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谁念西风独自凉

林如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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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抓着雪白的被子,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明明和我阿森什么事儿都没有,陆岩突如其来,搞得跟抓奸似的。【ㄨ】阿森奸笑地看着门口,回头对我扬眉笑道,“要不我去厕所躲一会儿?”

    “躲个屁,你赶紧开门去!本来清清白白的,你往厕所一躲我俩成什么了?开门!”我拿枕头砸下阿森,赶紧从被我里钻出来,穿上拖鞋。

    阿森大摇大摆地过去开门,我跟上去,然后陆岩愣着脸出现在门口,毫不夸张地说,那张脸真的是冻住了似的,面无表情,深邃的双目中噙着寒光,想两把匕首似的捅在我和阿森身上。

    我忽地想起当初我和程思远在乡下时,陆岩闯进房间撞见程思远站在我床前,只是拉了拉我的手,陆岩就要剁人手指。

    “陆岩,你、你怎么来了?”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挠了挠脑袋,悻悻地看着他,在心底祈求着,我的小祖宗啊千万别生气!我真怕他把林森给撕了!这货绝对干得出来!

    林森站在我身边,握着门把,笑吟吟对陆岩说,“早啊。”他一看陆岩表情不对,连忙解释说,“别这么看着我,你女人好好的!”

    我气得不行,拐着手肘狠狠怼他一下,警告道,“你给我闭嘴!”

    陆岩盯着我浑身上下,眉头紧拧着,然后一言不发地掉头走了,我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心想,这不科学!他竟然没有发飙!这不科学!

    小尹站在门口,凝重地看着我说,“周小姐,我们在楼下等您。”说毕,小尹也走了。

    “你男人好像生气了。”林森靠在门背上,幸灾乐祸地说,“你还不赶紧追上去,我估计回头你日子不好过。”

    我气呼呼地看着他,眯了眯眼睛,随即一脚踹在他膝盖上,疼得他哇哇大叫,我连忙甩掉拖鞋,换上自己的高跟鞋,丢下林深一个人在房间,追了上去。背后传来阿森骂我的声音,“周若棠你这个死女人!”

    然而我冲下大堂时,看到陆岩和陈深站在一边聊天,陈深旁边站着乔奕,两人天造地设的一双鄙人,光彩夺目。我放慢了步子走上前去,站在陆岩身后,微笑着跟陈深打招呼,“陈总,您好。”

    陈深淡淡笑了笑,饶有兴味地看着陆岩,笑道,“我以为只有陆岩一个人,原来若棠你也在。”

    这话一说,暧昧极了,乔奕白了我一眼,满是不屑的味道,她主动挽着陈深,对陆岩说,“喜帖我发给佩珊了,到时候你们俩一定要来给我捧场啊!”

    我打量着乔奕,她轻哼一声,又对我说,“周小姐,我和陈深要结婚了,你不祝福我们吗?”

    “嗯?”我有点懵,看了眼陈深,然后立即反应过来,笑道,“恭喜二位,喜结连理,白头偕老,永浴爱河。”

    陈深重重看了我一眼,淡淡说,“若棠,有空来喝杯喜酒。”

    “陈总,您真是客气了,非常感谢。”我不答应,也不拒绝。

    “你们还有事情要忙,下次再聚,”陆岩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和陈深乔奕告别,信步往门口走去,我和小尹对陈深点了点头,然后匆忙跟上去。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陆岩黑着脸上车,我刚想去拉车门,他砰地一下把车门关上了,然后老赵把车子开走了,让我一个人站在清晨的冷风中,尴尬极了。

    小尹走到我跟前来,“周小姐,陆总让我开车来了。”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好。”

    随后,小尹开车送我回了别墅,我进门时,阿姨正在厨房忙活,听见声响,跑出来笑眯眯跟我说,“小姐,您回来了?”

    “陆岩呢?”

    阿姨悻悻地看了一眼楼上说,“刚回来一会儿,没说话,直接上楼了,好像不大高兴。”

    我撇嘴,耸肩道,“生气呢,我上去看看。”

    等我上了楼才发现,陆岩把房门给反锁了,我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回应我,我心想,这人真是------生气起来,竟然跟小孩子似的。可这时候吧,我只能求饶,本身是我做事情欠考虑,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我说,“求求你开开门啦,我知道错了,我给你道歉行不行?我的好陆岩,你开开门,给我个机会认错好么?”

