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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给寡月松了绑后,寡月就从木桩子上虚弱的垮下来了,直接坐到了地上。
伴随着一阵粗喘,少年闷哼了一声后,有些虚软地紧紧靠着木桩,双腿不听使唤地打颤……
酸死他了,这两条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了……
顾九瞧着他的样子想捂嘴偷笑,强行忍下想笑的冲动,顾九蹲在他身旁,给他揉着发颤的腿。
寡月表示他站不起来了,被夜风这样“整”下去,他肾不亏都要被整亏了……
“云罗。”某处一身玄黑的男子出现在房门前的台基处,他微皱着眉头冷声一唤。
这时候一身蓝布短袍的少年从一处小跑过来。
“主子有何吩咐?”云罗小心翼翼地问道,唇角却带着笑意。
夜风摸了摸鼻子,望着远处的竹林似是想了想道:“去弄点香芝麻油,再找块鱼玉梭子来……”
云罗小讶了下,不明白主子要这些东西作甚?可是主子的命令他又如何敢不照着去做。
这不,一大清早没按照主子命令来的靳公子不就是“前车”吗?
夜风从房门的台基上稳步走来,瞅着阴寡月享受着顾九的捏揉的样子,莫名地皱眉,他走过去,躬下身子,没有任何征兆的伸出手,将那人狠狠地拽起。
那少年连惊呼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夜风一个转身扛到了肩膀上。
顾九小吃一惊的低呼一声,这夜风也真是个力气大的,阴寡月虽说没多少肉,但这个头就不是个轻的吧?这人竟然能只手将他提起,扛在肩上……
因为突然来这么一招,寡月气血上涌,整个俊脸通红。
“你……”咬牙切齿地出声,眼神哀怨,又不能像小媳妇似的拍这人肩膀吧?他媳妇就在后头呢!他好歹给他留些颜面啊……
顾九跟在后面,摇摇头,上前道:“夜风你别太下重手了……”
顾九此话一出,那两男子身形都是一僵。
蓦地,两人都红了俊脸,寡月紧咬着唇也不吭一声了……
云罗端着夜风要的东西过来,便瞧见自家主子,将靳公子粗鲁地扔到床榻上……
“去生几个火炉来。”夜风浅淡地说道。
云罗也不晓得主子要火炉作甚,将墙角好些年没用的火炉抱出来,便去厨房取焦炭。
床榻一头一尾的火炉点燃了,云罗关好门窗后就出去了。
“顾姑娘要站在这儿就站着吧。”夜风嘀咕了一句,凝着被他按在床榻上,不雅的趴着的阴寡月,他唇角一勾,心道:他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寡月想给顾九使眼色要她出去,又想要她别出去,毕竟他不知道夜风会怎么对待他?
他正要动一动身子,就见夜风抓住他的手,一个布绳子绑在他的手腕上,他就这么被绑在了床头……
末了,那人还给他嘴里塞了一团棉布……
“……”寡月咬着棉布,水灵灵的凤目哀怨至极……
连顾九都不理解了,上前一步问道:“你……你这是要对他做什么?”
夜风也没立马回答顾九,而是将手搓热了后,将寡月的衣服脱掉,露出他光裸的脊背……
顾九瞅着小脸一红,后退了一步。
寡月只觉得后背一凉,顿时间脸爆红无比,不光如此,那人还去扒他裤子……
一瞬间,小寡月就只剩下半块布遮羞……
连顾九都受不了了,瞧得热血沸腾,却不甘心就此离开这房间。
“呜呜……”床榻上的少年发出不甘的喵呜声。
夜风却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顿时,榻上少年的小脸胀成煮熟的虾子……他后悔了,他该叫顾九出去的……
当真不是亲哥,这夜风什么都做得出来!
