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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国五年的中国,如果说有谁不知道“工商部”的话,那他一定是孤陋寡闻至极,在两年前,工商部不过只是中央所属部门中的其中之一,而在“府院分治”之后,由国务总理亲自出任工商部的前提下,工商部迅速成长为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而其之所以名扬于世,却是因为其推行的一种全新的经济政策。()
“将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的混合经济模式”,这是李子诚在就任工商部总长之后,对那些年青的,从**公司抽调的上千名年青的事物官员们的讲话,也正是从那时起,利用政府同银行业的亲近,以金融为武器,借助**公司在全国的领头地位,工商部开始一步步的将整个国家的工商实业打造一个硕大无比的公司,并指导、规划着这个“公司”的发展。
而工商部常用的手段就是行政指导,即政府通过“建议”、“期望”等方式向企业提出所谓指导,从而引导企业的经营和社会资源的流动方向,在中国行政指导是没有法律依据的。但是由于具有前瞻眼光的精英们制定的政策,不仅有利于行业发展,对企业个体也有好处,再加上优惠的诱导政策,使得政策得到了企业的认可
而这种指导方式的成败关键在于技术官僚治国,把全国最优秀的人才都吸纳进来。成功的产业政策并非完全由政府部门拍脑袋做出,还通过审议会制度借用了大量“外脑”,因此,从府院分治开始,工商部亦云集着国内精英,同时又聘请了大量的国外经济顾问,可谓是集中国智脑于一身。
也正早在工商部的指导下,国内的实业界对内精诚团结达成共识,对外则进行残酷无情的扩张。几乎是从民国四年下半年开始。中国生产的廉价纺织品、食品、轻电产品以及汽车、轮船、化工品大量涌入世界市场,而陷入战争困境的西方竞争对手在感到极度震惊的同时,却只能无奈的面对着中国制造对其市场的蚕食。
在欧洲战争爆发之后,中国从协约国供应商的角色中获得好处。它向各**队和民间市场提供了数十亿元的工业制成品等等。而工商省充分利用了这种繁荣。由于欧洲各国交战导致其工业资本退出中国。使得中国短期内隔离于世界市场之外,工商部可以像在保育箱中一样扶持中国工业企业。它先是通过协调国内金融界向实业界提供数以亿计的贷款和税收优惠政策促进国内的轻工业发展,随后以轻工业取得一定进展之后,又开始通过相同的手段,通过社会融资的方式促进重工业,如钢铁、造船和汽车制造业的发展。
而在这些轻重产业公司建立时,因为其东主大都为旧绅。而不善现代企业管理,其大量聘用更年轻的毕业自专门学校的经营管理人员,新一代企业老板作为公司集体的代言人出现。公司所有人都为集体的成功而不是个人的利益而埋头苦干。
为增强员工的忠诚意识和避免劳资斗争,企业和国家提供工作岗位保障,实行终身雇佣制。作为回报,工会接受工人工作日长和假期短的现实。公司取代传统的儒教家庭成为社会的基本单位:它提供住房,介绍对象,支付养老金。国内最终将市场经济与传统的中世纪村落社会巧妙地结合在一起。
在相对封闭的而且工业品供应紧张的国内市场上。国内的公司能够以高于国际市场数倍的价格从消费者手里赚钱。这样它们就能不受干扰地为发动出口攻势做准备。在工商部的指导下,中国公司选择了一些低价、可大批量生产的产品作为出口的主打产品。与此同时,在工商部的推动甚至刻意安排下。这些通过金融、生产而紧密交织在一起的企业集团,在市场上同样连通一气,在政府的支持下,通过种种手段合伙排挤外国竞争对手,尤其是战前纵横于中国的各国洋行机构,从而达成对国内市场的垄断。
而主导这一切的,正是工商部,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在国内实业迅速发展的前提下,工商部更是成为中国“最强力”的强力机关。()这个可以直接干预经济、指导经济运行的机构,在不断扩大的同时,作为其最初的办公位置——总理官邸地下室,依然是其心脏所在。
作为中国规模最大的中央机构,随着对市场干预、指导的强度的加大,工商部的规模在不断扩大着。在民国五年7月,整个工商部包括十数家附属局在内,近四千名雇员,而其中总共有两百多个科长职务,因为国务院官员任免条令的不同,总长一职固然是由总理任命,但是作为事务官员的“工商部次长”一职,却必须要从事物官员中选择,这意味着次长一职,需要从这两百多个课长中选择,而在其中,最有希望登上未来次官宝座的,是工商部内的三个课长:总长办公室秘书课长、总务科长和会计科长。