    然而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开门,我嘴皮子都说干了,他还是无动于衷,然后我就问他,“你不开门是吧?那我下去拿东西把门砸开,反正是你家,砸烂了心疼的也是你。”

    都说有钱人最抠门,还真是的,我刚转身要走,房门忽然开了,里头伸出一直粗壮的手臂来,猛地拉我一下,就把我拉进房间里了,轻轻一甩,绕着我胳膊护着我脑袋把我甩道墙壁上,然后两只手把我脑袋夹在中间,低头看着我。

    屋子里没开等,窗帘拉紧了,黑漆漆的,只有一丝丝微弱的光线,照在我和陆岩脸上。两个人贴得很近,我闻见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味道,木质和柑橘混合在一起的清新和大气,叫人沉醉。

    我扬起脑袋,迎上一双寒星般的眸子,黑漆漆的四幕下,他眼睛特别亮,像星星一样,忽远忽近,可望而不可即。

    “你生气了?”我问道。安静的空气里,彼此的呼吸声轻轻浅浅,他不说话,我就笑了,“嘻嘻,看到你生气的模样,真是好笑,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还把门关起来不让我进。”

    陆岩冷哼一声,身脑袋低着,锁着我的视线幽幽地说,“最近不收拾你,似乎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背着我跟其他男人开房,周若棠,皮痒了是不是?”

    我咯咯地笑着,解释说,“林森是我的闺蜜,不是其他男人。这醋你就别吃了,你昨夜和江小姐共度良宵我都没问你,你还敢生气。你也给我说说,你跟江小姐都做什么了?你亲她了么?像亲我的时候那样-------”

    我原本是打趣的,故意开玩笑的,可陆岩当真了,一把捏着我下巴认真地说,“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别瞎想。”

    我一下就乐了,抱住他的腰身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怎么相信你们什么都没有,林森是个Gay你都不信我呢,怎么叫我相信你?”

    陆岩一下反应过来我是故意把他我那个坑里带,使劲儿捏了捏我下巴,警告地说,“周若棠,你在挑战我。你给我记清楚了,就算是个gay你也不许跟人共处一室!只要是个男人都不行!”

    昏暗的室内,只看得见他硬朗的轮廓,语气冰冰凉凉的,带着威胁和霸道的口吻,我心里一暖,不由地笑了笑,随即拍开他捏着我下巴的手,主动勾住他脖子,吻了上去,笑道,“你都可以,我为什么------”

    我这一句惹怒了他,那一吻像是触动了开关键似的,他反攻过来,把我摁在墙壁上狂吻,灵巧的舌头不由分说地探进了我口中,勾住唇舌,一阵深吻。吻着吻着,他就把我带到床上去了,扒光了衣服扔到床上,他跟以前一样,老喜欢抓着我头发,只是以前是凶猛粗犷不懂得我的疼痛,现在是用力抓着,但不至于凶猛,他有些烦躁不安地贴在我脖子上,逼问我,“你听见没有!以后不许跟其他男人出去!”

    我喘着气,有些倔强地不说话,其实是故意这么跟他置气的,结果他狠狠一用力,我不由地叫出声来,他又问我,“你听见没!”

    我咬着牙,有些受不住地求饶说,“知道了,知道了。”

    他不耐烦地说,“你只能是我的。”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用力翻身,好不容易把他翻开,钻进被子里趴在他胸口上,幽幽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怎么这么霸道?不讲道理。”

    他好看的眼睛白了我一眼,傲娇地说,“我就是道理。”

    而后------

    大约是累了,加上昨夜里和阿森料到凌晨,实在是太困了,我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钟,还是被饿醒的。

    我醒来时,陆岩已经不在床上,窗帘拉开了个缝隙,有阳光照进来,斑驳地打在地上,我看着地上凌乱丢弃的衣衫,有点脸红,裹着毯子下床一件件捡起来,扔进脏衣篓里,找了件睡衣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这才下楼去,想吃点东西。

    刚踏上楼梯,便听见陈熙来了,真在和陆岩说话,我步子迈得很轻,听见陈熙说,“昨晚我连夜去看过了,发现得及时,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修养几天就好了,只是,这段时间您都不要去看她,医生说情绪激动,对她的病情没有帮助。”

    陆岩淡淡一句,“知道了。”

