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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力差距太大,又没有水上作战力量支援,吴军田家镇防线终究还是无法避免的被清俄联军突破,十道铁索全被捣毁,半壁山炮台被轰得千疮百孔,几如废墟,北岸的吴王庙炮台也受创不轻,同时还牺牲了七百多名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兵,损失相当不小。
不合格的主帅吴超越并没有因为被敌人突破田家镇防线而大发雷霆,相反还狠狠夸奖了一通打了败仗的吴军曹炎忠兵团,因为吴军的损失大,清俄联合舰队的损失更大!
激战中,曹炎忠兵团先后击沉了三十九条清军红单船,重创十余条,几乎一口气干掉了清军水师三分之一的作战力量,极大的减轻了吴军水师在水面战场上承受的压力。
还有沙俄舰队也损失不小,虽然俄国舰队十分狡猾的在最后关头才出手参战,然而靠着一直刻意保留的火箭队突袭,吴军火箭还是击沉了两条沙俄蒸汽炮船,重伤三条,又成功烧毁了十余条沙俄蒸汽炮船的船帆,削弱了沙俄舰队的整体机动力,同样为吴军水师大大减轻了压力。
有一个细节值得一提,交战期间,曹炎忠还让藏在岸边树林中的五条斥候快船突然出动,携带飘雷去偷袭俄军的运兵船队,虽然被经验丰富的俄国海军士兵提前发现,出动小船阻拦,然而吴军将士被迫提前放出飘雷之后,两枚随波飘荡的飘雷还是奇迹般的命中了一条俄国风帆战舰,一条俄国趸船,炸伤了这两条俄国船,也把俄军司令诺沃西利斯基吓出了一身冷汗。
贪生怕死的吴超越溜得很快,吴军拦江铁索才刚被敌人摧毁一半,吴超越就已经带着亲兵营登上了雒魏林号上逃,还一口气直接逃回了湋源口与吴军水师主力会合。临行时,吴超越只给曹炎忠交代了一条命令,就是叫曹炎忠在田家镇失守后立即回师蕲州,提防敌人夺取蕲州立足,荼毒湖北百姓。
事实证明吴超越并不是杞人忧天,突破了田家镇防线后,怒火冲天的俄军司令诺沃西利斯基果然下令攻打上游沿岸的蕲州县城,还早早就决定要屠城报复吴军将士的顽强抵抗。好在蕲州距离田家镇不算太远,清俄联军虽有水路行军的速度优势,他们才刚杀入蕲州城外的城下町,曹炎忠就已经带着本部主力回援到了蕲州,粉碎了清俄联军妄图夺取蕲州做为进兵基地的美梦。
即便如此,俄国军队还是屠杀了许多来不及逃走的湖北百姓,屠灭了邻近的黄颡口镇和众多村庄,同时疯狂炮击蕲州城内,造成了更多的无辜百姓死伤。吴军将士怒火冲天,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死死守城,不给敌人进城屠杀的机会。
俄国舰队的残**威不但让湖北军民对他们恨之入骨,也激怒了部分正义感强烈的清军水师将士,广东碣石镇水师总兵王鹏年更是带头向文祥和吴全美表示抗议,要求他们出面制止俄国士兵的野蛮行径。结果文祥却这么轻描淡写的答道:“不能伤了友军和气,死的反正是吴超越逆贼治下的百姓,没什么大不了。”
“吴超越逆贼治下的百姓,也是我们大清的百姓!”王鹏年怒吼道:“他们只是不幸生在湖北,反抗不了才被迫给吴贼当牛做马,但他们还是我们大清的百姓,只要我们大清朝廷光复了湖北,他们就还是我们大清的子民,我们的同胞!”
“王将军,我们要顾全大局。”文祥满脸的苦口婆心,说道:“如果没有俄国舰队帮忙,我们别说是捣毁吴贼的大冶铁厂枪炮局了,就是想撤出长江都是难如登天。为了平叛大局,该睁只眼闭只眼的时候,就得难得糊涂一下。”
“我不管什么顾全大局,我只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王鹏年寸步不让,大吼道:“为了让罗刹人帮忙助战,就任由罗刹人在湖北烧杀虏掠,这不是把湖北百姓往吴贼那边逼是什么?这样做,我们就算捣毁吴贼的大冶铁厂,湖北的民心也只会继续向着吴超越逆贼,向着吴贼叛军!”
