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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洋一身米灰色的休闲西装,笑吟吟地走进来,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小寒比我还紧张,连忙站起身来,护着我说,“你来这里干嘛?”
小寒语气很凌厉,一点儿也没有友好的意思,漂亮的大眼睛瞪着秦海洋,全是防备的意味。
秦海洋不屑地看了小寒一眼,目光转到我脸上,他冷笑一声说,“我有话跟你说。”
我冷眼看着他,淡淡道,“秦副总,我们之间,似乎没有谈话的必要。”
小寒附和地说,“对,跟你这种人渣有什么好说的?赶紧滚出去,别打扰人休息!你要是有话要说,找陆岩去,别他妈净知道欺负女人!”
秦海洋眸子一沉,盯着小寒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出去。”秦海洋讲话时也挺凶的,以前我总觉得他是个温文儒雅阳光潇洒的男人,可见年轻不懂事,瞎了眼。
“你叫我走我就走?你算哪根葱?我告诉你,有事儿找陆岩,别他妈在背后玩手段,被那绿茶婊迷得团团转,做出猪狗不如的事儿来。”小寒愤怒地说。
秦海洋拧着眉头看我说,“你是想单独跟我聊,还是我去你老家找你外婆聊?周若棠,你自己选。”
我怒了,瞪着秦海洋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想跟你聊聊天。”秦海洋冷冽一笑,“不过这儿这么多人,似乎不太适合。”
我寻思着秦海洋应该是想跟我说点什么,想了想,然后叫小寒他们几个全都出去,病房里就剩下我和秦海洋。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有些挑衅地说,“周若棠,昨天那一场你演的挺好的,整个人公司的人都围观你,这下不用别人猜测了,你和我二哥的事儿就差上报纸了。厉害啊,夜总会出来的坐台小姐,玩弄男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哎你说当初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下贱呢?”
“秦副总,如果你是专门来埋汰我的,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你想好好聊天,就注意你的措辞和语气,你是个男人,别让人觉得你跟个市井泼妇似的好么?”我冷眼说。
秦海洋耸眉笑了笑,“好,好好说话。”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看着我说,“你开个条件吧,怎样才肯离开我二哥?你外婆都拉不走你,到底什么条件才能拉走你?”
“是你去乡下找我外婆来的?”我心里忽然烧起一把火,我昨天还在想,肯定是有人去乡下找我外婆了,不然她老人家怎么知道我在陆岩公司工作,她向来最相信我说的话,如果不是有人亲自上门挑拨,她不会找到公司去,况且,老人家很少进城,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找到公司?
“不然呢?”秦海洋笑道,“你昨天挨的那一巴掌还疼么?”
“秦海洋,我就问你,你怎样才能放过我?我只不过是陆岩身边对的一个女人,跟你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为什么你老是抓着我不放?我周若棠上辈子是欠你的还是怎样?你干嘛回回把我往死角逼呢?”
“你不欠我。”秦海洋看着我说,“我二哥身边不是没有过其他女人,可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周若棠,我二哥对你认真了,而对其他人都逢场作戏。所以,我容不下你。”
“为什么?因为你爱江佩珊?”我冷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我看你真的是有病,需要去医院看一看。”
“对,我是爱佩珊。所以,周若棠,你不可能留在我二哥身边,我二哥不可能跟佩珊离婚。他发过誓,不管以后怎样,都会对佩珊好。”秦海洋瞄了我一眼,冷哼说,“而你,不过是个情妇,彻彻底底的情妇。”
我冷着脸,抓着被子,笑道,“是么?既然你这么自信,为什么还要逼我走?秦海洋,说话别打脸。”
秦海洋忽然站起身来,走到病床前,勾着唇看我,然后大胆地伸手来抬起我的下巴,我镇定得很,冷眼迎上他的视线,和他冰冷地对视,他笑了笑,威胁地说,“因为你不像最开始那么单纯地想留在我二哥身边,周若棠,你想搅乱他们的婚姻。”
我俩冷冷地对视着,四目相交的时候,是两道冰冷的目光碰撞,我俩就这么对视了半分钟左右,我忽然冷冽地笑了笑,一把拍开了秦海洋的手,幽幽地看着他,缓缓说,“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我低下头玩弄着手指,笑吟吟地说,“江佩珊狠心把我推下楼梯的那一刻,我孩子没了的那一刻,我的报复,就已经开始了。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吗?”我仰起脑袋看着秦海洋,笑道,“其实你们当初别那么多事儿把我关在深圳企图带我去引产,什么事儿都没有。我本身就没想过要在陆岩身边呆着做情人,我对他是动了真心的。我躲起来,躲陆岩一辈子,江佩珊和他岁月静好多么水到渠成啊,可你们就是没打算放过我。”
我抬起手,将秦海洋往后狠狠一推,冷笑地说,“既然你们这么大费周折想除掉我,那好呀,咱们谁都别放过谁,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争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我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再不济,大不了同归于尽。”
秦海洋目光颤了颤,冷淡地看着我,随即又说,“周若棠,我明确告诉你,你呆在二哥身边,只能成为他的累赘。现在你走,我还有条件任你开,你若是不走,信不信到最后你一毛钱都捞不到?”