香芝麻油抹上脊背,夜风那双略带薄茧的手和着油抹上寡月的脊背,寡月猛打了一个寒噤……
寡月这一颤,连夜风也颤了一下,微黑的脸上升起一抹红晕。
“呜、呜、呜……”榻上少年声音越来越大。
夜风唇一瘪,离开床榻,拿过一旁的白布毛巾,道:“好,就要你家九儿伺候……”
这时候两兄弟却表现出良好的默契,达成共识。
榻上少年的挣扎声也渐渐小了些儿,顾九被夜风推上前去,大脑一片空白。
她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啊!
“将油抹到他身上。”身后传来冷静低沉的男声。
顾九身子一僵“哦”了一声。
学着刚才夜风的样子,将芝麻油倒了一点到寡月的脊背上,然后覆上小手,将油推开。
“顺着膀胱经向下抹,推上去的时候手指指腹划过他的督脉……”夜风在一旁解释道。
顾九低着头红着脸,这般被人指导还真是不习惯呢……
可那趴在榻上的人,自方才挣扎后,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倒像是……
倒像是极其享受的闭上的眼睛,甚至有些舒爽的享受起此刻顾九的揉按……
“……”顾九表示无语。
她的手正犹豫着寻找夜风所说的膀胱经的时候,夜风已拿着一卷画轴站到她的身旁。
是一副人体背部的腧穴图……背部和腿的背面的穴位画得十分清楚。
“背部膀胱经上的每一个腧穴都可以着重揉按……用指腹施力重点……”
顾九就奇了夜风怎么都知道这些?
夜风知道顾九的疑惑,不过是儿时郁叔对他做过这些,凡羽也曾指导他一些儿,加之近几年行军,他将医术恶补了一通。
顾九知道在古代,一些世家里头,医术其实是贵族子女的修习课,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些儿。
“肾与膀胱相表里,当然用这黑芝麻油也是有道理的……”
夜风一手举着画轴,一手摸了下鼻子,淡声说道。
这时候趴在床上的那只又不淡定了,猛地抬起头来,却被某人快步上前压了下去。
说来说去,这夜风就是想说他肾不行……
还当着他九儿的面说……
想着寡月就咽不下这口气,本来想好好享受一番的心情全没了……
顾九想着夜风说的话,五色中的黑色对应着五脏中的肾脏,便是认为一切与黑色有关药材或者食物能对肾脏好……
顾九倒是和寡月想得不同,夜风这么做可能是想保养小寡月的肾,并不是说他肾虚肾亏啊……
瞅着那人趴在枕头上,一手拽着棉布床单的样子,顾九无奈摇摇头。
夜风问顾九记下穴位没有,顾九点点头。
这时候夜风才放下画轴去给火炉里头添些火。
“给他腿上抹些油了,便可以用‘玉鱼’了。”
顾九听到夜风这么说下意识地望向一旁木案盘中的鱼形玉块,那玉块四周圆滑,玉色温润……
顾九照着做,给那人腿上抹油……
手将贴上他的大腿处,那人就是一震……
“……”顾九瘪唇,知道这人害羞,如此一来,估摸着三日不敢正眼瞧她了……
顾九把寡月抹得全身芝麻香后,瞅了一眼,心道一句:来点酒就可以下肚了。
酒……说起酒,她酒瘾又来了,昨日夜里下雨的时候腿就痛,弄得她辗转反侧不已。
拿起“玉鱼”顾九按照夜风说的顺着他的膀胱经来回的刮弄。
膀胱足太阳之脉,起于目内眦,上额,交巅。其支者:从巅至耳上角。
其直者: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循肩髆内,夹脊抵腰中,入循膂,络肾,属膀胱。
其支者:从腰中,下夹脊,贯臀,入腘中。
……
顾九听得夜风的讲解,他的话顾九立马记下了,其实她以前也有看过《灵枢》只是没有用心去记。
“用‘玉鱼’的鱼尾点他的肺俞、厥阴俞、心俞、督俞、膈俞、肝俞、胆俞、脾俞、胃俞、三焦俞、肾俞、气海俞、大肠俞、关元俞、小肠俞、膀胱俞……”夜风上前,给顾九指导着穴位。
