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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第二日苏府大少爷要抛绣球招亲的事一下子便传开了,虽说这苏府大少爷名声向来不好,但这福利好呀!
虽说是上门媳妇,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实在是没有面子,但苏府不仅不需要聘礼,还包办整场婚宴,甚至还附带一栋宅院。
抛绣球招亲定于巳时(上午九时到十一时)在陇月楼门口开始,说到这陇月楼,便是溶烟城最有名最大的诗友楼,一些学女常常会在这里吟诗作对,赏画品书,更奇的是这陇月楼的老板竟是个男子,虽然这总是抛头露面的行为为他惹来了不少流言蜚语,但因为才貌出众,所以还是不乏许多追求者。也正因为这些,所以他和轻滦竟成了好朋友。
不到辰时(早上七时至九时),陇月楼门口便围满了人,有想抢绣球的,也有凑热闹的。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巳时(上午九时到十一时),之间苏府一行人出现在陇月楼二楼回廊上,看向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陈雁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家儿子,除了心疼之外,也只剩下叹息了。
轻滦一袭淡蓝色长裙,梳了一个很普通的发髻,髻上只佩戴了一支简单大方的白玉簪子,嘴角微微向上勾着,水眸里却一片冷色。
他此番举动无非是宣告所有人他在买一个妻主,呵呵,怕是以后关于他的传言中又要添上几句惊世骇俗、不知羞耻了。
不过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不济又还能怎样呢!
“各位,请安静一下,今日我儿子在这陇月楼前抛绣球招亲,既然是抛绣球,那么自然也不会有太高的门槛,所以……”
“娘亲。”
苏恒天转身看向轻滦,轻滦稍稍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淡然地看着下面的人群,
“先让滦儿说一些话可行?”
“这个,自然。”
“各位乡亲,待会谁若能抢到我手中的这颗绣球,那么之前我们苏府承诺的一切都会兑现,并且我苏轻滦也决计不会因为各种缘由抵赖,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些条件需要提一下。”
说到此,还特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第一,首先年龄要是在及笄之后三十之前的女子;第二,家中未娶夫郎,未纳小侍者;第三,娶了我之后便再也不许娶其他人,小侍都不可以,若是符合这三条者,都可以来抢夺绣球。”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议论声,苏恒天的眉宇皱的死死的,这滦儿不是明摆着要将自己的未来毁掉么!
面对着人们爆发出的议论声,轻滦仿似完全没有感觉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介意将自己的名声毁得彻彻底底。
这时,杂乱声忽然停止了,人群渐渐让开一条道,四个轿夫抬着一顶软轿而至,后面还跟着一群侍卫,谁都知晓,这是溶烟城城主家的千金穆潇然,城主穆立辉膝下有一女两子,自然对这个独女宠溺到无法无天。
这溶烟城小霸王的名号谁听了不抖三抖,更何况她的大哥两年前被选入宫成了贵君。
当软轿浩浩荡荡地经过人群后,角落里一个一身泥灰的女子才缓缓站起身来,一张脸上满是泥土,看不出长相,头发也有些杂乱地披散着,而站起身的同时,自身上掉落下来一支精致的小玉笛,笛身通体碧绿,比寻常笛子都要短小许多。
女子弯下腰捡起玉笛,手指拂过尾处刻着的“梓遥”两字,这是当初阿辰亲手刻上去的,梓辰的梓,百里镜遥的遥字,想起这些,桃花眸中闪过一抹苦楚,但也只是一瞬间,将玉笛收入怀中,镜遥抬头看向陇月楼最前面的穆潇然,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从没到过这比较偏远的溶烟城,竟是忘了这穆潇然也是在溶烟城的,不过她现在这副样子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早知道就不该来凑热闹,只不过因为看到这里人多所以停留了一下。
“呦,早早地便听说苏大少要在这陇月楼门口抛绣球,现在来一看,原来是真的啊!”
穆潇然一副痞痞的样子,斜斜得躺在软轿上面,苏轻滦只是抿着薄唇看着她,并没有要回答的样子。
穆潇然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回答,便懒懒地起身下了软轿,手一挥,手中的折扇便打开了,轻轻摇了摇。
“我说苏大少,真是可惜啊,可惜你长得实在是入不了本小姐的眼,否则,就是看在你这么想要个女人的份上,本小姐也会大发善心地收下你的,对不对啊各位?”
“哈哈哈……”
“穆小姐说得对……”
周围的全都大笑着附和道,即便穆潇然说得再不好笑,他们也不敢不附和啊,更何况这苏轻滦的举动本就惹人嘲讽。
苏恒天气得脸都沉了下来,但是又碍于这么多人的面,发作不得,再说对方还是城主家的千金,苏轻滦放在两侧的手微微握了握,但是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
“哼,真是可笑,即便你想娶,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资格!”
