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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瑶轻嘘一口气,笑的讪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御这孩子,就喜欢跟我开玩笑!”
沈御的目光落在一脸淡然的沈轶脸上,心里堵得厉害,但脸上却露出配合的笑容,扶着沈轶走过来,“爹地,only jocking,relax!”
沈御往沈轶身边一站,就给人一种父慈子孝的亲切感,这让沈瑶心里极不舒服。
她仿佛已经预知这个年轻人在沈轶百年之后,凭白获得了沈轶的一切财富!
不劳而获!
窃家窃国!
楚氏的江山,怎么能落到一个外人手上?!
“对了,听说楚家老太太中风进医院了,现在好像是连话都不能说了!不知道母亲这么多年的心头之恨解了没?”
沈轶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这个事情,沈瑶其实已经听楚凌提起过,心里着实高兴了一阵,不过,因为乔松柏的下落还没有落实,她实在不知道是谁从中插了一脚,所以不敢贸贸然到医院去耀武扬威。
况且,听说医院里,楚涵云还配备了保镖,专门保护那个死老太婆的安危,她心里嫉妒的快要发疯!
“她不过是中风而已,还是高床软枕,有人伺候,有人尊重。
哪里比得过我们当年一无所有,流离失所?
甚至还险些因她丧命!
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被逼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沈瑶激动的一口气提不上来,手指颤巍巍的抖动!
“阿轶,你不能忘记妈妈当年所受的屈辱!如果不是她,楚家的正牌太太之位,就应该是我的!”
沈轶沉默着没有出声。
倒是沈御,在听完沈瑶带着无处发泄恨意的指责之后,冷冷的笑了一声,“如果不是楚老爷子看上人家的家世地位,甚至是楚老太太的经商天才,主动招惹了人家。
人家就算不是楚家的正牌太太,也可以是任何一个豪门大家的正牌太太!”
“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沈瑶恨恨的瞪了沈御一眼,而后看向沈轶,“阿轶,你可不要心软了!
如果我不能帮你争取到一个名分,死后我连楚家的公墓都进不了,更别说跟你爸合墓?!”
“其实阿御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沈轶凝眸望向沈瑶,蹙着眉心接了话,“这些日子在G城,听到的这个楚老太太,跟母亲口中的脾性似乎有些不同!
圈子里的人,个个都竖大拇指……
虽然性子刚硬了些,总算瑕不掩瑜!
在G城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从来不问,不代表心里没有疑问。
“你……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别人?”
沈瑶只觉得天旋地转,气血上涌,她指着沈轶的鼻子,“这么说你开始后悔帮妈妈报仇了?
还是说你令可听这个养子胡说八道也不相信我告诉你的事实?!”
“妈!我再说一遍,阿御就是我的亲儿子,你不可以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沈轶顿时幽冷了目光。
谁知沈瑶也是急上了心头,她转身跌坐在沙发上,掩面大哭,“你这个良心被狗吃的东西,我知道,你还在记恨妈妈当年那样对你!
你嘴上说着不恨,其实心里从来都不曾忘记是不是?
你也不想一想,我为什么会那么多年住在疗养院,是谁把我一步步逼疯的?
如果不是江月白那个老女人,我会因为神志不清对自己的儿子动手?
你好好想想!妈妈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就说妈妈心黑残忍了?
我们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仅仅是她中个风就能了结的吗?
妈妈的楚家地位呢?妈妈的心头之恨呢?
你怎么会怀疑我,反而帮她说话?!”
沈御第一次见识到沈瑶国粹般的变脸表演,一时间,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哪知,这轻轻的笑声偏像火上浇油般,惹得沈瑶跳脚起来,“我知道,都是你挑拨的对不对?
我们母子反目对你最有利?
你也盯着我儿子的财产对不对?!”
沈瑶一连几个对不对,问的沈轶冷了脸色。
“妈,我再说一遍,阿御是我的儿子,你对他不好,就如同对我。
怎么,你还想把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再重演一遍吗?
我的财产,不用任何人挑唆,都是阿御的!
理所当然,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改变!
我再说一次,请你记住!”
沈瑶一见沈轶变了脸色,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让他心里不高兴了,也顾不上假哭了,偷看了几眼沈轶的脸色,彻底止住了哭声。
她站起来,走到沈轶身边,刻意放低身段,轻声细语的对沈轶到,“儿子,我以为你最能理解妈妈的心情。
当年我们受的苦,是说忘就能忘的吗?”
沈轶偏头,望着站在一边似哭非哭的沈瑶,一脸的神色复杂。
沈御则直接皱了眉头,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和怀疑,“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如果不是知道你是爹地的mother,我简直怀疑你是从外太空来的冷血人!
我觉得很多方面,你还不如江月白!
楚家老太太我见过,不管你口中的她是如何辣手无情,起码,她对楚涵云,那是融到骨子里的疼,挂在脸上的尊重。”
沈瑶眼见沈轶眼中刚有些燃起的光亮,被沈御一盆冷水浇灭,心里愤愤然,却不敢表露出来。
“年轻人,总喜欢看表面,还是阅历太浅了,坏人难道会在自己的额头上额上两个字?”
