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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晴空万里。
王屋山之巅,祭天圣坛之上,彩旗招展,人声鼎沸。在早已布置好的场地上,身穿各种服饰的人们聚集在各自门派的帐篷之前忙碌,有相互熟识的站在一起谈笑寒暄,而那些曾经结怨的,则各站一方冷目相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这种数年,甚至数十年才有一次的武林盛会,凡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都不会错过。这既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也是彰显自己门派实力的机会。
数年前那次武林盟主大会,在场许多人都曾参与过。在那次的盛会上,天山派和长寿堂之间的争斗,天后宫妖女们的美貌和妖邪,甚至还有朝廷派来数千禁军的围剿,这一切一切早已沦为江湖人士的谈资。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经过这几年来的战乱,许多门派已经消亡,许多江湖上成名的好汉也陨落在战火之中。
在唏嘘的同时,那些幸存下来的除了感慨世事难料之外,还有一些人抱着重新崛起的念头,意图将自己的门派发扬壮大,而另一些人则抱着更大的野心。
迂天齐在长寿堂的帐篷前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前来见礼的江湖人士。天山派的人没有来,三通真人和慧明大师早已过世,当今武林之上,可以扛鼎的人物无非就是那几个。而迂天齐是那些人当中的翘楚,他四十多岁,正是中年有为的年岁,他武功高深莫测,长寿堂的势力这些年又不断壮大,已经隐隐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
如今他又以一己之力,举办这等武林盛会,一时间在江湖上影响力无人能出其右。迂天齐脸上是春风得意的笑容,这次武林盟主大会的主持人虽然不是他,但却是与他关系极好的金刀门的门主姚老先生。另外,他的死对头,天山派的郝尚峰这次并没有来。
据送信的人说,天山派的住址已经荒废许久了,人都不知去了哪里。无奈之下,只得将请柬放在荒屋内一处显眼的位置,希望有人回来能够看到。
天山派发生的事情,迂天齐早已从宁震的书信里得知了,黑龙几乎灭了整个天山派,郝尚峰夫妇也被钟夫人等人扣押起来,用来对付吴铮那小子。哼哼,一代大侠郝尚峰,这次恐怕也要陨落吧。若在以往郝尚峰应该不会如此轻易被人打败,但他身中了梅仁行的毒药,可不是那么容易解除的。他的武功必然大打则扣,败在黑龙手里也就不奇怪了。
收回思绪,又有两拨人过来见礼,回礼之后闲聊几句,送走对方。一个手下来到迂天齐的耳边低语几句,迂天齐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又笑了起来,随着那手下向某一处帐篷走过去。
营帐内,一年约二十的青衫男子端坐其中,两名娇美的女子陪坐在他身边。那男子见迂天齐走过来,也不站起来见礼,而是冷哼一声,闭上眼睛,竟是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迂天齐并不恼怒,仍然笑吟吟地站在一旁,道:“迂某不记得被邀请的名单上有黑水寨,吴寨主不请自来,有何贵干啊?”他的话音刚落,一张大红请柬便向他扔了过来。迂天齐凌空接住,打开一看,竟然是送给天山派的请柬。
迂天齐哼笑一声:“吴帮主这是何意?你不是早就被天山派逐出师门了吗?拿着人家的请柬过来,浑水摸鱼吗?不过,上门是客,这些事情也没有必要追究了。”身后人送过来一张椅子,迂天齐坐下来,脸上是春风似的笑容。
“既然吴帮主来了也好,迂某正好有件事想和吴帮主商量。”
吴铮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眉头微微一皱,迂天齐摆摆手令身后的人退下,随后看向吴铮身边的二位女子。吴铮懒洋洋地说道:“她们不是外人,说罢!”迂天齐耸耸肩,收回视线,但很快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重新将视线移动到坐在吴铮左边的女子的脸上……
好像!她的样貌居然和丁若曦如此相似……
丁月明也抬起头望向迂天齐,她的眼里闪着复杂的神色,眼前这个男人既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是她的灭门仇敌!她微微发抖的冰冷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从掌心传来令她安心的暖意,是吴铮。
“你不是有事要和我商量吗?怎么老盯着我老婆不放?”吴铮冷冷地问道。暂时放下心底的疑惑,迂天齐道:“吴帮主这些年来所做的每一件壮举,迂某可是如数家珍。人们都说吴帮主乃是当世豪杰,我看一点不假!迂某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的误会。不过,迂某仍然打心底佩服吴帮主!若说谁是当世的豪杰,非吴帮主莫属!”
“麻烦你说重点好吗?”
“……迂某想和吴帮主结盟,共同推翻伪齐这个傀儡的政权,将金狗赶回北方去!亟拯斯民于水火切扶大厦之将倾!不知吴帮主意下如何?”迂天齐盯着吴铮,问道。
吴铮直起身子,看向迂天齐的眼睛:“敢问迂堂主,推翻了伪齐,赶走了金狗,然后呢?”迂天齐慨然道:“自然要组建一个国家了!难道吴帮主还想让那腐朽的南华重新来统治这片土地?难道百姓受到苦,流的血还不够多吗?”
“那皇帝呢?谁来当?你吗?”
“当然不是!等到大功告成之日,我们会举行第三次大会,到那个时候,让天下英雄们共同选出一位德高望重、功勋卓越的人出来,由他来担任皇帝。我想,这样没有人会反对的。”迂天齐淡然一笑,他自然不会说让自己来做皇帝,不过众人推举这种事情,可以掺杂的水分可太多了。就像今天的武林盟主大会一样,威逼利诱之后,许多人都会屈服。
吴铮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不感兴趣!”迂天齐的脸色有些阴沉,但他仍然笑着问道:“那请问吴帮主,你对什么感兴趣?”
“打抱不平,替天行道!”吴铮的声音陡然间冷了下来,“替一个被自己亲爹灭门,然后被一个变态的老头子虐待了十几年的可怜女孩讨回公道!替一个母后被奸人逼死、腿被人打断、在火坑里煎熬数年受尽折磨的大华公主讨回公道!我要当着武林同道的面揭发这个残杀妻女的禽兽和叛国逆贼!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迂天齐缓缓站起身来,笑容早已不见,杀意布满了脸庞。他带领金兵进入皇宫里捉拿皇族女眷,打断大华公主腿的事情虽然不够光彩,但江湖人士一向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皇帝若是被人杀了只会有人叫好!所以这件事情问题不大,但自己灭杀发妻满门的事情若是被人抖露出来,那可是会被天下英雄唾弃的!
不过,很快他又平静下来,哼笑一声,道:“吴帮主的话,迂某听不明白。不过,有很多事情可不能空口无凭,还望吴帮主好自为之。今日之事,看来咱们是谈不拢了,迂某就此告辞!”
吴铮冷眼看着迂天齐远去,心里暗道:迂天齐你没想到吧!你的亲生女儿,你要的人证就坐在我身边,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