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爷这炮灰当的 05 爷葵水来了

琴瑟琵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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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好梦。

    次日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半开的轩窗洒了进来,丝丝缕缕的金线将屋子里映照得亮堂堂的。九月初的清晨已有了些凉意,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我裹着被子打了个滚,探手一摸,身侧果然已经空了,睁眼一看,四哥已经走了。

    我懒懒地拥着被子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身上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胸口闷闷的,隐隐作痛,但那痛觉又不大明显,倒像是一种错觉似的。

    我甩了甩脑袋,待清醒了一些,唤了归雁进来服侍我洗漱。

    我刚在桌前坐下准备用膳,曦儿便来了,我有些惊讶,她向来贪睡,很少有起得这么早的时候。

    曦儿嘻嘻笑着,紧挨着我坐下,娇声感慨:“能跟七哥哥一起用早膳,真好!”

    我怜爱地瞧着她,越瞧越欢喜,只觉得满腔宠惜之情怎么也止不住,翻滚着往外奔涌。

    我常常在想,到底是曦儿需要我的保护,还是我需要保护曦儿?人活着,总是要有点价值的,曦儿的依赖便是我的价值体现,若没有曦儿,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与其说娇弱的曦儿需要我的保护,倒不如说草包无用之极的我需要靠保护曦儿来体现自己的价值。我想,相对于她需要我,我更需要她。

    曦儿惯会与我撒娇,这一顿早膳一直吃到粥都不冒一丝热气了还没结束。四哥下了朝回来,我们还在笑闹着乱成一团。

    四哥笑着走进来,爱怜地看着我们,声音清朗温润,“哟,今日可真是天下红雨了,旭儿起得这般早也就罢了,连曦儿都起来了,啧啧,这可得请钦天监好好算算,这究竟是什么兆头!”

    曦儿白眼一翻,小嘴一撇,“自然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好兆头了!”

    ……

    我已经不想搭理这一对活宝兄妹了,我只想静静地吃一顿早饭。

    早膳罢,四哥照例是要批折子的,他为着陪我,将折子带回了寝殿批,但我却不愿老老实实待在屋里,一丢下碗筷就拉着曦儿跑到院子里了。

    四哥微带无奈的笑骂声传来,“两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跑那么快做什么,四哥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曦儿向后摆摆手,幸灾乐祸地回道:“皇帝陛下,批你的折子去吧!我们才不要带你玩呢!”

    ……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不用背负那些太过沉重的家国天下,不用面对任何腥风血雨,我可以继续无忧无虑地疯玩下去。

    唯一不美好的,就是我的身子总是有隐隐的不舒服,好像身体里某个部件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似的。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几天的平静和美,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这几日,我因着身子不适,不再一门心思只想着出去玩,由着太医给我切脉问诊,遵照医嘱卧床静养。也不知卧了多少天的床,终于卧出事儿来了。

    这天半夜,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阵拧巴着绞扭着一般的阵痛惊醒了。

    我捂着肚子,皱着眉头忍着一阵阵抽痛。晚膳时辣子吃多了,莫不是这会儿肚子里烧起来了?可这感觉不对呀,不但不是火烧火燎的,反倒有一种浑身发凉的感觉。

    我垮着脸翻了个身,谁知我一动,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自下、身流出来了,我悚然一惊,天哪,我该不会是……尿床了吧?

    我抖着手往臀部伸过去,轻轻摸了一下,果不其然,一手湿黏。

    天哪!爷居然真的尿床了!在十六岁的年纪,把龙床给尿湿了!

    我顿时呆住了,仿佛脑子里咔咔嚓嚓地一连打了八百个闷雷,炸得我满脑子嗡嗡嗡嗡的,什么都思考不了了,闪电一道一道,眼前一层一层地冒白光。

    天哪,爷居然尿床了!尿床也就算了,尿的还是龙床!这要是让四哥知道了,爷还要不要活了!