我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走到秦海洋面前,冷冷道,“钱?你以为我就那么在乎钱吗?秦海洋,说这话你不觉得可悲吗?我跟着陆岩这么久,要钱早就骗了一大笔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我想要钱,轮得到你来教我?我现在要的就是一命偿一命,谁杀了我的孩子,我就得让她还命来。到最后一无所有又怎样?我本身就是个一无所有的风尘女子,尘归尘,土归土,怕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做什么,你随意。反正你已经逼得我家人都不认我了,正好我没了后顾之忧。”
“那我二哥呢?周若棠,你了解我二哥吗?”
“了解又怎样?不了解又怎样?这个重要吗?”我问。
秦海洋说,“你要是不走,终有天,会害了他,你信不信?”
我走上前,站定在他面前,仰起脸冷笑,“秦海洋,你不是担心我会害了陆岩,你担心到最后我会顶替江佩珊的位置。因为你清楚,我不可能害了陆岩,我只会成为一把刀,替他杀了挡路的人。我说对了么?”
秦海洋愣了愣,收紧了瞳孔看着我说,“你知道了?”
我摇头,“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话说完了,你也该走了。”
“周若棠,你别后悔。”秦海洋肃然地看着我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肯定地说,“人生如棋,落子不悔。”
秦海洋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床头想了很久,他说的那些话,都暗藏着弦外之音,好似他清楚陆岩要做的事,但又站在江佩珊那边,我不由地怀疑,秦海洋是否会站队去江明远那边,他爱江佩珊,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小寒和南源、陈熙他们进来后,看见我在发呆,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说,“没事儿。”我望着陈熙说,“陈熙,这件事不要告诉陆岩,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别伤了他们的情分。”
陈熙点了点头说,“是,周小姐。”
我话音刚落,陆岩便推开门进来,已然听到了我和陈熙的话,冷着脸问我,“什么事儿不让我知道?”
他穿一件白衬衣,西装脱下搭在手腕上,进门后看着小寒和南源,点了点头,随即坐到床沿上,问我,“你好写了么?”
我点头,“好多了。”
小寒朝我挤了挤眼睛,努嘴说,“若棠,我们先走了,还有点事儿,回头再来看你。”
我叫住她说,“哎,你周末陪我回一趟老家,我得回去看看我外婆。”
小寒应了,拉着南源离开病房。离开时,陆岩目光扫在南源身上,问我,“那人是谁?”
我摇头说,“不知道,是小寒的朋友吧,恰巧一起来看我。我也没见过。”
陆岩嗯了声,问道,“周末要回去?”
“嗯,得回去看看,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孙女,不会这么绝情的,她说那些话,都是为了我好。”我低头说,“是我让她失望伤心了。”
陆岩握住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我手背说,“那我陪你回去?”
我连忙摇头,“不,不用了,我叫小寒陪我就是,林森周末也回来,他俩陪我足够了,你还是不要去了。”
陆岩想了想,重重地点头说,“那好。”
随后他又说,“三弟跟你说什么了?”
我笑道,“叫我开个条件,满足我,离开你。”
他扬眉,问道,“你怎么说?”
我调皮地说,“我要五千万现金,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他笑了笑,扣着我额头说,“胡闹。”
我哈哈大笑,然后不小心撇到站在一边的陈熙,神情落寞,目光黯然。四目相交,有点尴尬,我赶紧转开了脑袋,看着陆岩说,“对了,我这病着,周五晚宴的事儿谁安排?”