声音淡淡的,仿似一阵春风吹过般,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哦?这溶烟城内,还有我穆潇然没有的资格?”
“苏某不求未来妻主有多强大,但至少一点必须遵守,那就是不得纳侍或娶其他人为夫,穆小姐虽然没有娶正夫,但已经有十几位侍夫了,所以,在这十几位被遣散前,你都没有资格。”
最后六个字说得特别清楚,镜遥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和赞赏,她倒是从未见过这样子的男子,周围的人都在议论他不仅其貌不扬,还脾气暴躁,所以她以为他刚才必定会大发脾气,没想到竟是一个这样子的回答。
他的脾气也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么糟糕嘛!
“唰”地一声,穆潇然收起手中的折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如此,那无论如何本小姐也该拿下这颗绣球,让你苏轻滦服服帖帖地做我的小侍,我忽然很想看看,苏大少伺候人的样子,是如何的……”
说道最后竟低低地笑了起来,轻滦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虽然强作镇定,但手指甲已经嵌入手掌心了,却都毫无知觉。
“时辰到了,还不扔么?”
“对啊,时辰都到了!”
“莫不是怕了吧?”
“哈哈,我也很想看看苏大少是如何伺候人的呢!”
听着下面淫秽的言语,轻滦只觉得浑身都透着冰凉,一咬牙,借着小厮递过来的绣球,朝着另一方向狠狠地扔了出去。
镜遥觉得无聊,便往外走去,没凑好时间,今日倾城阁居然被包场了还……
“都给本小姐听好了,谁要是敢跟本小姐抢的,后果自负!”
穆潇然淡淡的一句话,却使得本来准备抢绣球的一行人都愣住了。
“还不给本小姐散开!”
一声令下,那些百姓全都争先恐后地往外退散去,一瞬间场面一片混乱,正一边思考问题一边往外走的镜遥差点被挤得摔出去。
绣球不知道是被哪个百姓给撞了一下,高高得抛起,在已经退出来的空地上方,穆潇然嘴角一勾,脚尖轻点朝着绣球飞去,轻滦一怔,往前走了一步,一双手死死地抓着围栏,他倒是没料到,穆潇然会直接威胁其他百姓,他不过是想平平静静得过下半辈子,不再让家里人为难,难道这点要求也得不到满足么!
“苏轻滦,叫你再嚣张,这次本小姐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轻滦整个人都有些发抖,直接闭上了眼睛,一颗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然而,就在穆潇然刚刚拿到绣球时,却感觉身边一阵杀气,一转身,手中的绣球已经被踢出很远了。
一个旋身在陇月楼二楼围栏处落下,穆潇然一脸气愤地看向杀气来源处,只见来人一身黑衣束身,黑巾蒙面,所以看不清长相。
“找死!”
穆潇然也不停留,直接朝着绣球再度飞去,只是刚刚碰到球,又被踹飞了,索性直接在空中和那黑衣人交起手来。
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的镜遥一脸头疼地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谁来告诉她一下这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嘛,她只不过想要退出去而已,难道这样子也不可以么?但是谁叫她现在全身功力尽失呢!
“混蛋,究竟是何方人物,知道本小姐是谁么?”
“哼,你配不上这绣球!”
黑衣人声音冷冷的,带着一股威慑力,轻滦睁开双眸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情况,脸上浮现些许迷茫。
“我看你是活腻了,找死!”
一掌袭去,黑衣人轻松躲过,一个旋身将手中的绣球抛到高空中,然后回过神一掌击在穆潇然的左肩处。
“额啊……”
“小姐……”
穆潇然一个措手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退到地上后不禁往后退了数步,然后单膝跪在了地上,右手按住自己的左肩,她的丫鬟侍卫们立刻围了上去。
“很抱歉,他已经有主人了!”
黑衣人说罢,一个直起旋身,一脚将绣球往人群中踹去,众人见状都纷纷想逃开,怕被这来势汹汹的绣球给砸成重伤。
“哎呦”
镜遥发誓,这大概是她最狼狈的一次了,想她百里镜遥居然也有这一天,居然被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给撞得摔坐在了地上。
刚想起身,便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一抬头,只见到一颗极度放大的绣球,“嘭”的一声,直接砸在了她的脑门上,然后滚落到她怀中,她则直接四平八仰地躺在了地上。
可恶,要不是中了毒失了功力,她会在一天之内丢脸这么多次么!
一瞬间,周围都静了下来,穆潇然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哼了一声便带着人离开了,苏府的人此时已经下了陇月楼,纷纷围了上来。
镜遥恨恨地站起身,一手揉了揉自己倒霉的额头,终于在看到自己面前的一排人时,反应过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一低头,只见那颗红艳艳的绣球,此时正被自己一只手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