沈御看向她的眼光,是前所未有的呃冷漠和厌恶。
“对,看着你,我突然就明白了!”
沈瑶瞪了沈御一眼,见沈轶并没有开口帮她澄清什么,终是收敛了脾气,忍得咬碎了一口大牙!
她现在之所以不敢跟沈轶闹崩,一是她自己的计划并不顺利。
再一个,如果沈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怕对她和楚涵云都是鱼死网破的狠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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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乔睁开眼睛,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人,一阵心神恍惚。
齐芳轻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阿弥陀佛,我的小祖宗,总算醒了,真是把妈妈吓坏了!”
楚乔环顾了一圈身边的环境,是她和顾西陆的房间。
原本应该在上班的男人正坐在床边,轻轻拉着她的手,眼底担忧的光还未来得及收敛,“阿乔……”
齐芳一见小两口千言万语的样子,识趣的说了声,“我去看看厨房里的汤炖好了没有,你们先聊着……”
因为刚拔了输液,顾西陆单手握着她,另一只手还摁着棉签贴在她的手背上。
这个时候,棉签拿开,正小心的观看是否已经止血……
他的动作轻柔又耐心,完全没有刚认识那时的高冷和烦躁。
类似这样无声呵护的情景,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楚乔脑子里。
她一直拼命压抑自己隐忍的情绪,突然被击破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有些东西,开始无法克制的涌出。
顾西陆侧身扔掉棉签的时候,还未转身坐下,身后,被人轻轻抱住了腰。
他转头,“怎么啦?”
分明已经看到了楚乔脸上挂成两行的泪线,却没有点破她,而是沉默的侧回了头,留个后背给她。
他想到苏子睿告诫他的话,“乔妹的性格,跟一般豪门的千金都不太一样,她看似坚强,背后却是敏感到极致的脆弱。
你一定要守候好这份脆弱,学着去解读它,去理解她,可能你的任何一次厌烦,都会在她原本伤痕累累的心上添加印迹。”
那时候还觉得苏子睿太言过其实,现在看来,他还是未曾解开她心底的压抑。
突然有些担心,自己手上的事情,有朝一日被拆穿的时候,要如何与她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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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陆的后背,坚厚又结实,是楚乔记忆里比山还要安稳的存在。
她曾经以为楚涵云是山,却在她最需要依赖的年纪,倒塌了!
她曾以为程景颢是安稳,却在她追逐上他脚步的时候,破碎了!
顾西陆,一个她从来不抱任何希望的男人,却从一出现就默默的安排了她的一切,给她如山般的依赖,如海般的容纳。
让她可以在无助的时候,这样放任自己的靠上一靠!
她爬在顾西陆的后背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顾西陆竟然不厌其烦的任由她这么靠着,不询问,不点破。
楚乔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颊在他温热的后背上轻轻摩挲,隔着薄薄的衬衫面料,她突然开口,“我爸的事情,对顾家有没有影响?”
听顾西路蹙着眉头说没有之后,她才轻轻吁了口气,然后又问他,“楚家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江月白中风了!楚涵云昏迷了!剩下就是夏婉如母女一个掌控公司,一个掌控家里。
楚家已经变成他们的天下了!
“你希望楚家成什么样?”
顾西陆没有顺着她的话回答,反而反问一句。
楚乔贴在他后背的脸颊僵了一下,许久之后,才沉默的回答,“顾西陆,那是我的家!”
“所以,你想要怎么做?”
顾西陆笑不出来,但是已经看破了她的心理。
“以前,我总认为,楚家的一片天,有爸爸顶着,就万无一失。
可是原来,是个人就会有弱点!
其实,我跟爸爸的性格真的很像,不到被逼疯的那一刻,总喜欢选择沉默隐忍!
以为逃避就会避免问题,以为自欺欺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到最后,反而把简单的事情给复杂化了!
爸爸是这样,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我想,我不能再逃避了!”
“所以,你决定回到那个孤立无援的楚氏,想撑起楚家的一片天吗?”
楚乔的脸蹭了蹭他的后背,希望以此消磨掉他紧张反对的情绪。
“我知道一切有你!我也知道我不能再破罐子破摔,这是我的责任。”
“可是你选择了一个最艰险的时机,一条最难走的路。”
顾西陆离开她的手,转过身来,静默的对上她的眼睛。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感觉顾西陆的反对态度非常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楚乔抬手在他的下巴上摸了一下,似开玩笑般,“怎么?不相信你太太的实力?
我虽然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可是背后还有你跟沈御这棵大树嘛!
顾家的女人,没有哪个需要一直躲在丈夫的羽翼之下!
奶奶和妈妈能够做到的,我也想试试!”
顾西陆把头偏向一边,有些赌气的口吻,“怎么?想学他们做女强人?我不同意。”
楚家这两天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夏婉如已经安排了一手好戏。
既然她有胆量这个时候跟楚涵云撕破脸皮,想必在公司已经做好了周密的部署,这个时候回楚氏,被完全架空不说,除了到处吃瘪受气,能为楚涵云挽回什么?
