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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黑金隐患他人忧仰山出面大包揽(求月票!)
“黑金,黑金,咱们要把两淮的煤卖到全中国去!”
香烟的烟雾在房间内弥漫着,在道出这一句话后刘鸿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为他自己的这个决定沉默着。
作为两淮煤矿的销售代表,在过去的两年,尤其是过去的一年间,随着恶性竞争的结束,煤价恢复了正常,每售出一吨煤,他即可获利数两白银,如果能把两淮的煤炭卖到全中国,卖到满洲、卖到两广,卖到香港、卖到新加坡,那每年获利将远超他的想象。
“如今咱们中国实业建设方兴未艾,实业发展不离动力,需要煤的行业不仅有航运业,还有纺织、缫丝、织布、制油、造船、制纸、电灯、瓦斯、兵器制造、美利坚粉、羽毛、饮用水、麦酒、科学用酸、制
另外自纺织缫丝等各种机械制造场到铁路、轮船、小蒸汽船等,涵盖范围之广几乎无法一一枚举。除酒、酱油制造、热水
自家用煤的消费也颇多,煤早已被广泛应用于航运、铁路、各类工场、家庭生活之中。”
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内,他又看着程彭年说道。
“按现在中国实业发展的速度,到年底,全中国需要2400万吨煤,而到明年则至少需3000万吨,所以……”
几未等刘鸿生再说下去,程彭年便开口说道。
“3000万吨,去年年末全国煤产量第一次突破两千万吨,其中两淮煤矿开采了700余万吨,今天截止现在,两淮煤矿的产量法这是上个月第一次超过一百万吨,今年两淮煤矿突破一千万吨,绝对没问题,估计这全国的煤产量可同需求保持一致,可明年若是超三千万,那缺口可就大了!到时候,咱们的煤球生意……”
程彭年的话里带着些许忧意,面上更是流露出一丝忧色,原因非常简单,现在国内尤其是城市之中自家用煤颇多,尤其是在两年前,连云蜂窝煤炉发明之后,更是如此,连云蜂窝煤炉原本只是**为公司员工提供的福利之一,毕竟不是每一路站都能供应煤气,所以公司便选择了煤炉。
一开始连云的煤炉同其它各地的煤炉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烧块煤或是烧煤泥球,而机制煤球又因尺寸较大,不适于普通居民的小火炉使用。且无论是使用块煤或是煤泥球使用都极为繁锁,在获得这一消息后,董事长便绘制了“蜂蜜煤”的图样,同时还设计了“煤球筒模”,那筒模子很简单,在一块铁板上焊12根铁棍,外套铁管,形成煤筒,在原本几乎无用的煤粉中加上黄土和适量的水调和成湿煤,装满煤筒,像打气将一将煤球挤出原地晒干即可。
随后公司便制造数万上煤球炉开始在陇海沿线居民中推广使用蜂窝煤,而公司的技术人员又并设计出生产蜂窝煤的初步样机,现时开始组织人员进行试验,改进炉具,加以推广。一开始由于烧用蜂窝煤采用的是在煤周围围炉灰的方法,既麻烦又不卫生,且不利于热能充分发挥,而随后公司的技术人员研制出“两用炉搪泥沟烧煤法”和蜂窝煤专用炉瓦,解决了围炉灰的问题,为蜂窝煤使用的普及创造了条件,使之得以大面积的推广。同时,又研制出单冲头冲压式蜂窝煤机,实现了煤球的机械化生产。
