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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田家镇惨败完全是被吴超越给坑的,历史上的田家镇会战,太平军秦日纲战术运用失误,一味消极防守,给了湘军以可乘之机,水陆并进同时取胜,打出了湘军自建军后的首次会战胜利。但是因为吴超越妖蛾子翅膀的搅动,在这个历史轨道上,胜负结却完全颠倒了过来。
历史上的田家镇会战,太平军秦日纲过于惧怕湘军水师红单船的威胁,主动放弃了太平军水师机动灵活的优势,在半壁山一带拉起了六条铁索封锁江面,以此为基础修筑了大量的水上工事,拦截湘军水师的东下道路,把主力船队集中在工事后自行放弃机动优势,也把主力军队放在了水面上打防御战,对南岸的半壁山陆营重视不够,头重脚轻露出了巨大破绽。
历史上的曾国藩乘机抓住了太平军破绽下手,在北岸清军陆师尚未抵达增援的情况下,曾国藩突出奇兵猛攻太平军的半壁山陆营一举得手,继而又接连多次打败太平军反扑,再待北岸援军抵达后,曾国藩又立即发起反击,以烈火巨斧捣毁太平军的铁索防线,继而又以火船为先锋猛攻太平军水师,激战时,屯驻北岸吴王庙水面的太平军水师,又无比倒霉的在深秋季节碰上了东南风大起,火借风势加上千炮齐鸣,太平军水师大败被湘军水师追杀出三十余里,几乎全军覆没,大小船只损失超过四千五百艘!最后太平军只能是被迫放弃湖北,全面退守九江,让曾国藩打出了极有面子的一场大胜。
这个历史轨道的田家镇大战结果完全相反,湘军击破马岭坳的太平军后,秦日纲马上向江西的友军求援,本不应该出现在田家镇战场上太平军名将林凤翔也立即放弃了增援南昌战场的计划,率军走陆路急赴田家镇增援,同时秦日纲本人也意识到湘军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及时调整部署往半壁山陆营增驻了守军,最后不但成功守住了半壁山陆营,也让太平军水师躲过了那场坑爹的东南大风,坚持到了林凤翔率军来援。
局势陡然逆转,在吴超越面前吃够了线性战术苦头的林凤翔师敌之长以制敌,反过来用线性战术收拾曾国藩,排着密集横队高歌齐进的太平军将士把湘军土包子吓得目瞪口呆,继而又用密集火力把湘军士卒打得鬼哭狼嚎,死伤惨重,逼得湘军只能是主动冲锋打近身战,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很快就被林凤翔军杀得大败,陆路进攻遂遭惨败。
陆地上取得了胜势,秦日纲那边又马上调整战术,指挥水师主动出击向湘军水师发起进攻,期间又诈败诱敌,把湘军水师诱入伏击圈,几千条轻便灵活的小拨船四面杀出,把湘军水师包围得水泄不通,湘军水师的红单船虽然船大炮猛,但吃亏在过于笨重和相对数量太少,被太平军水师以蚂蚁啃骨头的战术杀得大败,四条红单船被击沉,两条被夺走。见情况不妙,统率湘军水师的曾国葆只能是赶紧带着船队西逃,在陆地上驻扎的曾国藩也害怕势单不敌,也赶紧带着陆师主力一路西逃,水陆并败一口气逃回了黄石港。
这里也必须为曾国藩说句公道话,吃了大败仗还红旗报捷真不是曾国藩为了和学生抢湖北巡抚的官职才这么干,那时候也没有那么先进的通讯手段可以让曾国藩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讳败为胜不过是这个时代大清官员的良好习惯,靖港水战被太平军打得投水自杀时,曾国藩就已经干过这种事。还有没留在蕲州帮助清军守城也不能怪曾国藩,是蕲州的清军不许曾国藩进城驻扎,水师陆师都没有可靠立足地的曾国藩这才被迫直接逃到蕲州。
