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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治各种不服。
+惩治+
王太医由几位老嬷嬷领着,熟门熟路穿过夹道,意外发现领路的未走东角门,反而往南转了,心里忍不住开始犯嘀咕。
作为贾府的特聘医生,对于贾家这个三姑娘,王太医也很熟悉了。
吃多了东西结果肚子疼,吃了相克的东西然后中毒什么的……
于是这次又怎么了。
这次进了一个陌生的小院,王太医不声不响瞥了一眼,只觉得这院子乍一眼开阔,各处细致的地方却极潦乱,显是长久未被仔细打理过了。
到了正屋前,老嬷嬷让他稍待片刻,只说是进去回话。
王太医站在庭中,忽听得屋里有婆子大声道:“这是刚从厨房那边端来的,我们并未动过!老太太明鉴啊!”
看来这次又是吃的出了问题。王太医有些头痛。
虽说荣国府每年给的年例不菲,只是想当初,他也是非常有志向的,怎么就跟荣国府的吃食杠上了呢?
听到有人回说太医来了,屋内的丫鬟屏退到里屋了,贾母忙命人快放他进来。
王太医请了贾母的安,拿着贾瑛的手腕诊了许久,眉头越来越深,看得一旁的贾母心惊肉跳。
脉息没问题啊……
王太医心里狐疑,又看向贾瑛的脸色,并无异样,只好请示贾母,要翻她的眼睑看个片刻。
话音刚落,贾瑛忽然睁开了眼,唬了旁近的人吓了一大跳,贾母还没回过神,那王嬷嬷已经扑过来,趴在她腿边:“姑娘可算醒了!”
贾瑛茫然眨了眨眼,也不待人拉开王嬷嬷,她已经伸手按住了王嬷嬷的肩头,慢慢坐起身,低头看着王嬷嬷,表情复杂似是欲言又止。
王嬷嬷正一脸期待,贾瑛忽然对着她剧烈咳嗽起来,顷刻间她的衣襟就落了好多糕点的碎渣。王嬷嬷正要避开,贾瑛已经别开了头,对着地上咳嗽,终于将那些又干又磨舌头的糕点咳出来了。
贾瑛长舒一口气,满脸解脱,一抬头就正对上了在场人呆滞的脸。
王太医:“……”他还没救呢!醒来得太草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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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贾瑛终于醒来,贾母大喜之下也不想管王嬷嬷那档子事,忙请王太医看看贾瑛怎样了。
医者不存在嫌脏不脏的,王太医很有职业素养,蹲下身看了点心渣滓,翻检了一会,站起身掉了半天书袋。
用最为通俗的话来做最后总结就是,您家姑娘这次吃得太猛的,呛着了。这点心又不比以往精细,姑娘家的金贵,又还这么小,不要让她吃那么糙的小作坊。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么大动静,是因为吃呛着了?
贾母无奈:“您瞧着,可以开个什么方子?”
作为家长,似乎总是要看着孩子吃点什么,能安心些。
王太医忙躬身笑说:“也不必直接做方子了,给使些蜜炼的川贝,或者香膏……护护嗓子。”
贾瑛算是听出来了,王太医的潜台词是,您孙女真没事,就是太娇贵了,随便一点粗食都能伤了嗓子,养养得了。
和这位儿科大夫过了这么多次招,她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神助攻呢?
