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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人都说习惯是最可怕的一件东西。比如当初文轩刚刚变为妖兽时,怎么都无法适应自己那毛茸茸的状态,化形后也对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毫无办法,然而仅仅十年过去,他就没觉得身上这些多出来的部分和其他地方有丝毫不同了。
尤其是在寒冷的夜里,怀里不抱着个尾巴简直睡不着觉。
结果今夜,他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将怀里的东西揉一揉抱一抱,忽然发现那并不是记忆中所熟悉的毛茸茸的触感,惊得一下子就清醒了。睁开眼一看,只见自己怀里搂着的是一个人。再低头一看,自己的尾巴正勾在那人腿上。
文轩老脸一红,咻地就将尾巴甩向了背后。
然而刚刚甩到一半,怀中的人就伸出手,将那尾巴抓在手里,用指腹轻轻揉着,低声问道,“师兄,你怎么醒了?”
文轩怎么能说是因为怀里忽然抱个人不习惯呢?
文轩只得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他般问道,“你怎么也醒着?”
“太高兴了,睡不着。”简易边说着这话,边蹭了蹭文轩的颈窝。虽然睡不着,之前文轩熟睡时,他却不敢妄动,一直僵僵地躺在那里。如今文轩醒了,他便像是脱了缰一般,蹭得肆无忌惮。
文轩被蹭得有些痒,不由得往后一退。这么一退,浑身的酸麻又从他骨子里泛出,让他忍不住哼哼出了一声,脑中也回想起了之前那激烈至极的画面。
真的,真的是太激烈了。最后他们从那棵瀑布边上的野树下离开的时候,文轩几乎已经走不动路,是被简易抱着运回来的。那么长的一段路,自然会被文轩手下的小妖看到。回想起那些小妖当时的神情,文轩几乎要眼前一黑。
就算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在意形象二字,一想到那些小的们以后会怎么看他,他心中也忍不住咯噔一下。
正咯噔着,他低头一看,却发现简易眉头微皱,显然也正烦恼着什么。文轩顿时忘了自己那点小烦心,关切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我……”简易有些难以启齿,“我以后……可能没法像以前那样有用了。”
这说的是他已经无法再推演天机之事。因为用光了那圆玉法器中所蕴含的力量,简易如今已经失去了他最大的优势,剩下只有他对原著的了解了。然而因为他的到来,这个世界中已经有不少被改变,原著所带来优势也是有限的。
文轩终于知道为什么简易会找不到自己,更知道那些力量就是在寻找他的过程中被一口气挥霍殆尽的,不禁哭笑不得。他揉了揉简易的脑袋,“我的简师弟,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也是最厉害的。”
简易抬起头,眸光亮亮的。
“所以你找了我三年,最后实在找不到,就去幻阵里待了七年?这就太不像话了。”文轩又埋怨道,“幸好我忍不住来找你了,不然得等到天荒地老去。”
这话让简易有些羞愧,然后简易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师兄,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啊……”于是文轩也总算想了起来。
简易的下落是秦时宇告诉他的,照理是承了秦时宇一个人情。如今简易已经寻到,理应该回去还情了。
简易听到秦时宇的大名,却脸色一黑。愤慨不已,“他也配?”