    然后阿姨端着果汁从厨房出来,见我站在楼道上,喊了一句,“小姐,您起来了。饿了么?我给您准备吃的。”

    我对阿姨笑了笑,大步往楼下走,“阿姨,给我牛奶和面包就好。”

    陆岩额陈熙在餐厅那边,陈熙一身黑色职业西装站在餐桌前,陆岩则是浅灰色居家服,正在吃一块三明治。看见我下楼来,陈熙我陆岩都不约而同地看了我一眼。

    我穿着裙子走到陆岩身边,他本想让我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结果我一屁股坐进了他怀里,咬了一口他手上的面包说,“你怎么不叫我?”

    “你睡得正好,叫你做什么?”他另外一只手下意识地搂着我,摸着我大腿上薄薄的衣料,问道,“穿这点,冷不冷?头发还在滴水,你就不能擦干了再下来?”

    “不冷,我也想擦干,可是很饿,没有力气。”我刚洗了头发,用毛巾擦干了,但这会儿有点滴水,陆岩嫌弃地看了两眼,然后叫陈熙去帮我取一张干毛巾来,先是拿纸巾擦了擦手,再用干毛巾帮我擦头发。

    我接着啃他吃剩下的面包,看着陈熙说,“陈熙你周末不休息?”

    陈熙尴尬地笑了笑,眼神有些莫名的失落,她说,“有点事来跟陆总报备一下,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笑了笑,说,“哦,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说毕,我端起桌山的果汁喝了一口,问陆岩说,“你喝吗?我喂你。”

    陆岩嫌弃地说,“那是我的。”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说,“哦,现在没有了。”

    陆岩叹了口气,又跟陈熙说,“这几天你照看下,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须得细心些,她脾气不好。”

    陈熙点了点头,“应该的,陆总您放心。”

    我隐约知道陆岩说的她是谁,但没问,装傻充愣地吃东西,阿姨端上来一块小羊角面包,我都吃下了,还喝了一杯牛奶,终于饱了。

    陈熙走后,我跟陆岩去花园晒太阳,我想了许久,决定跟他好好说一说陈熙的事儿,不能让他栽在身边人手里。

    我们搬了藤椅去花园中央,月季花开得正好,大朵大朵,红艳艳的,美丽极了。我俩趴在一根藤椅上,互相贴着。

    “你让陈熙去做什么事情?”我直截了当地问。

    陆岩闭着眼睛,淡淡说,“这事儿,你不要过问。”

    我不敢说太多,怕露馅了,让陆岩知道我在背后查了他,只好装模作样的说,“陈熙认识江明远吗?昨晚宴会的时候,我去上洗手间,回来时看见陈熙和江明远在小露台上聊天,好似熟识的模样。”

    陆岩忽然怔了怔,睁开眼睛,拧着眉头看我说,“她和江明远?你听到什么了?”

    “没听到什么,当时我走得急,就听见陈熙说什么她一定可以做到,只是需要点时间。”我佯装疑惑的样子说,“我虽然不知道你和江明远之间在做什么,我也不问,但是我想提醒你,你可能需要小心陈熙。昨晚我回休息室的时候,看见她在收拾你的东西,可能你的被她翻过了。”

    陆岩疑问道,“昨晚么?”

    我点头说,“是,当时我留了个心眼,你知道的,我记性很好,你昨晚换西装的时候我瞄了一眼,你的公事包是拉好的,但后来我回去时,包是打开的,里头的文件散了一角出来,我觉得,可能陈熙已经翻过里面的东西了。你从工地回来,包里放了建筑图纸还有跟陈深签下的合同,陈熙为什么会对这两样东西感兴趣?”

    陆岩缓缓将双手撑在脑后,看着蓝天,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我心里有些疑惑,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陈熙是江明远的人?”

    陆岩嗯了一声,又说,“看来,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他想故伎重演,哼。”

    “什么意思?”我问道。我有点捉摸不透陆岩,他知道陈熙是江明远的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岩笑了笑,“他的惯用伎俩。”

    “合同已经敲定了,他拿去也没用,可是图纸呢?图纸有什么用?我查过,江明远最近手上没有类似工程,他让陈熙偷看图纸有什么用?”

