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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刘符度渐渐远去,张易之又回过头来,向林秀道:“该你了!”
林秀一愕,道:“五哥你莫不是也要把我遣走吧?我现在开始怀疑你遣走我们的动机了,我们虽然不是衙门的人,却是五哥身边的人,五哥你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我林大可是个讲义气的人,你这样把我弄走,万一自己有个——以后我在人前还怎么抬起头来!”
张易之笑了笑,道:“谁说遣走你,是为了让你逃命的。 你的任务比刘符度更为危险!”
林秀一听,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大龅牙一龇起来,整个人顿时多了几分猥琐之气,一般人很难想象,谈论如此严肃话题的时候,他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
“五哥你且说来听听!”
张易之取出一把扇子,递给林秀,道:“这是狄公当时交给我的一件信物,你现在持着它去找辽城军的校尉,请他在后天我们向山上进攻的时候,前来援助。”
林秀郑重地接过扇子,没有说话。他知道,这的确是一个很危险的任务。因为辽城军的校尉,谁也没有见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根本说不清。而箕州现在的这般情状,很显然有大能人物在幕后操纵。观风山也很有可能在这个大人物的局中,否则这伙强人没有理由存在如此之久。
若是这些猜测都是现实的话,这次他的军营之行,是吉是凶就难说了,如果那个素昧平生的校尉已然被大人物收买的话,他就是自投罗网了。而这种可能性又是很大的,想要控制一个地方,先自然是要控制军队。你很难想象,那个能将整个箕州的衙门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大人物,独独放过了军队。
“这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我最信任的是你,只能遣你去了,兄弟你好自为之吧,我希望咱们之间还能见面!”张易之平静地说道。
林秀点点头,无声地收起扇子,也打马而去。
从前一次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经过时间和距离的淬炼,往往剩不下几个还能一直交好下去的。但这些剩下的,往往都是真正的生死之交。张易之对现在的林秀,有信心。
看着林秀走远,张易之回过头来,向何憨道:“咱们也走吧,出来折腾一番,兄弟们想要的酒肉,总是要置办齐全的,否则就对不起大家的信任了。”
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张易之调度的何憨这次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两人又向前找了一阵,终于在二十里外的一个村庄里找到了一个小酒肆。两人也不客气,买下了不少的酒,然后又在其他的百姓家中买了一些鸡鸭,这才算是满载而归。
当两个人回到何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几乎所有的捕快都有些不耐烦,开始不住向外张望,有的甚至口吐不敬之言。
“张少公好慢性子,沽个酒怎么要花这么长时间!”马敏手下的一个捕快嘀咕道。他们这些人和张易之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因为马敏的关系,才加入了剿匪,说话自然要肆无忌惮一些。
“我看他不是什么慢性子,恐怕是急性子才对!”看着马敏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对大家的嘀咕浑不在意,另外一个捕快不免大胆起来。
“说的不错,他老人家一定是自己在酒肆里先开始大吃大喝,说不定已经飘飘然忘乎所以了,哪里还能记着咱们兄弟!”有人开个头,下面的说话就越的肆无忌惮了。
“我说这位兄弟,你说话还是注意点吧,张少公不是那样的人吧!”刘水在一旁有点看不下去了,说道。
“你当然是站在他一边,他是你主子的女婿嘛,相当于半个少主!”先前那捕快不甘示弱。
刘水对于别人将自己称为姜山的仆从并没有不满,见到对方有些不可理喻,也就懒得再说了,只是把头一偏,望向窗外。
那捕快见了,越的来劲:“怎么样,理亏了吧?我觉得,张少公这个人呢,年轻,有干劲,这是好的,不过年轻人就是有年轻人的毛病,有时候他就难免有点私心。比如,你们看,他沽酒就沽酒吧,为什么偏要带上自己的两人从人?还不是大家一起吃喝方便一些!”
“够了!”李狗子原先一直坐在那里眯眼睛打盹,这时候终于抬起头来,怒道:“你这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张少公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再要胡乱编排人,休怪我拳头不认识人!”
李狗子在这些捕快中还是很有震慑力,毕竟他是靠拳头打出来的天下。见到他怒,众捕快顿时噤若寒蝉。先前出言讽刺张易之的那捕快还有点不满,待要出言,见到李狗子那张黑脸,又把到了喉头的话给生生咽了下去。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马敏终于说话了:“我说事到如今,你们在这里说这些废话作甚!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和气,值得吗?而且,这种事情,张少公一回来,自然有说法,你们也没必要胡乱揣测!”
他不仅在自己的亲信之中很有威望,在其他的捕快之中同样具有与众不同的威望,甚至还过了县令管泛。尤其是,他是这一行之中,官位最高的。一言既出,众人立即陷入了沉默之中,就连先前有些愤懑的李狗子,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紧握的拳头,继续打盹。
恰在此时,张易之和何憨姗姗来迟。
见到这么多酒肉,众人无不双目放光,就连先前开口埋怨的那名捕快也是喜意盎然,大家齐齐迎了上来,将这些酒肉都卸了下来。有心急的立即就拔出刀子,准备宰杀鸡鸭。
蓦然,有人现不对:“张少公,你那两位随从呢?”
张易之很无辜地回过头来,向屋内张望:“他们没有回来吗?”
何憨的配合也很不错,他连忙解释道:“方才我们去了我说的那个集市,早已不存在了。所以张少公就决定兵分两路,我和张少公一路,那位林兄和刘兄一路,分别去找沽酒之地。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酒肆,就巴巴的赶回来了。原想着,我们耽搁了这么久才回来,他们两个应该早就回来了,想不到竟然没有!”
“呵呵,看来他们才是那个只顾自己吃喝,把兄弟们抛诸脑后的人哪!”先前那捕快立即笑道。
“就是,不是咱们衙门里的兄弟,不跟来就是,又要跟来做样子,又不肯和兄弟们同甘共苦,这种人真是靠不住!”
张易之没有说话,走进了屋子。
不多时,心急火燎的众人便烤出了鸡鸭端上来。众人便开始海吃狂喝起来。这些已经饿了许久肚子的壮年男子对于酒肉的消耗,犹如蝗虫之于多*的树叶一般,一番席卷,今天买来的酒肉就只剩下了一半。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终于有人又记起了林秀和刘符度。
“咦,我说张少公那两位随从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我看,多半是喝醉了,在路上躺下了!”
“这两个人看着不像酒鬼的样子啊,是不是逃了?”
“有可能!你说不来就不来吧,偏偏又要逞英雄,到了地方又开始做狗熊,真是够恶心人的!”由于以往临阵脱逃的事例也颇为不少,大家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张易之只是静静地吃喝,并没有说话,他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人中,有些还真是不怎么希望这次剿匪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