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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律师来了,准确的找到了文茹的房间。进来就有些眩晕,他也忙了一晚上,觉得自己需要赶紧忙完在天亮前眯一会才能保持头脑清醒的连轴转。这房间所有的灯大概都开了,他克制了自己的不舒服直入主题:“文小姐,你如果忘了就一直的忘了吧,反正也不是太重要。现在我给你说说真相,你记好了:你们在岛上被劫走后,关在一处别墅里,劫匪第一次交易失败后,又把你们偷渡去了越南,直到这次营救。这是大少爷说的,细节大少爷没说,你也不必说。我们需要再推敲,如果有需要我会交待你细节,天亮了警察会来,你记住了?”,文茹看着严律师,这二个月就这样被概括了,他说的没有错,可是,文茹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下:“她们呢?她们能回来吗?”严律师打了个哈欠说:“伍家会想办法的。”严律师出门前听到那个失忆的女人轻轻地说:“拜托快一点,人会疯的。”
昨晚大家忙的都忽略了文茹的晚饭,这也不能怪谁,连万众瞩目的赵泽呈也没人想起送上饭菜,很多人的晚饭昨晚都自己主动的忽略了。
挂着点滴的赵泽呈看着精致的早餐还是不太饿。赵夫人劝着吃了一点。
隔壁,护士也给送来了早饭,小姑娘怀着慈悲的心把菜放在桌上,刚想劝文茹要吃一点,文茹已经在她身边坐下了。已经准备出口的话要生咽下去滋味真不好受,小姑娘看了看文茹的脸,不快的啪啪啪的关着灯。
警察来了,严律师也在。文茹说了几句,警察看着手里的本子开始提问细节:“你具体说一下,从刚开始,这里,当时被劫的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很多线索。”文茹不吱声,警察又说:“你们为什么会集在帐篷里?是反抗吗?当时几个人?……”“请你配合,还有伍小姐和你的同事等着我们营救,我们只有掌握更多细节才有可能救她们出来……”
“啊”一阵凄厉的叫声传出很远。严律师表明文茹不能再受刺激了。两个警察面对紧紧捂着耳朵的文茹,还是说:“请文小姐配合一下,这还有很多问题,你看……”门忽然打开,“滚开”赵泽呈疯狂的扑来,紧紧的抱着文茹,一双眼睛象激怒的困兽,使劲的瞪着天花板。警察看着义正言辞的严律师,两个人做了决定,说:“那文小姐好好休息,我们过一会再来”
赵夫人站在门口看着,几次犹豫也没有勇气进来,退回来看了看吊针在架上一滴一滴的流着。她在保镖和严律师之间看了看,问:“你们谁去把他叫回来?”严律师刚要去,迎面碰上赵泽呈起身,赵泽呈把一夜未眠的严律师瞪的一阵阵的虚汗,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口:“文茹不要回答任何人的话,我请不起严律师吗?”严律师给噎的够呛,又没人告诉他给文茹代理。文茹是伍家的佣人,赵家正想尽快和文茹敲订一下细节,再妥贴的给伍家个解释把人送过去就了事,无论从哪个角度赵家也不用给文茹委派律师。严律师看着依旧拱在自己膝盖上的文茹,不禁感叹这女人命真好。赵泽呈又回头对文茹说:“我答应过你,如果活下来,我保护你。”
连文茹都愣住了,赵泽呈肯定没答应她什么,他们一共没说过十句话吧。文茹知道赵泽呈是有钱人,同苦难的经历加上她曾对他微不足道的帮助,使她不由自主的有资格觉得他应该提供给她一些金钱上的帮助和照顾。她没失忆,她怀疑赵泽呈神志错乱了。