顾九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刮痧”吗?原来夜风是想要给寡月排毒增强免疫力……
“是药三分毒,他多年服药,体内毒积,用此招可以将‘毒’逼出……”夜风见顾九深凝着眉,不禁解释道。
夜风说得浅显易懂,顾九无疑是和他想到一处,这个办法不失是一个好办法,经络比中药更贴近人体。
寡月这些年喝了无数的药,都不见好转,也确实是让人大失所望。
“等出了‘痧’再停,你的手太轻了……”夜风眉眼一动,正要上前去捉住顾九的手,辅助她出力,却又猛然意识到什么,于是后腿一步,道,“下手重一点,别心疼他细皮嫩肉!……”
顾九表示,她真的很重了,这鱼玉一压下去就是一大条红印子……
阴寡月咬着牙,疼啊……
身上疼,抵不上媳妇被老哥教唆着整他的疼……
寡月咬着口中的布,眼泪汪汪的……
“呜——”
顾九手一用力,失了力度,没估摸准,把这人疼得哀嚎了一声……
“呃……不好意思哦……”顾九吐舌,额头都渗出了汗,她连忙道歉,手中却使坏的给他点搓着。
“呜……”少年抽吸一声,身子一颤一颤的。咬牙的承受,又不敢大声哀嚎,省得别人听着同个娘们似的……
他眼泪汪汪的,这叫打掉牙齿往肚里吞,也叫哑巴吃了黄连肉……
听到某人的哀嚎,夜风满意的点头,还不忙眯眼指导顾九道:“再沾些油……”
顾九很听话的给玉鱼抹油。
“腿部的经络也要细刮。”夜风再度开口道。
事后的寡月,犹如一条被烤得外焦里嫩的鱼一般,一背的红印子。
顾九瞅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夜风凑上前来仔细的检查检查,觉得满意后才放过寡月。
寡月觉得自己就像被他们松了一层皮似的……
浑身酸胀,他突然觉得很疲惫,是那种舒适的疲惫感,他初次想要休息,好好的休息一场。
竟然吃过午饭用了药后,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不是以往的浅眠,而是一睡不知岁月,一觉无梦……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燃了一盏油灯……
顾九不在,也没有瞧见夜风的身影。
他坐起身子,突然觉得浑身舒适,什么酸胀感,什么疲乏感受……都消失无影了……
他觉得一身轻松的同时,肚子又觉得很饿,好想吃东西……
寡月拿过放在床头叠得整齐的外套,一展开来,能闻到皂角和阳光的味道,他唇角一勾,待穿戴整齐后朝着房门走去。
“吱呀”一声拉开大门,扫视一眼墨色苍穹,和院外隐约可见的竹影,只觉得竹门寂寂,院落冷清……
若是没有猜错,顾九和夜风都离开了。
果然他偏头就瞧见云罗端着膳食朝这边走来。
“公子,您醒了。”云罗轻笑着道。
寡月颔首,眸光中带着疑问。
云罗知道寡月想问什么,忙解释道:“你歇息的时候,营那头来人了,主子回营了,至于九姑娘……她说有些事情,夜里再看能不能回来……”
夜里回来吗?
可是这都夜里了啊?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见寡月神色阴沉,云罗忙道:“公子别忧心,九姑娘今夜不回来,明早也一定会回来的。”
如此一说,寡月心里好受了些儿。
云罗见此,忙道:“公子,云罗伺候您用膳吧。”
寡月跟着云罗进房里去,云罗将端来的食物全摆上。
“主子说了,公子不能留食。”云罗笑着说道。
寡月脸一沉,看着两碗米饭,一碟子青椒炒肉丝和一大碗排骨汤,本来食欲很好的,此刻莫名的升起一丝畏惧。
不留就不留吧,两碗米饭而已,他阴寡月可是男人,男人还对付不了两碗米饭?
