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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穆玛德琳的小别墅里走出来,再走到和平一号太空站航空港,乘上直达a国乾京市的飞机,又乘坐乾京至神昌的直达高速客列,回到神昌时,天刚蒙蒙亮,基因汉心中颇为得意,不坐汽车,徒步前进,连蹦带跳地回到了中心。
走到大门口,碰上了迎面而来的阿超阿娜。
“嗳,基因汉,你回来啦,怎么没通报一声?”阿娜惊喜而又亲切地说。[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阿超高兴地走上前来同他握握手,说:“怎么样,穆玛德琳主席好吧。她跟你谈了些什么?”
基因汉笑嘻嘻地回答:“她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呢。没说啥。主席大人能给一个平头百姓说什么呀。”
阿娜含笑着他,说:“哼,基因汉,你越来越鬼了,都是跟自然人学的,还是她特别授意的,瞒得了谁?超级大美女急急乎乎地叫你去了,怎么可能啥都不说?”
基因汉张张嘴,欲言又止,低下头,紧紧抿住嘴,怕笑出来。阿超见状,以为他有难言之隐,碰一下阿娜的胳膊,说:“人家有不说的权利和自由嘛,别强人所难啦。走,跑步前进。”
阿娜知道阿超被骗过了,想对他说“基因汉鬼着呢”,想想又没说,抬腿跑开了。
望着他俩的背影,基因汉自言自语道:“哼,要我告诉你们,没那回事。你们谈情说爱怎么一点也不告诉我。这叫以牙还牙。”
心中异常高兴,一点也不觉得累,洗漱一番,吃了些早点,基因汉就进办公室了。刚坐下来,电话就响了。嘿嘿,肯定是她。他急忙拿起话筒,顿时泄了气,懒洋洋地说:“是我,爷爷早上好。”
华继业关切地说:“听阿超说你已经回来了,问候你一下。主席真的没说什么?可别连爷爷也蒙在鼓里哟。”
他不忍心了,就想以实相告。转而一想,现在连八字还没一撇,我爱你,亲爱的,拥抱,接吻,还有那只玉佩,能说明什么?仅仅是开始,后面的戏怎么演还不晓得,有什么可说的。“爷爷,你相信我。她就详细问了梦美丽和‘两面派’的事情,把我狠狠地批了一顿。”
“我不信。这事在电话上就能问清楚,何必大动干戈?”
“这,哦,想起来了,她担心在电话或者短信上说,会走漏风声,让舆论界抓住线索,对她对我们都不利。”
华继业不再问了,叫他休息休息,就挂了电话。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给穆玛德琳打电话,要报告平安归来的消息。刚抓住话筒,玛甘捷琳的电话又来了,他不无生气地说:“有啥事,快说,我这忙着呢。”
“你乍啦,气喷喷的,主席大人没好好招待你,受委屈啦?第一个基因人,哦,应当叫基因人老大的委屈首先来自心上人喽!”玛甘捷琳尖刻地说。
“瞎扯啥?快说,啥事?”
“没啥事,问候你一下不行吗?”
“我活着呢,毫发无损,有啥好问的。回头我给你打,再见。”他压住按键,就拨号码,想了想,又不拨了,拿出手机来发短信息,边编辑边自言自语:“短信息不容易漏风。亲爱的,阿琳,我已安达,请放心,阿汉。她毕竟是全世界的领袖,不能太浪漫,就这些吧,立即发送。”然后,他在屋子里手舞足蹈起来,等候回信。
回信来了:阿汉,我爱你,想你。好好工作。注意身体。苦丁香。
阿汉,我爱你。这我爱听。想你,更爱听。好好工作,注意身体。也顺耳,关心嘛。可总觉得有点官腔在里头。苦丁香,啥意思?想来想去,不明白。基因汉,基因汉,你在这方面就是笨。记住喽,下次有机会一定问个明白。
他开始工作,刚忙了一会,王拓基来了,满脸不高兴,也不说话,把一摞报纸甩到他的桌子上。他莫名其妙,问:“你怎么啦?早晨挨骂了,还是吃错了东西?”
“是你挨了骂,是你吃错了药。”王拓基气呼呼地说。“你干了些啥事,闹得沸沸扬扬,全球哗然,尽丢我们基因人的脸!”
他不由一惊,抓起报纸来。唉哟!头版头条,显著位置,赫然醒目——基因人玩世不恭,传统人受害匪浅。副标题是基因汉与梦美丽的恋爱奇趣。“怎么会这样?这不是胡编乱造吗?”他有些惊惶地说。
王拓基把报纸拿起来,塞到他手中,愤愤地说:“还有更精彩的呢,你再好好!”
