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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梅荛猛地站起身来，撑大了眼睛，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又茫然无措的色彩。
沐兮言紧了紧握着筷子的手，颤抖着唇看着她，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梅荛近乎呆滞地低头对上她的眼睛，看着她眼里的悲恸愧疚，心脏一寸寸地收紧，愤怒、无措、怀疑、震惊最后全部都化作喜悦，如潮水一般涌上眼帘，变成眼泪掉了出来。
“兮言……沐兮言？妞儿？真的是你？”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因为太过激动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沐兮言看了一阵心酸，眼圈红了，五脏六腑就像是发酵的泡菜被盐水压着，压抑的难受，压了压心神，在她期待中确认的眼神下轻轻点了点头，“梅妞儿，你这一喝酒就断片的毛病必须得改改，要不迟早得冤枉地光荣了，来年清明我可不会烧帅哥金元宝给你！”
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梅荛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眼底的哀戚怀疑却瞬间散去，像是一片黑暗的空间，陡然间射进一束光，希望、欣喜都顺着那光亮倾洒而出。
“是兮言，真的是言妞儿……”不断低声重复呢喃，她就知道是她，在刚刚看到她眼睛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言妞儿不会错，只是她需要确认，需要明明白白地从她嘴里听到确确定定的答案，她才会安心。
“小荛，我……”沐兮言看着她泪流满面却又难掩欣喜的模样，心都酸得出不了气，话到了嘴边，怎么都吐不出去，说什么？对不起还是谢谢？无论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吧？
三年的欺骗隐瞒，即使她不是故意，但却实实在在伤害到了面前这个善良开朗的女孩子。
她，沐兮言，一直在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对她好的人给得信任和关心，她，其实，很自私！
“你个死丫头，怎么这么狠心！”梅荛却顾不上她心里想着在想不什么，心被喜悦充斥得满满的，好半天才从惊喜中反应过来，绕过桌子就冲了过去，一把将人搂得紧紧的，在她脖颈里使劲蹭着。
这是兮言啊，虽然气她瞒了她三年，但是至少人还活着啊，这是活生生的妞儿啊，梅荛的好姐妹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个天杀的妞儿，太狠心了！居然就那么走了，在别的地方吃香喝辣的，也不知道来个电话，我还以为你真就那么窝囊地挂了！你个死丫头，没良心，无情无义，害我白白流了三年的眼泪，姐的眼泪都喂狗了！”
她一通铺天盖地地乱吼，本来悲伤压抑的气氛全都诡异地变了样，居然轻松了不少。
沐兮言愣了好半天，听着耳边的絮絮叨叨，太阳穴一阵狂跳，她就知道，这妞儿的抗打击能力已经堪比小强了！
“梅……妞儿，你再这么抱下去，我就真的要再死一次了！”
额……梅荛愣了愣，停止了絮叨，抬头看了她一眼，果然她整张脸都涨出不正常的红晕，身体僵了僵，忙松开她，抹了一把眼泪，咧嘴笑道，“这个，一时激动，娘娘恕罪！”
沐兮言缓了缓气，好笑地看向她，“行了，本宫原谅你了！”
“嘻嘻……兮言，兮言……”梅荛嘿嘿一笑，又凑到她身边，不断地叫唤着，毫不掩饰她的欣喜激动。
沐兮言鼻尖酸了酸，谢谢你，小荛！
她想，她沐兮言肯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才能碰上这么一个掏心掏肺的傻丫头！
“妞儿，这几年你去了哪里，怎么过的？”梅荛挽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抿了抿唇，皱眉问道，“还有你这容貌怎么回事？”
“你这连珠带炮的一大串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呢？”沐兮言好笑地看向她。
“随便啦，你看着办，别落下就是了！”梅荛大方地摆了摆手，随即伸手抹上她的脸，嘴里还不忘好奇地嘀咕着，“难道是易容术？现实生活中真的有像电视里讲得那种人皮面具吗？”
沐兮言嘴角抽了抽，定了定心神，抓下她的手，定定望向她，道，“妞儿，这不是人皮面具，这就是我现在的脸，变不了了！”
梅荛浑身一颤，愣愣地对上她的眼睛，瞳孔瞬间紧缩，几秒后，她大笑着转开话题，“开什么玩笑，妞儿，别闹了，一点也不好笑！”
沐兮言眼底的沉重一闪而过，只是静静看着她没有言语。
