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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冠宇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连连摇头:“这不可能,森森一定是我的孩子。”
“大少爷当然是您的孩子,先生,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斯莱尔淡定地说,“但是,他的另一半血脉也的确是来自于安琪。虽然我没有百分百的证据,但如果安琪是失败种,那么很多事情就都解释得通了。比如说,帝国的人为什么要盯上大少爷。”
陆冠宇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虽然我的基因中带了洛斯哈的基因片段,但我确信自己是个人类。南希……对,南希是联邦人,我们一起生了南南!”所以他一定是个人类。
“夫人确实是联邦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安琪一定也是联邦人。先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您就老实承认了吧,您或许就是人类中的泰迪。”斯莱尔佯装恭敬地说。
陆冠宇被这个说法雷到了,他跳起来说:“你那是什么破比喻?”
“要是您不喜欢的话,那么我就换个比喻吧。您可能是人类中的海豚。”斯莱尔很具有不怕死的娱乐精神。
“不要再说了,你再说下去,我什么清白都没有了!明明我比泰迪和海豚有节操得多!”陆冠宇说。自南希离开以后,陆冠宇就是独身一人。一转眼,竟也过去十多年了。
斯莱尔安静了几秒钟,最后仍然垂死挣扎了一句:“就算您本人比较有节操,先生,但您不可否认,您的基因一定缺乏节操。毕竟,您的基因很可能是这世界唯一一组既能和人类女性遗传基因创造生命,又能和洛斯哈雌性遗传基因创造生命的基因。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陆冠宇收起了所有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整个人陷在沙发中。
飞船内部照不到自然光,只在墙角开着一盏灯。
陆冠宇揉了揉脸。阴影笼罩着他。
老实说,这样的陆冠宇看上去竟然也有了几分憔悴。他似乎都没有平时那么闪了。
斯莱尔走到屋子的另一边。自动加热器上的水已经开了。他取了一些茶叶放在茶壶中,然后加入热水冲泡。很快,红茶的香味就在房间中弥漫开来了。斯莱尔又从柜子中取了一些鲜奶。几分钟后,他动作娴熟地调制出了一杯香浓可口的奶茶。
陆冠宇重复了一句:“我当然知道的。”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斯莱尔端着奶茶重新走到陆冠宇身边:“也许您需要一杯热茶。”
“谢谢你,斯莱尔。”陆冠宇抬起头来说。
斯莱尔微微一笑:“不用客气,先生。对于一个心中充满了爱的人来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是值得他恐惧的。我最近在读一些远古流行书籍,在一本宗教圣典上看到了如下一句话,能与君共勉。我知道怎样处卑贱,也知道怎样处丰富;或饱足,或饥饿;或有余,或缺乏,随事随在,我都得了秘诀。我靠着那加给我力量的,凡事都能做。”
“我不信仰神明。”陆冠宇说。
“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斯莱尔说。
两个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默契,不由相视一笑。
陆冠宇呷了一口奶茶,说:“的确如此,我不信仰神明,但我信仰爱。”我爱着我的孩子们。我爱着南希。因为爱,我知道怎样处卑贱,也知道怎样处丰富;或饱足,或饥饿;或有余,或缺乏,随事随在,我都得了秘诀。爱能加给我力量,我因此凡事都能做。
斯莱尔的手艺向来很好,明明是同样的水,同样的茶叶,同样的牛奶,但斯莱尔冲的奶茶就是比别人冲的好喝。这样香甜却又不过分浓郁的味道让陆冠宇觉得身心放松。
陆冠宇喝完一杯奶茶,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若有所思地问:“那些帝国人觉得森森不是我的孩子,那么他们认为森森会是谁的孩子呢?至少也该是个洛斯哈。”
其实,从明面上来看,安琪的身份并没有疑点。她有父母,但父母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就算后来安琪的帝国间谍身份曝光,人们也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世。也就是说,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人怀疑她会是一名洛斯哈,一名身为失败种的洛斯哈。
