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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白不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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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将近,朝政之事纷纷而来,徳昭应接不暇,每天从早到晚,几乎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想要多大的权利,就要承受多大的责任。

    皇帝宠信他,所以做事就更要小心翼翼了。

    各种事务,必须面面俱到,处理得当才行。

    一连五天,幼清都没有再见着徳昭。

    或许他终于知难而退了。

    太妃的话萦绕耳畔,她想起那天见到的钱香,家世长相品德,样样都好,或许他就该和钱香这样的姑娘在一块,才能真正称得上是郎才女貌。

    当天下午就收到他派人送来的信。

    展开一看,他在信中抱怨朝政繁忙,为了处理江东的雪灾和南州的贪污案,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字迹匆匆,看得出是赶时间写下来的。

    幼清下意识想要回信。

    将他的信重新看了一遍,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回信。

    回什么都不恰当,写了好几封,最后全部揉成纸团通通丢掉。

    晚上徳昭回府,同人议事至深夜,好不容易得了半晌的空,脑子里第一件事便是她的回信。

    大半夜的,来喜匆匆派人去传,送信的随从还以为怎么了,慌忙穿好衣服跟了出去。

    徳昭问,“信送到姜家了?”

    随从懵住,随即回过神,答:“信送到了,连姑娘亲自收的。”都是精明人,脑子一转,便知道主子在想什么,放缓了声音又道:“奴才在屋外侯了许久,连姑娘并未给回信,只说让奴才先行离开。”

    徳昭双手撑住眉心,一根手指轻敲额头,问:“姑娘还有说别的吗?”

    小随从绞尽脑汁回想,挤出一句:“连姑娘话少,好像说了句,‘让王爷多注意身体’,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徳昭眉眼一亮,问:“她真这么说的?”

    随从也不是特别确定幼清到底说没说这话,只因徳昭面容欣喜,骑虎难下,硬着头皮答:“连姑娘就是这么说的。”

    来喜领了人下去。

    屋里就徳昭一人。

    融融灯光下,他眉眼烁烁,嘴角微微上扬,想着她说那句关心之语时的语气和神情。

    高兴。

    心中燃起希望之火,既欢喜又期盼。

    她关心他,也就代表着……她在意他。

    徳昭躺在床上,睡不着,脸贴着曾与她共眠的玉枕,她的模样一点点浮现眼前。

    想要亲耳听听她的关心话。

    倘若真到她跟前了……她现在绷得紧,肯定是埋着头低着眼细着声说话……

    徳昭抚上玉枕光滑的边缘。

    多想回到从前,看她在身侧入眠。

    一定……一定要让她重新接受他。

    此时离天亮只有三个钟头,徳昭索性不睡了,传人更衣洗漱,算好了时辰,乘轿往姜家而去。

    街上根本没什么人,只有一两个打更的,冬日的天,灰蒙蒙的,昏昏暗暗,没有半点天亮的意思。

    不知等了多久,街道哪家院里传来鸡鸣声,掐指一算时辰,该去上早朝了。

    心中纠结,眉头紧锁。

    没能见到她。

    不甘心。

    来喜躬身,隔着轿帘,恭敬提醒:“爷,再等下去,就该误事了,要么奴才去敲门吧。”

    徳昭略微一顿,“等等……”

    这会子去敲门……太早了……她应该还没睡醒……

    “再……再等半个钟头。”

    幼清一大早就醒了。

    从梦中发醒的时候,窗外漆黑一片。

    她翻了个身,闭眼接着睡,意识越发清醒。

    起身坐了会,想起今日姜大要赶早去那边府里伺候,推板车去,有许多花要运。

    昨夜下了雪,院门前积了雪,出门不方便。

    她发呆愣了会,心想既然睡不着,那就干脆起床去扫雪罢。

    隔壁房里姜大和连氏还在梦中,幼清轻手轻脚的,拿了铲雪小铲子,披一件厚披风,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来喜随时在门边听着,听得院子好像有动静,忙地到徳昭跟前禀告,“爷,院里好像有人。”

    徳昭从轿里出来,往前而去。

    幼清正好开院门,一抬眼,望见有个人立在跟前。

    当即吓一跳,下眼再看,震惊道:“你怎么在这?”

