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发

逍遥红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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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发

    “合欢!”我接住他,呆坐在地上,手掌贴上他的脸颊。只觉得自己怀抱中的这具身躯,没有一丝温度。

    他的身体不能渡气,筋脉太细弱,那我能做什么?

    “你的药在哪?”我的手在他怀中摸索着,想要找到药盒或者药瓶什么的。

    可是他的怀里,除了一卷银针,什么都没有。

    我不死心地再摸了摸,他轻声笑了下,“你是在占我便宜吗?”

    那语调依然魅惑慵懒,奈何完全无力的声音,少了那勾人魂魄的做作,却多了让人心疼的真实感。

    他实在是诡异的人,当我知道七叶就是他的时候,七叶带给我的那种强大防备心让我不敢再与他亲近,加之他又喜女装,即便知道那身衣服之下的人是合欢,我还是避之不及。

    当此刻他真真实实地躺在我怀中的时候,看着那张不再有遮掩的容颜,昔日那怜惜的感觉忽然一下冲了回来。

    我也曾经为了他拼命过,为了挽留他而疯狂过,更为了他动心过。

    虽然一切已成往事,他不再是那个单纯如水晶的少年,可他的病他的弱,都是真实存在的。

    没有心情与他继续玩笑,我严肃地看着他,“你的药在哪?”

    “什么药?”他喘息着,面白如纸,尽管努力地想要做出轻松的表情,我却能在脉息中摸到他忽快忽慢的脉搏。

    脉搏慢,血速就慢,自然手脚冰凉;可脉搏快,则血速快,心口会阵阵急促,难以喘息。

    他忽快忽慢,几乎就是在两种感觉中互相交替,难受劲就别提了,无怪乎他一直不肯开口说话,只怕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抵挡这种难受了。

    就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跟我犟,非要一直走。

    “你的病。”我烦躁的开口,“就算你没有根除的药,至少也有压制的药。”

    他淡淡一笑,“没有。”

    “什么?”我眉头一皱,“你的医术,你口口声声的惜命,会不给自己配药?”

    我记得七叶的口头禅里就有惜命的话,他的医术如此高明,和我说没给自己配药,开始么玩笑!

    他虚弱地动动唇,“真没有,那些东西我从小当饭吃,又吃不好,干什么还要吃,当然不配了。”

    “那你若是发病呢?”

    “撑着,过阵子就好。不过若是被人发现了,就会强灌药给我。”他居然还有些不爽的表情,“你知不知道,血好难喝。”

    血……

    莫非他说强灌他药的人是青篱?

    原来那每次七叶抓着青篱饮血,竟然不是她主动,而是青篱主动。

    “那我找个动物,杀点血给你喝。”我努力想着办法,“或者,喝我的。”

    他又笑了,外加剜了我一眼,亦嗔亦怒的表情挂在脸上,“你以为我是你那剑灵吗,喜欢你的血!他为了我自小服药,让自己的血中满是药的成分,所以他的血对我才有用,你的血有什么用?”

    难怪他与青篱那么熟稔,原来竟有这种渊源。可是现在,我上哪找青篱?

    “不用管,让我睡会就好了,只要睡着了,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昨日就开始贪睡,莫不是那场风暴,已经让他开始发病了,却一直不肯告诉我?

    我想了想,“我背你走!”

    他倒也不拒绝,伏在我的背上,“放心,我死不了的,就是死,也会让你有了武功以后再死。”

    “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我背着他,缓慢地在沙漠中前行,一边要留意背上的他是否发病,一边要小心这沙堆下是否藏着可怕的东西。一步一行中,速度极其缓慢。

    两个人的重量,让我每一步踩上沙子,脚下都是一沉,深深陷了下去,再艰难地拔了起来。

    一步一个脚印,就是我此刻的真实写照。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啊。”他散漫笑着,趴在我的肩头。

    我不解回头,看到的却是他已阖上的双目。

    算了,如果睡着能让他不再痛苦,我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一个人走着,伴随着我的,只有他安静的呼吸声。

    借着阳光的指引,我背着他朝着西方一直走,他偶尔会醒来,咦唔着把头从我左边肩头换到右边。

    我能察觉到他睡的不安稳,唯有让自己的脚步尽量的放缓,不颠簸到他。

    合欢的身形颀长,尽管我已经尽量低头躬身,背着他 还是有些不方便,而他只怕也不舒服吧?

    这样一来,我的速度又被拖延了,漫漫的路途,只怕还要行一夜了。

    天色渐渐黑了,那熟悉的寒风又起,吹进我的衣领中,凉飕飕的。我停下脚步,看着身后沙地上拖行的包裹。

    骆驼死了,东西又不能舍弃,于是我就成了骆驼。那些东西被我打成一个包袱在身后拖拽着。

    我停下脚步,把包袱拖到身前,取出里面的毯子,覆上后背,为他遮挡凉风。

    这样的我们,论姿态是半点也无,像两个逃荒的人,反正也没人看,我无所谓了。拿了一颗药丢进嘴巴里,嚼了嚼生生咽了下去。

    水囊送到我的嘴边,他的声音弱弱的传来,“喝了它。”

    他醒了?