文轩无奈摸了摸简易的头顶,“另一个故事中的再多恩怨,也不该在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耿耿于怀。”
是啊,文轩看过简易的记忆,也在那记忆中知道了一些原著会发生的事情,知道了自己最终的结局。而那个结局,与秦时宇关系重大。
一切都因为那件秦时宇准备求他之事。
还是从那个一直跟在秦时宇身后的薛冰儿开始说起吧。这个姑娘,祖辈是蓬莱仙派的人,在蓬莱北的地位不低,天资也不可谓不高,但性格娇纵蛮横,加上目光短浅,时常做出愚蠢之事。这样的女人,虽然身后也不乏追随者,但实话实说,并不是秦时宇该看得上的,秦时宇却一直都将她带在身边。哪怕蓬莱仙派分崩离析之后,薛冰儿依旧是秦时宇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一个女人。
究其原因,并不是秦时宇对这个女人多么青睐,而要落到另一个女人头上。
秦时宇儿时遭逢大难,家破人亡,自己也险些丧命,幸好一位路过的蓬莱仙派女修挺身相救。那女修救了秦时宇的命,自己却身受重伤,不久便一命呜呼。而后这女修家中的长辈收集了她破碎的神魂,用秘法令她转世到一个女婴身上,便是后来的薛冰儿。
但这等秘法做出来的转世,与前世还是有着太多不同。为此,秦时宇一直试图让那名女修从薛冰儿体内苏醒。原著中,秦时宇在魔头陷阱中寻到那本极水之根能用的功法,便迫不及待地交给薛冰儿修炼,只因为那女修便是一个极水之根。然而薛冰儿本事的灵根却离极水之根差了那么一丝,就因为这么一丝,薛冰儿最终承受不了自己所学的功法,*溃烂,浑身灵骨几乎碎成粉末。
要救薛冰儿,唯一的办法,就是另寻一副极水之根,将这灵根移植给她。
原著中,秦时宇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潜入紫羽楼,寻到已经在那儿被奴役了百年的文轩,提出了一个条件。他可以将文轩救出去,但文轩必须将极水之根交给薛冰儿。
文轩同意了,因为他太过渴望自由。
然而等到终于离开了紫羽楼,文轩又毁约了,趁秦时宇不备逃走了,因为没了极水之根他会死。
就是这件事,让文轩继欺师灭祖后又多了第二个罪名,忘信弃义。这两个罪名加在一起,最终导致了文轩哪怕死后也遭万人唾骂的结局。而且在很多时候,这第二个罪名其实还大一些,因为秦时宇最后一统天下,成为了此界当之无愧的帝王。
文轩却最终也没能活下去。秦时宇后来找到了他,用一柄利刃扎进了他的心口,终于夺去了他的灵根。
这些剧情,都是原著里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简易早就知道,文轩现在也知道了。
“你还要去帮他吗?”简易咬牙切齿,“我早说过,那女人是个祸害,只可惜当初没能将她干掉……”
见他又露出这种狠厉的表模样,文轩轻轻拍着他的肩,总算将他安抚下来。原著里恩怨再多,也始终只是原著里的,不是吗?现实则是,文轩确实依赖秦时宇说给的讯息寻到了简易。甚至于为了让他在南丰境内自由行走,秦时宇还给了他许多掩护。
当然,通过原著,文轩知道了秦时宇想求的究竟是什么,心中总不至于少了防备。
翌日清晨,文轩身上的酸麻稍微好了一些,至少能如常走动了。简易却始终守在他的身旁,伸着双手像护什么一样护着他,生怕他会忽然摔倒似的。
令文轩稍感安慰的是,那群小妖对文轩的态度并没有太多改变。
只是在看着简易的时候,这群小妖个个面露崇拜,那神情简直像是在看着一个英雄。
文轩又休息了片刻,便彻底行动如常了。而后他带着简易与一干小妖,终于去赴了秦时宇的约。
秦时宇早就急着等他了,见他一来,便忙不迭领入厅中,很快说明了自己的需求。
文轩听完,不禁与简易对视了一眼。
两人眼中都传出同样的讯息:果然如此。
这一世,分明简易带着文轩也去了那魔头所布置的陷阱,造成了双方都不得不回禀宗门的结果,使秦时宇无法获得许多本应得到的收获,但那一本功法,最后竟然还是落到了秦时宇手中,将薛冰儿害到了与原著里同样的境地。
谁能想到,纪子昂身为水云宗掌门,为了阻碍文轩得到合适的功法,竟直接将那功法给了蓬莱北。
“文道友,”秦时宇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过多少来往,甚至还有过摩擦,我的请求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但此时此刻,我已经毫无办法了,只能来求你了。”
说着,他将文轩等人领进一间密室,让他们看到薛冰儿。
刚一望见躺在冰床上的那个身影,文轩就愣住了。在此之前,他对薛冰儿从来没有过什么好印象,却还记得那是个外表什么娇俏的姑娘。如今所见,却只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而已。
薛冰儿浑身都皮肤都已经破裂,血肉外翻着,已经丝毫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她现在一定是什么痛苦的,那破碎的身体却一动不动。靠进了,能感到她四周全是冰冷的寒气。为了让她能留得更久,秦时宇已经动用法术,将她的时间给冻结了。
看到眼前景象,文轩无法不叹一口气。
“秦道友,”他问,“你当初,将那本功法给她的时候,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秦时宇脸颊一抽,并未回答。
文轩便又换了种问法,“若早知如此,你还会做同样的事情吗?”