王太医走后,王嬷嬷腾地一下跪下了,直着身子,硬邦邦不说话。
贾瑛心里暗叹这位专业素质过硬,这一副样子,想来已经有了对策。
“不知道的,还当我们家偏心,同样是家里的姑娘,吃喝的竟已天差地别,月例是一样的,姑娘年纪小,便由你们领,却没想着多生出些龃龉来。”贾母坐着淡淡道,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糕点碎末,面前迎春的奶母丫鬟已经跪了一地。
王嬷嬷砰砰磕了两个头,哀声道:“老太太,我们一颗心都是二姑娘,可这府里……那些子三门外的奴才,都是见风使舵,逢高踩低的,他们见我们姑娘不得宠,份例的东西,说是看着一样,我们的却是次一等的!也多亏老太太,若不是怜惜我们姑娘,如今只怕要更差一些。”
这番话半真半假,避重就轻,一边卸了王夫人的锅,还不轻不重拍了贾母的马屁。贾瑛觉得,如果品行能好点,这位适合去搞危机公关。
贾母倒也没被这番话骗过去,只是这事情可大可小。大了,如果没有乳母教养,对迎春日后不好,小了,这婆子越加无法无天,一时间倒也不知道怎么判了。
正想着,贾母就听得贾瑛哑着嗓子道:“祖母,我渴了。”
贾母听了,使一旁的婆子给她倒水。
这屋子侍候的人都跪着了,一边的婆子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倒茶,也没有丫鬟做事精细,想着紧急,直接端了迎春面前的那一盏茶送来,贾瑛刚喝了一口,又噗的全数奉献给了前线的王嬷嬷。
她冷眼看着王嬷嬷一脸懵圈,脸上却慌乱起来,似是被这一下吓到,一个“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瞬间湿了自己的衣裳。
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来,贾母忙叫人找衣服给她换上,只是这里离院子远,一时间着凉了也不美。
贾瑛道:“珍珠手里有一件二姐姐的衣服,拿给我换上吧。”
贾母正好奇为什么迎春的衣服跑到了珍珠手里,见着那件衣服上粗陋的缝痕,又看到贾瑛衣服上细碎的茶末,哪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想到迎春受到的这般怠慢,心头火起。顾忌着贾瑛和迎春在,便让婆子丫鬟带她们去屋内换衣服。
“找件得体的给换上。”贾母特别嘱咐。
正跟着迎春往前走,经过王嬷嬷时,贾瑛忽然停住了脚步。
王嬷嬷背后一僵。这位小祖宗今天真的是克她,只求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贾瑛笑着看了看她。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做不出什么高难度的表情,明明只是纯然的笑容,却生生让王嬷嬷觉得有什么要不好。
一群人进了里间,贾母才沉下脸:“我也管不得你们,等得夜里你们老爷回来,使他亲自给我个说法。照管姑娘不当的罚,是绝免不了的。”
这事情到了贾赦手里,那就算是揭过了。最多罚几个月月钱,只要还在迎春身边,什么都好说。
王嬷嬷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里间又出来了个婆子,贴着贾母的耳畔说了几句话,时不时瞥向王嬷嬷。
见着贾母的脸色越来越沉,王嬷嬷好不容易放松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贾母听完了,气得浑身打颤,猛的拍了桌子:“我也是逢着过的,大约你们这些□□,总是要得些体面。只是看不过去,先时间我就提醒你们了,只想着该是没有人敢没眼色欺主子了。竟没想到,还要更甚,居然仗着奶过哥儿姐儿,挟制起主子了!”
王嬷嬷正要喊冤,就见得一大沓的纸摔在面前,定睛一看,她赌后的欠条,典当金镯子的当票,还有一应的借据,全数都在。
一旁的婆子板着脸道:“不是我们要动妈妈的东西,只是在里屋里,我们竟然没给姑娘找着一件合体的衣服,没办法翻找起来,这才看到了。”
贾母对身边的人道:“去叫二太太过来,派人请大老爷将这婆子的契送了,打她四十板子撵出去。”
“老太太!”王嬷嬷这才怕起来,“我以后不敢了!”
贾母气极,冷笑:“只怪我先前不好好查探,今日你敢拿姑娘的东西出去当,明日是不是就敢把姑娘也给卖出府了?!拖出去!”
站在里屋里,听着窗外的哭喊,迎春的丫鬟面露快意,笑着低声道:“幸好三姑娘提醒,我夜里装睡,偷看她藏借据,想不到她藏得这么深,不是后来拿出来放在那框子里,只怕还发现不了。”
迎春低低叹了一气。
正说着,屋外又响起一个女声,尖利得像是在黑板上挠指甲一样。
“打得好,把她给我打死!”
贾瑛听着茫然,不知道谁敢这时候大呼小叫,下意识道:“这谁呀?”
一边的迎春下意识抓紧了她的手,声音有些发抖。
“是,是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