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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深吸一口气, 决定不受他那种异常客气有礼的态度所影响。
“我知道你为了一些事情而生气,而我觉得不能放任这种状况继续下去。”
她心平气和地说道。
“这几天内由于瞳小姐要离开本丸的原因……我忙得简直没有时间思考别的问题。并不是故意要把你放置在一旁的。”
三日月宗近并没有说话。
然而不能让场面从一开始就冷了,柳泉只好继续说下去。
“我……我知道告诉你宗像君的存在,会让你不高兴。但我觉得,既然已经决定要好好地开始了解对方的话,那么不表现出自己的坦诚就毫无意义。”
三日月宗近终于开口了。
“……‘宗像君’?”他重复了一遍她提到的这个名字,呵地笑了一声。
“就是这个人吗?在雪叶君的心目中比谁都要更重要一点的……第一个发掘出雪叶君的优点并打算好好珍惜的人……是吗?”
柳泉:“……”
看来是完全没有把她的后半句听进去啊。明明后半句才是她的重点好嘛!!
“是的,宗像君。”她把目光从远方夜空里的明月上收了回来,直视着三日月宗近虽然笑着、但下颌却仿佛微微有些绷紧的侧颜,用一种直白到有点可怕的态度说道。
“我不能否认,正是因为有过那些过去……有过那些曾经遇见过的、非常优秀的人,我才能够变成今天这个更好的自己。”
“假如我不是今天这个样子的话, 或许我根本不可能得到你的青睐。毕竟你的前主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大人或北政所夫人那样的一时之豪杰,我可不相信自己只是做个天真又有活力、简单地努力着想要做好审神者这份工作的可爱少女,就能够让你另眼相看啊。”
三日月宗近:“……”
默了片刻之后,他轻声哼笑了起来。
“呵呵呵……雪叶君是这么想的吗。”他轻飘飘地说道, 话语背后, 则是对她刚刚所说的话压根不置可否。
他忽然以右手单手拿起自己膝上摊开的那本小小的书, 然后在她面前五指一合,啪地一声,合上了书。这个动作使得柳泉借着月光的映照,得以看清那本书的封面上, 写着“丰玉发句集”几个字。
柳泉:“……”
……啊, 他一定是故意的吧。她木着脸想。
三日月宗近微微侧过脸来, 瞥了她一眼,然后拖长尾音,悠悠念道:“三月有佳日/细雨斜斜且入水/深浸清池底——”
柳泉:“……”
她现在确定了他绝对是故意的。
没有听到她的回音,天下五剑之一的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
“你曾经在西本愿寺的庭院里,为我念诵这首俳句吧。”他说。
柳泉默然。
三日月宗近继续用一种感叹的语气说道:“……用土方君所写的俳句来安抚我吗?”
那时候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甚至觉得以她副长控的程度,愿意拿一首土方写的俳句来和颜悦色地安抚他的情绪,大概还算是对他的额外待遇了呢?
……谁知道现在想起来会感到这么介意呢。简直介意到令人焦躁的地步啊?
没有听到她的回音,他暗自在内心冷冷地啧了一声,对这种僵化的事态感到不悦;可是她表现得这么冥顽不灵,说起话来又直白到可怕的地步,令人简直有种无处左右的恼怒感。于是他不得不以退为进,又语气悠然地加了一句:
“……雪叶君一直都是这么聪明啊~”
柳泉不得不开口了。
“……我理解你为什么会生气。”她的目光在那本书的封面“丰玉发句集”那几个字上一掠而过,随即飘远,落在夜空中那一轮明月之上。
“但是,我觉得……假如我在不曾遇见任何人的时候与你相遇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就不会并肩坐在本丸的屋顶上,像这样……怀着想要走到对方身边去的愿望。”
三日月宗近那双著名的眼眸中的光芒暗了一暗。他顿了一下才反问道:“……是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异的沙哑,像是胸中蕴含着某种奇特的情绪,而他必须花上一点力气压抑和厘清似的。
柳泉仍然眺望着夜空,没有看向他。但是,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唇角轻轻地翘了一下。
“是的。”她回答道。
“我们都有不能否认的过去……在那过去里,我们都遇见了一些人……很好的人,曾经对我们以真心相待的人……”
三日月宗近的呼吸声好像都放得很轻了。他仍然沉默着。
柳泉慢慢弯起了眉眼。
“正是他们……和你,一起教会了我一件事。”
三日月宗近这一次微微挑起了眉,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仿佛是有点惊讶于听到她将自己和那些从前的——已经在她的人生中被证明是重要的——人们一同提起。
柳泉好像思考了一下该如何措辞,然后,她说:
“人的一生中,也许会遇上好几位……很重要的人。”
三日月宗近:“……哦?”
柳泉没有理会他那个语气微妙的“哦?”字,继续说道:
“最初的时候,自己自以为能够表现得很好,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掌心……但是,经过了和那些人的相处才会明白,自己并不是什么都懂得,也表现得并不像自己想像中那么好,因为——”
平助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他在生命的最后对她说,人是会变的。
这是他用尽自己年轻的生命才得出的真理。
“因为,人心是无法预测的啊——”她说。
三日月宗近以鼻音不辨好恶地嗯了一声,却没有对她的话作出任何评价。
“自己既无法控制自己对别人产生怎样的感情,也无法左右别人对自己的感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柳泉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说道。
结果说到这里她又停了下来,微微咬着下唇,仿佛下面的话很难启齿似的。
三日月宗近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她接下去的话,忍不住简短地问了一句:“……所以?”
柳泉深吸了一口气。
接下去要说出来的话,就如同双面开刃的刀剑一样——简直就是do or die的抉择啊?