    陆岩推了推我,然后我从他身上起来,坐在椅子一角,他也起身,郑重其事地说,“图纸是工程上很关键的一个点,一个细微地方的错误,可能导致整个工程毁了。工程设计如果稍稍出现一点点偏误,设计不合理,是会出事儿的。”

    我想起那晚南源的话,材料的优劣可能导致工程失败,那设计更是!我问道,“难道江明远是想通过图纸对工程下手?那咱们怎么办?现在我不确定陈熙有没有看到那份图纸------”

    “无妨,看没看到,结果都一样。”陆岩淡然地说。

    我没听懂陆岩的意思,又问道,“什么意思?陈熙若是看到了,不就泄露了么?江明远就有机可乘了呀!”我呆呆地看着陆岩,“不过,那么复杂的图纸,就算看一眼也不能全记住吧?除非拍照!”

    陆岩淡然地笑了笑,伸手揉着我耳边的发丝说,“你不知道么?陈熙的专业,就是建筑。她是建筑系的高材生,这种图纸对她来说,看一眼就记住,不是难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工程刚刚启动,图纸泄露------”

    “无妨,静观其变。”陆岩淡淡说。

    我盯着他的脸,感觉我的这个情报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啊?这不科学!

    “你怎么这么淡定,难道陈熙是你的人?”我问。

    陆岩凝眸,淡淡瞄了我一眼,“不是。”

    我完全懵了,这不是你的人你还这么淡定,我的大爷啊,我又问,“你有对策?”

    “将计就计。”陆岩说。

    “什么叫将计就计?你是不是已经把图纸换了?陈熙看到的是错误的图纸,你故意给她看的?”我说。

    陆岩轻笑,“图纸是真的。”

    真的?!天,陆岩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完全搞不明白了,他见我不明白,还想问问题,他一句话堵住我的嘴,“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

    他不想多说,我也没好多问什么,便说,“那好,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需要多注意一下。”

    “什么事?”

    “昨晚我和林森去酒店时,在大堂看见张伟和江明远在一起,当时是凌晨一点钟,这两人也不像是偶遇的,更像是约好的。我在前台看见他们从电梯出来,跟着到了门口,看见他们俩握手。我怀疑这两人背地里见面,有问题。”我说,“张伟是我们的建材供应商,他会不会跟江明远搅在一起去?他拿着高三个点个材料费不说,如果再摆咱们一道,咱们不是亏大发了?”

    陆岩听了,脸色沉了沉,定定地看着面前,好一会儿才说,“如果是这样,那我会不遗余力整死他。”

    “合同签了,咱们不能毁约换供货商,只能硬着头皮上,否则百分十二十的违约金得赔得吐血,那现在怎么做?你有对策吗?”我着急地说。

    陆岩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说,“先这么着,周一开会,通知部门严格把控产品质量,要是出了一丁点问题,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陆岩眼神凌厉,目光中带着厉害和残忍,让人不禁胆寒。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气氛有点奇怪,我心里有说不尽的疑问,可这时候统统都不能说,只能靠自己去猜测,靠南源背后帮我调查。

    我感觉,陆岩要做的事情不简单,他绝对不是和江明远这么简单的斗争,我以为的满身风雨,可能比我想象的更恐怖。

    陆岩胸有城府,可这城府究竟有多深,我看不清楚。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我看着陆岩的眼睛说。

    看一个人的眼睛,分容易分辨他有没有说谎。

    陆岩淡淡嗯了一声,“什么问题?”

    “我想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陈熙是江明远的人的?”我怔怔地盯着陆岩,生怕错过了一点点重要的信息。

    我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怀疑陈熙做了江佩珊的内应,我才有机会从陆岩的囚禁中逃走,我被江佩珊推下楼的那天,楼梯上抹的油,被支走的阿姨,还有被打晕的保镖,这些跟陈熙可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陆岩知道他是江明远的人?能不防备?还让她贴身跟着我,做我的生活助理照顾我和孩子?

    我想不明白。

    所以我要问一问陆岩。

    陆岩多聪明啊,我一开口,他就读懂了我的意思,寒星般的双目盯着我,有些失望和失落,他嘴角微微动了动,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淡淡说,“我被江佩珊推下楼那天,阿姨被陈熙支出去买牛奶,小尹被陈熙叫去车库被打晕,其他的保镖也无一例外,你不觉得这件事太巧合了吗?还有扶手上抹的油。我简直不敢想象。”

    陆岩凝眸看着我,然后重重地点头,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