想着,寡月拿起筷子开动了……
等寡月将食物全部消灭掉,正坐在竹椅上舒服的长叹一声。
云罗边收拾碗筷边笑道:“主子说,公子用完晚膳后不能坐着,要去院子里头走走……”
寡月想起今日一整天的林林总总,不禁背部一寒,他还是不想“忤逆”了夜风的意思,不然……
他面色一沉,从竹椅上起来,随着云罗出去。
在院子里头转悠了不下二十多圈以后,就瞧见已收拾好的云罗端着药走来。
“公子,喝药。”云罗吩咐道。
喝完药,云罗又笑道:“主子说公子用完膳,散完步喝完药后,要在院中扎马步一个时辰……”
云罗边说寡月的脸色边改变……云罗瞅着寡月的脸色,又道:“主子说……公子若是完不成的话……主子便将您绑在木桩子上一夜!”
云罗摸摸鼻子,他真不是有意要恐吓公子的……主子确实是这么说的。
寡月稳步缓慢地走到木桩子前的空地处,双脚展开,与肩同宽,腰一沉,将重量集聚脚掌之后,又将脚拱起成脚趾抓地之势……
气沉丹田,灵台清明,双肩下压,呼吸匀畅而又均衡……
等寡月扎好马步后,云罗也跟着在一旁扎起马步来。
可他不光是扎马步,还手上做着动作,寡月不禁瞧了过去。
他见云罗站好中档势后,两手屈肘,直掌于两胁待势。然后两掌心相对,拇指伸直,四指并拢,蓄劲于肩臂指端,使两臂徐徐运力前推,以肩与掌成直线为度……他胸微挺,臂略收,两目平视……
云罗拇指上翘,慢慢屈肘,再将手收回于两胁。由直掌化为俯掌下按,两臂后伸……
寡月看得起劲儿,也学着他的样子做起动作来。
云罗偏头就瞧见寡月运起内力,学着他的招式。
云罗勾唇笑道:“公子,云罗方才那招叫‘前推八匹马’……扎马步练习内功的基本招法。”
寡月身子一阵,方才见这招式有些熟悉,原来是他小时候就学过的《少林内功》。只是时日太久太久了,他都快忘光了……或者只是他有心想将那一段遗忘罢了……
“公子,您瞧好了,这是后头的:‘倒拉九头牛’!”
云罗边说着两手屈肘,直掌于两胁,待势。
蓝衣少年两掌沿两胁前推,边推边将前臂渐渐内旋,手臂完全伸直时,虎口正好朝下,指端朝前,四指并拢,拇指用力外分。
五指向内屈收,由掌化拳如握物状,劲注拳心,旋腕,拳眼朝上,紧紧内收。徐徐行至达两胁,身微前倾,臀部微收。由拳变直掌下按,两臂后伸……
“接着,后面是‘单掌拉金环’……”
云罗一口气将少林内功全部演示完后,长吁一口气,瞧了一下天色,还没有听到酉时的钟声,想是只过了半个时辰。
“公子,您先练着,云罗去烧热水,今日主子和郁叔一定会回来的……”云罗笑着说道,消失在院落里。
寡月突然想捡起他以前的武学,当然不止是为了强身健体……他学的很认真,因为这一天下来,虽然着实是累趴了,他也确实舒坦了不少。
以前他一心依赖汤药,药浴还有药酒……被动的接受好转,到是夜风今日一逼,他开始主动的去给自己松松骨……这样的转变,他自己都觉得惊讶……或许他只是不想再这么被动了……
等夜风回来,瞧见院中木桩子前扎着马步,嗯,还练习着少林内功的阴寡月,先是一讶,末了,还点点头……
嗯,不错,倒是比上午乖些了……
看来,这人还是要给他松松皮,就同他胯下的马,不抽不行!
