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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翘还是迟了一步。
才一扭身,却见楚钰携着李延年过了月洞门,笑盈盈立在自个的面前。
她忙斜侧身,用袖子遮了脸,话中起几分恼意:“哥哥怎随意就带臭男人至妹妹眼面前?如若传了出去,玉翘还怎生见人?”
楚钰微怔,心忖这二妹妹如今矫情的很,那周振威在楚府,大摇大摆来来去去的,你那粉面娇娇的模样,怎未说起过不能见人?
心下有些不快,逐敛笑淡道:“延年书香门弟,人品高洁,此次来京殿试,只为考取功名。妹妹平日里彪悍粗人就能见得,现斯文儒雅的,倒见不得了?”
此话一出,玉翘听得,又羞又恼,不由冷笑一声说:“哥哥此话差矣!人品高洁?斯文儒雅?你与他又触过几日?言谈几句就晓人心善恶?瞧哥哥也二十有余,看人处事,怎恁这般浮于表面!”
楚钰倒未见过玉翘这般说话刻薄,脸色顿时红白相交,只觉颜面俱无。也就这当儿,那李延年冲玉翘打恭作揖赔笑道:“楚姑娘莫在怨钰兄,是在下礼数不周,行为过于冒犯,还望姑娘谅了这一回,此后在府里作为必谨言慎行,不再如今日这般唐突!”
玉翘还未待开囗,却听身后帘儿掀起,她回头瞧去,原是楚太傅走了出来,拧眉
厉声道:“我在屋里头听得分明,李公子远道而来,即是贵客,你二人理当有礼有节,诚心以待,现却只顾兄妹反目,肆意争闹,成何体统,心中还曾有半点规矩?”
楚钰噤声,玉翘不语。
张氏挺肚由绣画搀扶着,自楚太傅身后探出身来,笑吟吟道:“老爷与玉翘才刚回府,怎就吵嚷嚷上了?倒让李公子见笑!还不赶紧进屋里一叙!”她又看向玉翘,招手道:“翘姐儿随我来!有许多话要同你说叨!”
楚太傅也不言语,转身先进了会客房,李延年、楚钰随着寻椅坐下,丫鬟捧上茶来侍侯。旁侧隔着湘竹帘子即是内房,张氏歪在榻上歇着,瞅玉翘贴着帘儿,听着外头动静,倒也不响,更不拦着,只随她去。
玉翘凝神静听,才明了李延年的舅父李丰曾与自己父亲有同袍之谊,这李丰后调去碎花城任太守,日子过的颇为滋润,便瞧着李延年孤儿寡母日子可怜,逐接去一道生活,有个照应。
李延年天资聪颖,又埋头苦读,十年寒窗,倒让他熬到了殿试这一关。李丰欣喜不盛,也为自个仕途考虑,即想起京城内曾交情匪浅的楚太傅来。一则可就近照顾一下这个侄儿,二则暗动了心思,希他能朝中为这李延年走动走动。
玉翘听自个父亲拒道:“李太守应晓得我的为人,对上下打点关系,以权谋私素来深恶之。你要么去寻别人相帮,我自会无视。”
李延年声传来,语气带些窘意,笑道:“舅父的心思如此,延年并无此想法,理当靠自己真本事得来才是,哪怕日后为官,也应如楚伯伯这般清正廉洁,刚正不阿!”
玉翘攥着帕子,心中冷寒。前一世,嫁于这李延年后,他可没少变着法儿窜掇父亲去做些上不了抬面的事,被父亲拒绝后,就阴着手段,变着法子折磨自己。
楚太傅方才和缓说:“这京城内你也无人可靠,倒可以安心住在我这府里,饮食起居皆无须多虑,一本心思备考即可!”
这话倒正中李延年下怀,他朝楚钰瞄了几眼,一抹妩媚之色迅急掩过,正欲开口答谢,却听那帘后,响起女子声音。
玉翘脆生生说道:“父亲可还记得周大人所提及所允之事么?只怕有心怀叵测之人正虎视眈眈盯着我们楚府,想编排些什么,正愁无事可编呢!”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府里女眷众多,玉欢又临嫁娶,整日里热闹嘈杂的很,只怕吵得李公子无心读书。玉翘倒想起个清静之地,在建和大街东角楼,不是还有处宅子么,前日里刚派了嬷嬷领着丫头小厮去打扫过,新换了纱窗帘子,床上也一应换了新的,毎日只需派丫头送餐食,顺道做些清理即可!”
李延年忙笑着婉拒说:“哪需如此劳师动众,只需在此寻个能遮头顶之地即可,平日里还能请教些楚伯伯学问,与钰少爷也可做个伴......!”
“李公子此言差矣!”玉翘笑了一下,道:“你是为功名而来,可不是来与谁做伴的!”
“玉翘休得无礼!”楚太傅喝止,看向李延年脸色红胀,也瞟到他来不及掩的一股子怒气,沉吟了会,才道:“玉翘说得虽不中听,却是一片好意,我那宅子确是个专心读书的好去处,你去收拾一番,待会就让马车送你过去!”
李延年没奈何,只得道谢离去不提。
玉翘这才掀了帘儿,跟个蝶儿般,身段轻盈的飞了出来,楚钰心中气还未消,瞧她喜不自胜的模样,心中愈发添堵,把盖碗中的茶饮个尽后,起身与楚太傅告辞后,即离去。
玉翘瞧着楚钰闷闷不乐的背影,忍不住抿着嘴笑。
“就知道欺负你哥哥,晓得他疼你!不能拿你怎样!”楚太傅摇摇头,低头慢慢吃茶。
“我哪里是欺负他!他总要感谢我的!”玉翘说得很轻,仅说给自己听,前一世,这李延年可对楚钰使了下流法子,她也是一纸休书被弃后,才晓得哥哥曾受得罪儿!
“这李延年,为父考过他的学问,确实有些能耐,只怕状元非他莫属!”楚太傅赞毕,又微蹙眉头说:“只是总觉此人深不可测,阴寒之味浓重,为父不喜,他实不如那周振威来得光明磊落,耿直坦荡!”
玉翘有些怔忡,她很想问问父亲,即知如此,为何前一世依旧巴巴的去榜下捉婿,硬要自己嫁给李延年这个中山狼?后休离、抄家、发配、艰难的生存,直至父亲病故,她未问,父亲亦未曾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