文祥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了,怒喝道:“大胆!你一个革职起复的小小总兵,也敢对本官这么说话?来人,把这个大胆犯上的王鹏年给本官拿下!交军法队从重处置!”
文祥从京城带来的侍卫唱诺,上来就把王鹏年双手反抄,还要强迫王鹏年跪下,王鹏年挣扎不跪,口中怒吼不绝。另一边的吴全美赶紧出面打圆场,说道:“文中堂息怒,大战在即,正是急需用人之时,还望文中堂暂息雷霆之怒,给王鹏年一个戴罪立功……。”
“吴全美,你少在那里惺惺作态,要杀就杀,要剐就剐,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王鹏年挣扎大吼道:“亏你当年还有脸弹劾我作战不力,那次我是吃了败仗,但我是以一镇之力独抗长毛的水师主力,输了也不脸红!你为了你的红顶子黄马褂,眼睁睁看着罗刹人屠杀我们大清百姓不理不问,你还算是不是个人?”
热脸贴上了王鹏年的冷屁股,吴全美的表情当然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旁边的文祥则听得好奇,忙问道:“碧山,听口气,这个王鹏年和你还有过节?”
“先皇三年时,他在浦口兵败,我上表弹劾了他,朝廷革了他的职。”吴全美如实答道:“后来向荣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他又慢慢积功恢复了原职。”
“原来这个王鹏年之前被革职,是出自碧山你的弹劾啊。”文祥一听笑了,又喝道:“这样的人还留在干什么?来人,把这个王鹏年摘去顶带,关入囚船,待我军破贼之后,再押回京城治罪!”
侍卫再度应诺,捆起王鹏年就要往外走,那边吴全美则再度求情,道:“文中堂,这个王鹏年虽然犯上,但他也是一片好意,望文中堂念在他对朝廷还有一点忠心的份上,法外开恩,容许他戴罪立功。”
言罢,吴全美又补充了一句,说道:“而且这个王鹏年也的确是一员猛将,当年七里洲大战时,连我和李德麟都不敢冲击长毛防线的正面,是他独自率领一军直取中流,吸引了全部的长毛炮台火力,末将和李德麟这才抓住机会从两翼进攻得手,突破了长毛苦心经营半年之久的拦江防线。”
听了吴全美的一再求情,文祥盘算了片刻后,这才勉强点了点头,道:“那这样吧,暂时摘去这个王鹏年的顶带,仍留原职戴罪立功。如有再犯,重惩不饶。”
吴全美赶紧替王鹏年道谢,结果也是凑巧,恰好诺沃西利斯基派人来传唤文祥过去议事,文祥闻讯不敢怠慢,赶紧领着通译屁颠屁颠的去了沙俄舰队。吴全美也乘机亲自给王鹏年松绑,说道:“王将军,你放心,我会催促舰队尽快西进,这样蕲州这里的百姓就可以少遭些殃。你也别太怪文中堂了,他也难,如果不是为平定吴超越贼军,他也绝不愿意就这么看着罗刹人杀我们大清百姓……。”
“少来这套!”王鹏年粗暴的打断吴全美,怒气冲冲的说道:“放任罗刹人杀湖北百姓是为了平定吴逆贼军,杀反抗罗刹人抢我们大清土地的鄂伦春百姓讨好洋鬼子,也是为了平定吴逆贼军?”
“你这话什么意思?”吴全美惊讶问道。
“自己去问。”王鹏年用手一指沙俄舰队的方向,气呼呼说道:“罗刹人的舰队里,有一些罗刹人从黑龙江抓来做奴隶的鄂伦春人、打虎儿人和赫哲人,都是我们大清的百姓,你去问问他们,问问他们罗刹人在黑龙江是怎么对待我们大清百姓的,我们大清百姓反抗罗刹人,又是怎么被官府屠杀的,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言罢,王鹏年大步而走,留下吴全美在舱中发楞,自言自语道:“杀反抗罗刹人抢土地的鄂伦春百姓讨好洋鬼子?有这事?”
