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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正当这时西坐的一个妇人大笑一声:“糊了。”
于是其余三个女子望过去,还真是糊了,这时候身后站着的丫鬟们上前来给银子那家的丫鬟。
噼里啪啦的又是一阵摸牌声。
“我听几个管事闲聊的时候说,那靳学士就是个断袖,身边不见一个丫鬟,全是小厮,他不喜欢女人,有女人靠近都向要命似的。”那个糊牌的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兴奋继续捡着将才的话题讲着。
其余的三个夫人输了银子显然没有刚才的好心情,笑着答是,应上两声,便草草了之。
那糊牌的抬眼瞧了几位命妇一眼,自觉没趣,目光又落在北桌段夫人的簪子上,奉承道:“段夫人这簪子着实好看得紧,戴着更显气质,不知还有订的吗?”
段夫人听到这话,心中得意无比,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簪子,笑道:“我当时也瞧着这簪子好看,我带着就那样了,倒是我女儿戴着好看些儿,我跟你们说啊,我这款是个青玉,那紫玉的,我给我女儿打了一支,着实是好看,再加之这簪子款式就是个独特的!”
“多少银子一支啊?”这时候又有对桌的命妇问了起来。
“是啊,多少银子?”
“打个成色好的两百两银子吧。”段夫人说道,面色沉了许多,“我打了五支,九百五十两,也才便宜了五十两。”
其余几个命妇一听,着实贵了些,但都还出得起,不过就是少买几个首饰吗,于是心中都想忍着少买几个首饰也安置一支吧。
顾九将那西厢的木桶阖上,没有特别重要的线索,也着实不知那谣言从哪里传出来的。
不过她能猜到,若不是嫉恨着靳南衣的官员,便是靳南衣先前得罪过的人。
“紫砂。”顾九唤了一声。
紫砂一听忙靠近了些儿:“九爷,有何吩咐?”
“去查一查那‘歌谣’,就是那个辱没靳公子的‘歌谣’,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顾九说道,“嗯,别让人发现是隐月阁的。”
紫砂当即换了衣裳带着一队人出去了,查这种谣言无疑是从说书楼和戏楼里头先下手。
长安大的说书楼和戏楼就那几个,东西南北城都有。
“你们几个去城西,机灵点别让人发现了。”紫砂吩咐道。
末了,紫砂带着一个小厮往城东的十四桥下的说书楼走去。
说书楼旁不远,又搭起了露天的戏台子,来城东搭露天的戏台子的都是外地来的戏班子,不是特别出名的。
说书楼还没有先生上台去说书,但是已坐满了人,紫砂眉目一沉,带着小厮进去,想找个位置坐着。
那没有靠近他看中的那空桌子就听到很多人在闲聊。
闲聊的最多的无疑是靳南衣的事情。
从恩典解元,到殿试状元及第,又殿前拒婚……
再至今天的病弱无能又好男风之事闹的满城风雨。
“什么未婚妻啊,到今天也不见取妻,若是真喜欢早就娶回去了,那时候在乾元殿不过是怕圣上将萧侍郎许给他了,不能明目张胆的与男人玩……”
紫砂眉头猛地一皱,脚下的步子一顿。
他人已走到那处空桌坐下,深知这说书楼里一般是谣言最难听,也产生的最快的地方,因为这说书楼里头……听主子说势力纷杂。
紫砂将坐下不久就瞧见了一个人。
那人也朝紫砂望了过来,双目一对,似乎是明白了。
紫砂起身朝说书楼外走去,他一直朝着河岸走,不回头,小厮满心不解地跟在后头,不明白管事的怎么凳子都还没坐热乎就出来了?
紫砂在一处幽静隐蔽处停下,就见那人跟了上来。
原来来人是子衿公子的小厮,常人认不出来,可紫砂是见过的,虽那人贴了两根八字胡须,但那人给了他讯号,所以给他认出来了。
“你是奉你家主子的命来查靳公子的事情的?”郑问朝紫砂道,暗处的光影之中,紫砂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但能察觉到他脸上带着笑容。
“是的,我家主子要我来查清是何人所为?你呢?”莫非……他是奉子衿公子的命令来查此事?可是子衿公子已有许久没有来隐月阁了。
郑问把紫砂拉进里头更暗的地方些儿,凑近紫砂的小耳朵道:“是宫里头的人传的……”
紫砂身子一震。宫里头的人?
