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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半天没了响动。胤禩轻轻睁开眼,入眼帘的是苏溶溶那张着实不怎么的睡相,她一缕头发散乱在眼前,脸颊微红,嘴唇嘟嘟微张,别说一点儿淑女感觉了,就连可爱也不沾边儿。说实在的苏溶溶的相貌虽然俏丽秀美,但由于她过于瘦削,显得干巴巴的,加上整日风餐露宿,所以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有些发红。可即便是这样,胤禩还是忘不了苏克察拧着她去求自己还回胤禛袍子的那个瞬间:一双眼睛鹿一样警觉,躲闪之间聪慧全露。
其实这一切都是借口,说得雅一些,就是终于遇到了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子,说得俗气一点,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胤禩越看越拔不出来,酣睡中的苏溶溶与平常大不一样,此刻她散去乖张,隐去尖锐,温顺地想一只猫。
猫?!想到这儿,胤禩轻笑出声,对了,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一直以来,胤禩心中女子来的轻贱,他贵为皇子,想得到什么女人都能得到,所以什么生死相许的感情都是戏文中的说词,他并不相信。一开始他对自己得到苏溶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都是直来直去,从来没有迂回心思。当时苏溶溶拒绝他,他气愤至极,下了全然断开的心思,可是感情这事儿完全不是他这位“八贤王”可以控制的,真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看不见这丫头吧,整日想的厉害,看见了着丫头吧,又气得恨不得刨心挖肺一棍子打醒这个假痴情真痴呆的傻丫头……如此看来,自己缘是太心急了……。
猫……胤禩心中想起了一首诗:黑花一衔蝉,畜之今几年。捕攫奔走捷,巧黠乃其天。一脔亦割啖,分与眠席眠……。
苏溶溶醒来时,还有些分不清情况。她醒了半天神儿,才慢悠悠看清了周围。这看清了可不得了,苏溶溶弹簧一样跳起来,揉着自己乱燥燥的头发,皱着眉使劲再想到底放生了什么,怎么自己明明是趴在床边睡得,可现下就睡到了胤禩身边!
胤禩干得?!
似乎不是!他呼吸平稳,被褥整洁,再加上一直发烧昏迷,估计便是心有余,而力也肯定不足!
老赵干得?!
不可能!老赵又憨又呆,不可能也没胆量从事这么重体力又高危险的工作!
难道……是自己干得?!
苏溶溶脸烧得火烧火燎,此时外面的蒙蒙亮,估计一会儿司号的兵士就要吹号了!再这样下想去,胤禩就要醒了!
苏溶溶赶紧又试了试胤禩额头,感觉温度低了很多,便赶紧舒了口气,溜了出去。
她起的早,且还有比她起的更早的呢!
胤禛正走着,就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从胤禩帐中贴边儿溜了出来。他眉头一皱,足尖轻点,一下子飞到了苏溶溶身后,还没看清楚,就伸手对着苏溶溶肩头抓去:“哪里来的小贼!”
“哎呀!”
“怎么是你!”
“四爷!”
“你!”
“啊!不是您想的那样!不是的!”
……
一个存放杂物的空帐之中,胤禛看着一脸急的通红的苏溶溶,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王爷,我是去照顾八爷的!……我的意思是说老赵白天晚上的太累,八爷身边也没女眷,所以我便和老赵打伴儿照顾八爷,不信,你可以找来老赵问问……你是不是又想说我动机不纯,妄图勾搭皇子?我一点儿都没有!我照顾八爷的事情,就连八爷都不知道!我让老赵谁也不许说!等八爷好了,我肯定……”
“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丑吗?”
“啊?!”
胤禛铁板一样的脸,开始出现微微波澜。这个丫头粗鲁莽撞,但偏有趣的紧。他嘴角上扬:“你其实根本不用解释,男女差异甚大,我却将您看成了男子,可知你现在几多丑陋。”
“……”
虽然她不说话,但胤禛已经看见了她两个看似老实的眸子中张狂跳动的小火苗!胤禛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溶溶,心知她不是个吃亏的人,便期待般等着她爆发。
苏溶溶的确生气,她使劲摇着牙齿,险些憋出内伤。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奴婢有罪,这么丑吓着王爷了。王爷,要是没事儿我就走了。”
胤禛更加想笑,嘴边笑纹也荡了开来,他看着苏溶溶,张口问道:“胤禩怎么样了?”
“啊?!”这位王爷思维跳跃的程度远比冷脸要夸张,苏溶溶傻子一样回神:“哦,还是发着烧,但是正有好转。”
胤禛点点头:“我听皇阿玛说,过了今天,明天就要拔帐启程了。”
“啊?!那八爷怎么办?”一听这话,苏溶溶急了。
胤禛叹道:“怕是也得随扈一起了。”
苏溶溶道:“八爷现在正在病中,不能整日跋涉,我去禀报皇上,等八爷身子好转了再走!”
说着苏溶溶就要撩帘子出帐,胤禛来不及出声劝阻,赶紧拉住她的胳膊,同时劈声道:“胡闹!你以为自己什么身份,能左右天子心性!”
苏溶溶这下忍不住了!她转身看向胤禛,大胆道:“我当然是低贱身份,但是皇上与八爷骨肉相连,自己的亲儿子一病不起,高烧不退,父亲难道不该体恤照顾吗?”
胤禛愣住,不及多想便回道:“皇阿玛既是八弟父亲,又是天下万民之父,岂能因为一人,就误了与科尔沁七位汗王的约定!”
“切!”苏溶溶冷笑道:“说什么爱民若子,狗屁!如果对自己的儿子都能如此狠心,那么何谈体恤天下万民的疾苦!”
“住口!”胤禛又急又惊又气愤:“说出此等言语,你不要命了吗!”
“八爷命都快没了,我说说又如何!”苏溶溶斗鸡一样,梗着脖子,红着眼睛瞪着胤禛。胤禛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固执又莽撞的女子,他正在气头上,也瞪着苏溶溶。
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瞪了一会儿,苏溶溶冷冷开口:“要是没事儿,我走了!”
胤禛也冷然道:“就冲你对我这不敬的样子,还没等和皇阿玛禀奏,就已然招人厌烦!”
“王爷,能容我说句大胆的话吗?”苏溶溶眸子坦然对上胤禛:“你们这些皇亲贵胄看重的‘敬’最不值钱,因为你们凭借的是生在帝王家的天生权势,我想问您,如果今日生病的换做是您,可有人如此为您不要命的去求去跪!”
说完,苏溶溶转身大步离开,只留下胤禛一脸震惊地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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