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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聂然转过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张一艾。
“你居然回来了?不是说生病了吗?”她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聂然,发现她穿着一件连她奶奶都不穿的衣服,脸色的确并不怎么好看,那落魄凄惨的样子不禁让她嘲笑地道:“难不成是病入膏肓,也想学芊夜一样死在部队,好葬烈士墓?”
生病?
原来这两个月她都是以病人的身份离开部队的。
聂然挑眉,轻笑了起来,“张一艾,你连何佳玉都打不过,就敢来挑衅我,我看想葬在烈士墓的人应该是你吧。”
打不过何佳玉这几个字就好像是戳到张一艾的痛处,让她脸色顿时僵了起来。
两个月前考核成绩一下她就马上去查,结果还真被何佳玉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自己真的没有保住一班的名额,虽然没有进入六班,但也掉在了四班。
四班啊!
差了三个班的名额,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那些二班和三班的人在看到后也都纷纷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害得她差点连头都抬不起来。
忍着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她仔细地找起了何佳玉的班次,可没想到……没想到她居然和自己一个班级。
也就是说她从六班一连跳了两级,升到了四班!
想到这里,她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如果他们两个人在同一班,何佳玉看到了指不定要怎么嘲笑自己。
那几天她一直特意避开何佳玉,避开所有人,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可天不遂人愿,最后还是在吃饭的时候撞在了一起,她当时都已经做好了被鄙视嘲笑的心理准备,结果那几个人端着饭直接从她身边擦过,像是压根没发现她一样。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古琳在假期中受伤成了植物人。
听说是因为一场意外,聂然也因此受了伤,需要住院。
当时听完之后她惊喜不已,感觉连老天都在帮她,否则怎么好好的休个假就会出现这种意外呢?
想到这里,她连日来的郁气都消散了。
可高兴了才短短一个月,聂然回来了!
看上去除了脸色有点差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损伤,反而那张嘴越发的利了起来。
气恼不已的张一艾握紧了拳头,却又不敢真的上前去教训她,只能胸口憋着一口气,“你!”
“或许我应该提醒一下你,陈悦是怎么离开这里的。”聂然别有深意地对着她笑了笑,然后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在和她擦身而过之际,被这句话给惊骇到的张一艾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聂然看到她的惧意,嘴角微勾地笑更扩大了几分。
张一艾在看到她讥讽的笑容后,不由得暗暗恼怒自己居然就因为她这么一句话就露出的怯意,实在是丢人。
此时,训练场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正在跑道上的施倩本来只是无意那么一瞟,结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了不远处的聂然,这让她顿时脚步停了下来。
她这么突然一停下来,身后的何佳玉来不及刹车,立刻直接撞了上去。
“施倩你搞什么,干嘛突然停下来。”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精神一直没有状态,刚才压根没发现,只是机械的在跑,因此脑袋正好撞在了施倩的肩头,有些疼。
可施倩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而是望着远处喃喃地道:“我没看错吧,那是……聂然?”
两个月没有被众人刻意遗忘掉的名字在说出口那一瞬间,周围的严怀宇他们顿时停了下来,一个个都朝着远处看去。
“好像真的是聂然……”乔维也仔细地往远处望去,神色肃然。
何佳玉在看到聂然站立在远处,视线的方向好像往这里移时,她身体一震,诧异地问道:“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但谁也不能给她答案。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聂然会在这里。
只有李骁,在看到聂然出现时,微皱的眉头松动了些许。
“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停下来的,给我继续跑,如果不在规定时间内结束,就再加罚三公里!”站在不远处的季正虎发现他们几个人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立即大声地呵斥了起来。
吓得那几个人打了个激灵。
李骁率先继续往前跑去,随后乔维推着那三个人往前跑去。
那几个人一边被推着往前跑,一边视线频频朝着聂然望去。
站在训练场上的季正虎看那些人一直往训练场外看,不由得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然后就看到站在训练场外的聂然。
季正虎看了眼手腕上的钟表,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算是守时。
他大步朝着聂然的方向走去,一站定在她面前,就面无表情地大吼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换好衣服马上归队!”
