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往事 二

阿蛮ing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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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凭子贵的时代,女人怀有身孕便如有神助。

    但,霍白川顿了一下,接着道:“她不知为何那么拧,死也不为妾,哪怕太后妥协让她跻身四妃。”

    赵淑这回是赞同懿德的,就算是贵妃,那也是个妾,她是不会做的,但懿德自己也有问题,不肯做妾,又没做皇后的机会,便莫要与明德帝发生什么,如今孩子都有了,她却这般执拗,说句不好听的话,孩子是保不住的。

    走,就要干净利落,不要藕断丝连,一面喊着不做妾,一面在外面又怀了孩子,这与做了****还立牌坊有异曲同工之妙。

    太后最看不上的就是妾,但在不可能做皇后去情况下,懿德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做妾,在外面怀了孩子,更让太后看不上。

    果然,霍白川道:“那时太后说,哀家承认了才是皇子,不承认也是个野种。”

    隔着岁月的洪流,赵淑都能感觉到那是怎样一种激烈斗争,太后的愤怒,明德帝的不作为,和懿德的绝望。

    “大臣们便说去母留子,毕竟是皇家血脉。”

    站在懿德的角度,全世界似乎都充满了恶意,但没人会去考虑,太后已经决定要立谁为皇后,四妃也选好了,大臣们一致同意的,是算计了利益在其中,哪怕是帝王,也得乖乖娶大家共同选出来的女人。

    这世界是公平的,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这是别人没有的,那么就要经受同样别人没有的痛苦和不公平。

    从某一种角度而言,世事又是公平的。

    “最后,懿德的孩子没活下来?”赵淑迫不及待的问,懿德能假死,那么那个孩子就能假活,这是一条小毒蛇,若赵淑来做这件事,一定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哪怕他再无辜。

    世上无辜的人多了去了,谁管得了那么多。

    斩草,就要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

    霍白川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叹了口气,是什么让她天真不在?眼里的狠辣与沧桑,让人心惊。

    点点头,“没错,那个孩子被换了下来,死了,处理那个孩子的人也死了。”

    “那你是怎样知道的?”既然处理孩子的人死了,他没道理知道得这么详细。

    然而,霍白川却给了她一个意外的答案,“太后告诉我的。”他说,“太后当年在处理懿德的事太武断,后来还政于皇上,交出了权利,再后来,执海也死了,她现在已经没有能力与皇上抗衡。”

    “所以,当初皇祖母就该一直执政,然后做女皇。”想起执海的死,赵淑觉得心里憋屈,他的身体还很健康,起码还能活几十年,没想到却自缢了,所以,皇家的母子,哼!

    霍白川伸手戳了一下她额头,“你皇祖母做了女皇,立你为皇太女是不是?然后你是下一个女皇。”

    “对,难道不可以吗?”赵淑不服气,“我若做了女皇,一定不会为色而聩。”

    “是,你英明神武,可惜人都会老的。”他颇为感叹,“皇上大约是老了,几年前也不是这个样子,可能是受懿德的干扰。”

    赵淑不想他把话题拐走,便问:“那赵弼是?”

    “他是宁妃的儿子,但皇上却以为他是懿德的儿子,一开始说去母留子,孩子是交给前贵妃去养的,后来贵妃病逝,二皇子也染了天花,没抢救过来,宫里的禁地你应该知道吧?”

    他没等赵淑回话,便接着往下说,“以前宫里的格局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后来前贵妃死后皇上才做了改动,将贵妃曾经住的宫殿改成了禁地,近几年郝贵妃冒死勾引了皇上,拿了懿德的信物,谎称知道当时的秘辛。”

    ‘勾引’二字出口,他颇有些不自然,默默了鼻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赵淑却没觉得多尴尬,问:“她说那个儿子是赵弼?”