他连忙打开报纸来。乖乖,不得了啦!第一个基因人巧设爱情骗局,地球村奇丑女子自投帅哥罗;基因汉与人妖缠缠绵绵,基因人和传统人勾勾搭搭。他暴跳如雷:“传统人,都是传统人!借题发挥,夸大其词,恶语中伤,捕风捉影,添油加醋……”
王拓基喝道:“别吼,再往下!”
他又报纸,妈呀,真损人!基因人以帅欺人,空投玉照戏弄人;华家人以钱压人,解囊十万制服人——丑女子甘受嘲弄,穷‘人妖’喜得馈赠。
“简直是造谣中伤!”他愤怒地撕扯那些报纸。“叫他们胡说,叫他们乱造!”撕完了,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
王拓基冷笑一声,说:“气,火,有什么用?想法子对付啊!”
“怎么对付?”他两眼睁得老大,可怜巴巴地问。
恰在此时,电话又响了。他拿起话筒,有气无力地问:“哪位?请讲话。”
“阿汉,是我。到报纸啦。今天早晨发出来的特快新闻。”穆玛德琳的声音轻柔而甜润。
“眼睛都得出血了,你说怎么办啦?”他操着哭腔说。“传统人乍地这么会捕风捉影,滋事生非?”
“是反对基因人的传统人,这要分清楚。你别急,也别怕。新闻自由嘛,让他们说去好了。身子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挺得住。后面会有人出来说话的。”
听穆玛德琳一番劝导,他的心里好受多了,张张嘴,刚想对王拓基说什么,华继业、阿超阿娜、玛甘捷琳鱼贯而入。
阿超简直是气势汹汹:“基因汉,你干得好事,把天都捅破啦,你说,该怎么收拾?”
华继业一脸不高兴,但口气没阿超那么凶:“基因汉,你玩什么空投的游戏吗?弄成这个样子,叫华家人如何面对地球人啦?”
玛甘捷琳也指责他:“心血来潮,别出心裁,玩鬼花样!好啦,把大家都玩进去啦,翻到沟里啦。你这下痛快了吧。”
阿娜语气和缓,却不无责怪的意思:“起初我就说不妥,你非要坚持……”
基因汉终于憋不住了,叫道:“兴师问罪来了,我罪大恶极,你们满意了吧。”
阿超又气又恼,把桌子一拍:“基因汉,你做错了事不认错,还耍横?”
基因汉脖子一梗,头一昂:“我没有耍横。我已经说了,我罪大恶极。不要怎样?杀了我吧。把我头砍下来,拿给你们当球踢吧。对了,华宇美智超,你把我的基因毁灭了,我就什么也没有啦。来吧!你们来吧!”
“基因汉,你不能这样,冷静一点!”华继业严厉地说。
“我该怎样才合你们心思,啊?”他冷笑着。“冷静?首先是你们不冷静。你们只想自己,自私自利。你们总是教导我,基因人和传统人一定要和睦,团结就是力量。可是,你们现在怎么做的?窝里斗!自相残杀!自己人打自己人!让亲者痛而仇者快!我过生日的时光,你们说的多好听啦。现在你们的脸色又为何这么难?华家人?我不是华家人吗?我不该得到华家人的关爱呵护吗?你们为什么千万次地要我叫你们爹妈爷爷奶奶姑姑?你们早该把我赶出家门,抛弃荒野的嘛!你们总教导我要与传统人友好相处。可是,你们首先就没有与我和平共处,你们以多欺少,你们把我当作研究成果,当作胜利品,当作你们的骄傲,当作你们的钱袋!”
阿娜听不下去了,拉住他,说:“别说了,基因汉,我们知道委屈了你。”
他一把推开她:“你走开!我为什么不说?从月球村回到地球村,我的委屈首先来自家庭,我不能不说。是你们反复教导我的,地球人要善于委曲求全,但是不能随便承受委屈。眼下,基因人虽然只有两个,说话的自由谁也不能剥夺。难道只许我对你们唯唯喏喏,俯首贴耳?没哪回事。基因人也有做人的权利。阿超,你说我玩游戏。对呀。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个游戏你本该早就帮我玩好的。你是爸爸,爸爸就是天天喊着让你心满意足的吗?沪莫玛柏莎,你说什么起初?起初谁注意我的情感了?在你们的眼里,我基因汉还是个孩子。你们一口一个好孩子,乖孙子,这里也说,那里也叫,压根没把我当男子汉来。我问你们,阿超阿娜的盛大婚典上,你们有谁想到我基因汉也应该结婚了?没有哇,一个也没有。基因人就我和王拓基两个,谈不上情爱二字。传统人多得很,可是有几个对我有感情,有几个我了解,我不玩游戏又该如何?你们传统人玩游戏的那么多,总是平安无事,为什么到我基因汉这儿就如此大逆不道了?”