聂然的视线还停留在训练场内,声音懒懒地嗯了一声。
接着便转身往宿舍楼走去。
她到了寝室先是洗了个澡,接着重新换上了迷彩训练服,坐在了床位上休息了片刻。
不是她想要躲避训练,而是她这一夜没睡,除了早上喝了几口粥,就再也没有进过一滴,身体有些缓不过劲来。
半杯热水喝下,身体有了些许的暖意,她带上了帽子,下了楼。
回到训练场,六班的人都已经训练完毕,季正虎正在让他们整队。
聂然喊了一声,“报告。”
季正虎没有任何情绪地点头,示意她归队。
“目标食堂,所有人齐步走!”季正虎在她归队后,对着众人大喊了一声。
六班的人很是整齐的跨步往食堂走去。
聂然发现这次六班进了很多新人,那批千金少爷们已经完全剔除,整个班级的风气感觉也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进入了食堂,每个人按部就班的领着餐盘打饭拿汤,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聂然站在队伍的最后,等到她拿着饭往餐厅走去时,位置都坐的差不多了,以往这个时候何佳玉或者是古琳就会趁着教官不注意对她招手。
而现在……
那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低着头吃着餐盘里的东西。
聂然不得不感叹,习惯和回忆果然都是可怕的东西。
她转身走到了另外一张空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坐下,季正虎就端着一个保温杯走到了她面前,将那个不锈钢的保温杯放在了她的手边。
“这是你的病号餐。”
病号餐?
聂然皱了皱眉,就算对外宣称她生病离开部队两个月,也不用做的这么面面俱到吧?
满是疑惑的她掀开保温杯,瞬间一股香浓的鸡汤味弥漫了开来。
周围的人吃着餐盒里的肉片,闻到鸡汤香味,都朝着她的方向望了望。
坐在隔壁桌那些刚进来才两个月的新兵们都是头一次看到聂然,以为她是新兵,觉得一个才来报道的新兵有这样特殊待遇,心里很是奇怪。
一些男兵还好,就几个女兵看到她才一来就搞各种特殊,不禁暗自撇嘴表示不屑。
聂然看着那一碗浓浓的鸡汤,大概是有特意交代过,上面的油花都撇得很干净,香味十足的鸡汤和已经炖的酥烂的鸡肉。
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浓浓的鸡汤里还透着红枣的香甜。
红枣?
她用筷子轻轻搅动了几下,压在鸡肉下的红枣都露了出来。
聂然看着那一颗颗小小的红枣,忽然间她想起了今天清晨霍珩的话。
病号饭?
难不成这是他特意给李宗勇发消息,让食堂给她做的病号餐?
这也太速度了吧!
她嘴角弯了弯,又喝了一口,暖暖的汤顺着她喉咙进入了胃里,感觉暖意立刻浸入了四肢百骸中。
就连心口都暖了很多。
她夹起了一块鸡腿大快朵颐了起来,要知道她今天整整一天就只吃过几口粥,早就已经饿了。
“你吃慢点,又没人和你抢。”杨树径直端着餐盘落座在了她的对面。
聂然嘴里鼓鼓的,满口都是鸡肉,她快速地咀嚼吞咽了下去,见对面的杨树吃得慢条斯理,难得语气温和地道:“你今天是第一天正式来预备部队报道吧。”
杨树吃了一口饭,点头,“嗯。”
那天他刚知道自己顺利进入了预备部队,还没来得及报道,就接收到了第一个任务,要求他去协助聂然完成卧底任务。
所以今天他是第一天报道。
“还习惯吗?”
聂然很快速地吃完了那些鸡块和两个鸡腿,然后把餐盘里有些冷的饭全部倒入了保温杯里,和鸡汤搅拌在一起,呼噜噜地吃着,抽空间才问了这么一句。
杨树看她吃得那么快,眉心微皱了起来,生怕她吃得烫嘴,随口道:“习惯。”
“习惯?你确定?”聂然指了指周围那些士兵。
杨树不解地朝着隔壁桌的士兵看去,发现那些人像是在和餐盘里的食物做斗争,吃饭速度异常的快。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群人一个个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那么狼吞虎咽的。
聂然看他那副呆滞的样子,笑着摇头,“看来你还没习惯。”
然后继续将仅剩的米饭和鸡汤一股脑的全部塞进了嘴里。
“哔——”尖锐的哨子声从门口响起,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放下了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门口跑去。
“预备部队吃饭是规定时间的,下次吃快点。”
其实预备部队吃饭也不是时时都这样,一般有特殊训练或者是季正虎打算给新人下马威了,就会计时吃饭。
而恰巧今天晚上她知道要夜训,杨树也在今天归队,两者都有,不计时吃饭都难啊。
聂然趁着戴帽子期间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马上跑了出去。
吃饭……规定时间?