而刘鸿生在销售两淮煤时,发现蜂窝煤球炉,那种节能、热量高、成本低的煤炉之后,立即意识到其中贮藏的商机。在上海华界、租界之中的家庭大都使用煤炉,不过他们使用的那种旧式煤炉,而出于省钱的目的,煤炉使用的都不是价格较高的小块煤,而是“小煤球”,在闸北有很多平民都以摇煤为生。他们或受雇于煤铺,或沿街为住户加工。其所用工具为:铁锨、五齿耙、大圆筛、花盆等物。而制煤球方法是:将过筛后细煤末加上黄土,用水和匀平铺在地面,用铁锨切成鸡蛋大小的方块状,然后撒上细煤面放入筛内,筛底垫上花盆,用双手幌动筛子和花盆,将筛内的方块煤转动摇成球状,倒在地上晒干,即可。还有一种调筛吊筛方法,用三根木棍支成架子,再用麻绳将筛子吊在下面用手摇,最后制成杏大小的园型小煤球,老式煤球炉每天需要至少十斤小煤球,而蜂窝煤炉一天仅需三块蜂窝煤,而一块煤球重两斤半,再加上蜂窝煤加泥比例高,一次点火后,不需要灭火、引火的繁锁。
与生铁制成老式煤炉不同,蜂窝煤炉却是用马口铁或旧油桶铁皮制成,成本极为低廉,意识到其中商机的刘鸿生,立即花费十数万元,引进数十部制球机,在上海、苏州、唐家闸、南京、杭州等地设立多个煤球厂,以“送煤炉”的方式在各地推广煤球炉。
不过是短短半年时间,刘鸿生便将煤球厂开遍了中国南北各大城市,即便是北京、天津亦有刘记煤球厂,使用劣质煤灰制成的蜂窝煤球,早已被推广开来,可以说,现在鸿生公司最大的进项就是煤球厂,其利润甚至超过代销块煤,毕竟代销块煤的利润是**公司占大头。
现在一听有这么大的缺口程彭年所担心的却是,一但工业用煤紧张,到那时公司会不会限制对民间售煤,毕竟以公司的经营习惯来看,他们更倾向于工业。
“煤球生意……”
作为煤球生意的推广者,刘鸿生岂会不知道这煤球生意的利润,单是一个上海,每月就可以为他带来上万元的利润,更何况这生意还涉及大江南北,虽说从年初起,在各地都有了竞争,可刘鸿生却不担心,因为刘记煤球是“老字号”,量足质忧绝不欺人,这每月,各地的煤球厂赢利可达数十万元,这利润可是比黑金还足的黑金,可……
“嗯,影响应该不大吧……”
在说话时,刘鸿生的底气稍些有些不足,原因非常简单,仅上海一地,居民用煤就多达数十万吨之多,虽说看似不大,但是若以上海一直算到武汉,那用煤可是海了去了,若是因工业不足而收缩民用,那损失又岂是十万八万的生意!
可另一边的生意,那一年可是……若是明年的煤产量不足,不仅他的计划受到影响,甚至就连忙那“利民生意”都会受到影响,明年的日子难啊!心思沉着,刘鸿生却是不时的皱着眉头。
“彭年,你是知道的,公司的煤售利润,**占六,咱们占四,这是当初公司支持咱们的条件,也正因如此,我才想着去拓展香港、新加坡以及菲律宾市场,过去几个月,我同三地的公司侨社联系过,仅新加坡、香港两地一年需煤300万吨,这煤大都是日本煤,日本煤劣,动力不足,而两淮煤却是再好不过的动力煤,而两地用煤八成以上为商船动力用煤,所以,只要咱们的煤一运到,立即就可进入市场,而不需考虑受日商挤压,动力煤这东西,靠的不是便宜,靠的是质量,两淮煤可轻易以质取胜!上个月公司运往香港的一万吨煤,公司获得两成,咱们八成!”
利润,商人总是逐利的,对此,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此时商人主动承担社会义务,往往也是逐利的一种表现,他们之所以愿意承担社会义务,一方面固然是其所受教育使然,另一方面同样也是为了名声,而名声又可为其带来财富。
刘鸿生之所以会看重新加坡、香港、菲律宾这样的南洋市场,其原因就在于巨额的利润使然,同样的煤炭销量,个人利润却可提高两倍,对于任何一个商人而言,其诱惑自然不言而喻,以至于现在,即便是明知道,明年煤产量有可能无法满足国内的需求,刘鸿生依很难作出取舍。
看着程彭年,刘鸿生试探的问道。
“彭年,以你之见,咱们应该怎么办?”
