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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玉带着众家眷刚走到花厅门口,只听到有丫头来报,太子携太子妃前来为她庆祝生辰。
因为只是一个四十二岁的生日,颜如玉又没有想着大操办,只是请了跟自己相近和一些前一段时间说了要来为自己庆祝的人前来。
太子根本没有在邀请之列。但已经来了,当然不能冷落。
众人又都跟着走到门口前去迎接。
太子自然去了隔壁的男宾席上,大家众星捧月般的将太子妃迎了进来。
而跟太子妃同时进门的还有兵部尚书赵延庆的夫人韩氏及其嫡女赵青青。
当听说跟在太子妃后面的那个一身爽利妆扮,比平常的女子多了几分英气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孩就是赵青青的时候,颜明真不觉暗自一笑。
到底是出身与武将世家,看上去就带着几分虎虎威风。
因为颜明真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暗地里习武,此时见了飒姿英爽的赵青青,心中不觉就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而似乎是感觉到了颜明真的目光,赵青青看了过来,当看到颜明真左颊上的妆画,不觉嫣然一笑。
这个赵青青显然跟那个沉静、内敛的王美玉是完全不同的性子。
见两个自己想要认识的女子都已经碰上面了,颜明真也就将田婆子打发回了金氏的身边。
在打量赵青青的同时,颜明真当然没有忘记太子妃。
太子妃是威远侯王铁山的孙女王美珍,王美玉的嫡姐,也就是太子的表妹。皇后将自己嫡亲的侄女迎进太子府做儿媳,其拉拢母家为太子做靠山的心意显而易见。
而王美珍确实也不负皇后的希望,是太子的得力帮手。她不仅将太子府打整的妥妥贴贴的,更是在拉拢官员上为太子出了不少力量。
一见面,太子妃亲亲热热的拉住颜如玉的手,双十年华的脸上却是带着比同龄人更多了几分的自信和风采。她笑容诚挚的说道:“昨日才听闻夫人诞辰,今日仓促来访,还请夫人莫怪唐突。”
太子妃的话说的谦虚,但看着她身后捧着礼品的宫女就有四对,八个人,这哪里是没有准备啊!
“哪里,哪里,”颜如玉笑道:“只不过是臣妾一个小生日,不敢惊动太子和太子妃。”
进到花厅后,将礼物奉上,太子妃当然被让到了首席上。
等大家坐定后,隔着几张桌子,太子妃的目光落到了颜明真的脸上。
“好个别致的丫头。”太子妃含笑将目光转到颜如玉脸上,说道:“相比那就是将军府上的三小姐,府上公子未来的家眷。”
“正是。”颜如玉见太子妃对颜明真热切,只好打发了身边的婆子将颜明真喊了过来。
花厅中因为太子妃的到来,虽然人多,但一片安静。所有人也就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颜明真。
其实不用婆子前来叫自己,颜明真也听到了太子妃的话。她心中暗自无奈。
一个长兴公主的搭讪已经让自己成为了众家小姐眼中的钉子,这又加上一个太子妃,今儿自己是不是不易出门呢?
这些人也真够无聊的,如果要是真心相交,那就背地里找个地方说话。非这么在众人目光之下,这不是给自己招妒恨吗?
虽然心中是非常不想跟太子妃有直接的接触,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好随着婆子走到太子妃跟前。
“拜见太子妃。”颜明真低头敛颜,对着太子妃盈盈下拜。
“好好,真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太子妃面对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颜明真,这话说的自然流畅。
她一伸手拉住颜明真的手,笑道:“能将一块疤痕妆画的这么动人,也是个心灵手巧的。怪不得能得到皇上称赞呢,当得,当得。”
连说了两个当得之后,顺手将自己手腕上的一直碧玉手镯捋下来戴到了颜明真的手上说道:“初次相见,你戴着玩玩吧。”
太子妃的东西能只是玩玩那么回事吗?颜明真刚要说推辞的话语,余光看到颜如玉使给自己的眼色,也就低身一拜说道:“让太子妃破费了,谢谢!”
随时赏东西给颜明真,但颜明真不仅是将军府上的小姐,是大学士的侄女,更是未来沐天华的家眷。太子妃这招是一举三讨好。
但她既然说出来了,要是推却那肯定会让太子妃颜面上过不去。就是没有颜如玉的眼色,颜明真也只会推辞几下,然后手下。反正自己不过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女子,大人的事情管自己什么事情?
而太子妃这边,见颜明真识趣,笑容更胜了。又聊了几句便让颜明真回了座位。
果如颜明真预料的,太子妃这么一表示,其他小姐自是心中不高兴。
她所在的桌席上,除了颜家几个姐妹还有其他几个小姐。见她返回来,而颜明华和颜明玉都抬头瞪了她一眼,其他人则低头敛颜,看都不看她一眼。
见此,颜明真莞尔一笑,款款坐回自己的位置。
一见颜明真脸上还带着笑容,颜明华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掐死她。可偏偏现在她连跟颜明真目光对上都不敢。
刚才自己可是已经欠了颜明真一个条件了,要是让那个丑丫头恼了自己,给自己出个难题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颜明华又咽不下去心中的怒火。
自从进到国公府上直到现在,颜明华就感觉自己都快被呕死了。明明自己是将军府的嫡女,偏偏长兴公主和太子妃根本无视自己,都纷纷去跟颜明真示好。
这是什么世道,难道非要人人给那个丑丫头一样脸上有伤疤,再救上个把个人才算成吗?