靳公子何时得罪了宫里头的人?
郑问瞧见紫砂的紧张,勾唇道:“你将这话带给你家主子。”
紫砂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慌张道:“可是……”他怎么知道是宫里人?莫不是诓他的?但是他是子衿公子的人,也诓他有什么好处呢?
“呆子,我三天前就奉公子的命查此事了,就你家主子反应慢。这谣言的事越早越好查,再晚些人都跑的没影了……”郑问凑近些儿,轻声再道,“是宫里头的,约莫四五天前宫里采办的人出来过,然后那写的坏词就传了出来,我现在留说书楼里头是查另一件事儿……对了,十四桥这边有很多都是公子的人,放心这谣言……过几天东城应该没影了……至于那些小孩子,再敢唱就命人恐吓一下……”
紫砂身子更僵了些儿,因那句“十四桥这边很多都是公子的人”更生出许多冷汗来,子衿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紫砂点头作揖,临走时候还不忘说道:“郑、郑大哥,您这容貌……还是再做些手脚吧……”他能认出他,不代表别人认不出。
说着低头一溜烟的走了。
郑问呆了一瞬,勾唇,往旁处走去。
紫砂带着这个消息回了隐月阁,他的确没有想到竟然能碰上郑问,还好碰上了若是让他去查不知要查多久了。
“去将那几个叫回来,别生出事了。”紫砂对身后的小厮吩咐了一句后进了内阁。
——
“宫里传出来的。”顾九意味深长的重复这句。
“是,九爷,郑大哥说是宫里头传出来的,约莫四五天前宫里采办的人出来过,然后那写的坏词就传了出来。他还说十四桥这边有很多都是子衿公子的人,还说谣言……过几天东城应该没影了……”紫砂解释道。
顾九美目一眯,是宫里头传出来的……
出来采办当是女子不必多说,既然牵涉宫中女官,不是夜帝,不是太子……。
那便只有太子妃……
没有想到仅一日便将这女人给揪出来了。
她可不可以再深入点,祭文一事听说便是这女人提议,靳南衣确实是被贬了,而且还贬得不轻,郎凌霄心中当是得意的,别人的命运与这些贵族有什么关系?
他们要的是名声,这名声郎凌霄得到了,如此重视祭祀的皇家媳,夜帝也对她另眼相看了吧,她更是在群臣面前长了颜面。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靳南衣三番两次,屡立大功,终是再回长安,而且时日极短。本来是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经人提及以后又不得不引起郎凌霄的注意了。
靳南衣之事在京城传的越激烈,郎凌霄心中就会愈加反感?这一来靳南衣的名字她便记得更深刻了。
那日白马寺赏赐谢珍,顾九想郎凌霄同他父亲一般小肚鸡肠,又如何大度到真的甘心赏赐?
况,谢珍侄女还是太子侧妃,与她分享同一个丈夫的宠爱,这种种联系到一起都不可能让她对靳南衣大度!
敢辱她夫君?
虽然如今她不过是远漂京城的一个外乡商人,但是敢用这么难听的辱她夫君的人她不能放过,更何况还有禀德十年的鞭打之仇!
这是逼迫她以牙还牙。
“紫砂,你退下吧,今月的新酒就给那四名夫人一人赠一瓶吧,还有那官爷也别忘了。”顾九说道。
紫砂走后,她随便在衣柜里头拿了些儿东西,又包了些儿新鲜的吃食回了东城宅院。
顾九回到宅子里的时候,听小易说主子药都按时喝了,现在已经睡下了。
顾九暗自点头,还是挺乖的,自从她不让他晚睡熬夜以后,他便睡的早了。
顾九站在寡月房外,看着里头黑漆漆地一片,对身后的紫砂道:“紫砂,我要明日早点出去,他明日无早朝,我会在辰时三刻以前回来的饿”
没有早朝的时候寡月会在辰时三刻出房门,这是历来不变的,所以顾九才这般说。
小易挠了挠头,“嗯”了一声。他懂九姑娘的意思,便是说不九姑娘房里明早都不要去打扰了。
次日的顾九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床了,一身很朴素的女装……。头发被绾起,随意插上了一根簪子。
她在脸上抹了些灰,尽力看着灰头土面的,很普通,丢在人群堆里都认不出。
这样的普通平凡,却能在她阖上门转身朝院子外头走去的时候,让屋内,窗子缝隙后的少年,滚烫了双颊……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她女装的样子了……
都快忘记她一身裙裾的模样了……
今日,何其庆幸,又何其复杂纠结。
顾九要做什么,他似乎可以猜到,可是……他又做不到阻拦。
她要去便去吧,所有的后果他都会为她承担。
他深叹了一口气,将窗子完全阖上,又走回榻上躺着了。
也许是寡月想多了,顾九不会傻到暴露出自己,更舍不得暴露出他。
她的确想撕裂那个女人高傲的嘴脸,要她编这么让人恶寒的歌谣来诋毁“靳南衣”,还让她的小寡月心里难受!