况且,她心里以为的沈御这棵大树,立场上,未必站在她这一边帮她挡风遮雨……
他要怎么跟她解释,当年楚家发生在沈轶和楚涵云之间的偷龙转凤事件?
楚涵云接受得了?
她自己接受得了?
费了这么大功夫拼命掩埋的真相,就要这样被残酷的挖掘出来吗?!
就算他可以不考虑江月白和楚涵云的情绪,真相被挑破的那一天,以他顾太太敏感的个性,她又需要多长时间来消化这个死结?!
接受她爹不要,娘不亲的残酷现实?!
大概任何的理由都无法抹平她心里受到的伤害!
“给我一次机会试一试……如果……”
“不行,不同意。楚家现在就是狼潭虎穴,你现在进去,只会成为有心人的黑锅。
背了债务和责任,却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
她何尝听不懂这个道理?只是……
她突然明白了程景颢曾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责任二字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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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的灾难并没有因为楚涵云昏倒,犯罪嫌疑人被绳之于法而终结。
在楚涵云住院不到三天的时间里,楚氏因为这次工程事故,被挖出常年使用非法操作,贿赂当地政aa府,拿地炒地的丑闻。
由于建筑行业行贿拿地已经成了潜规则,这些操作原本并不稀奇。
偏偏事情发生在楚涵云身上,就引起了业界的关注。
要知道,楚涵云可是业界自诩清白,号称拿地从来不行贿的行业巨头。
有可靠消息,他在G城南岸开发的一批住宅房,都以市场价的70%团购给了政aa府公职人员,有资格的公职人员随手倒个号,就能赚到几十万。
所有人都以为楚涵云疯了,亏大发了,事实上,他这一批开发,表面上确实亏了。
谁又知道,接下来开发的几十个楼盘,都以低于正规估算百分之七十的价格拿到的土地,然后在后面的开发中大赚了一笔?!
楚氏的变相行贿,成熟的打开了开发商与地方政aa府的互惠桥梁。
除了低价卖房的手法,不排除楚氏同样用了商场上一些不入流的常规手段,比如女人,房子,洋酒和茅台……
说到底,都是用白花花的钞票在前面铺路。
甚至连楚氏曾经免费帮政aa府修路和城市基建的内幕都被爆了出来。
楚氏的无偿操作可并非真正的无偿,到最后,得到了城东那一片富得流油的土地,楚氏的触手才能遍及G城的东西南北……
这些报道,无论是事实还是谣传,都没有人知道,楚氏却因为无人回应这家不入流的小报,再次被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一时间,楚氏在G城各地的投资项目被纷纷叫停,原来一些争着抢着,挤破脑壳想要跟楚家搭上合作关系的投资商,纷纷想办法撤资,甚至有地方政aa府为了避嫌,临时中断了楚氏正常收购的土地项目。
楚氏的损失,可想而知。
楚氏的股票在一日之间,跳水封跌停板,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内,日日封板,直到董事会申请停牌。
对于一直业绩优良的楚氏来讲,连续跌停绝对是引人瞩目的一场金融风暴。
在飞流直下的跌势中,每天会有短暂的打开局面,一旦局面打开,都是抛售逃跑的信号,根本没有人吸筹。
挂卖和挂卖的比例越来越大,短暂的停牌已经让万千股民崩溃到叫骂一片。
一个礼拜的调整,并不能挽救它大势已去的形势,绿线跌落,卖单越积越大,在人们纷纷不抱希望,捡着有小单买卖的情况下,也纷纷挂出卖单……
在完全看不到庄家操作的股市,这是一种心理恐慌,与市场无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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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婉如给媒体的印象一直是在力挽狂澜。
但是对女人,媒体总是有更多宽容的视角,虽然仍有媒体质疑和股民谩骂,夏婉如都以不卑不亢的姿态应对,赢得了市场的呼声。
最起码,在公司内部,她如愿以偿的掌控了楚氏。
楚涵云重伤昏迷的消息并没有对外界透漏,小报媒体的意淫里,含沙射影都是楚涵云招惹了桃花债,背信弃义抛弃正室,不仅导致商业帝国被摧毁,人也变得猥琐胆怯,甚至不敢对所有股民给个合理的解释和交待。
甚至连顾家也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媒影射了几次,却摄于顾氏的背景,说的含糊其辞。
楚涵云一时间声名狼藉成了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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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大厦。
夏婉如看着电脑屏幕里七嘴八舌的议论,脸上闪过讽刺。
宋子高进来的时候,她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到在电脑屏幕上,不停的浏览网页下面的评论。
“为什么不把那个死丫头的事情给放了进去?”
她一边点阅,一边头也不抬的跟来人交代。
宋子高已经走到她身边,从背后抱住她,头拱在她的颈边起伏,“毕竟她的背后,是顾家,你确定我们树敌太多合适?”
夏婉如冷哼一声,“你就是做事太过谨慎!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楚涵云的那些黑幕,有哪个政aa府单位会直接出头帮他澄清,只怕是躲都躲不及!”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