当然,这里也得给吴超越说句公道话,吴超越坑了老师的同时实际上也救了曾国藩,历史上田家镇湘军大胜后,愤怒的石达开亲自率军来战曾国藩,在鄱阳湖把曾国藩抽得满地找牙,逼得曾国藩第二次投水自杀,也害得曾国藩受够了地方官员的嘲笑侮辱和苛刻刁难,继而导致武汉第三次被太平军攻占。田家镇战败,对曾国藩和满清朝廷来说其实都可以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可怜的曾老师当然不可能象朋友们一样有笔者普及历史,不知道田家镇吃的亏其实是占便宜,所以一路败逃到了黄石港后,立足刚稳,咱们可怜的曾老师马上就是放声大哭,每天都是以泪洗面,总觉得对不起满清朝廷和湘军将士,羞愧难当,一连好几天都是意志消沉,几乎难以自拔,最后还是靠着曾国荃和李续宾等心腹亲信的一再劝解开导,这才勉强重新打起了精神。
田家镇大败后的第五天,蕲州那边传来消息,合军一处的林凤翔和秦日纲已然轻松攻占了蕲州城,蕲州清军弃城逃往蕲水,太平军顺手牵羊又拿下了旁边的广济城,声势再度大张。曾国藩闻讯不敢怠慢,赶紧召集众将商议对策,未雨绸缪提防太平军继续西进攻打黄石港。
讨论的结果是黄石港不宜久守,虽说黄石港的地形很适合湘军水陆联合作战,但粮草军需却难以保证,邻近黄冈县和武昌县(鄂城)的清军绿营兵加在都还不到一千人,且战斗力十分孱弱,关键时刻根本靠不住,同时这两个县又刚刚经历战火之灾,很难在粮草物资方面为湘军提供有力支持。所以曾家几兄弟和李续宾、胡林翼、塔齐布等湘军将领一致建议曾国藩尽快退兵,带着湘军撤到武汉去与署理湖广总督杨霈部会合,然后再计划下一步的打算。
让曾家兄弟和李续宾等人奇怪的是,他们倒是讨论得热火朝天了,也意见统一一致了,可曾国藩却始终沉默不语,始终不肯开口下令退兵。还是在曾国华疑惑问起曾国藩是否觉得不应该退兵时,曾国藩才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觉得是不能急着撤军,必须再等一等看。”
“兄长,你还要等什么?”曾国华赶紧提醒道:“如果长毛西进逼近黄石港,我们再想撤军麻烦就大了,我们还有什么需要等的?”
“等湖北巡抚的官职。”曾国藩回答得很坦白,说道:“前番我已经派二弟进京活动这个职位,后来又在马岭坳打了一个大胜仗,圣上任命我为湖北巡抚的希望很大。只要我们在黄石港继续咬牙坚持,就有希望等到湖北巡抚的职位,如果置武昌县和黄冈于不顾直接退回汉口,皇上就算已经下旨任命我为湖北巡抚,在大怒下也有可能收回成命。”
曾国华闭上嘴巴,曾国藩却又说道:“如果顺利的话,皇上真让我当上了湖北巡抚,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率军入城,集两县钱粮于一城与长毛长时间对峙,那我湖北巡抚的位置就可以彻底坐稳了。”
曾国华默默点头,湘军诸将也心领神会,不再要求曾国藩尽快撤军,然而颇巧的是,恰好就在当天下午,曾国潢从京城派来的信使也辗转来到了黄石港,开始曾国藩还以为是湖北巡抚的事已经有了眉目,大喜下赶紧接过书信观看,然而只看得几眼,曾国藩却又当场傻了眼睛,脱口惊叫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兄长,出了什么事了?”正好在旁边的曾国荃赶紧问道。
“你二哥说,肃顺肃中堂决定举荐吴超越出任湖北巡抚。”曾国藩失魂落魄的答道。
“吴超越?”曾国荃先是一楞,然后猛的一惊,惊叫道:“吴超越?二哥是不是在开玩笑,记得兄长你说过,你那个学生,今年好象还不到二十岁吧?这么小的年龄,怎么可能当湖北巡抚?”
“不是开玩笑。”曾国藩摇头,说道:“你二哥在书信里说得很清楚,这件事是吴超越亲口告诉他的,吴超越还让你二哥给我带话,如果他真能如愿以偿,在军饷钱粮方面,吴超越会尽力帮助我们。”
难以置信的从曾国藩手里的接过书信,粗略看了一遍,见内容与曾国藩的介绍大同小异,曾国荃难免更是张口结舌,喃喃说道:“肃中堂是不是疯了?真要是让他办成了,那吴超越到了湖北巡抚,兄长你这位老师,还怎么和学生相处?”