“现在再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秦时宇咬了咬齿门,“只求你帮帮我……”
“如何帮?”文轩侧着身,看似只是随便改了个战力的姿势,右手却已经滑倒腰间,随时可以握住飞剑,“你所需的东西,我断然没有理由舍给你。”
是啊,原著中,文轩被紫羽楼奴役百年在先,才会没有丝毫选择,不得不答应秦时宇所提出的条件。现在的文轩可没有处于那么不利之中。原著中他尚且知道要跑,现在他更没理由直接交出自己的灵根。
秦时宇自然也知道,他根本没办法让文轩交出灵根。
幸而因为简易所带来的改变,秦时宇现在找到文轩的时间,比原著里早好几十年。薛冰儿的病情尚未恶化到非整副极水之根不可的地步,秦时宇现在还在退而求其次的余地。
“文道友,你不需这样,我只想让你帮个小忙而已。”秦时宇比对着自己与文轩的实力,看了眼站在文轩身后的人,脸色忽明忽暗地权衡了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我只想请你给万晖商行的慕容现在去一封信……”
秦时宇退而求其次的结果,便是慕容凤手中那天妖之角。
如今慕容凤体内火毒早已彻底拔除,那天妖之角在她手中已然是个摆设。可曾经有不少人都向她求购过此物,甚至有人开出过天价,却通通被她拒绝。慕容凤更是明言,这样东西,除非文轩找她要,她是绝对不会交给其他人的。
听完秦时宇的解释,文轩点了点头。若是如此,这还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文轩又看了薛冰儿那凄惨的模样一眼,“但那天妖之角,真的足够救她吗?”
秦时宇闻言,脸上阴霾一闪而过,“就算救不了她,总能缓解她的情况,让她留得更久一点。只要换来时间,总还有希望。”
文轩脸上浮现出不忍之色,“那她又得痛苦更久了。”
“有什么办法?”秦时宇懊恼道,“想救她,只有这个办法。”
“若你早知如此……”
又来了,又是这个问题。方才文轩问这问题,秦时宇便没有回答。此时文轩又问,秦时宇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团火,几乎就要喷发,“早知道又如何?我让她修习那功法,本也是为了救她。”
这个“她”,指的并非薛冰儿,而是当年那名女修。在秦时宇看来,薛冰儿只是罩在外面的一层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如今秦时宇已经成功啦一半,那女修的意识已经开始在薛冰儿体内苏醒。他却没想到,薛冰儿的身体竟然会因此而崩坏。再这么下去,好不容易苏醒的“她”只会和这身体一起消亡。
听到秦时宇这话,文轩还没说什么,简易却猛的抬起头来。
自从随着文轩来到秦时宇府中,简易要么看文轩,要么看自己的脚尖,就没正眼看过秦时宇一下,仿佛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他对这个角色的厌恶。直到此时,他第一次将视线落到秦时宇脸上。
“全都是为了她?”简易复述着,反问道。
他知道为何这句话这么吸引他的注意,因为他也曾经说过许多类似的东西。他也曾经认为这句话十分有力,认为这句话能代表他无私的奉献。然后在那段文轩离他而去的日子里,他一个人默默回忆着,一个人默默思考着,一个人默默反省着,终于发现这样的话实际上有多么混账。
“你觉得你全是为了她吗……”简易看着秦时宇的双眼,“但你有听过她的选择吗?”
在原著中,直到秦时宇从文轩体内抽出灵根,安进了薛冰儿体内,“她”一直因为法术而被冻结着,连一句话也没能说出过。和骄纵蛮横的薛冰儿不同,当你曾为了一个陌生的男孩挺身而出的“她”,真的会因此而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