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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鸣接到了北京暗营传递来的最后一个消息。ran?en ???.?r?a?n??e?n?`他笑了,笑的非常畅快。
“果然,永珹果然如此。”
这个历史上默默无闻的乾隆第四子果然扛不住压力了,他选择了‘东狩’。在这个时候玩这种大迁移,怎么可能成功呢?陈鸣很想问候一下他的脑壳坏掉了没有。而且永珹还选择了‘留后再走’,这样的招怎么不在年前就用呢?现在使出来不觉得晚吗?
陈鸣率军夺取了芦台镇,清军在芦台的守军没撑过一个上午就大败而亏,全线一万三千步兵只逃回去了四千多人,从七里海拉来的上千马队,还有永琅自己手下的亲卫骑兵,一千四五百人也逃回了不足一半数。
尤其是防线的最正面——芦台镇的清军,更几乎是全军覆没。没有马队压阵,当无法支撑的清军一步步被压出了芦台镇废墟,等待他们的就是被复汉军吃干抹净。除了永琅的亲兵提前带着他往七里海逃去,芦台镇的七八千清军只有聊聊三四百人在七里海清军先头队伍的接应下逃脱了这一劫。
跑回七里海的四千多人多数是苗庄镇和杨家泊的。
陈鸣接着就再接再厉解决了七里海,那里的清军被逃到那里的永琅打包带回了北塘。所以复汉军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站住了这块后世天津小站稻的生产基地。虽然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小站稻,此时的七里海还是一片芦苇沼泽,宽广的湖面沧波浩渺,极目无涯,汪洋如海。
然这也并没有让陈鸣与天津直接打通畅快的联系,天津东有军粮城,西有北仓。尤其是眼下已到春季,大地回暖,七里海一带沼泽遍布,可供天津城与芦台镇往来的道路就那一条官道。在左右两边清军的耽耽虎视之下,陈鸣只派人向天津转运了一次弹药和粮食,用了整整一万人护送。
从军粮城外返回七里海的陈鸣‘啪’的将马鞭丢在了案子上,扯开领子上的俩纽扣,他心口有些气闷,又有些无奈的吐出一口气。
“殿下,军粮城……”刘武望着陈鸣的做派,犹豫的问道。据他对陈鸣的了解,陈鸣现在的心情是有些郁闷气馁的。
“不管了。等下批人来了,直接派兵把军粮城看死。”
那里果然是近几年新筑的城防,中心城防外围布置的有独立的碉堡和炮楼,彼此之间有深深的交通壕沟通,这招是学习了陈汉,又在陈汉的基础上给出了新发展。因为军粮城新城的城防不再是中国传统的正方形或长方形了,而是一个多出了一个脑袋的乌龟状,中间还是四方形,四个角却伸出四个‘爪子’一样的箭头,那是一个个顶尖往前伸的五边形。
然后是城体的东面和北面各有一个‘头’伸出来,细长的‘脖子’连着一个更大一点的五边形,‘脖子’完全被伸出去的两‘爪’给夹持在中间,看着很细,防护力不需多言。
这东西非常非常像是外国的棱堡。
暗营的人见识不足,几次关于这方面的报告都是以‘新城’概之。陈鸣除了知道军粮城被重新修筑了,就是知道这里有了一个新的绰号叫‘二头城’。
可现在一看,他就明白了,这东西应该是满清从外国学来的棱堡,也怪不得这座军粮城被清军前后断断续续的修筑了两年时间。估计修筑了这么一座棱堡中,满清就吃足苦头了,以他们被搞得元气大伤的实力根本无力去修筑第二座棱堡!这东西的‘造价’比普通的中式城池要超出太多了。
对于这样的一座‘军粮城’,除了围困起来,短期内要与之攻克,付出的代价会很大很大。满清还把这里守备的十分严格,自从建成后,普通百姓就根本进入不去。暗营也探不出里头的具体兵力,还有钱粮军需储备!
这是一个完全出乎陈鸣预料的变故,但除了进一步证实了暗营人员专业素质普遍堪忧外,也没有给陈鸣的下一步计划造成多大的影响。
“打不下我还看不住吗?”就像那大沽口,打不下大沽口,我还拿不下北塘吗?
拿下了北塘再打新河,从侧后踢塘沽的屁股,记得原时空二鸦时的英法联军就是这么干的。陈鸣现在有足够的力量来实施这样的作战计划,他也有足够厚的脸皮来这么做。
天津城收到了陈鸣的指令,城中复汉军要时刻紧盯着周边清军,陈鸣可不愿意他在料理大沽清军的时候,阿桂带着部队从后面冲上来了。
京津决战,满清手中不管是lo逼的京旗马队,还是从东三省乃至蒙古调来的骑兵,亦或是他们手中握着的绿营马队,总数量那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数字。据暗营统计,保守估计都在三万人马朝上,四万骑不是不可能,甚至‘更多’也有可能。
那里头纵然大批的京旗马队根本不堪一战,但谁又知道现下这个局面下,这些八旗纨绔们会不会爆发小宇宙呢?