曾国藩阴沉着脸不说话,虽说曾国藩很清楚以吴超越的年龄资历,出任湖北巡抚的可能绝对不大,但曾国藩却又更清楚肃顺在咸丰大帝面前有多得宠,知道肃顺如果真的铁了心力捧吴超越,这件事并非完全没有希望。所以曾国藩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说道:“慰亭,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这一次,希望你千万不能成功,把这个机会让给你的老师吧。”
突然跑出来一个忤逆学生搅局,深感威胁的曾国藩当然更加不敢随意放弃黄石港继续激怒咸丰大帝,然而很不幸的是,在黄石港稍微耽搁了两天后,太平军还真的西进向着黄石港杀来了。曾国藩被迫无奈,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坚守黄石港,凭借港口的有利地形建立起了一道水陆防线,与太平军全力抗衡,苦苦等待掌握地方实权的机会。
众所周知,湘军最拿手的就是打防守战,尤其擅长凭借营垒工事严防死守,为此曾国荃还捞到了一个曾铁桶的美名,而林凤翔从吴超越那里偷师学来的线性战术最大弱点又偏巧就是不擅攻坚,所以你攻我守间,太平军也始终拿死守营垒不出的湘军毫无办法。同时太平军水师的主力战船小拔船也有攻击力太弱的致命弱点,同样攻不破湘军水师的水上防线,两军激战数日都不分胜负。
收拾不了擅长防守的湘军,太平军也只好调整战术,停止攻打湘军营地改为屯兵牵制,分兵去攻打邻近的武昌县和黄冈城,还无比狡猾的故意先打位于北岸的黄冈城,围城打援引诱湘军离开工事保护,曾国藩识破太平军目的咬牙按兵不动,武汉城里的湖广总督杨霈也死活不敢出兵来救黄冈,导致仅有一个营守军的黄冈城很快被太平军攻破,接着武昌县也很快沦陷。太平军见湘军始终按兵不动,又探得武汉一带的清军兵力空虚,干脆就直接继续向武汉进兵,不再理会根本啃不动的湘军营地。
探得太平军动静,湖广总督杨霈顿时慌了手脚,不得不赶紧命令曾国藩立即回师来救武汉,还许诺为曾国藩提供钱粮军饷。而曾国藩也害怕武汉失守影响自己的仕途,又贪图杨霈许诺的军饷钱粮,便赶紧率军西进,小心翼翼的跟在太平军的背后回援武汉城,期间还识破了太平军的诱敌计,在看似战机出现的情况下命令水师谨慎前进,成功挫败太平军的伏击计划,与太平军一前一后的赶到了武汉近郊。
为了不给湘军增援武汉城的机会,太平军水陆军队集兵青山和沙口,准备先干掉湘军再去攻打武汉,曾国藩则无比狡猾的屯兵杨逻南岸,再次采取守势与太平军抗衡,还刚一立营就马上建营垒挖壕沟,丝毫不给太平军野外决战的机会。秦日纲和林凤翔大骂湘军赖皮无耻可是又无可奈何,一时难以决断应该首先攻打那一个目标。
太平军犹豫不决的时候,杨霈也派一个师爷和曾国藩再次取得了联系,结果会面时,杨霈派来的师爷还一见面就向曾国藩连连道喜,拱手说道:“恭喜曾侍郎,贺喜曾侍郎,大喜事,大喜事。”
“大喜事?!”在场的湘军将领全都竖起了耳朵,曾国藩也是心头一跳,慌忙按住心头狂喜,问道:“陈师爷,什么喜事?喜从何来?”
“昨天收到的上谕。”那陈师爷笑眯眯的说道:“圣上恩旨,让曾侍郎你的学生吴超越吴臬台署理湖北巡抚一职,曾侍郎桃李满天下,门下竟然连出两位巡抚,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确实是喜事,喜得咱们可怜的曾老师是脸都白了,曾家几兄弟和李续宾、胡林翼等湘军将领更是个个惊叫出声,“吴超越?是吴超越署理湖北巡抚?”
