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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倒好,这一路上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呼和一路,连话都不让别人说一句。别说我这相府里的都管了,就是一个普通的村老也要看不过眼了吧!”
杨志心中烦躁,脸都就带出了不耐,道:“都管,你是相府里的人,知道朝堂大事儿,交往的也是官场众人,这外面的事儿你不知道,赶路的凶险说起来都是血泪啊,那里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你杨志还真就别小看我!”老都管冷笑道:“你也别嫌我说话过分,我走南闯北的时候,杨提辖还不知道在哪里撒尿和泥玩呢!”
两个虞候直接就笑出声来,旁边抓紧时间偷懒的军汉们也是纷纷捂嘴。
杨志无奈:“现在世道不是不太平么!”
“呔!前番几次提起,我只当听不见,但你也太过分了!这话可是你能说的么?小心祸从口出啊!如今官家圣明,又有我家相爷带领贤臣相助,哪里不太平了?”老都管瞪眼。
杨志千般理由被这一句堵得张口结舌,只能叹了口气,无奈道:“老都管说的有理,那我们就在此处歇过日头在赶路吧!”
众军汉都欢呼起来。
就在这时,从后面林子跳出来七个人,这七人人手一把朴刀,上半身脱得赤条条的,还有几个光着脚丫子,出来就大喝:“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聚众喧嚣,是不是这黄泥岗的歹人,商量着要劫我们兄弟呢!?”
还没等老都管等人反应过来,杨志已经拎着朴刀挡在前面,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七人中的一个喝道:“你这厮是耳朵聋了么?没听见是我们先问的?刚才在旁边乘凉,就听见这边又是抽打声,又是高声呼和,快说!你们是不是歹人?”
另一个人拎着朴刀就要冲上来,道:“哥哥你休要跟他聒噪,看这厮面目凶恶,必定不是什么好人,先宰了再说!”
老都管听得明白,眼看着就要打起来,连忙喊道:“几位且慢且慢!我等是行脚的商贩,不是歹人,不是歹人啊!”
那人停下脚步,看了看老都管,回头道:“哥哥,有个老头在里面,不太像歹人啊!”
最先说话那人这才又转向杨志,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杨志心里这个怒啊,心说你们拎着刀跳出来,却问我们是什么人?不过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也确实不像是歹人。也不愿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打起来,只能道:“我们是普通的商贩,要贩货到东京去,因日头太大,在此歇息!”
那人看了看地上的担子,脸上做恍悟状,收刀笑道:“原来也是商贩啊!我们兄弟七个是濠州人,也弄了些枣子上东京去。之前在路上听不少人都说这黄泥岗是歹人出没之地,经常有被贼人劫掠的客商,所以才倍加小心。刚才听你们这边闹哄哄一片,因此过来查看!”
“原来如此,刚才你们跳出来,把我也吓了一跳。”
“既如此,那是我们误会了,请几个枣子算是给几位压惊!”
当下七人中有一个转回去,兜了两草帽枣子来,摊在地上,而后七人又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老都管见自己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一场打斗,心中得意万分。捏起一颗枣子咬了一口,斜着眼对杨志道:“看吧!只是客商而已,晴天白日之下,哪有那么多歹人,我看杨提辖平时也不要过于听信于民间谣传,有那个心思,不如想想怎么能给相公办好差事才是正理!”
杨志心里憋屈,抱了抱拳,一言不发的找了个树丫,三两下跳了上去,闭目养神去了。
两个虞候指指点点的嬉笑,嘴里咬得枣子卡巴卡巴响。只觉得这枣子是真好,又脆又甜,又能稍微止渴,手上自然就停不下来。
旁边军汉看得直咽口水,当下就要一人凑过来求道:“老都管,兄弟们这嗓子都冒烟儿了,您也赏我们几个枣子吃!”
老都管也没吃够呢,心中不愿意,正犹豫怎么说的时候,就听见远处歌声传来。
唱道: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随着歌声,就见远远地一个汉子挑着一付担桶,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看见树荫面露喜色,直接过去放下担桶,靠在松树上乘凉。
老都管高兴,心说我跟着汉子说两句话,省得枣子被分走。
于是问道:“那汉子,你桶里装得是什么呀?”
“酒!”
老都管就是一机灵,道:“什么?”
“白酒!”
这下所有人都听到了,忙有军汉凑过来对老都管道:“都管,兄弟们这都渴得不行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卖酒的,要不咱们买桶酒解解渴吧!”
两个虞候一个劲的点头,老都管刚才听见酒字儿,这嘴里面就开始流口水,哪里有什么不同意,但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装作为难的沉吟了一下,这才一脸无奈的勉强点头。
军汉们大喜,忙有人跑过去问道:“你这多少钱一桶?”
那汉子却摇摇头道:“我这是要送到前面村子里的,不卖!”
一个虞候不满道:“你这汉子怎么算不过账来呢,你挑到村子里去卖是挣钱,卖给我们难道就不是挣钱?大不了你说个数,我们不还价就是了,让你挣足了钱还用不着走太多的路!多好的事儿!”
另一个虞候也道:“是啊,你下了岗子不知道还要走多远,路上万一不小心跌了一跤,可就折本了,还不如直接卖我们一桶,换成钱拿着难道不好么?”
卖酒汉子被说得心动,道:“我这到村子里可是要卖五贯钱的。”
“我们给你五贯足钱就是!”
虞候说完一摆手,示意叫众军汉过来一起凑钱。
杨志听见下面闹哄哄的,睁眼喝道:“你们又干什么?刚才百般吵闹要歇脚,现在让你们休息,自己去有闹起来,歇息够了就赶紧给我赶路!聚在一起吵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