严律师现在要做出的是一份赵家需要的细节,这个细节要文茹承认不难,符合赵家的利益对于他来说就是本职工作,难就难在要以剧作家的本领编一个故事还要以超越的眼光预计未来现实可能出现的漏洞。修改细节对专家很容易,就象画家的临摹,完全不是却象真的。又比如说把一棵树修成想要的艺术效果容易,要凭空长出一棵完美的树就难了。严律师这样的犯着愁,匆忙间出不了细活,所以只能模糊处理。
赵家对伍家解释绑匪只提出放赵泽呈,而那个女佣是奉绑匪之命照顾受了伤的赵泽呈陪回来的。毕竟上一次绑匪还说放伍家小姐的时候那四个佣人都白送呢。
伍家老爷子来了要见赵泽呈,警察可以用律师挡,伍老爷子不能。伍老爷子亲自来到病房,赵泽呈赶紧从床上起身挂着吊针站立一侧。伍老爷子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沉声说:“回来就好,受苦了。”伍老爷子目光落在赵泽呈的左袖上,叹了口气,对赵夫人说:“我想和泽呈单独谈谈。”赵夫人担忧的看了伍老爷子一眼说:“伍伯父,泽呈他受苦了呀。”擦擦眼泪又对赵泽呈说:“泽呈啊,和伍爷爷好好说。”
赵夫人虚掩上门来到隔壁,“你肯定要先回伍家,你开个价吧。”文茹一时没听出前因后果。赵夫人又说:“我们救你的钱你也还不起,你出个价吧,不要乱说话,也不要纠缠泽呈。”这一说就好懂了许多,赵夫人肯定是被赵泽呈的胡话吓到了,但她没有解释。
凭着多年看人脸色的经验,文茹再也不劳赵夫人费心思,“我听夫人的。”赵夫人有点意外的看着识相的文茹:“泽呈的话你别当真,我不会亏待你的。”文茹说:“我谢不起才一直没有对夫人说谢谢,我可能现在不太正常,那只是我害怕。我懂得做人,不会让夫人为难的。”赵夫人忽然就对省心的文茹有了丝好感:“我会给你一张支票,以后有事你也可以来找我。”文茹说:“是的夫人,我会收下钱,以后绝不会来打扰您。”文茹没有问多少,无论多少都是实实在在的意外之财,而那一句承诺文茹太知道一点价值也没有。赵夫人说:“原来是个聪明孩子,你放心吧,支票我会兑现的。”赵夫人放心的出了门也带走了背后那句:“是的夫人。”
另一边
伍老爷子平静地说:“泽呈啊,怀玉呢?”赵泽呈低着头羞愧地说:“我不知道,我们最开始应该是一起关在同一处别墅里,别墅不新,墙皮脱落,我一直被蒙着眼睛。这个地方不在海边,但是很静,象是有树林,听得到鸟的声音。后来,他们出去交易失败了;隔天我们坐着同一条船送到了越南,我感觉怀玉和我坐的同一艘船,还有文茹和孙嫂,就是那个厨娘。”赵泽呈回来在病房里看了严律师带来的资料,知道那个厨娘叫孙嫂。也知道船工当场遇害。伍老爷子点了点头说:“你说文茹我一时没想起来是那丫头,孙嫂她们你就不用解释了。”
赵泽呈愣了一下,他才发现现在叫文茹的名字脱口就能出来,象是非常亲密的人。虽然在越南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叫过她。几个人偶能见着,根本没有机会说话,尤其是赵泽呈和孙嫂文茹她们一句话也没说上。
可是她却是他亲密的人,在那个暗的让人绝望的地方,她象光一样冒死照在他身边。机缘就是那么奇妙,劫匪觉得放了伍怀玉不合算而打算找个瘦小的越南男人伪装。因为赵翊容需要验货,所以劫匪威胁赵泽承不想死就不要耍花招。赵泽承就提出用文茹来替代……赵泽承忽然又看到被脚踢倒而蜷缩着没有一丝反抗的自己,瞳孔慢慢放大,呼吸也不能。
“然后呢,其他人呢?”伍老爷子看到了赵泽呈的反常,出言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泽呈刚才几乎憋死了,安了安神才说“我只是感觉我们在一起,并不十分不确定。后来一行人换车在巅着的山路上,我也不知道具体几个人。但在越南换了人来带我们到了一个种鸦片地方,那里的地貌没有什么特别的,我昨晚查了一下这样的景色在越南很多。我在这看见过怀玉 文茹,也见过孙嫂,其他人我没看见”
“怀玉在那怎么样?”伍老爷子问?