虽说如此,却又不得不想到如此做的后果。
一身裙裾的顾九在街上转悠了半天,思前想后之中,还是觉得此番作为不妥,而且极为不妥……
她步子慢慢放缓,若是前头传出靳南衣的留言,后头又传出太子妃不孕的留言,任谁都会想到一处去,这两家相互诋毁?
虽然这样可以攻击到郎凌霄,可是她不能做对“靳南衣”不利的事情。
这样一来,郎凌霄对靳南衣会更加嫉恨,没有一个后盾的靳南衣,捏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顾九百般惆怅之中消失在街心,她要回去给小寡月做早膳了。
她消失街心,一个银袍的公子匆匆而至,方才就是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这里,当他回头来寻的时候,却无踪无影……
那么近,又那么远……
那身影,灵动翩跹,与他记忆中的影子,明明那么不同,却迫使他冲出马车,在这街头苦苦寻觅。
明明他的阿九已经死了,明明不在了……
他究竟还在执著着什么?
游杏凝视一眼自家少爷茫然冷凌的脸,忧心地问道:“少爷,我们去哪里?”
末了,过了许久,才听得那银色衣袍的男子道:“回府吧。”
“不去隐月……”游杏没有问完,而是沉默地引着少爷回马车。
这是缘,是孽啊,游杏叹了一句,往昔那个阳光温柔的少爷真的回不来了。
——
寡月没有料到顾九会这么快回来,她的手中提着刚买来的新鲜蔬菜,就同一个去集市给丈夫和孩子们精心选菜回家的小女人一般,她脸上带着阳光般的笑意,发丝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
“九、九姑娘……这么早……”打扫院落的宁远显然被从外头进来的顾九吓到了。
宁远下意识的瞧了眼已醒来练剑的主子。
萧肃这几日都在带着寡月练剑,寡月有内力,他是知道的,这么强大的内力也着实让他诧异了好久,若是他懂得合理运用,勤加练习,或许……
或许……想到这里萧肃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
“你回来了……”那人收了剑,朝顾九温柔勾唇。
顾九想从阴寡月的凤眸里读出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读到。
一时间因为二人的凝视,气氛显得微微有些尴尬,而且此刻的顾九一身女装……
莫名的顾九脸一红,朝寡月笑道:“我也会剑术哦,《入门十式》和《荆卿九诀》我都有练过的……”
寡月僵了一下,宠溺的笑又爬上俊脸,看着竟有些“憨态可掬”。
顾九眉头一皱将手中的菜放到一旁,凑近了些,边道:“你不要不相信哦,我可以倒‘舞’如流!”又一边伸手去夺寡月手中的剑。
寡月的手一空那剑已落入顾九手中。
顾九只有在舞剑的时候完全看不出腿部的残缺……
一点都看不出来,倒是像,一个学剑了十几年的人。
萧肃凝着顾九的一招一式,眉眼露出微微的惊讶神色。
“九姑娘悟性颇高!”