一顿饭吃下来,每个人心思各不相同。
吃罢宴席,女宾便分了两处。那些上了些年纪的夫人们都在颜如玉的邀请下去了内院最后面的一座暖阁楼里看戏。
而剩下的各府上的小姐们则被带到后院的水榭上。
后院进了月亮门便是一个面积不小的湖,水榭临湖而建,是镂雕的红漆木建成的两层阁楼的样子。巧的是面朝湖面,后窗正对着一片梅林。
前有苍茫覆雪的湖面,后对一片红黄粉墨颜色各异,开的正艳的梅花,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水榭上下两层都开放,布置了点心茶水。
小姐们被请到了上面一层,其跟随的丫头婆子大都留在了底下一层歇息。
等上了二楼后,只见里面的房里除了摆了两张放了吃食的桌子外,还有几张小巧的几案。上面摆着笔墨纸砚,显然是为了让这些小姐们赋诗作画的地方。
在室内的墙角,还摆着一张红绸铺就的几案,上面霍然是一架上好的青桐木做成的焦尾琴。
这些小姐说人多,也不过是十几个。因着个个都是出身不俗,琴棋书画自然都不在话下。
又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女子,平时相互闻名,相见之后,自然免不了就有些跃跃欲试比较上一番的感觉。尤其是那些胸府比较浅些的,脸上免不了就显露出了渴望的表情。
可不管如何,长兴公主是这群人里身份最为高贵的人,大家虽然有什么想法,可还是禁不住就将目光看到了她身上。
“大家不用拘谨,”长兴公主虽然年龄不大,但毕竟在皇宫里住了,自然比常人更懂得察言观色。此时也就笑着说道:“难得能借着舅母的诞辰聚在一起,如能尽情尽兴才是最好。”
有了长兴公主的话,各个小姐自然也就放松了不少。也就各自找了手帕交,相熟识的分了三三两两相互拉了去说话。
所说的也不过是商量着到底要在这里坐着说话,还是下去到园子里踏雪赏梅。
这些小姐们还没有商量出来结果,却听得外面喧哗。
立时就有那好事的奔到窗户前观看,却见是男宾们也进了园子。
这虽能闻其声,在二楼上能看到下面男宾的身影,但如果要是下到园子里,男女宾之间是有一道花墙相隔的。
但纵使如此,一些女子的脸已经发烧飞红了。
前来的男宾自然不乏青年俊才,甚至还有些是这些女子中已经订婚的对象。
此时看到心心念念情郎的身影,能不羞涩害臊吗?
而那些未订婚的女子,平时被关在闺阁之中,乍然见到那么多的男子,当然也就忍不住情怀大开,羞涩而又忍不住偷眼观瞧。
一时间大部分女子拥簇到几个窗子跟前向着外面观景。
当然,也有几个女子无动于衷。其中就有颜明真和赵青青、王美玉三个人。
颜明真自不必说了,由于受到前世的影响,别说会对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心动了,恨不得眼不见为净。
而王美玉则是握着一杯清茶,坐在锦凳上优雅而清闲的慢慢啜饮。仿佛这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存在一般。
赵青青则是有些无聊的坐在那里,将几案上的长条玉石镇纸拿在手中把玩。
虽然有心上去跟她们两个人是说上几句话,可颜明真也不肯让她们感觉自己是带了巴结之心,想着目光不觉在屋子里的人身上转了一圈。
这一转她就看到了在窗户前颦着眉的颜明玉身上。
刚才颜明玉还和颜明华两个人围在长兴公主身边讨好搭话,怎么此时她突然脸上就带了几分犹豫之色。
等看到颜明玉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是非常纠结模样,颜明真不觉就心中一动。
自从在颜如玉的主院中跟颜明玉相见后,颜明真就感觉她今天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此时,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难道今天她会出什么样的事情?这么想着,不想让颜明玉察觉自己在观察着她,颜明真也就收回了目光,只用余光注意着颜明玉。
只见颜明玉眉毛皱了几皱,终于下定决心般的一顿足,然后给身后跟着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悄悄的向着房门走去。
她这是要做什么?
