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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看见梁师傅正在土炕上穿衣服,还时不时地瞥我和老南头一眼,我眯着个眼睛,因此他并不知道我在看他,我心中立时就紧张起来,白天警察勘察现场的时候,他就露出了不安的神色,现在这么晚又偷偷摸摸地起床,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假装翻了下身,接着打起了呼噜,果然他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怕惊醒我似的,过了一会儿,看我毫无反应,呼噜声不绝于耳,这才穿好衣服从被窝里爬了出去,穿上鞋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身边的老南头睡得很实,并没有发现梁师傅出去,我本对梁师傅心生怀疑,赶紧也穿上衣服跟着他。
我慢慢打开房间的门,朝院子里看去,院子里空空荡荡,并不见梁师傅的身影,再一看,正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能容人进去的缝隙,看样子梁师傅似乎进了正殿。
我赶紧跟了上去,本想踩在条凳上观看里面的情况,但又怕被已经知情的梁师傅发现,因此我就悄悄摸到那道被推开的门后,探头一看,里面的蜡烛也被再次点燃,昏黄的灯火下,并不见梁师傅的踪影,难道梁师傅没进来?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就见梁师傅从佛像后走了出来,我赶紧把头往后一缩,怕被他发现,梁师傅看了看我藏身的方向,似乎并没有发现我尾随着他,便从供桌上拿起三根香,又拿起一张黄表纸点燃,居然拜起佛来。
这深更半夜跑来拜佛,还真是让人觉得骨头缝儿里发寒,我突然想起《西游记》里那个偷袈裟的老方丈,顿时就觉得四周围寒风四起,原本就阴森恐怖的正殿又添了几分厉色。
插完香,烧完表,那梁师傅居然还不起来,跪在黄蒲团上又念起了经,嗡嗡声非常小,听不懂他在念些什么,此时昏暗的灯光映照在他和四大天王的脸上,一个比一个看起来让人害怕,我怕那多闻天王的遮盖里又有鬼,扭头一看,才发现,那遮盖一直没有合上,哪里还有那瘦老太太的影子。
我这几天时时刻刻开着眼,按理说正殿里要是有什么脏东西,我应该会一目了然,但细看了半天,这里面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时,梁师傅终于念完了经,我原本以为他要出殿,却不想他居然从供桌下钻了进去,那身形动作和昨晚的吴老大一模一样,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是吴老大上了他的身。
供桌的桌布非常的大,包住了整张供桌,始终无法看见下面的情况,我不知道梁师傅在下面搞什么名堂,又不能进去探查,只能耐心在门外等着,不住地探头张望,按理说这供桌下今天已经被警察仔细勘察过了,不会有什么东西,怎么梁师傅却在下面待了这么久?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那桌子下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听动静像是梁师傅突然摔倒在了地上,之后就一动不动没了动静,我心中一紧,莫不是梁师傅在供桌下被那瘦老太太给收拾了。
又过了几分钟,桌下还是不见有一丁点的动静,我更坚定了这个想法,事不宜迟,赶紧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别又弄出条人命。
我刚想要进去看看,就听见供桌下又传出一声响动,梁师傅一脸疲惫地从供桌下又钻了出来,手里也没拿什么东西,我心中暗暗生疑,供桌就那么大,他到底在下面干什么?难道供桌下有什么密道?
我又仔细一看,那梁师傅的膝盖处确实有跪爬过的痕迹,看来我猜得**不离十,这供桌下搞不好还真另有乾坤,昨晚上吴老大也是从这里爬出来的,难不成吴老大的古董都是在密道里拿的?
我不敢再犹豫,因为梁师傅随时都可能出殿,我赶紧跑回屋里,轻轻关上门,脱下衣服,钻进被窝,身边的老南头依然睡得很香,我就假装着接着打我的呼噜,果然过了不到2分钟,屋门就被轻轻推开,听动静是梁师傅回来了。
他走到土炕边,看我和老南头都还在睡觉,这才放下心来,脱掉衣服钻进被窝,翻了翻身,接着睡了。
此刻我的脑中全是那张供桌,看样子,供桌下面绝对有文章,白天庙里人声鼎沸,根本没有机会探查,只能再等到明天晚上了,这梁师傅起初说是自己遇上了鬼,现如今又自己躲在桌子下面折腾了那么久,不得不让我对他提防起来,我听见身后渐渐起了鼾声,知道梁师傅应该是睡着了。
以前我一直以为寺庙是最圣洁的所在,但是这两个晚上却彻底颠覆了我之前的想法,老城庙坐落在这里已经好几百年,历史赋予了他浓重的沧桑感,都说寺庙越老越灵,这老城庙却越老越邪门,也不知道历史上还出现过类似的事情没有?