此刻的大泊一片人嘶马鸣,因为又一支船队来到了这里。可惜海上的一艘艘大船根本无法靠近海岸,木质的简易码头靠着那简单的工具更没法子修到船只的停泊处。
海船与岸上的联系还是靠着一艘艘的小船,蚂蚁搬家一样将大海船上的人员、货物一点点运到岸上。
在大泊与渤海之间海有一条不怎么宽的水道,复汉军整个腊月和正月在防备清军之余,都在全力以赴的加宽加深这条水道,为的不是别的,而是好让海船直接驶入大泊。但这个目标太难太巨大了,眼下能够直接驶入大泊的只有那些小船,后者进入大泊后直接在两岸的简易码头上卸载货物,除了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外,就是大批的军需弹药。
集结在南京的各路复汉军在年前就开拔去了山东,大批的军需弹药也一船船的运抵山东。
现在后勤部绞尽脑汁的筹措船队,将所有准备好的兵源和弹药源源不断地补充到曹妃甸,从陈鸣抵到那天起,就已经有五小二大七支船队抵达曹妃甸。如眼前的这支船队就属于大编队,一次性给曹妃甸送来了五千人部队的同时,还送到了六千桶火药,各类实心弹三千发,各类开花弹六千发,各类火炮六十门。然后是整整两万石的粮食、三千箱的干菜、罐头,以及过两千方的草料。
跟已经到岸上的数万大军和无数牛马的吃食嚼用相比,军火弹药只是很小很小的份量,粮草才是大头。
战时复汉军的伙食,一个队一百出头的士兵一天就要两石粮米和相应的干菜、罐头,这还是因为复汉军的伙食油水充足,士兵吃粮米的份量才大大降低。而复汉军抵到曹妃甸的全部兵力已经达到小八万人,加上新旧的俘虏,九万人只多不少。一天算下来那就要吃掉两千石左右的粮食啊。还有骑兵部队的马匹和运输来的牛骡驴等大型牲畜。那可半点也不是开玩笑的。
而不把山东那里集结的人马全都汇聚了,陈鸣才不会立刻跟阿桂开战呢。情况跟年前比有了点盘外的变化,对于眼前的清军还有北京的旗人,陈鸣的主意有了点改变。何况从河南杀出来的大部队也不是摆设,那里才是复汉军主力集结的真真的精锐。即使大部分主力做着拿下洛阳城的准备,余下的部队用不了多久也能杀到保定城下。
到时候阿桂面临的就不是陈鸣带领的这一路人马了,他还要顾及南面的保定,那可是北京城的南大门。
陈鸣亲自转悠了一趟军粮城,那么从芦台镇狼狈逃回被他的永琅呢?
此刻汇聚在塘沽这么一块弹丸之地的满清大员还有一个富尔勒,之前的富僧额表现的太窝囊了,过年的时候永珹把富僧额召回北京了。这当然是皇帝不满意的一个表现,可也是一层保护,谁让当今的皇后是富僧额的闺女呢?
“冀州已失,陈逆南路军很快就会攻入保定。而贼酋陈鸣于大泊一带屯兵,人数愈多,其军又已经拿下了芦台和七里海,与天津城可谓是沟通一气,将塘沽一带与北京一刀切开。”富尔勒虽然之前也载了,可跟复汉军打,有几个清军名将不栽的?富尔勒手下的马队至少牺牲的还有价值。所以别看他被永珹骂了又骂,实际上在塘沽清军中的威望还是不错的,“既然陈逆已对北京形成威胁,那我军也不必拘于塘沽之战,陈逆的目标既然是北京,我军不如也撤向北京,联合阿桂大人所部,拱护京师!”
