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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溶溶说完,胤祯立刻屏住了呼吸。果然,两人侧前方一阵扑扑腾腾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苏溶溶赶紧顺着方向冲,胤祯也使出踏水功夫,掠着草间风一样扑过去。
待他们过去时,那芦苇荡“刷刷刷”一阵脆响,然后恢复了平静。
“什么都没有!”胤祯说道。
的确是,眼前除了枯黄干瘦的芦苇,再看不见其他东西。
胤祯本来还准备露一手擒拿功夫呢,结果什么都没发现,他有些意兴阑珊地说:“肯定是野鸭!得,白候了半天!”
此时,苏溶溶已经弯身蹲下,她在稀泥地上捡起一片枯黄柳叶,脸色阴晴不定。
十月初一当天,装着肖家公子尸体的坛子被重新下葬。常发财招认他本在肖家河摆渡,偶尔搭载肖家公子时,听肖家公子和友人倾诉对玉莹一见钟情却不知何处寻觅的衷肠,因此起了将玉莹嫁去肖家的打算。此事遇到肖母强烈反对,不仅多次语言羞辱,而且在拗不过肖家公子时,还逼迫常玉莹签了“即嫁肖家,不得再与常家有碍,更不得接济”。于是,又恨又气的常发财便起了杀人之心。他先是雇了外村一流浪汉化装为癞头道士,说了那番“血光之宅,锁门三日”的胡话,然后又通过自己在肖家后墙芦苇荡里挖好的地道进去,将肖家公子杀害分尸埋入床下。待三日后又让那流浪汉穿上肖公子衣服,化装为得了失心疯,一头跳进了肖家河,然后又杀人灭口,待鱼虾将其面部啃噬了之后,才又让常贵去发现装裹,做了肖家公子的替死鬼。至于什么守孝烈妇都是幌子,常发财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也是为了暗中将肖家掏空。
十月初一晚上,苏溶溶和胤祯坐在肖家院中。案子完结了,可是谁也高兴不起来。
胤祯叹道:“你说常发财和玉莹会有什么后果?”
苏溶溶道:“他们现在已经下了大狱,无论是杀人还是谋害亲夫都是杀头的罪。我看他父女俩逃不过一死了!”
今晚是鬼节,提到“死”时,旁边的一扇门十分巧合并配合地“吱嘎”了一声。
胤祯下了一跳,惊慌之中看了眼苏溶溶,却发觉她木呆呆的似乎没什么恐惧害怕。
胤祯问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胆量却是很大!”
苏溶溶心不在焉地含混了一声“还行吧”。
胤祯又问:“怎么你有心事?”
苏溶溶这才回过神,她看着胤祯摇摇头:“没什么。”
胤祯感觉出不地道,不悦地说道:“你若是不愿意和我说话言语便是。”说着站起身,气呼呼向门外走去。
苏溶溶也不追也不解释,扭过头继续望着遥远夜空,静静地不发一声。
直到晨曦微露,肖家河也没有再出现水鬼唱歌。
苏溶溶和胤祯打马回营,向康熙复命。肖、常两个庄子的人一直将他俩送出三里地还在驻足。
回到营中,胤祯赴皇帐复命,本要拉着苏溶溶一起去。可是苏溶溶是个女子,此时一身男装而且衣衫也有些脏了,她便提出先回帐梳洗更衣再去面圣。
苏溶溶牵着马,一身疲惫地往营帐走。正走着,刚好遇见胤禩迎面过来。他开始也一直低着头,抬头时,和苏溶溶之间已经就隔着不到五步。两个人眸子冷不丁撞上,都错愕了一瞬,立刻赶紧转开。
苏溶溶站着不动,垂首请安道:“八爷吉祥。”
胤禩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他开口道:“很累吗?”