萧肃一时情急说道,又下意识的红了脸瞥了一眼一旁的主子……
还好主子的神色如常……
周子谦都说她有些悟性,她当然是有悟性的。
或许……真的,再过几年,她都能和剑士对打了,不求成为武林高手,更不求能和那孤苏郁打成平手,至少她能对付小毛贼,至少能保证不让自己受伤吧。
顾九漂亮的收剑。
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宁远和小易一个劲儿的鼓掌,恨不得还叫三声“好”。
“当爷是卖艺的?”顾九冷目一扫过去,二人顿时止住动作。
顾九勾唇笑了笑,正想放下剑,一双温润的手将剑接过,插入剑鞘中,又端起一旁的茶杯,递与顾九。
顾九凝着寡月,一时间一种久违的平静幸福,涌上心间,心中悸动不已……
可又在下一刻想起那让人恶寒的谣言。
纤细如他阴寡月,又是如何承受得住。
也许他没有她想象的脆弱,也许他的强大在内心深处,可是……这终究是让人颜面无关的事情。
他是男子,励志顶天立地的男子。
那无能之语,他定是介意的。
感受到顾九气息不稳,寡月眉目微蹙,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刚才舞剑,耗了些气血,现在有些……晕眩……”顾九说道,脸一红。
她话还没有说完,腰肢就被寡月搂住。
大雍女子衣裙皆收过腰,这一搂,让寡月感觉指间极妙,妙不可言……
想着,那少年又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根……
谁说他喜欢男人?谁说他无能?
他可是和九儿“煮过饭的”!在班尔拉草原的时候,他们就行了燕好之事,不是么?
可是……饭煮了,怎么不见熟?
他下意识地瞧了一眼九儿平坦的小腹,明明“煮了饭”的啊?那次怎么没有怀上呢?
难道,他真无能?
……
想着寡月不禁深深皱眉,更因这个想法他的脸爆红无比。
顾九被寡月搂回房里,她转头望着阴寡月通红的脸。
眸子一眯,他又在想写什么了?
寡月在想,他是不是该去找个人问问,可是这种事情真心不好问,难道是他方法不对,所以那次九儿没有怀上,还是……九儿……
寡月越想脸上越难看,手心都渗出一层汗水来。
原来,每个男人都想要小团子,他也不列外……可是,他只想要他和九儿的小团子,若是九儿真的怀不上,那便……不要了吧……
虽然很心痛,很心痛,可是,九儿不比他的痛少一分啊!
罢了,他不再想,反而扶着顾九坐下,柔声道:“我去给你打热水,刚出了汗,擦一擦,别着凉了!”
顾九震了一下,茫然的点点头。
等寡月端着热水进来,顾九才意识到,她该要去做饭了,怎么把给寡月做饭这么大的事情给忘了!
胡乱的擦了一下汗,顾九就端着铜盆出去了。如此过了数日靳南衣病弱无能又喜欢被男人玩弄的风头小了许多,却传出了另一件“宫闱秘事”。
太子妃嫁给太子都一年多了,怎么还没怀上皇嗣?
这太子就算哪个侧妃侍妾那里都不去,每个月十五也会去太子妃那里的,按理该怀上的啊。
对哦,这么说来也是,真没听到动静呢!
前些日子不是还去白马寺里祈福吗?就是因着这事情去的吧?
是啊,看来……
看来真的是怀不上……
于是乎这太子妃怀不上的传言就传开了。
过了几天,又正巧赶着太子将宠幸过一次的叶良娣有喜了传出来……
于是这传言传的更凶猛了。
叶良娣?怎么好端端的又冒出了一个叶良娣?
于是就有人这么问了。
不光人们疑惑,当时连着郎凌霄自己也疑惑着。
原来这叶良娣是翰林院叶大学士的侄女,母亲竟与兵部的段夫人是姐妹,叶大学士兄长死的早,便将一儿一女托付于叶大学士。
在此女十四岁的时候,应招入宫为秀女,后充入东宫。
也是一个月前的时候,宫中传太子醉酒,此女便在夜里“撞”进了太子怀中,“撞”出个“良娣”来。
这一听叶良娣的事情嫉恨的宫人也多了,都不是宮中秀女,偏生这人是个精明的,成了“良娣”。
现在更好了,一次问诊,诊出了喜脉,现在皇后那头都是天天燕窝人参的端过去,别谈多么宝贝着了。
这一来,太子妃能不嫉恨吗?
更何况民间又传,说她怀不上孩子!