“姐姐,”颜明真想了想迎着她们走了过去,说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被颜明真喊住,颜明玉的身子一震。但当看到屋子里的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也就勉强一笑说道:“我现在突然有些不舒服,想着回院子里找姑妈讨些滚热的糖水喝了休息。”说着她还按了按肚子。
讨些滚热的糖水?颜明真明白她这是委婉的载说告诉自己她来了小日子,有些肚子难受。
知道自己今天要来小日子还这么积极的前来?明明一般的情况下,她这个待嫁准新娘是不该在出来应酬的。
虽然心中不相信颜明玉的话,但颜明真脸上也带着几分忧虑说道:“那姐姐就赶紧的去吧。”
等看着颜明玉主仆两个人匆匆走了出去,颜明玉悄悄拉了一下青枝,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跟过去看情况。
却说颜明玉从楼上走下去,她身边的丫头秀红悄悄去里面,只叫了在下面一层歇息的颜明玉的奶娘范婆子,几个人在门口汇合。
“小姐,”一见颜明玉此时从楼阁上下来,范婆子的脸色就有些变了。她拉住颜明玉的手,想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
“别说了,等等再说。”颜明玉看看身后并没有人,带着一行人走出去了一段,才一把拉了范婆子的手说道:“好奶娘,我今后如不如意就看今天这一博了,求求你帮帮我。”
“可是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范婆子脸色苍白的说道:“今儿可是姑奶奶大好的日子,就是成了你以后却是从主母当成了。。”她不忍再说下去,一双眼里含泪,只希望颜明玉不要走她自己想好的那一步。
“奶娘,难道你也不肯帮助我吗?”颜明玉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说道:“什么主母不主母,如果要是不能顺心意,我还不如死了或者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的好。”她筹谋了几日,就只盼着今天能心想事成。再说,她从来没有想过回头路。
“小姐,”范婆子从小将颜明玉奶大,哪里不明白她的性子。知道自己再劝说也无意。
颜明玉心中苦,范婆子也是知道的。可是要是走这么一条路,哪里是小姐想的那么简单。偏偏自己的话小姐听不进去,她也是没有办法啊!
想想自己在大学士府中的其他家人,范婆子一咬牙说道:“好,小姐,但听你的吩咐就是了。只是,以后你定要帮助奴婢照顾一下奴婢家中的其他人。”
“奶娘,看你说什么话了?”颜明玉一听,心中也不觉酸涩。今天带着身边的都是她自己最贴心的人,可明明知道危险,她却只能让她们跟着做。别的人她信不过啊!
颜明玉暗自握紧了拳头,脸上却勉强笑道:“等以后,你跟着我,狗儿哥他们去我的陪嫁庄子上干活,就会更轻松了。”
“小姐,不说了。”范婆子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了几枚用纸包了的丸药。两只她自己留了,另外一个交给颜明玉的贴身大丫头秀红,一个交给颜明玉。
“药只要沾染些就会有效,”范婆子深深的看了颜明玉一眼,说道:“这边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前面的事情小姐要相机行事。”
“奶娘,”虽然一直在筹谋,但临到此时,颜明玉不觉心中凄然。她紧紧的握了握范婆子的手,然后一咬牙松开,转身就带了秀红就走向月亮门。
站在原地看着颜明玉走出了月亮门,范婆子一脸决绝的走向了通向男宾看梅花的通道。
等范婆子离开后,青枝才悄悄的上了楼,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了颜明真。
当然了,由于她只能在水榭的一层的门后悄悄的张望,所以并没有听到颜明玉主仆几个人到底说了什么话。
只能将自己看到的情形告诉颜明真。
颜明真当然不会相信颜明玉所说的肚子难受的借口。
可她实在想不明白,范婆子为什么要走向男宾们所在的地方?还有,颜明玉要做什么事情会将颜明环都留在了这?
想到颜明环,颜明真的眼睛一亮。
此时,小姐们大都耐不住在楼上隔空看花了,正在讨论着要下去到梅林里去。
“好啊,去赏析一番,然后回来各自赋诗一首。”长兴公主一提议,顿时得到了大部分的迎合。
“那就去吧,”颜明华瞥了一眼颜明真说道:“在座的人都要参加才有趣。”她知道颜明真不过是陪着自己学了几年,这诗词歌赋,她是一窍不通。
一想到一会颜明真就会出丑,颜明华心中就禁不住的高兴。
“那是自然了,”另外一个闺秀接话道:“有公主在场,只不过是玩玩,难道还有不肯参加的吗?”
长兴公主笑笑,没有反对,干脆直接走了出去。她这么一动,顿时,大部分小姐也就跟了上去。
房中的人一下子就去了七八,只剩下几个不愿意出去的,依旧或站或坐,在房中说话。
对刚才颜明华针对自己的话,颜明真毫不放在心上。若是真的吟诗作对,她倒是不惧怕的。
只不过,此时她更关心着另外一件事。
走到依旧站在窗户旁边一直若有所思的颜明环身边,颜明真轻轻一笑说道:“环妹妹,未来的明玉姐夫是不是也过来了?”
回头一看是颜明真,颜明环一笑,轻轻说道:“大概是来了吧,刚才似乎是看到了他的身影。”
还真来了,难道颜明玉是为了见他?
两个人不过是再有几天就要大婚了,至于这么情意绵绵吗?
那还有什么事情?
该不会要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