杨树愣了愣,看周围的人都跑了出去,这下也不敢耽搁,丢下了还没吃几筷子的食物,饿着肚子立刻跑了出去。
一分钟内,所有人全部集合完毕,笔直地站在食堂门口。
季正虎双手负背,站立在他们的面前,冷声地下令道:“今天晚上五公里负重越野跑,所有人五分钟之内全副武装完毕下楼集合。”
“哔——”又是一声吹哨声响起。
顷刻间队伍全面解散,各自朝着宿舍冲去。
聂然在回宿舍之前看了一眼杨树,他好像真的有些适应了一些,神色间没有刚才听到哨声时的慌乱,而是一路快步朝着宿舍跑去。
一群人冲上了宿舍楼,只听到每个宿舍里响起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然而,只有聂然的宿舍安静异常。
严格来说,是从聂然进入宿舍后变得安静了起来。
气氛充斥着尴尬和别扭。
聂然却浑然不觉,她神色自如的整理的需要带的东西,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何佳玉她们。
何佳玉见她如此无视自己,又想起当时她的话,心里一阵难过,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接着就像是一阵风冲了出去。
施倩怕她难过,也整理完后跟了出去。
倒是李骁清冷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安静整理完东西,快步就朝着下面跑去。
站在宿舍楼下的季正虎掐着手表上的时间看他们背着重重的行囊陆陆续续地从宿舍楼里跑了出来。
秒针一点点地移动着,直到停在十二这个数字上后他沉冷地扫了一眼队伍里的人,发现一个都没有缺,这才面色缓和了几分。
对着他们冷呵道:“向右转,出发!”
顿时,所有人整齐划一地转向了右边,朝着前方跑去。
他们每个人背着一把步枪,装着两块转头的挎包以及一个装满水的水壶和消毒面具,急救包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跑起来时东西的晃动加重了他们跑步时的负荷,三公里之后拼的就是忍耐力和意志力。
渐渐地,差距就这样拉开了。
聂然在队伍中一直保持着匀速跑,处在中间位置,不算好也不算坏。
她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没有经过全面的训练,但是好在天天在拳场和那群男人打拳,体能上倒也没有降下去。
在跑步中,不知不觉李骁跑到了自己的身边。
“任务结束了?”听上去是一句疑问句,可语气里却带着肯定。
聂然也不掩饰,短促地嗯了一声。
李骁侧目看了她一眼,停顿了几秒才说道:“芊夜死了,听说是在海里发现的,打捞起来的时候尸体已经有些腐烂,所以当时直接就把尸体给火化了,上级以因公殉职的原因把她安葬了。她是孤儿,没有父母,也不知道是哪里人……”
不多话的李骁一下子絮絮叨叨的说了那么多,让聂然终于转过头望向了她。
“所以说了那么一大推,你想和我说什么?”
李骁的目光和她一个对视,声音清冷地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芊夜当时明明逃出去了,怎么可能好好的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
还有,她记得聂然当时说葛义知道他们所有人的身份。
也就是说她那时候把他们的身份都亮了出来。
那么可不可以理解,她一并把芊夜的身份也泄了出来。
用这种方式顺理成章的借葛义的手杀掉芊夜是她设想了无数个假设后得出的最接近答案的答案。
“你怀疑是我?”聂然指着自己问道。
李骁清冽的眼眸闪动,最后还是坦白地点头,“有这个想法,但是不敢确定。”
聂然忽地勾唇,“是我。”
她知道如果自己掩饰或者是糊弄她,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更何况她也很想知道李骁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怎么做。
告诉季教官吗?
芊夜死了,安远道歇菜了,现在就算李骁想翻旧账,也激不起丝毫的波澜。
现在她就是捅到李宗勇那里去也没用。
她根本没有证据,唯一的证据就是她手里的那个只有一句话的录音。
聂然嘴角的笑越发的冷厉起来,想等着李骁记下来的动作
果然,李骁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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