因为生殖隔离的存在,在正常情况下,身为洛斯哈的安琪只能给另一个洛斯哈怀孕生子。但在安琪怀上陆森的前后几个月时间里,安琪都在一心一意在攻略陆冠宇,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粘着陆冠宇,从来没有离开过联邦。也就是说,安琪在那段时间里要么和一个常年住在联邦但不怎么出名的洛斯哈发生过关系,要么……搭上了一个恰好在那段时间来联邦访问的洛斯哈出名大人物。
“我们得弄清楚,他们想要带走森森,是因为安琪的身份,还是因为他们所认为的森森父亲的身份。”陆冠宇表情严肃地说,“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大。从陆森的出生日期往前推算,当安琪怀孕的时候,正值帝国三皇子率领一支团队来联邦进行友好访问。”
斯莱尔似乎也颇为赞同这一观点。他伸出手,从上往下一拉,半空中就出现了一个光屏。无数的信息从光屏中闪过。斯莱尔注意到了一种的一条。他特意把这一条信息抽出来,往陆冠宇的方向轻轻一推。陆冠宇的手边就立刻出现了一个全息光屏。
“四个月前的旧新闻,一直世袭担任帝国财务部部长的亚力费克家族发生内乱,他们的现任家主是上任家主阿瓦拉十一世的叔父。而阿瓦拉十一世在这次事件中失去了包括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在内的所有孩子,本人也因此下落不明。亚力费克家族的现任家主宣布阿瓦拉十一世已经死亡。但我觉得,也许他并没有死,他正藏在暗处,试图东山再起。”斯莱尔说。
前不久还在帝国谈生意的陆冠宇自然了解帝国形势,他一边看着光屏上的新闻,一边皱着眉头说:“亚力费克家族在内乱后元气大伤。他们的势力被其他几家瓜分了不少。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现任家主魄力不够。但也许,他是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因为亚力费克的家族势力已经一分为二了,很可能大头还在失踪的阿瓦拉十一世手上……”
“有这个可能。”斯莱尔说。他轻轻一拍手,光屏碎掉了,消失不见。
陆冠宇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失去了所有孩子的阿瓦拉十一世觉得森森是他的儿子?”
“这一点我并不确定。”斯莱尔说,“不过,当初帝国三皇子率领团队来联邦进行友好访问时,阿瓦拉十一世的确在这个访问团中与三皇子同行。”
“如果真的是他……我可以想办法弄死他吗?”陆冠宇面无表情地问。
斯莱尔微微一笑:“如果真的是他,那么自然如您所愿,先生。”
他们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们要把黄金能源所能带来的利益最大化。他们要调查出安琪真正的身世背景。他们要在帝国组建势力。他们要确保所有人的安全。他们……还要继续调查陆冠宇的身世。陆冠宇这个人总不会是从石头中蹦出出来的。他和他那奇怪的基因组成必然会有一个来源。只要弄清楚了这个来源,也许很多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大家都这么忙,但情况总会越变越好的,陆冠宇和斯莱尔都有这个信心。
医务室中,陆南拿着书本忐忑不安。在看到了这种诡异的书名以后,他完全不敢把书本翻开啊!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是一个品位正常的人,他一点都不想要研究这种菜谱!
见邱医生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陆南偷偷把书本塞进了桌子底下。他打开光脑,先用大哥“陆森”的名字搜索新闻,发现舆论形势良好,便松了一口气。
网上有一个点击播放量很高的采访视频,是关于席展鹏教授的,他在视频中强烈谴责了帝国人的恶劣行径,又对两位爱徒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尤其是已经“死亡”的荆文林,聊到这位不幸遇难的好学生,席教授几度泪下。他的胸前还带着一朵表示哀悼的白花。
陆南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那位已经逃走的帝国间谍,当他藏在暗处看到这样的视频时,会不会很心塞?他在联邦的身份已经死亡,而他又不容于帝国,想必日子会很难过吧。
真是活该,谁让这个人差点害了大哥……陆南完全没法同情他。
关上视频,陆南开始搜索基础教育相关讯息,慢慢研究起来。等这次回到蓝星以后,陆南就该念书了。陆南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就像斯莱尔一样。他一定会好好念书的!很多时候,努力并不能让我们变得最优秀,毕竟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有着旁人所不能及的天赋,但努力会让我们变得更优秀。陆南希望自己每一天都是进步的。
半个小时以后,邱医生推演好了其中的一个实验数据,心情愉悦的他把手术刀转成了一朵花。他朝陆南坐的地方看去,见陆南在上网,便忍不住问:“怎么不看书?不喜欢吗?”