“董事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咱们自己办煤矿!”
“自办煤矿?”
办煤矿,刘鸿生还真没想过。
“董事长,前阵子我在连云的时候,听说一个消息,说是公司的勘探队在鄂尔多斯那边,就是……”
走到墙边的一副地图边上,程彭年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就在这在,在黄河这个几字下面,公司发现了大煤田,而且埋层浅适合露天开采,如若一经开发,其产量甚至将远超两淮。”
“那么大的煤田,公司怎么不开采?”
程彭年的话却让刘鸿生有些疑惑,公司可是极好开矿,他们总会把矿业和工业联系在一起,在这陇海铁路沿线,公司可是开了一个接一个的矿,然后以矿为点建立工厂,甚至有的地方,一个小镇子都能因地制宜的办一家工厂。
“这里还差一条铁路!”程彭年的手在地图上从西安向背画出了一条线来,说罢又画出了一条线来。
“可公司现在没有这个打算,按公司的计划,他们准备在这,从宝鸡修一条通往四川的铁路,相比于鄂尔多斯的煤矿,四川五千余万人口,方才是工业品之大市场啊!所以,如果由咱们牵头,公司必定不会反对!”
“铁路、煤矿……太贵,咱没那个钱啊!”
“没钱,咱们是没钱,可上海的大象可不是一两位啊!”
程彭年在这引用的是浙江南浔镇上的“四象八牛七十二条小黄狗”之说,赚100万两银子只是条小黄狗,大象的财富标准是1000万两,而上海又岂只有四象?
“董事长大可借银而为!”
话时程彭年又吐出一句话来。
“乡情!”
宁波人素来看重乡情,凡是宁波人聚集谋生的地方,几乎都组办有“四明公所”或“宁波同乡会”,是同乡相关照的帮会。宁波府所属的几个县,如鄞县、慈溪、奉化、定海、镇海、宁海、象山等在上海聚集的最多,实力也最强,旅沪宁波人同乡会居全国乡帮之首,而成大气候,发大财的人也最多,如叶澄衷、周仰山、朱葆三、虞洽卿等巨富名豪比比皆是。
“董事长,现在旅沪的宁波人中,如叶澄衷、周仰山、朱葆三、虞洽卿无不是身家千百万之多,董事长不若借助商帮之力,共谋路矿之成。”
如今,一经程彭年提起他们来,刘鸿生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周仰山来,周仰山对其有故恩,当年若是不经周仰山把外引荐给开平矿务的上海办事处经理,进入煤炭这一行当,恐怕就没有他的今天。
心下有了定计,又和程彭年前后商计了数日后,刘鸿生便备了一份厚礼,去了法租界的周府。
一周客厅,刘鸿生便看到坐在厅中的周仰山,于是便轻快地抢前一步,满面殷切与喜悦地深鞠一躬,恭肃地说:
“小侄恭问周老伯安好!”周仰山身材虽然不高,却很健朗,见刘鸿生来了,便起身走到刘鸿生面前,住刘鸿生的手,令其直起身来。这一直身,反令中等身材的周仰山须仰视了。对此,刘鸿生早在所备,在直身时,双膝顺势向下屈去。周仰山扳着他的肩膀,仔细端详,喜色溢于言表,连声道:“好!这两年,这煤炭生意你做的是风声水起,克安若是有知,必当欣慰于九泉之下!”在宁波商帮之中,周仰山素来是个有胆有识、宽和大量的人,人财气一大,地位一高,更是重声誉,讲体面,喜欢奖掖后辈中有出息的人,而有着“煤炭大王”之称的刘鸿生更是被其引以为骄傲,因为刘鸿生是个一手提携起来的。刘鸿生垂手端肃地说:“多谢夸奖!若没有当年周伯提携,又岂有小侄今日……这些日子没能来拜见周伯,实在是愧疚的紧!”