太子妃寝宫里头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郎凌霄绝美的脸,阴沉却又泛着愠恼的红。
她脚下一身宫装的少女匍匐在地。
正当她想抬脚送那女子一脚的时候,外头来传:谢侧妃道。
她怔了一瞬,许久才道了一句:“传进来。”
一身粉色华服的女子从殿外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宫人。
郎凌霄讶了一瞬,原以为这谢氏是来同那些人一样,耻笑她的却没有想到,是来送礼品的。
“这是府上命人托我给姐姐送来的。”
“这个是姑母托我送给姐姐的,姑母还说感谢姐姐那日赐赠之物。”
郎凌霄眉头一皱,顺着谢侧妃所指的地方望了过去。
“这是雪脂与霞胭,是可遇不可求的上上等胭脂,姑母说她各得一盒,便命人送进宫来给太子妃了。”那女子声音清润柔声说道。
郎凌霄讶了一下,不是没听过这两种胭脂的名字,没有想到谢珍竟然能弄到这些。
不过都是托靳云湛的洪福,那胭脂师父和谢安还有当年的郑裕安熟识罢了,这关系也一直保持着,所以谢珍能弄到。
郎凌霄心情突然变好了许多,这胭脂的确是上上等的。
她施施然示意一旁的司幽凰将这胭脂收下。
这谢珍到底是个机灵的,难道,这传言与谢家和靳家无关了?
不由的,郎凌霄瞧了一眼眼前谢侧妃,同是进东宫一年,她也没有怀上啊……
这两个女人竟是一时间因着另一个女人站在了一条线上。
“姐姐,不若,我们去瞧一下那良娣吧?”谢侧妃沉声道。
郎凌霄眉头一皱,听到“良娣”二字都觉心中甚堵,可是……她这个东宫女主,是该去瞧瞧。
末了,郎凌霄却是轻轻抬手道:“明日早晨再去吧……侧妃先回宫歇着。”
便是因那女人怀上了子嗣,皇后连她来这里给她行晨安的礼数都给免了。
都说太子妃大度,不计较这些,还真当她不计较了!
怀得上是一回事,保得住是另一回事!
想与她争夺权力顶端,想母凭子贵?
别到最后用命来演绎一场笑话!
女子朱唇高扬,她轻轻一拽她华丽的衣袍,施施然朝宽大的床榻走去。
——
没过几日坊间关于太子妃的传言,也立马传入顾九耳朵里。
顾九因着照顾寡月所以才隔几天来隐月阁一趟。
初闻流言时,心中骇了一下,这传言又是哪个传出来的!
这一来,那太子妃会不会怀疑到靳南衣头上去?!
顾九心越来越沉,为寡月担忧,这一前一后的两个传言闹得满城风雨。
那么,这太子妃不孕的传言,又是谁传出来的?
会不会是郑子衿?不会,郑子衿比她更谙熟这官场朝堂之斗争,绝不会如此冒险陷靳南衣于不利的。
顾九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心思重重的走出厨房。
“九、九姑娘你要去哪里?”小宁远抱着一大袋子米粮从外头走来。
顾九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我出去走走。”
末了,她步子一停回头又朝宁远道:“宁远,主子夜里回来若我还没有回来,他问起了,你就说我去……去成衣铺给他缝制两件新衣。”
宁远听得顾九说要给主子做新衣,心里欢喜,可是抬眼瞧着顾九那失神的样子,心中又不免升起许多疑惑。
“是的,九,九、姑娘,你路上小心些儿,早些回来。”宁远叮嘱道。
顾九点点头,她没有换衣服,这几日在宅院里头都是女装,戴上了斗笠就出了门。
不管怎样这传言都传出来了,难道她还好心的让传言被压下去吗?
既然有人有心传出,不管是想让靳南衣与晋候府为敌,还是有心让郎凌霄失颜面,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般田地了,她又何需再三顾及。
流言传了这么久了,估摸着郎凌霄早就怀疑道靳南衣头上了!
那么,大不了鱼死网破。
兴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她能否假他人之手?
——
没过了几日一首歌谣在京中流传开来,那歌谣很快就传得满城皆知,甚至没过多时整个大雍都传开了。
太子妃不孕之事已不是什么“宫闱秘事”,甚至有人说太子根本就不喜欢她,所以不去她的宫里头,再加上她又不能生孩子,所以将近一年她都没有怀上。
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很快又传出了另一种传言来。
顾九只是微抿唇,果然止住流言的最好方法是掀起另一场流言,将民众的心思都吸引过去,这不,还有谁再来谈论靳南衣,那都是过时的事情了。
不过,这另一种传言……
竟然,会将太子不孕上升到这个高度,这不是有心人而为才怪。
太子不宠幸郎凌霄,因太子忌惮晋候的势力,不想让郎凌霄有孩子!