“我不知道,我们很少看见”赵泽呈紧紧的握着拳。
“那你在那干什么?”伍老爷子留神的看着赵泽呈。
“我在种鸦片。”赵泽呈回答。
“为什么那丫头能跟你回来?”伍老爷子问,然后他听到的回答和赵家对他说的一样就是不知道和想当然。
“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听说绑匪说过只要交易顺利,几个佣人他们会送给伍家。许是一起送四个太多了吧,我不知道。”
“你休息吧,要是怀玉也能平安回来就太好了,要是她只断个手我也忍了。”伍老爷子上下打量着赵泽呈,露出一股杀气。
赵泽呈忽然对着伍老爷子跪下,伍老爷子吃惊的看着他,赵泽呈说:“我想娶怀玉,绑匪肯定是会找伍家要钱的,我想请爷爷救出怀玉之后,把她嫁给我。”
伍老爷子出来,赵翊容夫妻都站在门口,伍老爷子说:“大难不死积善之家呀。”赵翊容担不住这句话,忙说:“世伯,你——”伍老爷子叹了口气:“我们俩家三代的交情,我是真心替你高兴。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我们家那个丫头我要带回去,把她的检查也一起拿着吧。”赵翊容夫妻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赵翊容说:“这丫头没受伤,她不想检查,本来我们应该送过去,可她和泽呈昨天一起救回来的也算是难友,所以我们就先把她带医院来了。伯父,我一会把那个丫头给你送过去。”伍老爷子说:“她没事?噢,真是个有福的人呀。不用了,我现在带她走,也该给她一个交代。”
赵翊容给旁边黑保镖一示意,保镖上前开门,却打不开。保镖又晃了几晃,说:“反锁了。”伍老爷子冷笑了一声。赵翊容示意了一下,保镖从身上拿出钥匙,几下捣鼓就推开了门。
文茹就在那忧伤的站着,伍老爷子说:“你这个丫头啊,也受苦了,回家吧。”伍老爷子说完就走。赵翊容看了一动不动的文茹,叫了一声“阿文”。文茹看着赵翊容,那个开门的黑保镖立刻上来恭敬的说:“文小姐,请吧。”这种恭敬不是商量,被抓着胳膊的文茹漠然的跟着往外走。
“你去哪?”冰冷的赵泽呈开了门问。伍老爷子也在前面回了头停住脚步。
赵夫人赶紧拉住儿子的胳膊说:“伍爷爷要带这丫头回去,这丫头昨晚在这观察了一晚上也没事,现在回家这也是应当的呀。”
赵泽呈说:“文茹她留下来照顾我,不回伍家了。”
赵夫人说:“你这孩子净瞎说,赵家又不缺人,再说这丫头遭了难,伍家会好好对她的,这是伍家的家事,你看,伍爷爷亲自……”
“不是赵家,是我”,赵泽呈上前拦在文茹前面,保镖赶紧松开了手。赵泽呈走到伍老爷子面前说:“爷爷,以前的事她都忘了,回答不了什么了。等我娶了怀玉,如果她愿意就在赵家工作,但无论如何她是什么也不会想起来了。现在她就算想走也只能呆在这。”
伍老爷子看了看赵泽呈:“你爷爷真是有个好孙子。我主要是来看你,那丫头不想走就留下吧。”
文茹回了自己的房间,文茹不想回忆的恶梦也是赵泽呈不愿意再听人提起的。不过现在文茹清楚,赵泽呈不是报恩,不是怕她承受二次伤害而是因为他的未来妻子不能承受。
赵泽呈的胡话再也没在她脑中想起。那句话好象就是为了赵夫人送给文茹一笔意外之财的铺垫,现在光荣的结束了自己的价值。赵夫人刚打胜了一仗又陷入另一场战役,赵泽呈以前娶伍怀玉是再好不过的,她也喜欢伍怀玉。可是赵泽呈早不开口晚不开口,现在提起来,女人的敏感忽得让她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怪不得文茹答应的那样痛快,下人一个个都狡诈的让人头疼,原来文茹手里根本就没有牌,生生跟她唱了一出空城记。好在没说出具体的钱,只当打发叫花子了。