三位科长的职责,同民间公司的同名职务颇有差异,总务科长担任的诸如有关所辖行政的综合调整、规划等统治全局的核心工作,会议科长则担负编制工商部的预备算重任,而秘书课长所管的事物则有:机密事项和职员的职务、级别、任免、权限、惩戒、考勤、待遇以及其它的人事、培养、训练,同时他还需要保管总长、事务次长的官印,以及部机关印章,比起一般秘书性业务更为重要的是人事工作,而对于来说,他的兴趣正在这里。
虽是凌晨,和其它有着“拼命三郎”之称的工商部官员一样,还是坐在自己的坐位上,从抽屉中取出一叠卡片,一张张的摊排在桌子上,名片大小的卡片上,每张都写着一个部内比较重要的官员的名字。
瞧着这一张张卡片,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这些人的面貌、性格和其专长等,接着,他又在桌上划出了人事组织一览表。试着把卡片放在他认为适合的位置上。
可是每一次摆放,他总能为对方找到这样那样的理由,以说明对方并不合适这个职位,于是他又开始重新调整卡片的位置。从一旁边看来,就像是在独息打扑克牌一样。
早在三年前,尚在陇海铁路公司时,作为公司人事科长的就开始摆弄类似的卡片,这楔片的背面,不断增加着他对某一个人的评价,而在进入工商部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制做同样的卡片,因此,记有局长级官员名字的旧卡片,早已因长时的摆弄变脏,变了颜色,这就像是一个游戏一样,尽管把它称之为理想的人选,但终究还是桌上的游戏而已。
但是。现在当上了主管人事的科长,而且即将蝉联第二任,排起卡片来就特别热心。卡片一但摆下,紧跟着就是人员的变动,有的人将重新复活,东山再起,有的人将被打入冷宫,甚至被埋藏。
工商部从来都是一个不会留用庸才的地方,这里容不得任何平庸之才,这里所有的工作都关系这个国家的未来,所以,在任何职务的安排上。都必须要慎之又慎,因为这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国家。
此时,在孙林忠开始摆放这楔片的时候,整个秘书科就随之变得寂静无声,夏天,正是人事变动的季节。科里的官员们都对科长排卡片很是关心,在这个时候,他们甚至都不敢咳一声,以不去干扰科长的工作,甚至于连这里的空气流动都好像停止了。
在这个凌晨时分,办公室内刚一静下来,隔壁的声音却传了过来,而且还不断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听着那脚步声,孙林忠的眉头一皱,他之所以用这个时间进行这项工作,不正是因为其它时间这里实在是太过喧扰了吗?
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在他把一叠卡片放到桌面上,因为燥热的关系,又解开了一个衬衣扣子,透了透风,这时外面的交谈声、脚步声又一次打乱他的思绪,对于工商部的工作是能够理解的,每到这个时候,激烈的争论声就会成为这里唯一的声音,因为秋天是制定新政策的时期,因此,现在是官员们投入制定新政策工作的时候,所以部内那些年青的新手们的争论声有时候会从早上一直争到深夜,虽说夏季,人人都想着人事变动,但更为重要的是新政策的制定。
通常,制定新政策,是先从各科的年青科员们把各自似就的草案提交给本局局务会议讨论开始的,在会议上,每个人都竭力想使自己起草的方案获得通过,反复据理力争,这又是一踌验各提案者的才能的争斗,只有那些内容和论据都经得起推敲的提案,才有可能保留下来,作为局的提案,提交法令审查委员会去讨论。
委员会成员是从年青有为的官员中挑选出来的一些尖子,通常是由各局总务科的首席事务官担任,他们分别代表各自的局,因此总想使自己的方案获得通过,所以,在争论时大家都是寸步不让,本来是讨论国家大事,但是辩论的胜负,将同时关系这些年青人的前途,于是他们为使自己的提案不被淘汰,就脸红脖子粗的反复进行激烈的争论,
若是在平常,孙林忠会笑眯眯的参加辩论会,准确的来说是委员会隔壁的一个房间内,透过那面单薄的墙壁,掌握委员会的动态,从中去了解那些年青的官员们,可是这种辩论会应该早就结束了,现在应该是从事基本事物工作的时候,怎么会这么闹腾?
思绪被打断的孙林忠将手中的卡片一收,冲着门外大喊一声。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一落下,却看到一个年青人,这是一位刚刚从北京大学毕业的年青人,他在进入办公室后,先急鞠躬然后又开口说道。
“科长,总理在事务科演讲……”
总理?事务科?