他对玛甘捷琳怒目而视。“玛甘捷琳,你说我心血来潮?你又怎么样?你不是疯狂地追求小王彼得吗?你为什么可以明火执杖的找男人,而我连抛个玉照也是心血来潮?王拓基,你说我丢了基因人的脸,理由何在,根据在哪里?你出生不到两岁就搂着老婆睡觉,而我比你大还不可以找老婆么?”
他越说越激动,像连珠炮似的,谁也插不了话:“华继业,你责怪我,不该玩空投游戏,叫华家人如何面对地球人。没错,我的玉照的确引起了风波,可那不是我的责任,有气有火,你们该往掀起风波的人头上去撒。还有,你也该想一想,基因汉如何面对地球村和月球村,如何走后面的人生道路?”他举起手来划了一个大圈,“你们,就是你们,都知道要我为你们工作,为你们挣钱,从来没认真考虑过我应当拥有的一切!”
阿超脸色发青,厉声喝道:“你给我住口!别以为你嘴皮子利索就可以胡言乱语,教训我们你还不够资格……”
基因汉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讥讽地说:“基因人之父,你的话总是千真万确。我是没资格,一点点都没有。而你什么资格都具备。到现在我没有正经名字,没有薪水,没有跟你们一样的豪华住宅,没有驾驶证,连开车你们也不让。我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你们说,为什么?大流子说我什么也不会,那是真诚的。你们为什么不如他,只知道对我发脾气?”
他这一连串的带着斥责的问话,把大家都噎住了。大家都得承认,他的这些问题谁都没替他想过,而这些问题真的应该早就替他解决了。
“哈哈哈!”基因汉一阵大笑,有些放肆,带着得意和气愤。“张口结舌,全都张口结舌。你们不是都有资格吗?全都是老资格吗?理亏了是吧,还是不愿意答理我了。”
他又放肆地大笑几声,接着说:“你们不好意思回答我,我就来替你们回答。因为你们根本没把我当作一个完全享有合法权利的人来,你们都没有想过我也是一个具有正常**和需求的人,基因汉和华宇美智超一样,完全有权力谈情说爱,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成名成家。基因人也可以和传统人一样,到大自然中享受完全自由的**。”
他朝华继业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爷爷,我的好爷爷,对不起,我憋得太久了,今天就有些放肆了。你们爱怎么我就怎么吧!”说完,他整理一下衣服,转身冲出门去。
基因汉的这一番话情真意切,义正辞严,句句在理,就像发发炮弹,在头顶爆炸,把大家“轰”醒了。
是啊,基因人应该和传统人一样拥有可以拥有的一切。可是,华家人对基因汉的一切都简单化、工作化了。从王拓基进入中心以后,似乎对基因汉的关爱没有对王拓基的多。唉——客观理由很多,但都不能讲了。基因汉责问了半天,话没说错,还给他们留了面子。他没有说空投玉照是阿娜纵使的,没有说华家人一致支持他与梦美丽先了解了解,也没有说华家给奈绪良十万美元,这些都说明他还保持着理智。
“嗨,都怪我老糊涂。”华继业后悔不已。“怎么能怪他呢。明明是反对派找茬生事嘛。为的是要我们华家人难,跟基因人配方过不去嘛。走,我们去找基因汉,跟他认个错,道个歉。”
可是,阿超气呼呼地说:“没那么好的事,还真是爱闹的孩子多吃糖了。他的道理再多,也不能不合大局。现在的大局是击退世界舆论对我们的攻击,不能搞个人主义,他应当……”
华继业不高兴了,打断他的话,板起面孔,训斥道:“我不是他,而是你搞个人主义。基因汉说对了,你就是把他当研究成果和战利品。在你的心目中,俨然以父亲自居,时时处处都想要基因汉喊你老爸,以便维护你的尊严,满足你的儿女瘾,可实际上,你并没有把他当宝贝儿子待。谁都别再跟他计较了!他是第一个基因人,全世界只有两个基因人,相对九十亿传统人来说,从比例上就已经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大家都说他首先是我们华家人的光荣,都以他为骄傲,那就应该多为他减负,而不给他增压。听我的,有错必纠,只有好处。走,找他道歉去!”