赵翊容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妥,对夫人说:“要是怀玉能顺利的救回来,你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泽呈这孩子经过这次大难,也是收心了,如果顺利,我们是该好好大办一场冲冲喜。”赵夫人看着丈夫,想了又想说:“这要是两个月前当然是最好的,可怀玉真能囫囵回来?你想想,那个文茹为什么不肯检查,不是说他们都几乎见不着吗?泽呈怎么会知道她好好的?最主要是今天泽呈没让伍老爷子带走那丫头,你看见伍老爷子的表情了吗?以前那丫头说失忆我们就当她不愿再想起来,可为什么泽呈要强调她想不起来?”一语点醒梦中人,俩人又叹了一会子气。赵夫人当久了贵夫人,闲得总是无事生出些事来讨个热闹,可这一天忙的,她有心想陪在儿子床前做慈母,这身体却是撑不住了。好在来日方长,她一回来就睡的连优雅都忘了。
伍家很快送来了文茹的东西,放下行李,伍家管家递给文茹一个手机,说:“是警察在帐篷里找到的。”又拿出一个信封,还有一份解约的合同。三个月的工资已经扣了三千元,有两张汇款单,是她失踪的时候管家按时寄给文茹老家的,还有两万是伍家对文茹的安慰。文茹拿着手机,微微颤抖着,管家说:“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文茹点了点头说:“谢谢你们没有告诉他们。”
虽然没有对外正式的说明,但赵伍两家少爷小姐被绑架的消息是不胫而走。这么大的消息地处偏远的文茹家却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老吴的家人就在当地来闹过几次,因为人不知所踪,所以伍家表达了会妥善处理的决心后安抚了下来。在文茹回来之前,想是生迹渺茫伍家已经决定招四家代表前来商量后事,伍家出人去接文茹家的人,还未到文茹家就收到消息文茹已经回来了。赔偿事宜还未开始就只得暂时搁浅,伍家只得开始再次营救计划,加上老吴/孙嫂和李嫂的家人一起继续着担忧和希望双重交错的生活。
管家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暗示文茹不要急着签字,等其他人回来再看情况。文茹看着手机确实没有听懂管家给她的提示,老吴的翻身一跃和海里的枪声正交替轮放,文茹再次感到了海水溅到她的脸上,看到孙嫂那不可置信的眼睛盯着自己。直至余生,想起李嫂和老吴的决绝一跃,文茹都觉得自己卑微的象一头任人宰割的猪。跳的不是健壮的海边出生的孙嫂,不是年轻的也会在水里扑腾的自己,而是毫无志向的老吴和瘦弱精明的李嫂。文茹怎么也想不出在枪声响起之后李嫂做了什么样的考量选择了生机渺茫的大海。
看文茹签了字,管家叹了一口气说:“也好,没什么能抵的过命。你躲过了这一劫,但愿以后也能顺顺利利的——李嫂她们呢?”看文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管家还是说:“只要想过没有过不去的坎,要是忘不了受的难就更要过的好才是,你多保重,等她们三个也回来的时候,我请你们吃饭,到时候你可别不来。噢,对了,李嫂老三家的也生了个胖小子,这李嫂家人丁兴旺的呀,到时候也让她请,她一定会请的,你一定要来。”管家看文茹身子摇晃着如一片悲伤的叶子就要落了,不忍心再说什么赶紧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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