周仰山一挥手,呵呵地笑着说:“自家人嘛,莫客气!……生意上的事情更重要!更何况,这煤市方才稳定,老伯岂会不知!”待入室坐定,刘鸿生却仍垂手站立,做得如前般甚为得体,显得不卑不拘,出于至诚。看到刘鸿生如今虽说有数百万家业,仍然能执礼如仪,本就对其甚有好感的周仰山更为高兴,亲切地笑着,以手示意:“坐嘛!坐嘛!我跟你们父亲交同莫逆,不是外人,何必拘礼?”刘鸿生恭谨地回说:“多谢老伯!多谢老伯!”嘴上谢着,可刘鸿生却是不就坐。周仰山也不相强,却益喜欢,亲切地问起了刘鸿生的近况,刘鸿生先是向其通报一下煤炭上的生意,还有他的想法。
“最近小侄与香港、南洋商界联络颇多,两地每年进口日煤数百万吨,小侄准备开拓两地市场!”
一听数百万吨煤炭,周仰山还是看了一眼刘鸿生,虽说财大了,可却不意味会放弃挣钱的机会,对煤虽是外行,但他还是知道,这一吨煤至少有六元之利,这几百万吨!看着眼前这年青人,他便知道不出几年,这年青人怕就是四明第一人了。
“鸿生,香港、南洋也有浙商,如果需要的话,只管和伯父言一声!伯父一定代为引荐!伯父在香港、南洋还是能说得上一些话!”
其话中看似在说“帮忙”可居于商场这么久,刘鸿生岂会不知周仰山话外之意,这么大的生意,谁人不想插手其中,知时机已然成熟,刘鸿生便微微一皱眉,回答说:“恐怕小侄有失老伯厚爱了,虽说向两地出口煤炭获利必丰,但……话至此,有意顿了下来,同时面呈难色。周仰山听了,便探身问道:“莫非还有什么难处?”知道时机已经成熟的刘鸿生便面显无奈的把自己分析的明年煤需以及产量之类的事情说道了出来,而后又说道:“所以,只怕这两地的煤炭只能是可望而不可求了!”在刘鸿生的话,却是让周仰山思索开来,在沉默片刻后,他拈须说道:“陇海公司就没有加大产量的计划?”“两淮煤矿产量已接受极限,而且现今总理于天津、陇海沿线大办实业,铁厂炼铁一吨铁一吨焦,两吨煤才得一吨焦,再加上新办工厂所需电力,只怕两淮煤矿所出亦不能满足实业所需,明后年,实业越盛,煤需越大,只怕公司外销煤炭只会越来越少!”周仰山越听心头越是欢喜,面上却不显露,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小李总理极擅实业,实业兴旺,而煤业不兴,恐怕终将为其所困!”周仰山又接着说道;“不知,若是公司煤炭禁销,鸿生有何打算?”刘鸿生见事已成熟,便轻声说道。“小侄思索良久,想解此困,恐怕只有自办煤矿一途!”“自办煤矿?”
周仰山先是一愣,接着却是点头说道。
“嗯,若是能自办煤矿的话倒是不错,可是……”
看一眼刘鸿生,周仰生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找矿可是一件极为费时的事情,若是找不到矿的话,恐怕事情也就难办了!”“伯父,煤矿,小侄已经找到,只是,想开采此矿,绝非小侄能力所及啊!”
“这事好办,我在商会里帮你张络一下,想来凑个几百万两银子却是没问题的!”
周仰山立即出声说道,全是没一丝推却的意思,对他来说,他一直都在等着这个机会,工厂许只是一时,可煤矿却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