“方涵和陈扬已经在做了,若是忙不过来,我会把伊娜先从人事部调回来帮忙,应该没问题。”陆岩说,“但是周五之前,你要好起来,晚宴上不能少了我的秘书。”
我郑重其事回答说,“是,陆总。”
之后的两天,我在休养挂水,赶在周四下午出院。出院这天,是小尹和陈熙来接我的,陆岩在公司忙着筹备明天晚宴的事儿,回到别墅后,阿姨炖了汤给我喝,甚至虚飘飘的,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感觉自己瘦了一圈,都快成世界超模了。
夜晚陆岩没回来,陈扬给我来了个电话,说陆岩和江佩珊回江家吃饭去了,叫我夜晚不用等陆岩回来,当时我正在客厅看电视,云淡风轻地嗯了声,然后把电话给挂了,立即给小寒发短信去,让它把南源的电话号码给我。
几分钟后,我站在花园里给南源打电话,他好像在睡觉,言语间朦朦胧胧的,未开眠的感觉,不悦地问了句,“谁啊!”
我说,“南源,我是周若棠。”
“哦,有事儿么?”
“有。”
“说。”
“帮我查一个人,查他跟江明远的往来。他叫秦海洋,你知道的。”我说。
南源不耐烦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我握着电话再花园里踱步,暗暗祈祷,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秦海洋是陆岩的人,他只是爱慕江佩珊而已。
回到客厅,阿姨正好切了水果端上来,我一边咬着苹果,一边问阿姨说,“阿姨,二楼的客房,是谁的房间?就之前我住过的。”
阿姨有些怔怔的,闪躲地说,“小姐,您说的哪一间?”
“就是衣橱里有很多女人衣服的那间。”
“那一间是陆青小姐的房间,”阿姨知道瞒不过我,只好说了,但随即又劝我说,“小姐,先生不喜欢人提起陆青小姐,您还是别问的好。”
我悻悻地点头,随即扔下苹果,跑上二楼,推开客房的门走进去。我来过这里,当时我身上全都淋湿了,穿的红裙子还是这件房里的。那会儿我以为是陆岩某个女人的屋子,却没想到,是他妹妹的。我细细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努力去寻找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除了壁橱里的衣裳,再找不到一丝属于陆青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我回到公司上班,从前台到工作区的那一段路,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挺奇怪的,兴许是没想到我这么没皮没脸,还如此镇定自若地来公司上班。真是服了我了。
我一笑置之,认真工作,和方涵对接了上午的工作,午饭没来得及吃,匆匆赶去晚宴所在的酒店宴会厅,准备夜晚的一切事宜。陈熙和方涵作为我的助手,帮我分担了许多,下午三点,一切准备就绪。我站在宴会厅中间,看着舞台,想起当初刚进公司没多久,签下陈深的大单子,那一晚的庆功宴上,秦海洋放出我的艳照,让我成为全公司的笑柄。
时隔许久,想起来,有些恍然了。
那时候的周若棠,脆弱敏感,胆小怕事,企图用真理去求得别人尊重的目光。现在的周若棠,目空一切,对有所人的目光都毫不在乎,镇定自若。
我发现人好像都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得到成长和蜕变。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蜕变得算好还是不好,但我坚信,现在的我,更能自信坦然地生活在这个原本就不公平的世界。即使有一天,我没有了陆岩的庇护,也能生活得很好。
“周秘书,这是陈助理送来的,说是陆总给您准备的。”忽然,陈熙走到我跟前,递给我一个礼盒说。
我打开看了一眼,里头是一条月白色的晚礼服,缎面光滑如牛奶,高端大气,我不禁笑了笑,让陈熙先帮我拿去休息室,晚点再去换。
经过之前的纰漏,这次我谨慎了许多,五点时再临场检查了一遍所有设备,确认无误才放心。
六点多的时候,陆岩和陈扬匆匆赶来,他是从工地上过来的,衣服上沾了灰,亏得陈扬提前准备了一套崭新的礼服,他在休息室里一边换上,一边问我会唱的准备情况,我说一切妥当。
他看着我身上的小西装和裤子,拧着眉毛问道,“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呢?”