永琅、傅方、觉亮、马国良等清军军将互相交换着眼神,无人不感到震惊,可每个人都依旧沉默不语。看看今天到会的人等,没有军粮城守将奎安,也没有大沽口守将鄂科恩,在座众人都是‘自由身’。
富尔勒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凝重的模样,就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同阿桂进行过沟通一样,后者与富尔勒就是**,一拍即合。阿桂亲自带领一支骑兵进到北仓,接应富尔勒的行动:
皇帝都已经要走人了,傅恒心如死灰,阿桂也哀叹不已。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近几日军队士气的下挫。就在双边大战日渐激烈的时候,总指挥突然要跑了……
心中存了不祥预感的阿桂觉得,如此继续下去,与其让富尔勒部空置塘沽,还不如让他带着所有的机动兵力放弃北塘,跑来跟自己汇合呢。集中最大兵力打好关乎大清存亡的一战。而塘沽一带有着军粮城和大沽炮台两处守军做牵制用就足够了。
富尔勒还要看一下手下的人中有几个赞同,几个不赞同的。大部队突然的跑路打的就是一个‘快’字,可不能走漏了风声。要是让奎安和鄂科恩知道了,俩人非嘣了不可。
“很好。既然大家都赞同,那本将军也不藏着掖着了。大伙儿都知道,皇帝要东狩了。阿桂老大人直言手下大军军心浮动,认为以此军心迎战陈逆凶多吉少。所以让本将军带领尽可能多的人马赶去支援。此事已来不及通禀圣上,也来不及细细与大家分说。
昨日中堂大人就会亲自带领两万铁骑运动到天津城西北一块。”
富尔勒转身拿起一根木棍敲着北仓和塌河淀,今天下午,两万铁骑就会运动到这一代。我军日落前也要派出马队,全力清剿陈逆的侦察兵。在夜间,各部队先于北塘集结,咱们沿着金钟河,从塌河淀南。也就是塌河淀与天津城之间的空档里,插到北仓去!”大部队沿着金钟河行动还能绕开军粮城。
“这里有两万铁骑为我军接应。不管是天津城里的复汉军,还是七里海的复汉军,只要他们敢在夜间出来,中堂大人就一定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富尔勒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嘴里说的话,夜间固然极大地消弱了复汉军的战斗力,可对马队的影响同样巨大。但听到皇帝要’东狩’的消息后,不想在塘沽等死的富尔勒,这个时候也只能全身心的信任阿桂和他带领的骑兵了。
“传令下去,今天中午、晚上全都加餐,那些猪羊,有多少就杀多少,让弟兄们都敞开了肚皮来吃!”富尔勒手里面也就是没太多的银子,不然肯定还要发赏银。“回去都告诉底下军将,但谁也不准走漏消息。对士兵就说要打仗了!”
不然底下的大头兵才不会认为上头会无缘无故的给他们吃好吃的呢。
中午的时候,北塘清军大营中就满满的都是肉香。大块的煮羊肉和肉汤、白馒头,吃多少有多少,连吃带拿也可以。
作为一名浙江人,父亲董邦达还做到了工部尚书的高官,董诰大小就没吃过任何苦头。但是打两年前他往阿桂军前效力,六百个日夜的磨砺,书画风流的董诰面对着大块的猪肉、羊肉这等粗鲁的食物,竟也能吃的很香甜。
一边啃着羊排,董诰一边忍不住叹气,他在吃到这羊排的同时也接到了军令,要打仗了。
打满清入关之后陕西唯一的文状元王杰听到这一声轻轻的叹息,苦涩的笑道:“西京啊,美味当前,何故叹息?”王杰的家境并不好,八岁丧父,但自幼聪明好学,青年时期曾在江苏巡抚陈宏谋门下当幕僚,被陈器重,最后以陕西会考第一的成绩入京科考,又以探花第三名进呈乾隆殿试。当时正逢乾隆帝欲在北方选拨人才,又见王杰字迹工整清秀,便把他拨为第一,成为清朝开国第一名陕西状元。
王杰与董诰一样,先是翰林院,后是南书房,人一直在中央当值。后来有一起在军前效力,做文书、钱粮事宜,年岁虽然相差十五年,但交情甚笃。
“天下离乱,骨肉分离,百姓凄苦,董诰如何不叹呢?”他更叹息大清终于到了药丸的时候了,都已经被复汉军打到天子脚下了,这大清哪里还有一丝复兴之机?
嘉庆皇帝这个时候知道‘东狩’了,可北京城的百万旗民能有多少人真正的抵达到关外呢?
两成?三成?还是更少的一成?
甚至连一成都没有?
这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董家因为董邦达的官职,早就被复汉军纳入了汉奸行列,在富阳老家的产业全被抄没,可现在董诰只看到了前途的毁灭,而看不到一丝复兴的期望。
嘉庆皇帝到了东北,如果复汉军不立刻对东北展开进攻,而将矛头指向山西、陕西,指向大西北,关外还有那么一丝存活的机会。但这一根比头发都要细的‘丝’实在太细了。
“天下虽乱,然大治之世不远;国虽两分,但一统之期不遥。百姓们虽苦,安居乐业可期。可怜的是我辈中人啊,抬旗入笼,枷锁在身,入十死无生绝地也。”
王杰当官十几年,多次晋升,不久前刚从内阁学士转为户部左侍郎,忠清劲直,老成端谨,不结党营私,不趋炎附势,如此官员如果没有汉军镶黄旗的帽子,他自认为自己是不会有事的。最多清亡之后他也不做官了,回家去,百亩之田足够过活。可是现在被套了一顶汉军旗的帽子,而复汉军明知道很多汉员都是被‘强制’抬旗的,却无有半点应对减免宽恕之政,他的人生还有什么前途呢?
儒家的身段软得很,从来不缺官迷和投降派。现在地方上的州府县衙官员一个比一个投降的利索,也不求什么继续做官了,只求能保住性命就万事大吉。可是那些三品以上的大员,还有四品以上的京官,可就被乾隆皇帝搞出的那一招‘抬旗’给牢牢的栓死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你我就是那毫无有还手之力的鸟卵啊。”王杰昂头将碗中剩下的肉汤喝掉。军中出糙汉,塘沽清军跟复汉军对峙数月,西面有天津隔断海河,谁还以为他们的补给会多么充沛么?王杰现在袖口衣襟沾染着点点油光,那里还有半分状元的风采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