仅仅两个晚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真是有点让人目不暇接,我本来已经困得不行,但却难以合上眼,总觉得背后起阴风,待在这庙里总是不能踏实。
我摸了摸枕头下的铜钱剑,被热炕烘得都有了温度,一模到它,我就感觉心中有了踏实的感觉,大不了,明晚再探正殿一次,看看那供桌下到底有什么猫腻?还有那个瘦老太太,究竟逃到了什么地方?是否还在庙里的某个角落里藏身,如果不把这件事处理干净,那我这行里人也就干脆别干了。
想到这里,我就勉强闭上眼睛,想等到第二天晚上再做打算,大概是连日来的疲乏在热炕一烘之下被彻底放大,再也没有了抵抗能力,闭上眼睛就又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是被身旁穿衣服的老南头惊醒的,老南头边起床边说:“昨天警察可说了,不能引起周围民众恐慌,老梁,你也别睡了,赶紧起来,去帮我把偏门开开,先让各殿管事的进来,过阵子香客可就来了。”
老梁一边应声,一边也穿起了衣服,庙里有两个门,一个是正门,一个是偏门,正门外都是排队抢头香的人,偏门外则是各殿的管事人,所以每天都是先把偏门打开,让各位管事的进来各司其职,再把正门打开,让排队的香客去抢头香。
我一听他们两人都起了床,就也睡不住了,赶紧起来帮忙,看样子,今晚还是要在庙里待一宿。
三个人把偏门打开,几个管事的就都进来了,大家大概说了说昨天发生的事,老南头还一个劲儿地解释,让大家别害怕,说是意外,警察会调查的,还让大家注意安全,尤其要每天统计香火钱,别再让贼钻了空子。
这时那冯奶奶对老南头说:“正殿的老张估计是吓怕了,说他今天家里有事,请个假,让我跟你带个话。”
老南头一听就说:“咱这人手本来就紧张,实在不行,正殿就别管了,反正来的都是本地的香客,规矩大家都懂,只是怕大家不遵守秩序……”
我一听正殿没了管事,我正巧又想调查正殿,不如干脆自己顶了这个缺,白天没人的时候,也好看看那供桌下面有什么玄机,想到这里我就对老南头说:“南爷爷,要不我帮帮忙吧,反正就是维持秩序,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小时候都见过。”
老南头一听我愿意帮忙,那张原本蜡黄的老脸露出一丝笑容,扭头对我说:“那就劳你多费心了。”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各司其职,老南头喊过梁师傅和他一起开门迎香客,那梁师傅走的时候还扭头看了看我,我冲他笑了笑,显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纯粹是想帮忙的表情。
顷刻之间,庙里就被抢头香的人挤满了,大人叫,小孩闹,人满为患,正殿作为最重要的地方,更是比肩接踵,好在头香就那么一柱,被一个50岁左右的地中海抢到后,大家也就安静了下来,有些人还在那不住地惋惜说:“真可惜,就差一点点。”
那地中海一脸得意的拜完佛,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粉红色的大钞塞进了香火箱,这时我才发现,正殿的这个香火箱上和别的几个偏殿还有点不一样,体积上要大很多,而且别的箱子上都写着“香火箱”,这个上面却写着“功德箱”,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整个上午,正殿里都挤满了人,说实话,管事这活虽然不难,但是干起来却很受罪,烟熏火燎不说,嗓子都快喊哑了,有些家长只顾自己烧香磕头,不管小孩,那小孩满殿里叽叽喳喳地跑来跑去,真是让人不省心,我只能不断喊着让大家维持秩序。
临近1点的时候,庙里的人渐渐少了下来,我看院子里也没什么人,就想趁机看看那供桌下藏着什么,早上人多眼杂,始终没敢有这个举动,这时已经到了中午,想必也没什么人进来,我就迅速低下头,钻了进去。
一看之下,都是和外面一样的地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正要仔细查看,突然就听见,有个人咳嗽着从殿里走了进来,听声音像是梁师傅,我躲在桌子下面是进也不是,出也不是,正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我就听见梁师傅似乎扭动了功德箱,紧接着我面前的地板就“吱呀”一声裂开了个缝,一只皮肤干枯的鬼手迅速地伸了出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就把我拉了下去,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身后的地板又“吱呀”一声再次合上,顿时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