“不错。”那陈师爷笑得更加开心,说道:“还有,杨部堂他也已经实授了湖广总督,湖北的督抚都是曾侍郎你的熟人,以后曾侍郎你在湖北办事就可以更方便了。”
曾国藩不吭声,过了许久才勉强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笑道:“可喜可贺,确实可喜可贺,确实可喜可贺啊!”
…………
可怜的理发匠老师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他的忤逆学生吴超越也已经走海路急匆匆的回到了上海,见到留守上海的赵烈文和周腾虎等亲信时,忤逆学生吴超越虽然没有立即说出自己已经得偿所愿,但是瘦脸上的喜气洋洋却已经深深的出卖了吴超越。很有眼力的赵烈文和周腾虎等人也马上向吴超越拱手道喜,一起说道:“恭喜吴抚台,贺喜吴抚台,未及弱冠便位居巡抚,封疆一省,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咦?你们已经知道了?邸报来得这么快?”吴超越很诧异的问道。
“吴抚台,邸报没那么快。”赵烈文苦笑说道:“但是以抚台大人你的城府之深,能够笑得这么开心,除了如愿以偿的高升湖北巡抚外,还能有什么好事让你乐成这样?”
吴超越瘦脸上笑得有些惭愧了,赶紧用手帮着活动了一下脸部肌肉,然后才说道:“看来我的城府还得好生修炼修炼,不然的话,如果什么心事都能被别人从脸上看得出来,那我的麻烦就大了。”
努力无用,强做镇定只是顷刻,吴超越还是忍不住又露出了小人得志的得意笑容,周腾虎见了又好气又好笑,便提醒道:“抚台大人,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湖北那边的情况可不太妙,你去了湖北也不能马上享福,得先吃些苦头。而且别怪下官说话不吉利,运气稍微不好点,说不定你到了湖北连个巡抚驻治都没有。”
吴超越赶紧问起湖北情况,结果幕府里有得力参谋就是好,赵烈文和周腾虎马上就拿出了他们通过各种明暗渠道收集的湖北情报汇总,其中介绍了湖北绿营兵总共只有五六千人的糟糕情况(真实数据),也让吴超越知道了太平军正在反攻湖北的重要情况——但因为交通和通讯手段的落后,赵周二人收集到的情报上只是截止到太平军正在黄石港与湘军交战为止。
“惠甫,弢甫先生,以你们之见,长毛是否有可能攻破黄石港?”
吴超越沉吟着问,结果赵烈文和周腾虎却都是一起摇头,答道:“距离太远,不知道黄石港的具体地形,又不了解慰亭你那位老师曾国藩,无法判断。”
说罢,周腾虎又说道:“抚台大人,黄石港虽是黄冈与武昌两城的外围屏障,地利位置相当重要。但是在下官看来,黄石港、黄冈和武昌县对你都不重要,对你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武昌府城,那里是你的巡抚驻治所在,一旦被长毛攻占,那么你到了湖北后,什么事都没办法做,只能是想方设法的克复武昌府城,夺回你的驻治。”
“弢甫先生所言极是。”吴超越点头,说道:“对我来说,武昌府城绝对不能丢,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保住。”
“不容易。”周腾虎又摇着头给吴超越泼冷水,说道:“远隔数千里,急切之间难以抵达,而且你还不能带着上海练勇去湖北作战,就算能够及时赶到,也无法立即扭转湖北那边的被动局面。”
吴超越盘算着点头,然后又很快说道:“没办法,看来前期只能是依靠我的好老师了,指望他帮我守住武昌府城,也只能指望他顶在前面,替我争取整军备战的时间。”
“怕也没那么容易吧?”赵烈文微笑说道:“曾老师没有地方实权,让你坐稳了湖北巡抚的位置后,他就只能仰望你的鼻息,怕是曾老师没那么容易让你如愿吧?”
盘算了片刻,吴超越很快又微笑说道:“是不容易,不过也没关系,我那个老师还是有几个性格弱点的,抓住他的性格弱点穷追猛打,让他替我辛苦一段时间也不是没有希望。”
“你具体该怎么做?”赵烈文好奇问道。
“先写封信给老师,请他无论如何都要替我守住武昌府城。”吴超越答道。
等于就是吴超越秘书的赵烈文也不废话,马上就去拿来纸笔放在自己面前,毛笔字烂得惨不忍睹的吴超越却说道:“不用,这封信我来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