寡月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夜风,心知他在想些什么,这人就是一肚子的坏水,他今日算是全全见识到了!
感受到那少年虽然没有偏头,却是余光在打量他,夜风凤目一缩,手似乎动了一下,一文钱飞了出去,正巧落在那少年腘窝处……
“嘭”的一声连惨叫声都没有,那少年就摔了个“狗啃泥”……
“……”少年在地上蹭了良久才缓慢地爬起来。
哼,谁叫你不专心?活该!
夜风手一理衣袍,朝着竹舍走去。
“再加一炷香的时间。”
幽冷的话从远处瓢来,冷而淡……
一滴黑汗从地上少年白皙的脸庞滑落下来……
云罗走来不紧不慢地安慰道:“公子,您还好吧……”
云罗也没打算去扶他,笑了笑又道:“公子,再过几日主子扔铜钱您都不倒的时候,就是练成了……云罗也是这么过来的……”
云罗安慰了寡月几句,就朝着夜风的房间走去。
“今日黄昏时候有飞鸽来传,言太子不在京中。”云罗在离夜风一尺的位置轻声说道。
夜风颔首,这几日京中毫无动静,他便是察觉到了。
末了,他脸一沉,问道:“璃王那头呢?”
“璃王那里暂时没有动静。”云罗说道,凝视着夜风。
“给莫将军再修书一封。”末了,夜风背过身去同云罗吩咐道。
云罗颔首后走到书案前,将书案前的油灯点燃。
主子的手书都是托他代书,这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他研好墨后,将信纸铺上,便开始书写。
与莫将军保持联系,不为别的,主子缺兵少粮,任何一方,只要能与以援助都不可错失。
他正书写的时候,却听主子说道:“云罗,你说太子离京,最有可能是为何事?”
云罗握着笔的手滞了一下,末了,他将信收了尾,才道:“太子离京,莫不是有作乱,便是为了势力……”
“可朝中若有作乱,太子又如何借去行宫别院而离开长安,云罗想,太子离京必然是为了势力……”云罗缓缓道。
夜风转身望向云罗,眸光熠熠,他沉声道:“我也是如此想。”
“太子假意借追查狸门一案离开长安,其实是扩充势力,这势力无疑是兵力,而大雍还有分散势力不得利用的,便是去年将将被端掉的临安王旧部!……”夜风眯眼说道。
云罗拱手道:“主子所言极是。”
“太子若是收服临安王旧部,那太子一党之势力将会更大,太子一党在朝中之势力根深蒂固,如此一来更是如日中天……”玄黑色衣袍的人冷声道,袖中的拳头紧握起。
“主子,您滞留慕营多年,慕将军并非是完全站在太子这方,可是太子若是继承临安王大部分兵力,日后……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云罗说道。
“不……”夜风伸出一手托着下巴道,“太子此人以狠戾手段著称,我想……太子收复临安王部将,无外乎是杀鸡儆猴,威逼利诱……”
夜风窄长的凤眼一眯,这样的威慑起一时之效,可凝聚不齐人心……
以身家性命相要固然起效,可也只是提着头给太子卖命,等荣登九五之后,便是兔死狗烹。
末了,夜风手抵着下巴,沉思了许久后,才开口:“云罗,为有任务派给你。”
云罗讶了一下。
“你联络我们的几个探子,亲自去一趟临安。”夜风冷声道。
“那……公子这里……”云罗道。
“不必担心,明日我会再派人过来。”夜风说道。
“今夜……连夜走吗?”云罗一讶,问道。
夜风点头:“我给你交代一些事情,便去准备吧。”
“是,主子。”云罗舍不得主子和那才住上两日的公子,于是心里微酸,可是主子的事情更重要,他是知道的。
出房门的时候,云罗瞧见院中还在扎马步的寡月,勾唇提醒道:“公子……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寡月似没有听见,还继续蹲在那里。
云罗讶了下,摇摇头回了房间。
其实寡月是扎马步闭目养神间竟然睡着了……
云罗趁着夜色离开了长安……
今夜顾九没有来竹舍。
等次日寡月还在赖床的时候,夜风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将他扛起来,胡乱地给他套上衣服后,将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再绑在了木桩子上……
按照夜风的话是:你假日不多,不得懈怠!
