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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就在方广石人剑合一,运剑成魂,施展出“地藏剑法”之“剑魂”,与“金神”穆先生的“空无之剑”对峙的时候,树林中突然跑进来一个人。
一个神志不清、疯疯癫癫、颠三倒四的人。
居然是那位自称“李白”的疯书生。
这个人懵头懵脑地就闯了进来。
方广石想阻止已来不及了,此时的他也无心他顾,一心一意地对抗着穆先生身上发出的“空无”却极强的莫名吸力,汗水在脸颊上涌流,鲜血在心胸中奔腾,令他简直要窒息了。
眼见疯书生已快接近两人之间空寂无痕,却足以杀人于无形的剑幕。
方广石也只有、只能无奈地看着。
疯书生跑到距离他们二十步远的地方,突然被奇异的看不见的气旋反推了回去,竟被这强大的气旋硬生生推倒在地。
他傻呵呵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落叶和尘土,忽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他突然向端坐如定禅的“金神”穆先生竖起了大拇指,赞不绝口地嚷道:“神仙呐!”
一道微弱但奇异的指力,徐徐地透进剑幕。
这一指,就像向平静不兴的水面,投进了一颗石子,动荡起波澜不断的涟漪;又像在空无虚幻的、如同幕布的世界里,牵动了一丝力,使这张幕布发生了褶皱,破碎了虚空!
起初只是极其微小的一点儿力道,这点微弱的力道恐怕连蚊子都捏不死,可没想到,当这道指力透进剑幕之后,居然逐渐放大,就像水面上不断波动的波纹,逐渐延展、扩大、无尽。
等到达穆先生身前的时候,已化成一股无坚不摧的开山之力。
无相劫指?!
这位疯疯癫癫的书生,居然不着痕迹地施出了少林不传之秘“无相劫指”,居然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装疯卖傻,混入情*人谷,为的又是什么呢?
方广石凝神待发的剑意,忽然就有了去处,直截了当地刺向了被这个人“无相劫指”破坏了的穆先生虚化出的“空无”。
穆先生怒道:“可恶!”
他身上那股虚空无痕的剑幕忽然消失不见了,就如同一朵骄傲、绮丽的大丽花,忽然在秋风中枯萎、凋落。
他这个人也像在这一瞬间,老去了几十岁。
“我早该杀了你的!……”
他忿忿地盯了一眼疯书生,忽然飞身而起,并不恋战,踏风而行,几个辗转,已失去了踪影。
——如果不是被蒲花的小机关算计在先,他腿部受伤,内力受损,这两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为今之计,他并不想与眼前这两位高手纠缠不清,只好走为上策。
方广石的嘴角突然流出一行鲜血,虽然穆先生并未出手,但他那把空无之剑的剑意,还是伤了方广石的经脉。他调息了一下,才对疯疯癫癫的这位疯书生道:
“多谢朋友出手相助,敢问朋友贵姓?”
“在下姓李名白,字太白,阁下可是岑夫子?”疯书生似乎还是不想表明身份,笑呵呵地坐在一个树桩上,沉吟道:“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方广石还剑归鞘,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
山se如秀,木叶纷纷。
蒲花带着蒲苇箭步如飞地奔行在秋林中,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
蒲苇刚要说话,蒲花却示意他不要出声。
山路旁的一棵榕树上,不知何时,已浮着一位风一样的白衣女子,赫然是蒲花在天静庵遇到的那位白衣中年女尼。
这位女子年纪不是很老,也不是太好看,嘴唇很厚,颧骨也很高,可却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一种能够激发男人最原始yu望的野xing。
“风神?”蒲花一脸和气地问道。
“雷神”的功夫他也见识过了,这位能与他齐名的“风神”想必也不弱,自己很难在她手下讨到什么好处。
“风神”用一种很奇怪、很惊异的表情看着他,充满了惊疑和不信,转而又妩媚地一笑,道:“你的命可真大。”
蒲花面露微笑地道:“有劳风前辈挂怀,小子一时三刻还死不了。”
她不明白的是,蒲花本来已侥幸逃出了“金神”的掌控,为什么又去而复返,而且还带了一位弱不禁风的孩子?难道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不解地问:“你们是回来送死的?”