苏溶溶心头一颤,轻声道:“有一些,但没什么。”
胤禩听了半天才急忙出口:“哦,你快起来吧。”
“谢八爷。”苏溶溶依旧垂着头,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别扭滋味。
站了会儿,胤禩才开口说道:“去吧。”
苏溶溶又是一个蹲身,站直身体时,胤禩正好从身边走过,只留下一片温柔清香的味道。
难道以后和八爷见面都要这么别别扭扭、尴尴尬尬的吗?苏溶溶傻站了会儿,叹了口气,才又提起步子挪回营房。
昨晚上为了查探在肖家河唱歌的“水鬼”,苏溶溶一宿没合眼。此时,趁着短暂宿营,她要来开水木桶,在自己的内帐中想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
此时,康熙皇帐之中,康熙正一脸愤怒地瞪着胤禛和苏克察:“这红毛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犯我边境,朕体念他们物资贫匮,已然提高了互岁恩赐,他们不知恩图报便罢,还不知足地狮子大开口!苏克察,你这个礼部尚书是如何与那使臣交代的!”
苏克察跪倒在地:“启奏我主万岁,看到岁单时,奴才已经向使臣表达了我大清‘不轻扰、互岁贡’的坚持。”
康熙怒道:“尔等蛮夷之国,不知大国之怒!”
胤禛因为曾与俄国关于互岁内容有过一两次接触,便也被叫了进来,跟着陪绑挨训。看到康熙这么愤怒,而苏克察也没什么好主意,他想了半天才谨慎开口:“皇阿玛,俄国蛮荒久已,且不善农耕。儿臣以为可以迁民垦荒,以民代兵,闲时农耕,忙时还可以抗击红俄侵扰。”
康熙眉头舒展了几分:“你且再说!”
胤禛道:“从古至今,但凡国土,并重兵守之,有犯击之。我大清与俄国之间边界相交之地众多,我方农耕已然发达,而俄国却荒地无数。如此,明末之时便有游散部落迁往俄国开垦农荒。皇阿玛前几日苏克察大人家格格唱得《鸿雁》便是土尔扈特部部族的老调。”
“土尔扈特部族?”康熙似在思索。
胤禛道:“土尔扈特部族本是我大清子民,后因受到准格尔部欺压才被迫迁至俄国。但是儿臣听说土尔扈特部老少都思念大清故土,渴望能够回还。”
康熙眯着眼,心中盘旋着那首《鸿雁》“鸿雁,向南方,队队排成行。秋水长、秋草黄,那里是梦中家乡”。
半天,康熙点点头:“若能东归最好。”
胤禛道:“即便眼下不能东归,土尔扈特部也是现下抗击俄国对我大清草原侵扰的一支勇猛将队!”
康熙道:“不错,土尔扈特部铁血英雄,勇猛忠坚。既是我大清子民,便由大清养供。胤禛,你和苏克察商议一下,报个折子上来。”
“喳!”
两个如蒙大赦般退出。苏克察擦了擦额头冷汗,对胤禛拜道:“多亏王爷救急。”
胤禛不笑也没有任何客气表现,只是肃然说道:“现下最要紧的是确定养供的东西,还要尽快送出去。”
苏克察连连点头:“那请王爷到奴才帐中商议。”
胤禛点点头,甩开大步便走在了前面。他素来冷淡性子,不会拐弯。苏克察对这位冷面王虽无深交,但颇有几分敬佩,便跟在后面,一路随行。
帐子门口,胤禛回身看向苏克察,似乎在问:“可有女眷?是否方便?”
苏克察赶紧点头:“小女外出办案,帐中只有我一人,王爷请。”
胤禛打起帘子迈进帐房。
此时,苏溶溶已经美美洗完,她正在穿衣,听见外帐有动静,再看看外面,已经中午时分,便料定是阿玛回来了,于是不顾轻薄中衫还湿乎乎裹在身上,就披头散发、连蹦带跳、欢喜雀跃地冲了出来:“阿玛,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双冷眸,两张目瞪口呆地脸。苏溶溶“啊”得一声,下意识抱住前胸,又窜了回去。
天呐!他应该什么都没看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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