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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俩整晚都在担心伤情极重的赢溪祖母忽然间故去,还担忧害怕强匪重新回来,根本无法入睡。
忐忑不安地煎熬过漫长的一夜后,天终于渐亮了。
这一次,孟赢溪伤得很重!她一伤再伤,身体被摧残得几近崩溃,是最严重的一次。虽然金丹功力犹在,但身体器官损伤得非常厉害,生死间的天平加羽可倾。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昏迷,她连老态都没有改变,一直保持着皱纹密布的身体骟。
任红昌确定了人还活着,她问道:“娘亲,祖母依然在世,该如何定事?铪”
孟春看了看人,咬牙回道:“赢溪祖母乃救命恩人,无论路途如何艰难辛苦,也须尽全力带祖母找郎中治病。”
任红昌释怀道:“红昌赞同娘亲!女儿先背一程,待劳累后再换娘亲。”
就这样,人事不醒的孟赢溪被两个巧逢的柔弱女子轮流背着,踏上了南下之路。
山路艰辛,日高饥渴。上了官道后,走出才不到5里地,娘俩就汗流浃背,吭哧喘气。无奈体力堪弱,她们只好将人搁躺于路边阴凉的树下,稍事休息。
“咯嗒……咯嗒……”
大路响起震天的马蹄声,一身戎装的汉朝大队铁骑卷土而来,他们无视路边的美人加鞭北上,看来是因为有重要的战况而急行军。
众多马匹激起了漫天的灰尘,呛得人咳嗽不已,任红昌赶紧施起衣袖去帮赢溪祖母挡尘。
“吁……”
一匹高头大马过去了又回来,而且就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骑马的将军对着任红昌是看了又看,十分感兴趣。他干脆一个跃身下马,直接走到人前下细打量。
孟春知道军队的不良作风,他们有营妓呈身侍宿作伴,征战在沙场,陶醉在肉林。于是她抢步到女儿前面,用身体阻拦这位来意不善的将军。(注释:汉时的营妓多由女乐、寡妇、罪犯妻女、女俘等来充当,其作用是使武夫们热血沸腾、群情振奋、乐不思乡。)
“将军请自重,光天化日之下不得辱没小女。”
此将军抱拳礼笑道:“夫人莫惧怕,在下薛诩,乃司徒王允门生。在下观令嫒貌似任管宫中头饰、冠冕之女官貂蝉,适才下马查探。薛诩行事卤莽,还望夫人且莫见怪。”
孟春见他不象恶人,就直言道:“小女确曾为女官貂蝉,薛将军有何指教?”
曾负责探询貂蝉下落的薛诩喜不自禁,他劝言道:“司徒大人乃深明大义之丈夫,前景可待。据在下所知,司徒大人家中缺侍婢,夫人何不携令嫒前往其处投奔?”
“将军所言无虚?”
“薛诩军务在身,何来闲情无事使诳语,倘若夫人允诺貂蝉前行,在下愿备马相送。”
自从发生宫变后,孟春正愁自己和女儿的生活没着落,这次和女儿一道回江陵并州郡九原县木耳村的老家,她们本想就此归根落定,无奈亲戚已散无踪,老屋也已毁于失火,这才又不得不再次出来另谋生路。
她们娘俩这一来一去辗转反复,劳累不说,还平生节枝。现在有个不愿抛弃的危重病人拖累着,路途异常艰难,就算到了洛阳也不一定能寻到谋生的好人家,薛诩所说的话确实打动了身心疲惫不堪的孟春。
孟春喜色道:“妥,劳烦将军备马。”
薛诩见貂蝉身边的老妇人昏迷不醒,关心地问:“此躺地之病重老者是何人?