这消息的传播者倒是极其高明,既说明郎凌霄不一定是不孕,可能只是太子不想宠幸,或者不想让郎凌霄有孩子!
这不摆明的分化晋候和太子妃的势力吗?
会是璃王吗?
顾九勾唇间,眉宇却深深凝起,不一定是,也不一定不是。对于璃王她毕竟不是很了解……
顾九表示,她恶劣的想一睹郎凌霄那女子听到传言后暴走的样子。
对于她对“靳南衣”的欺辱,让她同样尝试到这种,将“秘密”、将她所有的“里子”都展示到众人面前,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种滋味,这个骄傲的女人一定会觉得难受无比吧……
她就是要让她难受,再敢作恶,就不是这么轻度的惩罚了。不管她是太子妃,还是将来是皇后……
顾九觉得心情大好,以牙还牙的感觉甚妙,若不是这流言传出来了,她才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再度添油加醋,她便体会不到这种心情了。
顾九怀着好心情吃完一只烤鸡后,擦干净手,正起身想着要回去了。
这时候就瞧见那树日不见的郑子衿从门外走进来。
“九爷?”郑子衿眯着美目,望着顾九道。
“你,去哪了?”顾九问道。
“九爷这是在关心本公子吗?”郑子衿打开怀中的纸扇轻轻摇晃,紫色的衣袍,白色的纸扇,未冠发的年纪,青丝倾泻下来……
浑然天成的风流气质,这纸扇更是画龙点睛之笔。
顾九轻声一叹,真想知道阴寡月拿着纸扇是什么模样……
可是寡月,似乎不爱这个……
南衣爱画,他爱音律,他不喜欢拿纸扇,却喜欢随身携带玉笛。
每个人有每个人不一样的习惯,她又何必强求。
“九爷,你若没事,便陪我出去一趟吧。”郑子衿凝着顾九失神的样子,笑问道。
“怎么了?”顾九顺势一问,又摇摇头道,“不了,我要回去了。”
“这午时将过,你那么早回去干嘛?不妨陪子衿出去吧。”子衿再接再励。
顾九眉头一皱,那人已抓紧她的臂膀带着她出了房间。
马车上,顾九想,还好自己今日是一身男装,每次来隐月阁她都是男装。
顾九斜睨一眼身旁的少年,眸光有些复杂。
“九爷,你现在很疑惑吧?子衿也很疑惑,可是子衿还是想解释一下,无论你信与不信子衿不会害南衣哥哥,太子妃的谣言不是子衿传出去的……九爷,你相信我吗?”
身旁顾九骇了一瞬,她沉默的点点头。
“靳南衣,他可是与我有血缘的哦,该怎么说呢?表哥吧?”郑子衿勾唇,凝着顾九微讶的面孔道,“别惊讶,所以我唤他哥哥。”
顾九再颔首,末了又问了一句:“那子衿,你说流言会是谁传出去的?”
郑子衿凝着顾九沉默了一瞬,后来他移开目光,游离的目也不知落在何处,浅浅道:“初时那流言是宫中传出,我想是叶良娣,或者其他宫姬传出的,再之后……”
郑子衿又偏头望向顾九,眸光意味深长,勾唇道:“之后就不提了……”之后那闹得满城风雨的歌谣是顾九所为……
“……”顾九沉默地低下头去。
郑子衿又暗自回味了一下那首歌谣,心道了一句,真是看不出来,九爷还能写出这种歌谣来。
“你知道那首歌谣现在被改成了什么样子吗?现在都说是太子忌惮晋候之势力,不让郎妃有子。”郑子衿说道。
“我知道……”顾九淡淡答道,此刻马车已缓缓驶动了。
郑子衿错愕了一瞬,低声寻问道:“是不是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顾九蹙眉,急声道:“与我何干?”
闹得满城风雨的不是她,别人借机生事又与她何干?
“璃王此举与我何干?”顾九再道。
郑子衿顿了小,笑道:“也许你不了解璃王,若是这事情是他做的,一切还好解释了,可是这不是他做的……”
紫黑色衣袍的少年更靠近了些,眸光沉沉,他的声音更沉,沙哑道:“那么……不是璃王会是谁呢?谁都知晓太子和晋候的关系,想要分化他们的关系的,除去璃王还有谁呢?”