听着下属的报告,孙林忠整个人不由一愣,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上一次总理下地下室应该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对于工商部的工作,作为总长的总理,从来只是掌握着大方向,具体事务还是由工商部的官员们负责。这么晚了,总理怎么来了?
想到这里,孙林忠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凌晨三点了。即便是工商部的“拼命三郎们”这会往往也会在办公室内躺在地板上休息了,总理怎么现在来了
作为工商部人事科长,孙林忠连忙抓住门后挂着的西装,套在身上,一边走一边扣着衬衫领扣,边走边系着领带,其它人也大都都是如此。总理来了,他们必须要保持自己的仪容,这些在总部工作的官员们,有许多脸上还带着困意,显然是从睡梦中醒来的。
“作工商部的官员,首先要学会睡觉,闭上眼睛就能睡着,喊一下就能醒来。精神百倍的投入工作”
几乎每一位刚进入工商部的官员都会在培训时,受到如此的训导,繁重的工作使得这里的加班是常态化的。这使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养成现在这样闭上眼睛能睡,睁开眼睛能工作而且不会出错的习惯,而为了保持精神,他们朝事务科走去时,不时的拍打着自己的脸膛,并用沾着凉水的手帕擦脸,以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孙科长,知道是什么事吗?”
就在一位官员的话声落下时,他们已经走到事物科,此时门外已经站满了人。待看到这位“第一科长”到来后,那些年青的官员们主动的让出一条路来。
“……当我们的在努力工作的时候,官员的**、权贵的横行,依然在这个国家的大地上横行了,他们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
听着从办公室内传来的声音,孙林忠敏感的意识到,今天总理似乎和过去不大一样,从言语中能够感觉到他对一些问题似乎有所不满,是对国务院吗?显然不是,国务院有直属于总理的廉政专署,国务院所属部门或许会发生一些贪腐现象,但是会被很快查处,难道是……
“……我们曾试图改变,但是,我们却不得不承认,就这场变革而言,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了,以至于面对社会的不公、面对民众的苦痛时,我们却是爱莫能助的,但我们真的爱莫能助吗?”
果然,听到这里,孙林忠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总理的话语是意有所指——非国系官员,一直以来,府方官员和地方官员尤其是各诗军的贪婪、横行都颇受外界的责难,而总理似乎从未指责过他们,甚至面对外界追问时,他亦是说“议会会决定一切”,可今天,今天总理是怎么了……
就在孙林忠惊讶不已的时候,他却看到总理在那里向官员们鞠躬。
“发了一些唠叨,耽误大家休息了,抱歉的紧,大家辛苦了,已经不晚了,早点休息吧……”
随后,总理似乎有些失落的走出了事务科,在总理走出办公室时,孙林忠能清楚的看到总理那张年青的脸庞上流露出的疲惫,而更多的却是失望,失望?
他是对谁失望呢?
皱眉思索的时候,孙林忠的心下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或许……这看似平静的厩,甚至全中国的政坛,恐怕都将要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来。
走出电梯,再一次走进自己的书房之后,虽说感动于那些年青的官员们的努力,但是李子诚的内心依然还是有些失落,一方面是无数人为这个国家的未来努力着,而另一方面呢?那些人又在干着什么?
想到这里,李子诚的内心深处却是突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愤慨之意,站在桌边,闭着双眼的他越想越是愤怒,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愤之意在他的心间涌动着,激荡着,终于,他睁开双眼,摊开一张纸,随后拿起桌上的一杆毛笔。
笔悬于那张雪白的宣纸之上,毛笔尖的墨水慢慢的渗出一滴墨汁来,滴在宣纸上,渲染出一片墨迹来,此时,李子诚的心中依然是满怀愤慨不平之意,此时闭上眼睛,他的眼前所浮现的不再是过去那去中国未来的期待,不再是中国的明天,似乎,此时他所看到的依然是特权之士的横行霸道,依然是口口声声的平等社会中,权贵们的相互勾结,依然是下层民众的百年苦难。
谁?谁曾真正的在意过他们?
考虑过他们?
他们的苦难几人得知,他们的境遇,几人同情?自己满怀希望的来到这里,想建立一个更好的社会,可,这个社会却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如何才能扭转这一切呢?
终于,在思索良久之后,内心激荡不已的李子诚开始奋笔疾书起来,一时间,这静寂的凌晨,这间书房之中,却只见能听到那有些激动的呼吸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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