陆南被邱医生的问话打断了思路。作为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和长辈说话时必须保持尊敬。陆南立刻关上光脑,站了起来,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我有点怕,就没有看。”
“真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呢……要吃水果吗?沙云果怎么样?我可以给你削皮。”邱医生脾气很好地说。他应该是那种很招桃花的人,随便一笑,都会让人觉得无比舒心。
不过,陆南已经被闪亮亮爸爸闪出了免疫力,近距离被亲吻狂魔爸爸闪过几次以后,陆南再看到别的美人时,必然会很淡定了。他的视线从邱医生随手插在胸前口袋中的手术刀上划过,连忙摇头说:“不、不用麻烦了,我、我现在不想吃水果。谢谢、谢谢邱医生。”
邱医生似乎有些失望。
陆南赶紧开了一个新的话题:“我、我一直觉得医生这种职业很高尚呢,邱叔叔你当初是怎么想到要成为医生的?”
邱医生回想了一下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人对我很好。他是一名交通协管员。所以,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要成为交通协管员。我想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那你……你后来为什么成为了医生?”陆南好奇地问。
邱医生忍不住摸了摸陆南的脑袋,说:“因为他死了,而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可以合法杀人,一种是军人,一种是医生。”
“额……医生明明是救死扶伤的。”陆南有些纠结地反驳说。
邱医生不置可否地说:“这世界上的大部分医生都不能称之为天才,他们把‘医生’当成了一种养家糊口的职业。只有两种医生会成为天才,一种他的心里充满了爱,他心疼每一个病人,所以他会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并时刻寻求突破。一种他的心里充满了真理,在他眼里,生命是廉价的,只有真理是永恒的,他是疯子,但疯子往往能创造奇迹。”
“那……邱叔叔的心里一定装着爱。”陆南认真地说。
邱医生愣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因为爱是藏不住的!你可以隐藏自己的悲伤和失落,甚至你可以隐藏自己愤怒,但是你藏不住爱。当你爱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一定能感觉到。”陆南非常认真地说。
孩子的童言童语总是会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邱医生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爱就像冬日里的太阳,当太阳出来的时候,站在阳光下的人都会觉得温暖。也就是说,当你关心我们的时候,我们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关心。所以,我觉得邱叔叔的心里一定装着爱。比如说,你前面给我检查身体时,当你发现我没事了,你就忍不住笑啦。”陆南非常非常认真地说。
我好像要被一个孩子说服了……邱医生干脆蹲了下来,他扶着陆南的手臂,抬起头望着陆南说:“我真想早一点认识你。最好……最好在你这么大的年纪,我就已经认识你了。”
陆南抿着嘴笑了一下:“当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啊……”
“说的也是呢……这真是一个遗憾。”邱医生说。
陆南犹豫了一下:“要是你不嫌弃我年龄小的话,我们现在也能成为朋友。”
“那你会不会嫌弃我年纪大?”邱医生开着玩笑说。
陆南摇了摇头。
“南南南南,你好了吗?”门口响起了小鑫的声音。
邱医生站了起来,陆南也朝门口望去。小鑫正站在医务室门边探头探脑的。秦潘达抱着手臂站在陆鑫身边。陆南对着小鑫招了招手,说:“我已经没事啦。”
“南南……”陆鑫跑到陆南身边,凑近了他的耳朵悄悄地说,“你忘记啦……我们之前打算让二哥去做蓝莓饼干的,可好吃的蓝莓饼干,二哥一定会给我们做很多的……现在是个好时机,斯莱尔叔叔正和爸爸商议正事呢,我们赶紧去找二哥吧!”