蒲花微笑道:“不是,我只是有件礼物想回赠给‘金神’老前辈的。”
“风神”皱皱眉。她皱眉的时候,更显得妩媚动人,道:“什么礼物?”
蒲花一字一句地道:“他的葬礼。”
“‘金神’死了?”风神显出惊讶的神情。
蒲花道:“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风神”不信,道:“你能杀得了他?”
蒲花摇头道:“不能。”
“风神”道:“那你还要杀他?”
蒲花淡淡地微笑道:“虽然我杀不了他,但是有人能。”
“风神”似乎不相信,惊异地道:“普天之下,谁能杀得了‘金神’?”
这些年来,她一直看到的只有“金神”杀人,却从未遇到过能够杀掉“金神”的人。
蒲花看着“风神”的眼睛,道:“你。”
“风神”吃吃的一笑,道:“你认为我会帮你?”
蒲花道:“不会。”
“那你凭什么?”
蒲花正se道:“凭‘金神’会杀你。”
“风神”冷笑。
蒲花解释道:“如果有人从这里逃出去,他的事情就会败露,不用多少时间,整个江湖都会知道这件事,那些被他残害的少女的亲人们,就会千方百计地找他复仇。”
很可能。
“风神”却不屑似的道:“‘金神’能有什么好怕的?”
蒲花道:“他也怕。”
“怕什么?”
蒲花一本正经地说出了两个“风神”想不到的字,道:“怕死。”
“风神”又皱皱眉,露出讥笑似的神情,道:“你是说他会怕死?你以为他会怕死?”
蒲花解释道:“他怕的不是自己会死,怕的是他的计划半途而废。这世上有许多天才的人物,为了某件事穷极一生,有的只进行到一半,却因为意外,而不了了之。而他是一个渴望获得成功的人,至少在他有生之年,多少能够成功,所以,他绝不想死得这么早。”
不无道理。
“风神”又问:“他有什么理由要杀我?”
“因为你对他做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
——这一条理由已足够,很多成大事者,无论成功之时,失败之刻,最先灭掉的,往往都是身边最得力、最亲信的人,只有最亲信的人,才可能出卖你。
“金神”不会不明白这一点,“风神”想必也该明白。
“风神”看着自信的蒲花,道:“所以你一定要杀‘金神’?”
蒲花坚决而肯定地道:“一定。”
“风神”道:“因为他夺走了你的爱人?”
蒲花露出一种厌恶的神se,道:“因为他想改变所有的女人,让她们成为繁衍后代的工具。”
改变女人的体质,对人来说,究竟是有益还是有害呢?蒲花也说不清,但是对于“金神”用活生生的人做他的试验,却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好,请出手。”“风神”忽然挥了挥白se的衣袖,淡淡地道。
蒲花皱眉道:“出手?”
“风神”似乎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被说服的人,也像是位不通情理的人,她果断地道:“想杀‘金神’,先要杀了我。五十年前是这样,五十年后也是这样。”
看来,不出手是不可能了,蒲花也只好无奈似的伸出一只没有握剑的手,无奈地道:“好,请!”
“风神”不解,问道:“请什么?”
“请道别。”
(三)
蒲花忽然做了一个令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动作,他迅疾地跃到“风神”跟前,紧紧地抱住了她,就像离别的征人,道别痴缠不舍的情*人。
“你做什么?”风神禁不住一名男子这样的拥抱,既忘了出手,也忘了抗拒,似是很多年没被一个男人这样拥抱了,她的脸上突然泛起了红晕,道:“你……”
话未说完,忽然软软地倒了下去。倒下去之前,还不忘恨恨地,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柔情似的,冷冷地看了蒲花一眼。
蒲花也带着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渐渐倒在地上的风神,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支细如绣花针般的催眠用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