梅荛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的认真严肃实实在在地表明面前的人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做手术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似乎在发抖，“为什么要做这么大的手术，连整张脸都必须换掉，你不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应该随意损坏改变吗？”
“我……”沐兮言张了张唇，随即垂下眼睑，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轻声呢喃了一声，“我有我的理由，对不起……”
梅荛深深凝视着她，虽然看不见她垂下眼里的神色，她却感觉到了她身上哀婉凄凉的气息，沉重得让她根本不敢开口继续问下去。
“呵呵……好了，变了就变了，我看你现在的模样可俊了，渍渍，看这小嘴，这丹凤眼，活脱脱一妖精嘛！”伸手捏起她的下巴，梅荛笑得一副色眯眯的模样，“来，妞儿，给爷笑一个？”
噗！沐兮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朝她飞了媚眼，勾唇一笑，“好啊！”
梅荛瞬间一愣，随后便扑倒她身上在她脸上猛亲，“说，哪里来的小妖精，勾引爷要干嘛，是为了吸爷的阳还是看上爷了？”
“是啊，可不就是看上您了！”沐兮言魅着嗓音顺着她的话去，“正打算跟您来一场倾城绝世的人妖恋呢！”
“噗~”娇媚的嗓音让梅荛心肝一阵乱颤，当场就喷了，面前的妖精真的是那个清冷恬静的小兮儿？
忙从她身上爬起来，呼了两口气，豪气地一扬手，直接大吼道，“妞儿，大爷今晚包了你了，走，玉清阁，咱不醉不归！”
“是，爷！”沐兮言好笑跟上她的步子，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两人锁了门，上了车，直奔玉清阁，十几分钟的功夫，两人就已经坐在了包厢里，面前摆满两人从前爱吃的东西，外加一箱子啤酒，桌上还‘大气’放在一瓶二锅头。
沐兮言瞅着那二锅头，嘴角直抽，“妞儿，你什么时候喝上二锅头了？这酒劲挺大的呀，真的不要紧么？”
“没事！”梅荛撇了撇嘴，无所谓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这几年心里烦的时候，就喝一点，刚开始是有些受不了，后来习惯就好了！”
沐兮言脸上的笑沉默了下来，她当然知道她在烦什么，从认识起，梅荛就一直保护着她，每次她一出点事，面前的人就会自省好几天，何况是三年前她的死亡。她肯定将自责得不了，心里怎么会好受？
“好了，知道我难受，以后就别玩假死游戏了，姐年龄大了经不起吓，再有下一次，姐一定天天墙角里画圈念叨你！”梅荛最见不得她伤心的模样，忙开了瓶啤酒递到她面前。
沐兮言怔了怔，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二锅头，这几年我也喝了点，今晚舍命陪君子，来，不醉不归！”说着，便从她面前端过二锅头给自己满上。
梅荛楞了愣，眨了眨眼，随后端起酒杯跟她碰了碰，“好，来，干了！”
“对了，妞儿，你这次回来为了什么，我多少也能猜到点，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是你……你见过何医生……”两人干了一杯后，梅荛突然问道，“现在是何秘书了……”
沐兮言愣了愣，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见过了！”
梅荛抿了抿唇，“这几年，我看的出来，他过得不好，跟小嫣也不像刚刚结婚时那样相敬如宾，现在两人疏离非常，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着他们，我们这些外人也莫名的难受！”
沐兮言紧了紧握着酒杯的手，歉意在眼里一闪而过，她抬眸笑了笑，转移开话题，“来，干了！”
梅荛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爽快地跟她碰杯，一口喝光了杯中酒。
两人喝得不亦乐乎，人生理想、往事美男什么的更是被梅荛全部拉出来扯了一遍。
“哎，不行了，我去上个厕所再说！”梅荛放下酒杯，丢了句，刚起身，身子就不太稳地朝一边倒去，看得沐兮言一阵心惊，忙压着醉意起身走过去扶住她。
“我也正好要去，一起！”因为玉清阁仿古设置，为了风雅包间里并没有设置洗手间，她们只能去外间的使洗手间。
“妞儿，我开心！”上完了洗手间，梅荛嘴上依旧醉语喃喃，反反复复也不过几句话，“开心，今晚真开心！方劲，你个臭小子，你怎么能那么说？！妞儿，你可不能再消失了！方劲……”
沐兮言听得一阵心酸，酒精的刺激让她脑袋也一阵阵胀痛，甩了甩头，扶着她正要回到包间，前方过道上却传来熟悉的交谈声。
“方少，她真的有那么好么？”
“是，她很好，没有人比她更好！”冰冷的声音却含着丝丝的温柔，矛盾却不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