陆南有些犹豫地看了邱医生一眼。
邱医生装作没听到两个孩子的悄悄话,说:“两位小王子想要在飞船中来一场华丽的冒险吗?赶紧去吧……如果不小心迷了路,记得大声呼唤星期二的名字,它会给你们引路的。”
陆南握住陆鑫的手,说:“邱叔叔,那我们走了。大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邱医生摸了摸陆南的头,说:“以后记得经常来找我玩。我会给你准备好吃的。”
想到那本疑似食谱的不良读物,陆南犹豫地说:“邱叔叔,我、我会来找你玩的,不过你不用给我准备什么吃的了。”在医务室这种环境下,哪怕是正常的食物,陆南也根本什么都吃不下啊。
目送着陆南、陆鑫手牵着手跑开,秦潘达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老实说吧,你这次是用哪个故事骗人的?让我来数数看吧,你一共编过多少故事……刚刚认识陆先生的时候,你告诉他,你成为医生,是因为你的养母是病死的,这件事情刺激了你。后来认识庞波的时候,你说自己曾经命悬一线,是一个漂亮而又温柔的女医生日以继夜地照顾你,于是你长大后就成了医生,打算用爱去回馈世人。再后来认识初夏时,你说自己曾被变态医生当成过小白鼠……”
邱医生淡定地打断了秦潘达的话:“谎言说多了,总有那么一两句是真的。”
“喂,四少爷是个好孩子,你也舍得骗他。”秦潘达微眯着一只眼睛。
邱医生无辜地摊着手:“好孩子才值得骗,不是么?好孩子不会怀疑我说的话,他会很认真地安慰我。”
“可恶……”秦潘达捏了捏拳头,没忍住,一拳头就砸过去了。
邱医生及时避开了,但作为一个半战斗人员,他的战斗力明显拼不过秦潘达,所以他的鼻子依然被秦潘达的拳头擦到了一下,鼻血立刻就涌出来了。
“你一直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没变。”邱医生用手背擦了擦鼻血,“你总是对别人很好,却对我很糟糕。一言不合就会揍我。不过,虽然你厌恶我说谎,但你却从来没有拆穿过。如果这是你爱我的方式……”
秦潘达根本没想到邱医生会说出这样的话,按照正确的剧本,他们接下来会疯狂地吵架,然后不欢而散。这家伙一定是拿错剧本了,为了防止邱医生继续说出什么让人爆羞耻度的话来,秦潘达赶紧色厉内荏地打断了他:“谁、谁爱你啊!你这个自大狂骗人精!”这话说完,秦滚滚就飞速离开了医务室。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就连拖鞋都落下了一只。
这算是落荒而逃了吧……邱医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鼻血怎么都止不住,但邱医生的心情真的很好。
或许四少爷真的能给人带去幸运呢。邱医生如此想到。
几分钟以后,秦滚滚重新出现在了医务室门口。他慢腾腾地走进医务室,眼神飘忽,说:“我、我可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找我们的拖鞋的。咦,我的拖鞋呢?!我说你不要太过分,你有种冲着我来,赶紧放过我的拖鞋……快把我的拖鞋还给我。”
邱医生正往鼻子里喷药剂。他的鼻血已经止住了。不过,他并没有换衣服,好在血迹落在黑色的西装上其实并不显眼。但秦滚滚鼻子好,怎么都没法忽略那股血腥味。
“你的拖鞋在那里……”邱医生指了指医务室的内间。那是他的卧室。
卧室这种地方太私密了……秦潘达顿时纠结了起来。
邱医生放下喷剂,笑着问:“怎么,你害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就算你卧室里藏着几百具尸体那又怎样?你做研究用的尸体,难道不都是我给你扛回来的吗?”秦潘达三两步走到门边,猛然把门拉开了。然后他愣住了。
眼前的场景太熟悉,这个房间布置得和他们小时候住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空空荡荡,没什么家具,墙壁上涂满了孩子幼稚的涂鸦。
“我都忘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叫我表哥的。”邱医生站在秦潘达身后,抱着手臂说。
秦潘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兄弟俩其实一直没有分开过。联邦那么大,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地方在发生天灾*。在那么艰难的环境下,他们相依为命活了下来。
他们明明一直都没有分开过,小时候生活在一起,长大了也生活在一起。但他们却又仿佛分开了很久很久。
是什么时候开始渐行渐远的呢?不记得了。
真奇怪啊,我明明、明明就一直都爱着他啊!但也许人总是习惯对自己所爱的人苛刻。
“这么多年,一直欠了你一句对不起。很抱歉,在那个时候,我没能保护好你。”邹医生说。这些年,因为秦潘达失去的那只右眼,他一直活在自我惩罚中。
“笨蛋,我又哪里怪过你。”秦潘达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眼泪,却笑得很开心。
于是,当陆森结束治疗从医疗舱中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医务室里空无一人。正觉得有些奇怪呢,他听到了内室有动静。很快,邹医生和秦潘达一起从卧室中走了出来。秦潘达带着一脸不好意思,那样子娇羞得像个小媳妇。而邹医生还特意换了一套衣服。
我似乎发现了什么。陆森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