端早膳来的是一个生面孔,寡月讶了下,小云罗呢?
正吃惊的时候,听着竹门“吱呀”一声,是骑马赶来的顾九,她神色不是很好看,第一眼让人以为遇上什么事了……
可是她瞧见寡月已被夜风绑在了木桩子上,她朝着寡月微微一笑。
因她这么一笑,寡月忘记了初见顾九时候她脸上的异样……
“来了正好。”石桌前的玄衣男子淡淡道,目光落在手边的包子上。
顾九满头黑线,缓缓地走向石桌。
这时候那新来的仆从给她端来热水洗手。
“咦,云罗呢……”顾九讶了下。
“云罗哥办事去了,我是阿青。”那少年说道,放下铜盆,朝她微微一笑后离去。
顾九洗干净手后,才去给寡月喂包子。
“怎么这么憔悴,没有睡好吗?”
等顾九走近了,寡月凝着她的面,忧心地问道。
顾九怔了一瞬,摇摇头……
确实没怎么睡好,不过外头的事,她不想让阴寡月知道。
哎,确实够心烦的,竟然她克夫的事情传到了靳公府里头,那靳家主母,竟然请求靳公找皇上去退婚……
初听的时候,都把她骇了一下。
可回头一想,皇家的圣旨岂是儿戏?圣上又怎能经得住这般耍弄?
谢氏两姐妹要闹腾便由着她们闹腾吧,便是她这华胥楼主的妹妹不该许给靳南衣,怕她挡了她们的路……
至于谢珍,她能明白,谢珍是口头上要靳南衣娶个贵族女,言至少是大雍靳府,怕失了体面;又害怕靳南衣娶个家世好的,害她的地位不保,她侄子那头势力受威胁……便是对顾九处处挑剔,这“克夫”的风刮得正好,这不正好够她们兴风作浪吗?
顾九甩了甩头。
跟她们斗,光是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她都要累死……
不若任她们瞎折腾,就算是她们闹腾要退婚,就算是靳公为了靳南衣有意往她“克夫”这上头想,那圣旨靳公也是万不敢再去请退了的……
她不必为此伤神。
凝着顾九的脸,寡月不安地问道:“九儿,你不舒服吗?”
顾九回过神来,凝着阴寡月摇摇头。
“不是,昨夜里做恶梦了,没睡好。”顾九将包子喂给他吃,“瞧着你就好了……”
如此一言,寡月吞着包子,一噎,脸憋得通红……
“……”顾九表示她不是有意想逗弄他的。
“咳咳。”一旁玄衣的人干咳了一声道,“快点用膳喝药,别顾着卿卿我我了!”