貂蝉道:“老祖母”
“哦……”
丢弃病危的老祖母实在是大逆不道的事,薛诩愁了愁,他本想仅用快马送人,但眼下的情形却只能用车了,于是他只好转移出一车的辎重,以腾出空车来载人。
军队的马车载着三人调头回去,这一趟路程总算怡人了,目的地也从洛阳改为了长安。因路途遥远艰辛,孟春不慎感染风寒,也在车内卧病不起。
薛诩口中的王允是东汉太原祁人,他出身于名门旺族,饱受诗书教育,从小好大节,习经传,练骑射,立志于报效国家,被同郡人介休郭泰誉之为“王佐才也”。
还在青年时期,王允就十分痛恨宦官专权,他在19岁初为郡吏时,即主持正义杀掉了宦官的党羽,为害一县的巨患赵津。壮年之后,他官拜豫州刺史,但却不自量力地与中常待张让拼力争斗,结果被诬陷下狱,倍经迫-害,几乎丧命。家人想尽办法将其捞出囚笼后,弱势难拼恶强的王允只好隐名埋姓,躲避于河内、陈留之间,静静地等待机会。
中平六年,汉灵帝死,何太后临朝。外戚大将军何进执掌朝政,召王允参与策划诛灭宦官的计划。王允这才终于熬过危机重蹈官场,先为从事中郎,后继任河南尹。
可是不曾想到,外戚大将军何进不慎泄谋,被宦官杀掉。袁绍又率兵一举歼灭宦官,而久怀不测之心的凉州刺史董卓,则乘机移重兵于洛阳,废皇子,杀太后,立傀儡帝刘协,扶持朝政,迁都长安。
少时即入宫,任管宫中头饰、冠冕之女官,被代称貂婵的任红昌就是在此宫变期间逃离的皇宫。
此后,王允已代杨彪为司徒,又兼守尚书今,是为朝廷重臣。
一身正气的司徒王允经过牢狱之灾还是旧习惯不改,他见董卓凶横不道,图谋篡夺帝位,便决心铲除这个奸贼。然而,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手中又握有重兵,无法以强取胜。
经历过生死,学聪明老道了的司徒王允遂时时矫情曲意,当面一味逢承,佯装忠诚,以待后举。董卓虽是多疑狡诈之人,但还是被戏演得很到位的王允制造出来的假象所蒙蔽,居然对他推心置腹,以密友相待。
[长安……司徒王允官邸……]
门守来报,薛诩将军谴人护送貂蝉来了!过了知命之年,岁奔花甲的王允匆忙携良人出门相迎。
见到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的貂蝉,王允笑道:“哎呀……貂蝉,老夫候之多时,以为此生再不得见。”
老夫人从良人那里早就知道这个生性聪慧,善解人意,嘴甜心细的小官女,但一直没有机会谋面,今天则是首次见到她。这个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的貂蝉叫老夫人欢欣不已,才乍一见面她就从心底喜欢上了这个水灵俊俏的小姑娘,因为她随便的一站,就像是三春的花朵一般盛开在府邸的雨露之中。
嘘寒问暖之下,貂蝉却是满腹的悲伤,她强颜不住,一改伶俐常态地泣然下跪道:“王大人,老夫人,家娘与祖母在途中染患重疾,还望大人和老夫人出手施救,貂蝉感激不尽!”
王允和其良人被她出奇不意的举动惊了一下,他们跑到马车旁查看了病人的情况后,赶紧命人去请长安城内最好的郎中来拯治。
接下来的连续几日,司徒府的上下都围着这两个危重病人转悠。
祖母的病情十分怪异,有心动却无气息,如同活死人,结果把郎中吓得不轻,有的甚至夺路而逃。孟春的病情十分棘手,风寒之下暗藏大疾,两人都病重难治。这郎中是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后实在不行,王允就出重金暗下找来了皇宫里的张太医、刘太医,病人这下才得到了真正的医治。
王允和其良人对这两个与事无关的外人视如己出,照顾得无微不至。貂蝉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看似病入膏肓的赢溪祖母在张太医大胆地试用了大补之药后渐有起色,而貂蝉那看似仅仅染了风寒的家娘孟春却是叫两位太医都束手无策,于是身体情形每况愈下,不幸……她竟在几日之后突然病故了。
孟春的丧事办得极其隆重,就如同是王允的家人一般。
出殡之时,老夫人拥着哭得泪人般的貂蝉,将她收为了义女。
王允道:“貂蝉且宽心,吾与良人必定待汝为亲生,老祖母也视如王家之祖母。”
十数日之后,孟赢溪的内伤在张太医、刘太医的精心调理下大大好转,她其实已能运出部分功力,可是这容貌依旧是老态。
丧事过后,貂蝉虽然未走出失去娘亲的巨大痛苦,但当她听张太医说赢溪祖母已能开口说话时,脸上泛出了宽慰的淡淡微笑。
太医走后,貂蝉立刻进屋来探视,她用热乎的湿巾亲自帮祖母擦身,她软声说道:“赢溪祖母,尊上今日终于可开口言语,堪称大喜之事,日后定当会越来越好。”
祖母动了动嘴皮,微声道:“红昌妹妹,赢溪听之不清,请放声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