“……”顾九不语,她才不想管这些复杂的东西,猛地她动了动身子,离得郑子衿更远了些。
“所以……局势愈加复杂了……”郑子衿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谁说身居高位就能高枕无忧?大雍哪个世家贵族是真的高枕无忧的?
只有世家后院的女人们,不知男人们的辛苦奔波,就是为了保住她们的荣华富贵。
“郑子衿!”顾九有些咬牙切齿,“我好好的心情全被你弄没了!”
看到顾九脸上升起愠恼的神情,郑子衿“噗嗤”一声笑了:“好嫂子,子衿错了,子衿这就带你去瞧瞧一个宝贝,我瞧着许久了的。”
“什么宝贝?”顾九顺势问道。
“听下面的人说是杨贵妃杨玉环睡过的美人榻……”郑子衿意味深长的道。
“啊?”顾九讶得不轻,还真能见到古董了?杨贵妃睡过的美人榻?
“我手下一个爱收集宝贝的人说的,无意间瞧见了,便去细瞧了下,回来告诉我说假不了,于是我这不去瞧了……”
顾九知晓这人喜欢收集奇珍,就是不知他竟然会带着自己去瞧。
她显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郑子衿又凝着顾九意味深长地勾唇。
顾九愈加不明不白了。
——
下马车的时候,日头还很大,这里有些荒芜凄凉之意。但可以瞧见宅院,这是修缮的很好的宅院,不一定是郊外,可是顾九不能判别这里是何处,毕竟长安真的很大。
有人瞧见了他们,忙迎上来。
那人朝郑子衿和顾九作揖,是郑子衿说的那个属下。
“那榻在哪里?”郑子衿道。
“公子随着我们去吧。”那手下说道,“我们也在等那家的主人回来,他家的小厮说他家主人早上就将那榻带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郑子衿微微皱眉,连顾九也不解是何意。
那家的管事将他们引进屋内,端茶倒水的伺候着。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听人说那家的主人回来了。
于是顾九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实话倒是有些期待的,杨贵妃睡过的美人榻,还是想瞧瞧的。
顾九眼巴巴地瞧着那主人引着小厮进来,本来顾九想要站起来作揖行礼的,却被郑子衿给拦下了。
顾九一怔,偏头对上那人的冷凌目光,止住了动作。
是啊,他是子衿公子,哪里有他给别人行礼的,而她也跟着沾光。
那家主人很热情,朝着郑子衿作揖道:“老身给子衿公子行礼了。”
郑子衿神情懒散地笑道:“斋主不必多礼。”
得子衿公子如此热情,那家的主人也十分激动,忙命人将榻抬上来,还一边激动道:“子衿公子啊,得知您的属下相中了这榻,老身特地命人把榻抬到长安城中上了漆——”
“噗——”(郑子衿)
“噗……”(顾九)
这一来连顾九也没给忍住,不过郑子衿是喷的茶,顾九是笑岔了气。
古董给上漆了,还是古董吗?
郑子衿当即放下茶杯,拂袖离去。
那将将抬来的美人榻卡在了门楹处。
顾九瞧见郑子衿的目光有一瞬落在那榻上。
郑子衿的属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望着那家主人,有哪个卖古董的把古董做一层漆的?!
这要是公子看上一个商周时期的青铜器呢?莫不是再去给镀一层新铜?
那家主子这会儿见形势不好,跟着出去,道:“子衿公子,可不带这样的,您属下说三百两银子,老身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上的上等漆呢!”
“噗……。”这会儿不光顾九忍不住,郑子衿的属下也都忍不住了。
郑子衿阴沉着脸吩咐道:“将钱给他。”
“那……公子……这榻呢?还要不要?”
“砍成柴火烧了!”郑子衿拂袖离去,出门的时候被卡在门口的榻撞了一下,他愤恨地猛踹了一脚,反把自己脚丫子踹疼了。
顾九凝着郑子衿的模样,笑着摇头。
属下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顾九凝着他们,又凝了眼那美人榻道:“他不要给我抬去,放我房里头当摆设,放东西也好。”
顾九笑道,跟着上车了。
这榻被紫砂搬到东城宅院里头去了,因为隐月阁顾九的房里头实在放不下了。
可是后来……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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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最后一天,大家快乐,永远快乐,幸福!加油!
用最好的心态迎接,新的一年。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