…………
与此同时,文祥也在诺沃西利斯基的面前挨了一通狗血淋头的臭骂——挨骂的原因是清军细作无能,收集到的湋源口军情不但笼统而又模糊,甚至就连吴军在大冶湋源口一带究竟布置有多少兵力,设置有多少炮台都没能探察清楚。已经在田家镇吃过吴军火箭大亏的诺沃西利斯基又害怕重蹈覆辙,自然就拿文祥当了出气沙包。
“诺沃西利斯基将军,不是我们的细作无能,是吴贼在大冶一带的防范太严密了。”文祥愁眉苦脸的说道:“为了探察吴贼在大冶的布防情况,我们已经死了三个细作,被活捉了两个,剩下的细作只要稍微靠进吴贼阵地,马上就被会被拦截盘问,实在是没办法探察详细敌情啊。”
“那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大俄罗斯帝国的士兵用生命去换取敌情了?”诺沃西利斯基大吼。
“下官没那个意思,没那个意思。”文祥赶紧点头哈腰,又说道:“请将军先生放心,下官这就多派斥候和细作去探察敌情,争取尽快探得敌情详细向你报告。”
“叫你们那些废物间谍去吃屎!”诺沃西利斯基怒吼,咆哮道:“我已经不信任你们的间谍了!让你们的水师先上,先去攻打你们清国叛军的湋源口防线,火力侦察吴超越叛军的布防虚实,等你们先弄明白了叛军情况,然后我再出兵!”
“将军先生,吴贼的水师主力就在湋源口啊。”文祥胆战心惊的说道:“吴贼的水师主力船队里有六条火轮船,我们的水师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蠢货!”诺沃西利斯基破口大骂道:“吴超越叛军的水师如果出战更好,你们的船队乘机缠住他们,我马上出兵北上,乘机和吴超越叛军的水师决战!打垮了吴超越叛军的水师主力,长江中游就是我们的天堂了,这个道理你难道都不明白?!”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文祥点头哈腰的说道:“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在诺沃西利斯基面前奴颜婢膝,然而回到了清军水师旗舰上后,文祥却马上换回了威风八面的模样,几乎是不容质疑的把诺沃西利斯基的要求告诉给了吴全美,要求吴全美照办。结果吴全美一听就叫苦不迭了,道:“文中堂,你可怜一下我手下的那些弟兄吧,从进长江以后,一直都是他们顶在前面打恶战,上上下下都快累垮了,船队损失惨重,剩下船只的大半带伤,再叫我们去正面冲击吴贼的湋源口防线,去和吴贼水师决战,不是叫我的弟兄们白白送死么?”
“老夫也不想这样,可是没办法,谁叫我们的细作太无能了,探察不到吴贼的军情详细,叫俄国舰队怎么进兵?”
文祥满脸的无奈和痛心疾首,又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对了,你不是说那个王鹏年是员猛将么,连你都不敢正面冲击的长毛防线他都敢上,叫他率领本部船队先上,冲一冲吴贼的湋源口防线,帮我们试探吴贼虚实。就这么定了,毋须多言。”
“叫王鹏年先上?”吴全美心头下意识的一跳,可是转念一想后,吴全美又在心里说道:“应该没关系,王鹏年那人脾气臭归臭,对朝廷的忠心却是没说的,不用担心那么多。只不过这一次,那小子肯定更有话说了。”
果不其然,吴全美把文祥的命令传达给了王鹏年后,王鹏年果然是暴跳如雷,大吼道:“我的弟兄是后妈养的?命不是命是草?吴贼在湋源口有那么多沿江炮台和水雷,水师主力也在那里,让我一支孤军去打,叫我的本部船队白白送死?!”
“我也没办法,这是文中堂亲自下的命令。”吴全美十分无奈的说道:“罗刹人不弄明白吴贼防线虚实就不肯出兵,我们必须有一支船队去冒这个险。”
“操他娘的!在这些京城大官的眼睛里,洋人的命就是比我们汉人的命值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