    “没错,一开始只是有传言,并无证据,后来郝书眉给皇上送去了证据,一跃成了贵妃。”

    赵淑记得郝书眉会懿德才会跳的舞,定是得了懿德的真传。

    活人,怎么能赢得过死人呢?死人是没有缺点的,随着她的逝世,爱她的人,只会记得她的美好,别人永远也越不过她,因为活着的人会变老,会变丑,会暴露缺点。

    所以,懿德赢了,用一场诈死,成为明德帝心中的朱砂痣,谁也越不过去。

    那日皇后说你不该娶我,明德帝大发雷霆,原来不是闹脾气,是本来就不该娶,娶她只是太后的意思,是大臣的意思,所以不该娶。

    只是,这颗朱砂痣,到底能不能褪色,就看接下来的布局了。

    “懿德为什么会选择郝书眉?”赵淑话出口,就觉得自己傻,郝书眉美貌,不选她选谁?

    “一开始,懿德选中的是孙云,被太后看出来了,才下旨让她做你的伴读,一起去了观州,太后的本意是让路。”

    赵淑知道,“是因为懿德拿我双生兄弟威胁皇祖母。”

    “一部分是,另一部分不是。”霍白川抿了口茶,说太多话,他有些口渴,赵淑很有眼力见的给他满上。

    “当初还政,皇上让执海去辅佐他,执海没同意,而是去碧游行宫守门,碧游行宫你去过的,那是当年先帝呆过的地方,太后恨极了那几年,也恨极了先帝,所以把太妃们关在那里,垒起了高墙,所以太后真的疼你。”

    赵淑明白的,若不是她,那些太妃这一生恐怕都没机会走出碧游行宫。

    “一部分,太后是因为你双生弟弟妥协了,另外一方面是,她的人好些都已不可靠,所以她要去训练人,但她是不可能再做任何动作,皇上会看着,做儿子的不能弑母,但兄弟却不用顾忌那么多。”

    “所以,我才练了那些府兵。”赵淑起初一直知道太后不可能做什么的,古时有个帝王觉得母亲疼爱幼子,在那幼子没有任何反心的时候,就杀了幼子,所以太后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动作,她一直都理解的。

    也理解她罚自己跪,更理解她生气,因为她一直希望永王府都平平安安的,若永王荒唐些,能平安到老,若赵淑愚蠢些,能活到老,她愿意如水的赏赐送到永王府,让他们有做蠢人的资本,她其实做了很多很多退步。

    赵淑记得前世她是郁郁而终的。

    “太后说,她一生唯一的错就是教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心机深沉,一个单纯善良。”

    “皇祖母唯一的错是不知道结草居心叵测的潜伏在我身边,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妥协。”其实,若赵淑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也会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装傻充楞不表现聪明才智,别人就不会在意,不被人时时刻刻注意着,就能好好的活下去,但事实证明,这条路是愚蠢的。

    后来赵弼登基做了皇帝,永王府没有一战之力,最后以悲剧收场。

    其实,手心手背都是肉,为大儿子花的心思更多,作为母亲,又怎能不退步?

    母子之间,往往先妥协的是母亲,致高致伟母爱。

    两人沉默了许久,赵淑想起他有说过孙云,若孙云成了懿德的爪牙,必定比郝书眉难对付百倍,幸亏不是她。

    “懿德背后的势力都有哪些?”许久之后,赵淑将心中的问题问出口。

    “你们赵家的当家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天下共主后,太祖便秘密施行了愚化统治,曾经起兵的,表现出对你们赵家不满的,将人家家族的聪明人全部杀光,以至于后来许多家族出的都是蠢货,连撑起门庭的本事都没有,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好,就快成功的,但百密总有一疏,有人发现了皇族的阴谋,于是秘密联合起来,懿德背后站着的就是他们。”

    这样说来,赵淑便明白了,她也没有为太祖辩白,也没有赞同霍白川的话,“现在你变法,旧势力所有人都被拉到那边去了,诸王面临被削藩,必定不会等死,还有有野心的皇子,我懂了,她的身后站着全天下,唔,好难对付。”

    “也不是多难对付,皇上没怎么出手,其实他残暴起来,谁都怕,我们坐等他与懿德斗得两败俱伤,然后再出来收拾残局,太子登基,就一切搞定。”他显得很有信心,仿佛与全天下为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赵淑斜了他一眼,“你就不怕太子哥哥是下一个皇伯父?”