可是,不这样说出来的话,那些过往就永远是深埋在身体中的隐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然后造成无法预期的伤害。
而且,从很久以前,她就学会了一件事——
当你不知所措的时候,就打直球吧?
“……所以,你也有你的过去,我也有我的过去。正是因为拥有那样的过去,才能把我们塑造成为如今这种可以走到对方身边去的人。”她深呼吸之后,朗声说道。
三日月宗近:!!!
很难得地,天下五剑之中最美的那一位付丧神脸上那种永远淡定从容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愕然神色。
她的直球仿佛当面击中了他一样。他居然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来。
而且她的话还没有完。
“我们在过去里犯过错误,也学到过更多的东西,何为感情、何为真诚,爱、信念与大义,该如何取舍……”
“曾经有过自以为有些事不重要、然而最后却证明那才是重要的;也曾经有过自以为无比重要的东西,最后证明什么也抓不住——”
“可是……这样自以为是的自己,走过了漫长的路程,彷徨过,流过泪,也曾经坐在黑暗里、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还曾经失去过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人……经历过了这一切而成长到今天的自己,才更值得获得一切最甜美的胜利——我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这样的自己,更会珍惜面前的一切。”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才明白应该要牢牢抓住的是什么——”
三日月宗近慢慢拧起了眉,仿佛被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弄得完全无可奈何了一样;他甚至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道:“到底是想要表达些什么啊……”
这么说着,他却察觉到自己的唇角慢慢弯了起来,像是一直不受控制地想要露出一个微笑——和自己从前所露出的那些面具一般的笑容都不一样——似的。
她到底是想要表达些什么,也许他大概也已经了解了。
这样曾经自以为是的他们——曾经注视过另外的人的他们,还可以走到对方面前,去牵对方的手吗?
这样曾经相互试探、也曾经持剑相向的他们——走过了那么漫长的历程,还可以最终成为对方最重要的那个人,可以交付一颗心的那个人吗?
……一定,是可以的吧。
因为漫长的一路上,最终只有他留了下来,一直留在她的身旁,伴随于她的左右;她的那颗曾经被他一刀刺穿过的心脏,他现在也想要将之牢牢握在手中——
他闭了闭眼睛,无声地呵呵笑了起来。
然后,他睁开双眼,轻飘飘地说道: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有一点庆幸——自己身为刀剑,又拥有神格啊?”
柳泉:“……诶?”
三日月宗近把脸缓缓转向她。那双内蕴新月的深湛眼眸里,仿佛能够映出她的倒影。
他说:“因为,这就代表着,我是唯一一个能从雪叶君身后的历史中走出来,一直存在着,不管你走了多远,都能够出现在你面前的人啊。”
柳泉:!!!
她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愣愣地睁大了眼睛,那种好像自己头顶因着他的疏远而一直笼罩了好几天的乌云就那么乍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因而感到有点惊愕和呆然的表情,让他忍不住缓和了面颊的线条,就那么微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他又发出了那种她无比熟悉的笑声。可是这一次,那笑声里似乎含着一点那么不一样的东西。
他微侧过上半身,就那么看着她;然后,毫无预兆地,他伸出自己空闲的左手,缓缓抚摸着她的脸颊。
柳泉:?!
她差点下意识地往后一仰,闪开他突然伸过来的手;幸好事到临头,某种直觉——说不定名为“求生欲”吧(大雾!)——及时发挥了作用,让她在猛然挺直背脊之后,堪堪停下了之后的动作;就那么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态,任凭他的手指落在自己的颊边。
他的指腹间因为长期持刀战斗而略有些薄茧,摩挲着她光洁的肌肤时,不知为何令她的脊椎上忽然窜过了一丝战栗感。
他当然也察觉到了,于是他弯起眉眼,笑得全然无害似的,充分运用了自己那足以摄人心扉的美妙声线,缓声说道:
“雪叶君,说自己是野花,是吗?”
柳泉:“诶!!你怎么会知道——?!”
三日月宗近呵呵笑了。
“呵呵,想要知道的话自然就知道了呢。”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充分利用自己声线的磁性,刷着她的好感度。
“我也觉得,雪叶君对自己的形容,实在很贴切呢。”他说。
“因为,命运无论将你带向何处,你都会在那里开出花来的吧?”
柳泉:!!!
这是……这是什么神仙台词啊。
她想自己的脸上一定是露出了震惊和动容的神情,因为三日月宗近那双著名的眼眸微微一闪,随即脸上就露出了某种名为自得的神色。
然后,毫无预兆地,他忽然倾身向前,刚刚还说着那种神仙台词的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这个吻和他之前那种仿若勾魂摄魄一般、像是要从她口中卷走她的心脏的热烈的吻并不相似;他的唇只是单纯地与她的相贴,他温暖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脸上。
夜风吹过屋檐,他身上仿佛隐约透出某种清寒的香气,不知道是那袭华美狩衣上的熏香,还是新买的沐浴液的香味。那股淡淡的香气似乎在他们身旁缭绕着,要将她整个人都包围在其中。
没过多久他就松开了她的唇,但他左手大拇指的指腹却仍然在她唇上逗留着,轻轻地来回刷过她的双唇;他的脸也仍然凑得离她很近,声音有丝低哑。
“……你的回答呢?”
要、要回答什么问题?之前那个开花的问题吗?还是——
柳泉那被这个突来的吻几乎糊成一团的大脑机械地转动着,终于勉强恢复了一点思考的功能。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呃……我也、喜欢你?”
三日月宗近眯起眼睛,笑了。
然后,他说:“哈哈哈哈,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