    茫茫白雪,他穿一件紫蟒圆领袍,外罩裘衣,帽上雪白狐狸毛在风中颤颤而抖。

    冷得慌,冻得渗,他跟假人似的杵在那,没想到能见着她,目光凝在她脸上,看哪儿都觉得美。

    “上早朝,顺路来看看你。”

    幼清微微凝眉,随即舒展开来,问:“这边是西街,从王府往宫里去,应该走东街。”

    根本不顺路……

    徳昭直直看着她,并不在意自己的谎言被戳破,问:“昨儿个的信,看了吗?”

    幼清点点头,想起那些被揉碎的回信,低声道:“我本来是想给你回信的,忙得紧,就忘记了。”

    “没事。”他想,有她一句关心就够了。

    冬日清晨,呼口气都是白的,两人隔门槛站着,她扶着小铲子,手指轻微扣着圆木头柄。

    说什么好呢……

    沉默数秒。

    两人异口同声问:“吃早饭了吗?”

    话刚出口,他立马道:“我给你买去。”

    幼清喊住他,“不要你买,家里有吃的,我刚蒸了白馍馍。”

    他停下脚步,“这样啊……”

    幼清不敢同他直视,觉得心虚,该对他绝情,可是总是心软做不到。

    见他在雪里踟蹰,身后那顶轿子盖上皆是雪,同情的毛病又出来了,问:“你用过早饭了吗?”

    话音落,心中懊恼,府里那么多人伺候他,他肯定是用完早饭才出门的。

    “没有。”他的声音果断坚决,带了几分期盼,“想吃白馍馍。”

    ……

    随行的侍从恭敬地等在姜家门外。

    小院子里,幼清慢悠悠地铲雪,眼睛快速往旁看。

    他揣着几个白馍馍,刚蒸好的,也不怕烫,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吃得带劲。

    “要喝茶吗?”她好心地问一句。

    徳昭怕装得不像被她看穿自己故意停留的心思,嘴里塞得满满的,点头,声音含糊不清,“……要。”

    幼清取了茶来,他一口灌下,然后接着……专心致志吃馍馍。

    “有这么好吃吗?”她小声嘟囔一句。

    他抬头道:“饿极了,吃什么都香。”

    幼清哦一声,继续铲雪。

    徳昭跟在她身边,“要么我帮你?吃了你家的馍馍,总得做些什么事情回报才行。”

    幼清:“我自己来就好。”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待会出门的时候注意些,不要弄出太大动静,我怕姑姑和姑父听到。”

    徳昭点点头,她这是在赶人了。

    “没吃饱,还有么?”

    幼清回头看他一眼,目光狐疑。

    从前在王府,没见他这么爱吃白馍馍……没有任何酱料他还一口气吃这么多……

    “……那我再去拿两个。”

    一手一个,这回,他吃得慢条斯理。

    幼清忍不住问:“不是要去早朝吗?”

    徳昭顿了顿,接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馍馍,“不急,吃完再去。”

    幼清也不铲雪了,就这么看着他吃。

    他半点不曾慌张,一点点地嚼着,两个馍馍吃了半个钟头,吃完后又要了一杯茶,喝完了茶,这才离去。

    走的时候步伐轻松缓慢,回头冲她道:“下午我来看你,你在家不要出去。”

    幼清站在门口,不好应下也不好婉拒,抛出一句:“我……我不一定在家的……”

    徳昭早已远走。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幼清转身,回到厨房,蒸笼上白气腾腾,一个白馍都没剩下,全进他肚里了。

    她叹口气,只得重新上锅蒸面团。

    待徳昭进宫时,早朝已经开始。

    他吃多了馍馍,胃里涨得难受,不住地打嗝,引得群臣纷纷侧目。

    下朝时皇帝留他,两人往南书房而去。

    “朕还以为你病了,平素早朝从未见你迟过,今日怎么了,路上有事耽搁了?”皇帝一边说着话,一边命人端茶,亲自拿了茶杯递到徳昭跟前,笑道:“嗝得这般厉害,传太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