我笑了笑说,“忙着东奔西跑,暂时不要换了,一会儿还得去确认流程,我怕脏了衣服。而且,我作为秘书,不是您的女伴,这种场合,不应该穿礼服。”
陆岩冷眼瞄了我一眼,整理着衣领说,“胡说。”
我笑了笑,把盒子里的领带递给他说,“真的,而且,今晚你太太会来,你就不怕她看到了吃醋?”
陆岩默不作声地打好领带,整理好衣服,转过身来看着我说,“吃醋了?”
我撇嘴说,“不敢。”
陆岩慢悠悠走到我跟前,一把搂着我屁股,将我抬起来跟他对视,两具火热的身躯贴的紧紧的,我咬唇,挑衅地笑了笑,大胆地伸手去摸他胸口解释的肌肉,幽幽地说,“你想做什么。”
“是想做点什么,可惜时间不够,”陆岩低下头来,贴在我耳边,咬着我耳垂暧昧地说,“等晚上回家。
“是么?”我笑了笑,摸着他肩膀说,“还不放开我?一会儿来人了。听陈扬说江明远今晚要来。”
陆岩皱眉,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疑问道,“你对他有兴趣?”
我撇嘴,“不,就是没近距离见过。”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江佩珊一袭纯白的抹胸晚礼服站在门口,脖子上挂着一串钻石项链,头发全部挽了起来,露出纤长白皙的脖子。她身材其实很好,白色的礼服衬托下宛若出尘仙子,但只能静观,一走路就残缺了。
我和陆岩都不约而同地看着门口,江佩珊冷眼看着我们俩搂在一起,脸都绿了。我推开陆岩,帮他整理了胸前皱掉的西装,笑道,“我先出去了。”
陆岩嗯了一声,然后对江佩珊说,“先休息下吧,还有半小时开始。”
江佩珊站在门口,我要出去,就得她挪位置,可我都走到门口了,她一点让位的意思都没有,冷眼看着我,恨死了我。
我笑吟吟道,“江小姐,麻烦您让一让位。”
说完这句,江佩珊脸色更加难看了,我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有双重含义,一语双关。
江佩珊不肯让我,我扬眉笑了笑,笑容立即冷下来,侧身撞了她一下,走出了休息室。
这天晚上,我没有换陆岩给我准备的礼服,就穿着身上的职业装,和陈扬一起帮着处理大小事务,他一袭藏蓝色西装严肃冷静,衬得江佩珊温婉可人。我站在他们身后,听着别人夸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兀自在心里笑出了声儿。
江明远来的时候,陆岩站在舞台上致辞,正说到高潮部分,江明远带着女伴推门而入,瞬间成了全场焦点。江明远五十出头,两鬓已经白了,但是精神抖擞,穿休闲西装,简单随意,而他身边站着的女人,不过二十来岁,我嗤之以鼻,可当我定睛一看,却发现,站在江明远身边的年轻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张伟在一起的飘飘!
我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眼睛瞪大了看,可不就是飘飘吗!
她一袭火红的裙子,衬得她年轻的面孔娇艳欲滴,好不惹人怜。
大家众星捧月地迎上去和江明远打招呼,直接把陆岩这边给冷落了,我着急地看了一眼陆岩,发现他镇定自若,继续致辞,江佩珊发现不对劲,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飘飘自觉让位,江佩珊挽着江明远说了点什么,然后江明远就跟那些人散了,焦点再次回到陆岩的舞台上。
而我已经没有心情去听陆岩说了什么,目光一直追随在飘飘身上,她捂着手站在一边,笑容可掬,青春美丽。
她也看到了我,目光转向我这边,傲然地扬了扬眉毛,颇有些示威的味道。
随即,她冷笑了一声,目光又回到江明远身上,站在人群中,和大家一起鼓掌。
宴会厅很空旷,只在四周放了些长桌,扑上精美的桌布,上面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小吃,还有红酒,香槟等等。来这儿的人都不是吃东西的,是喝酒谈生意的。
江佩珊挽着陆岩四处敬酒寒暄,我有点内急,便跟陈扬说失陪下,去洗手间方便。
然而当我方便完回来时,路过一处长廊,听见有人在说话,我是个很敏感的人,对声音敏感,一听就发现,那是陈熙的声音。我不由地靠近了长廊那边,她和别人就站在拐角处,她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