大家跟随华继业找到基因汉宿舍,他正给穆玛德琳发信息。见大家来了,连忙收起手机,招呼大家坐。大家各自找个地方坐下来,一个接着一个向他道歉,说对不起,弄得他难为情起来,说:“道啥歉嘛,我又不是为了叫你们认错。我是想……”
华继业搂着他,感动地说:“别说了,爷爷知道委屈了你,也知道你想对付那些胡言乱语,爷爷支持你!”说完,他把已有皱纹的手放在基因汉的手上,向大家使个眼色。大家会意,一齐上前,用一只手抓上去,六只手聚集在一起。“团结!和睦!”华继业带头喊道。大家跟着一齐喊:“团结!和睦!”业洋跑了进来,尖叫道:“别拉下我呀!”于是,七只手重叠在一起,喊道:“团结!和睦!”
疙瘩已经解开,大家就散了,屋里剩下了业洋和基因汉。他问她怎么没来兴师问罪。她先告诉他,因为接谈业务,一个老妇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所以来迟了。接着问他兴师问罪啥意思。他就把刚才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
她听了,生气地说:“不问青红皂白,冤枉好人。”
他苦笑道:“我都不生气了,你还生气?刚才的‘手台’白搭了?走吧,我们还是工作去,工作是最大的快乐。”
业洋想了想,说:“别忙,我有一个感想想跟你说说,可以吗?”见他点了头,她接着说:“我从这回别扭中间想到一个问题,还是基因人好啊。传统人生下来跟动物差不多,啥都要大人教,接着呢,要上十几年学,也是在听大人的。天长日久,习惯啦,谁也想不到或者说不去想其中的不平等,不管受了多少不公正的训斥甚至是打骂侮辱都不想那么多了。可你们基因人不同,生出来就是大人,一年时间就可以才高八斗。周通说,基因人没有了必须听大人摆布的长期过程,人生变得更加公平对等了。这真好啊。”
基因汉怪模怪样地着她,旁敲侧击地说:“周通的话很动听啦,他这个副局长有情有义,善解人意,我也很喜欢!”
业洋尖叫起来:“好你个基因汉,棉中藏针,刺你的亲姑姑?我怎么揍你?”
她举起手来,基因汉并不躲让,却说:“打吧,这下就完美啦。”
她听出他的话中音,收起手,没好气地说:“唉,真拿你没办法。你太鬼灵精了。”她疼爱地摸摸他的头,将椅子挪到他的跟前,接着说:“阿汉,姑姑不瞒你,周通不是基因人,可是新世纪优秀的男人,我就是喜欢他。”
基因汉调皮地着她,突然问:“姑姑,你不喜欢我啦?”
她又抓住他的手,抚摸着:“别笑话姑姑了。姑姑原来的确喜欢你,打开窗子说亮话,到了真爱的程度,总是想,你就是你,跟阿超是两码子事,爱你没有什么不可以。后来呢,一切不以姑姑的意志为转移,一切都纳入轨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经过了道德和法制的公认和确定,我就想通了,回心转意啦。”
基因汉装作听不懂,故意慌慌地问:“怎么,被我猜中啦,姑姑真的不喜欢我啦?”
“调皮!”她笑嗔道,“姑姑哪能不爱你,只不过爱的角度和性质改变了嘛。刚开始,儿女情长,因为是新事物,不明白,有情可原啰。许多专家不也说不清道不明么?现在嘛,姑侄之爱,合理合法,放心大胆啦。”
“这感情好。”他不无感动地说。“基因汉一辈子都记得姑姑的爱护。”
她咯咯笑道:“这才叫一家人!阿汉,姑姑为爷爷他们求个情,你多多原谅他们,好吗?”
“有什么不好?”他爽快地说。“我是传统人再造出来的嘛。再说喽,实践出真知。我还要好好向传统人学哩!”
她深情地望着他,语意双关地说:“我们的阿汉总是好样的,姑姑相信,无论如何,你都无愧于第一个基因人。用王拓基夫妻俩的话说,真正的基因人老大!走,咱们工作去。”
华继业说到做到。回到办公室,查对了几家报纸的电话,就一个一个地打电话,严厉地指责他们捕风捉影,滋事生非,做了歪曲事实的假报道。紧接着,他向当地司法部门提出了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