木桩子前的两只默默画圈……
瞅着越来越慢的两人,某人眉头一抖。
“再不快点多加一个时辰!”不下一剂猛药不行,夜风沉声开口道。
话音才刚落,白衣少年大口大口的咬起顾九手中的包子……
“使出你吃奶的劲儿,给老子撑到正午过了!……”那玄衣人说完一拂衣袖正欲要潇洒离去。
却听到一声轻柔清润的嘀咕:“没吃过奶……”
“……”
气死人不偿命吗?夜风眉头抖了两抖。
瞅着夜风一抖一抖的背影,顾九想笑都没有笑出来,末了……她一偏头,瞧见阴寡月正睁大无辜的大眼凝着她,顾九的脸顿时爆红无比,在心里问候了阴寡月一百遍……·次日
前几日,皇宫里头正在准备一件喜事,司礼监的总管要迎娶东宫的女官司大人……
太监娶女人在宫里头并不是没听过的。
可是头一次见太监娶妻,办得这么隆重的……
只花了一日,安雨翎的寝宫就被装扮得富丽堂皇。
从请了旨意赐婚,道今日的拜堂也不过两日的事情。连这消息都没能从宫里头传出去,宫外的人都没有耳闻,甚至安雨翎都没有手书司岳人一份。
各宫里知道的人都送来和贺礼,前前后后的囤积了整个侧殿。
那皇上命司衣舍赶制的喜服还挂在屏风后的衣架上……
是正红色的,不是其他近红色,这种红在太子大婚的时候才能看到,今日甚至没有早朝,臣子们竟然被夜帝叫去喝安雨翎的喜酒去了……
真是天方夜谭啊,太监娶妻就算了,这圣上还跟着一起糊涂,早朝都免了,让他们穿着盛装朝服的从乾元殿退下来,来这里给那狗太监参加婚礼……
说出去都不怕笑掉大牙!
不只是一个几个迂腐的老臣这般想,就连着一些年轻臣子都不得接受……
这太监娶妻,宫里头隐蔽些儿办了便是,还拉着他们来凑热闹,碰上了都晦气!
安雨翎心知,没有人会祝福……
他也不求这些人的祝福……
他换好一身喜服,本因他的容貌生的妖娆,如今穿上这正红的颜色,更显得妖冶妩媚……
他朝内室走去,几个宫女站在那处,妆台前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已换好一身的喜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笑容,还有眉间的喜悦……
原来她还可以这么开心,笑得同儿时一样。
为什么,当自己嫁给大哥时,没有排斥,却有些欣喜、有些悸动……
司幽凰不懂这种情感该解释为什么,依赖、信任、或者其他。
这样华美的喜服,曾经以为只能出现在梦中……
她以为她的一生都要浑浑噩噩的度过,走完一个棋子该走的路……
棋子,妻子……
她真的不用再做棋子,能留在大哥身边,扮演着他的妻子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只觉得玉珠金簪都美得不真实,晃了她的凤目,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一声清冷的响指响起,给她弄完头发的宮女们都一一退下。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望向那一身喜服,美丽妖冶的男子。
凤目之中惊喜与疑惑交杂,她想开口问问,话到了唇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什么,却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局促。
那人朝她缓缓地走来,白皙纤长的手抚上她的腰肢,和那夜一样,他离她这么近这么近……
他熟知她的身体,能轻易的让她瘫软在他的怀抱中。
“小凰儿,开心吗?”
温热的气息撩拨着她的耳垂。
她的身子不禁猛打了一个寒噤……
双腿一软,人就落入他的怀抱中……
“小凰儿真经不住逗弄……”那人勾唇坏笑,羞得她满面霞红。
末了,那冰凉的薄唇就覆盖下来。
许久之后,才放开她。
他凝着她眸光炙热,笑道:“口脂的吃完了,为夫给娘子添上……”
说着那人便走向妆台,拿起妆台上的口脂盒和口脂小笔。
他一笔一笔给她涂着唇……温柔而又爱怜……
末了,放下口脂小笔,他凝着司幽凰美丽的脸,他眸色复杂无比。
他牵着她的手朝外头走去。
为了她,他可以舍弃,也可以去争夺……
只愿她能守在他的身边。
众就坐的官员们瞧着安雨翎执着司幽凰的手从殿中走出。
先是这一身绯红的喜服就让众官员们惊了一下。这喜服上还是同安雨翎以往的官服一样绣着蟒纹……只是那女子的喜服上不会绣着金凤……
安雨翎拜了天地又拜了夜帝,再行夫妻对拜的礼……
知晓无人祝福,就连酒席之中,他的弟弟也是一肚子的疑问。
司岳人的疑惑与震惊,他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
安雨翎微微勾唇,他招呼着送嫁宫女将司幽凰送回寝宫。他无需他们的祝福,只要知道小凰儿心中他是不同的,他便觉得幸福。
若是不爱,司幽凰不会在嫁给他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
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他珍爱着的人,到头来,也是爱着他的……
夜帝是初次瞧见安雨翎脸上真实的微笑,发自内心的那种……
他的心仿佛被蜂尾蛰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也许将这个女子赐给安雨翎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他欠他的,已经很多了……
安雨翎早已习惯这种无聊的应酬,从朝中一品至三品一一敬酒下来,他已知没有一个人拿他当人看……
走到司岳人面前的时候安雨翎已有些摇晃了。
“司大人。”他轻笑,高举着酒杯,妖娆写在眉梢,惆怅落在眼角……
这惆怅只有读出的人懂……
夜帝……
这样的举动真的是关爱吗?