    “他?呵呵。”他用了‘呵呵’来代替对这个问题的鄙视,“太子吃过别人没吃过的苦,早已看破虚妄,和皇上是不一样的,皇上心胸没太子宽广。”

    “看破虚妄?”赵淑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太子曾受全天下的追杀,随后九死一生逃脱升天,又被郝书眉狠狠插了一刀,所以,别看他不温不火,一副敦厚老实的模样,其实他的承受能力比谁都强,做皇帝嘛,要的就是承受能力强,态度端正就好了。”他没有说,紧接又要被孙云狠狠伤害了。

    赵淑听罢,一时之间没了言语,原来太子在他眼里是敦厚老实模样。

    这难道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如此算来太子确实够格了。

    但,也够苦的。

    “说来说去,你还没说懿德是怎么死的。”赵淑想了片刻发现话题被他带偏了。

    霍白川再抿了口茶,“哎,某些人也不想着对我好点,这些消息可是费了老大劲才查出来的。”

    赵淑撇撇嘴,“不是皇祖母告诉你的吗?”

    “你皇祖母能什么都告诉我?”他挑眉,不羁的模样,很欠扁。

    这倒是,赵淑权衡了一番自己去查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和多少时间,左思右想,几分权衡后,发现直接听他说更省事,于是咧嘴一笑,“那个,霍叔叔,您累不累,小女子给您捏捏肩?”

    “噗!”霍白川一口茶没喝进去,全喷出了来,“打住,你这是要我老命啊。”

    “你不是说要我对你好些吗?给你捏捏肩还不好?我父王都没这待遇。”赵淑抽出手绢将茶几上的水泽擦干净,“身在福中不知福。”

    霍白川:……两人对视,赵淑顺便眨巴了一下眼睛,努力以非淑女模样表现自己最大的诚意。

    “怕你了。”他最后不管他因何而妥协,反正是妥协了。

    “懿德的死,要从你母妃开始说起。”

    赵淑竖起耳朵听,又给霍白川满了杯茶。

    “你外祖母是前朝绯家唯一嫡枝后人,家道中落来到京城,被你外祖父娶回了家,这你都知道。”

    赵淑曾经怀疑外祖母是前朝绯家的后人,但人都死好多年了,她便没去查,就算查出来也没什么用,任凭她再书香门第,也已家道中落,别人也都只看到外祖父勋贵出身,在书香门第眼里,勋贵也是土鳖。

    “你外祖母是个才女,她教出来的女儿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你母亲是聪明伶俐,同龄中无人能与之比肩,当然你父王不在此列。”

    母亲被夸,与儿女被夸,有着同种效果,那就是与有荣焉,是骄傲,赵淑此时很骄傲。

    “结草居士祖上与你外祖母祖上是世交,很不幸,结草居士家中兄弟也受到了太祖愚化策略的残害,她其实是复仇一党的利器,见你母亲聪明伶俐,又阴差阳错认识了你父王,就收你母亲为学生,想利用你母亲毁了你父王,她其实成功了。”

    可不是成功了,母妃薨了,父王整个人都颓了,她太成功了!

    “你父王曾救过一女子,我刚才说过,那女子对你父王有了非份之想,一心想做枝头上的凤凰,用计谋,又在结草的设计下,成为了你母妃院子里的粗使丫鬟,恰好,江月也对你父王也有非份之想,两人都各怀鬼胎,在有心人的牵桥搭线下,两人达成共识。”

    “事情发展到此处,和懿德有什么关系呢?”他又想买关子。

    赵淑气极,想一茶壶甩过去,见逗着赵淑了,他乐得合不拢嘴,“懿德也是结草的学生,因为结草知道皇上对她情根深种,于是早早就与懿德来了个有缘人相遇,懿德是不是复仇党的人,我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成为结草的学生后,差不多就是了,尤其是在皇上不能立她为后的之后。”

    “你父王和皇上的兄弟之情在外人看来,乃至在你父王眼里都是极好的,或者说等闲时候皇上自己都觉得很疼爱你父王,但一遇到事,就不这样了,复仇一党就想让你父王亲手弄死懿德,让他们兄弟反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