    我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思着怎样将这件倒霉催的事情给遮掩过去。

    四哥还在床上睡着,换床单褥子是不可能的了,我又没那么大的能耐将四哥挪到尿湿的地方,伪装成他尿床的样子,那么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忍了。

    爷得忍着,淡定地忍着,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尿湿的地方捂着,一直等到天亮之后四哥去上朝,到时候再悄悄地唤归雁来收拾了。

    我打定主意,强忍着恶心直挺挺地躺着,一想到身下满是自己的尿,我就有想一把揪下自己的脑袋,能扔多远扔多远的冲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爷坚信,一定会没事的。

    可爷怎么就忘记了,还有一句话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开始一阵一阵地出冷汗,手脚冰凉,肚子越来越疼,刚开始还能忍着,可到了后来,我忍不住牙关打颤,身子颤抖,有一种快要死过去,却还存了一口气的感觉。

    身下再次涌出一股暖流,我挣扎着翻了个身,想要趴着缓解一下,可刚一动,又有一大股暖流涌了出来,并且因为脸朝下趴着,胸口压在褥子上,又是一阵刺疼传了过来。

    我心里突然打起了鼓,一种不祥的预感腾的升了起来,刹那间寒意传遍全身,冷汗淋漓而下,难道是……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手哆嗦得跟犯羊癫疯似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狠狠一咬牙,再次将手伸向了臀下。

    潮湿,黏腻。

    真若是尿床,床单上应该是湿而不黏的,我哆哆嗦嗦地将手指凑到鼻端,果不其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爷来葵水了!

    这下我是真着了慌,若真是尿床,了不起被四哥笑话一顿,可一来葵水,女儿身份便再也遮不住了,四哥若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宠爱了十六年的弟弟原来是个女孩子,会不会治我一个欺君之罪?

    肚子里一阵紧过一阵地拧着疼,我渐渐控制不住地呻、吟了起来,我勉强打起精神,想要硬撑过去,我知道曦儿葵水来时也会肚子疼,这种疼痛通常几个时辰之后就会减轻。

    我的呻、吟渐渐重了,我自己却没意识到,四哥向来浅眠,很快就被我吵醒了。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听起来头脑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旭儿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没……没有……我没事……四哥你睡吧……”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无波,我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四哥。

    四哥坐了起来,挑开了帐幔,微弱的灯光传了过来,他皱了皱眉头,道:“来人,掌灯。”

    李全低垂着头快步走进来,将烛台上那几十支红烛一一点燃,又退下了。

    随着红烛的点燃,屋子里一分一分地亮了起来,几十支红烛将内室照得亮如白昼,四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道:“怎么了?我听你一直在叫,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心里一颤,完了,穿帮了!

    四哥只瞧了我一眼,脸色就变了,声音里溢满慌张,“怎么了这是?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怎么不说呢?”

    我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没事……你别问了……”

    “我怎么能不问?”四哥一脸慌张,一把扯开了被子,连声道,“哪儿不舒服?让我瞧瞧……”

    他说到这儿,突然住了声,脸色一下子僵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看见了!我是趴着的,臀部必然全是血迹,他一掀开被子,自然第一眼便能瞧见。

    “旭儿,你流血了!”四哥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我、我痔疮犯了不行啊?!”我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但愿四哥能相信我的鬼话,不再追究。

    “痔疮?你什么时候得了痔疮?我怎么不知道?”四哥挑着眉头看着我,一脸的不相信。

    ……

    四哥见我不答,又道:“什么样的痔疮能流那么多血?来,让四哥瞧瞧!”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我的裤子,我哪能让他把我的裤子扒下来呀,只好死死拽着裤腰,用虚软无力的手与他抗争。

    四哥拉着我的裤腰,柔声哄道:“乖,别不好意思,你看你都疼成这样了,还流了那么多血,不治哪行啊?再怎么着,也得先换条裤子不是?否则太医来了,你这么一屁股血的,可怎么让太医瞧?”

    ……

    爷豁出去了!

    我将脸埋在枕头上,羞恼交加,支支吾吾道:“我……我来葵水了……”

    四哥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坐了下去,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若非此事,旭儿还打算瞒四哥多久?”

    我已经不敢去想象四哥会有多么震惊多么愤怒多么抓狂了,我只求他老人家看在多年情分上饶了我的欺君大罪就好。

    我怯怯地用余光偷觑他一眼,却愕然发现,四哥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仿佛打翻了砚台似的,一片漆黑,而眸子却是晶亮的,眼里一丝震惊都没有,有的只是了然之后如同看跳梁小丑一般的阴冷嘲讽。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