华白首,孰是孰非,却已成梦幻。”老人转头对着楚羲寒说道,“小兄弟,我在落入水中的时候听你说要想学剑术,你倒是告诉我你学了剑术是为了什么?”
楚羲寒脑袋一歪,他只是对御剑飞行很感兴趣,却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能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做的,我只想保护我婶婶!”
那青衣老人捋了捋胡须,笑道:“果然是孝顺之人,我可以答应传你武艺,但是你必须得帮我做一件事。”
“真的?”楚羲寒不敢相信,但是随即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学了,要是你让我干坏事,我婶婶会揍我的。”
青衣老人蓦地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好,我答应你绝对不做坏事,你只管放心,这里有些不方便,明日正午,灵止山冰雨峰,不见不散,记住不要告诉其他人。”
话毕,楚羲寒就见面前剑匣腾身而起,宛若怒龙升空,老人轻轻一跃,竟然踏在剑匣上,划为一道流光,向着灵止山行去。
楚羲寒目瞪口呆,良久才回过神来,大声吼道:“前辈,那你的尊姓大名?”
久久平静如水的夜空下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嗟叹,“我叫龙奕。”
倘若是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只怕会立即跳起来,但是楚羲寒却只是哦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只认为这个老人是个神仙。其实这个老人乃是当今人、魔、妖、仙四族神帝,轩辕氏。龙奕两百年前便已无敌天下,二百年前,魔族入侵云荒,龙奕率领人、仙、妖三族联军,在青丘大败七魔上主,最后四族缔结残渊之盟,永不侵犯,自此天下太平,最后被四族奉为天子。在位50年,百姓安居乐业。四族五陆,人人归心。
云荒402年,龙奕离开仙族,孤身游历天下,背着炙阳剑匣,寻求天下至阳至刚之物,此后百年,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时有神帝拯救世人的传闻不绝于江湖。只要龙奕在人世,天下便太平无事,无为而治。
谁料威震天下的神帝竟然现身灵止山,楚羲寒自小身在绝情村,在乡野间长大,虽然有过往路商传递消息,但是对天下之事知之甚少,对龙奕二字闻所未闻。虽然亦知云荒四族神帝,却不知神帝名讳。所以听老人自报姓名,竟无丝毫诧异之色。
楚羲寒兴奋异常,盯着老人行去的方向,不能释怀,久久。
“羲寒,羲寒……”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呼唤,却是楚大娘发现楚羲寒没在床上而出来寻找。
“婶婶,我在这里……”楚羲寒快速回应,向着楚大娘奔去。楚大娘见楚羲寒满脸兴奋,还以为被傍晚恶兽吓坏了,将楚羲寒搂入怀中,“羲寒,这么晚跑哪里去了,吓死我了?”
楚羲寒刚想说刚才龙奕之事,但想想却是二人的秘密,便笑道:“我只是睡不着,到处走走,我这就回家去。”
话毕迈开步子,撒腿就向家里跑去,后面楚大娘不急不忙地跟上。
夜露凝噎,楚羲寒走出一段路后,忍不住又回头向灵止山望去,只间天色暗却,依稀可见灵止山高耸云端的山峰,但那道光芒却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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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清风和鸣,余晖漫撒,龙奕站在灵止山前,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睁开眼睛,此时已是月悬中天,头顶树影枝桠,仿佛要压落下来。此时在他旁边一座坟墓静静伫立,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久久在他心里回荡——楚无忌,天璇之墓。
背上的剑匣嗡嗡作响,红光大炽,显然是想要破匣而出,龙奕双手成诀,急速变幻,手中绿色仙灵气息有若实质的不断摄入炙炎剑匣,红绿交错,整个冰雨峰幻化出无数怒光霓浪,四散飞舞,好一会,才慢慢消退。
此时龙奕面色苍白,半跪在墓穴前,面有愧色,“无忌兄,天璇师妹,没想到两百年没见,竟然已经阴阳相隔,而我也想不到重会故人,竟恰逢望忧魔气噬体,不出两天,注定尘埋此处。”
原来当年龙奕得到望忧,便觉此剑阴寒之气大盛,持剑之人若不是三世澄澈之人,必被此剑带入魔道。
龙奕恐世人为望忧所摄,遂以仙族五灵仙术将之收起,之后每日夜以仙术进行镇压,百年间重不间断,并以仙族至宝之一“炙炎剑匣”的炙炎真气抵挡望忧魔气,终于将望忧凶灵压了下来,紧紧锁在炙炎剑匣。
不料路经沧海,路遇海中恶兽公车鱼袭击商船,一怒之下,便千里追袭,没想到,猝不及防下,竟然被公车鱼所伤,修为大损之下,长久以来封印望忧而残留在身上的魔气竟然破印而出,将自己反噬。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想到此处,他忽然觉得说不出的轻松。只是此番东来,原为剑门关一事,此事未竟,又怎么能安心化羽。
他就这样盘坐在巨石上,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龙奕才睁开眼睛,只见烈日高悬,阳光普照,头顶桃花树的枝影枝桠,仿佛要压落下来。
再过几个时辰,太阳就要落下,他的人生也将走到尽头,魔气已经破坏了他的五脏六腑,现在他已经宛如一块岩石般僵硬,龙奕心中泛起淡淡哀伤。落花飞舞,蝴蝶盘旋,晚霞如火,涛声隐隐。他盘卧在巨石上,聆听耳边流水,天际海鸥,心中一片澄静。
一只蝈蝈从草丛中欢快的跳了出来,在他身边停住。他侧过脸,蝈蝈瞪着他,触须轻轻摆动。过了一会儿,蝈蝈傲慢的跳到他的身上,跳过草丛,扬长而去。
他哑然而笑。原来现在他连一只蝈蝈都不如。
两百年前他便已天下无敌,降龙伏虎何止千数。想不到今日僵卧山顶,丝毫不能动弹,竟连一只蝈蝈也不将他放在眼中,世事无常,无稽如此。他越想越是好笑,忍不住放声大笑。
笑声浩荡,林鸟惊飞。
龙奕突然停住笑声,凝聚着最后的真气侧耳倾听。远远的桃树林外窸窸窣窣地传来一阵脚步声。过了半响,脚步声越来越近,楚羲寒从桃树林中走了出来,手中拎了一个篮子,全身的衣服都被树枝勾破,满面泥土,狼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