让安雨翎受尽官员的冷嘲热讽,他知不知道……
强压住满心的疑惑与不甘,司岳人捧起杯盏,双手回敬这个兄长,无论如何他是他的兄长啊……
那夜里不知发生了什么,让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局面。
小凰儿,是彻底再做不成什么了。
不过,留在安雨翎这里的小凰儿,将受到很好的保护。
只是,这样的局面,大哥……他确定这是他想要的?
失去一个安插在太子和太子妃身边十年的眼线,这无疑是惨痛的损失。
司岳人饮完酒时,难免听到身边的轻哼声。
他或多或少的知道周围人的意思,司幽凰是他的妹妹,让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太监,也只有他这种兄长做得出来。
“司大人好福气,妹妹攀上了安总管。”有人不热不冷的道句祝福。
就同晋侯想的一样,司幽凰许给安雨翎做对食,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什么有利无害,便是觉得司幽凰可以替他们监视安雨翎了。
却不知……
司岳人凝着安雨翎摇摇晃晃地离开这处。
如今这宴席上众人心中最孬的要属他这个做哥哥的了吧?
歌舞升平,流光溢彩之中,司岳人剑眉凝起,从那夜的事情来看太子妃定是出手了的,不若以大哥的性子绝不会棋行险招……
想到这里司岳人袖中的手猛地握紧。
他到底是太高估了那个女人!
从座榻上站起,他消失在酒香肉香声色犬马的大殿之中。
午后的太阳已偏离了东宫。
几棵孤立的梧桐树遮住了部分的阳光,这一路的宫人很多,从玉石路至东宫正宫大门,女官宫人宫女林立……
正殿,即使是白日里头也燃着上百的烛火。
一个女官跪在大殿前,美人榻上的锦衣美人慵懒地支着头。
“礼品都送去了?”那女子不疾不徐的问道。
“回娘娘,送去了。”那女官恭敬地答道。
郎凌霄微微颔首,正要挥手示意那女官退下,突然想到一事:“本宫要找的贴身宫人选好了没有?”
“回娘娘,晋侯爷给您选了三个在晋侯府上的时候常伺候的,有何熟知您的脾性,……您现在要见吗?”那女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唤上来本宫瞧瞧。”说着,郎凌霄坐正了身子。
那女官很麻利的去唤人,昨日夜里便将三人带进宫了,就是给太子妃备着的。
那三人很快便被唤来了,按照女官教得礼仪意义跪下。
“都抬起头来吧。”郎凌霄吩咐道。
细细的瞅了一下,倒是都眼熟,在心里比较了下,郎凌霄用手指了其中一个五官平常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讶了下,这一讶不光是因为选得她问话,还因着她伺候这么多年太子妃竟然还不知道她名字……
想想也是,她不过一个丫鬟,他忙道:“回太子妃话,奴婢许禛。”
郎凌霄眸子一眯,口齿还算伶俐,淡淡道:“先将她留下,其余的送到女官舍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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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禛,最早出现在第一卷第十三章。想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