    我回头,发现他脸色平静,“你喝掉,还有路程要走,不然会撑不住,我不动不需要水。”

    我正想拒绝,忽然发现他额头上沁着汗珠。

    手抹过,湿漉漉的,就连他额上的发丝,也一缕缕地贴在额上。

    “你的病又加重了?”再是平静的面容,也掩盖不了身体的反应,他压根就是病发而刻意隐藏。

    “没关系。”他还是一脉平静。

    “不行!”我停下脚步,放下他的身体,“你这样撑不了多久?”

    “撑不了也要撑。”他看着我,“现在折返也不可能,只能向前找到水源之地,只要足够的休息,我就会没事。”

    现在的我,觉得自己就像身处在悬崖边缘,进不得、退不能,唯一的生机,就是赌。

    “好。”我重重地点头,改背为抱。

    虽然这样会消耗我更多的体能,却能让他舒服很多。

    夜,已经彻底来临,温度骤然下降,呼呼的风声中,我听到了轻微的沙沙声。

    “合欢,你听到什么吗?”我竖起耳朵,想要捕捉那声响,却发现屏息中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

    他在我怀中喘息,用力地呼吸着,似乎难以呼吸。

    我无暇再去聆听,抱起他飞奔而去,身体里所有的潜能,所有的真气,就此调动起来,能快一些是一些。

    不在乎耗费真气,不怕浪费体能,只要他能舒服点,只要能尽快到那传说中的绿洲。

    现在那绿洲,已经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我的真气在身体里的流转,虽然不够强大,但让我惊喜的是始终源源不息,让我可以施展并不快速的轻功,加快了速度。

    脚尖提起、落下,提起、落下,我全神贯注地腾身,当我某次纵身而起的时候,再度听到了奇怪的沙沙声。

    我定睛看去,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多年的杀手生涯,让我习惯性地提起了警惕的心,每一次的脚步落下,都极度小心地看着脚下。

    终于,在某一次的落足飞快的抬起后,我看到我的落脚处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凹陷痕迹,就像沙地之下突然有什么划过,勾出了线痕。

    心头一凛,我的感知在瞬间告诉我,危险。

    警兆忽起,我原本在空中前窜的身体活活平移开,落在右边,而原本我前方的落脚处,出现了一道闪光。

    今日天气很好,月光照在大地上。视线清晰,才让我看到了那一道细微的闪光,实则不过比针略大一些而已。

    我心头发寒,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于是我快速地超前跃去,这一次是左前方。

    果不其然,在我刚才落脚的地方,那道闪光又一次出现,比刚才又高了数寸,我还可以轻易地看到那针下,是一条透明纯白甲壳的尾巴。

    蝎尾!

    我确定,我看到的肯定是蝎尾,但是这蝎尾,足足有我手臂粗,我几乎难以想象,这家伙的全身到底有多大?

    “合欢。”我叫喊着怀中的人,“我们要找的东西来了。”

    我们还未先动手,就已经被它盯上了。这家伙到底跟踪了我们多久?

    在合欢发病,我用尽力气,数日饥饿后,它出现了。

    果然是数百年的灵物,还知道等待时机!

    合欢他睁开虚弱的眼睛,“烟火弹。”

    他一句话,我就已经有些恍惚的明白,脚下朝前掠过,一步、两步、三步,始终没换过位置。

    当第四步飞掠出去的时候,我又一次换了位置,这一次是倒掠回身。

    手臂粗的蝎尾从沙子下弹出,再度落了空。

    这一次,它似乎被惹怒了,我脚下的沙堆在震动,流沙往两边泄去,巨大的身躯慢慢展露它的容颜。

    巨大的蝎螯几乎比我的身体还大,在空中挥舞着。尖锐的螯钳上寒光闪闪,雪白的身体近乎透明,两颗眼珠子却是灰蒙蒙的,而那身后高高扬起的蝎尾上,针尖尖锐。

    看着那灰蒙蒙的眼珠子,我明白合欢话中的意思,这东西生存在沙堆下,必然常年不见阳光,一路跟踪我们到夜晚才动手,想必也是忌惮白日的光线。若是被烟火摊那种强烈的光刺激,再借机杀它,未必没有可能。

    可是现在……

    我回头看去,那个包袱挂在我的身后,在地上拖行,此刻我双手抱着合欢,根本无法动手,就冲着这家伙的速度,我也不敢停下去取烟火弹。

    那我只能,跑了!

    “抱紧我。”一声令下,我抱着合欢,用尽力气,朝着绿洲的方向快速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