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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大门前家丁无数,管家胆战心惊鞠在正中,年迈的身躯微微颤抖。
唐棠一言不发沉默着,良久,她轻声说:“算了,我自己进宫吧。”
众人松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马车上,岳瑶愤愤不平道:“郡主,王爷答应过会在傍晚时分回来的!如今郡主怎么向皇上交待?”
北祁国使臣前来议和,昨日震永帝就遣人送宴贴来君王府,请君凌轩跟唐棠在今日傍晚时分进宫。君凌轩明知有这回事,今日一早还是跟薛之航外出打猎,甚至不顾时间在傍晚时分赶不回来!这君王爷,当真糊涂到不得了。
唐棠淡淡说,“没事,皇上也未必想看到他,多一个少一个,他根本不在意。”不是主角,谁又会在乎呢?
可岳瑶跟唐棠想的并不是一回事,她说:“世人都知郡主在朝堂之上选了王爷,如今新婚的第一个宴会王爷便不陪郡主出席,大家要如何看待郡主?”这对新婚夫妻貌合神离的事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君凌轩不陪唐棠出席,更是坐实了这传闻,唐棠的颜面何在。
唐棠浅笑,“岳瑶,你现在也还是喊我郡主,你可有把我当成他的王妃?同样的,他对我也是。”君王府的管家跟下人喊她王妃,君凌轩却是喊她郡主的,连她的名字都很少提及。
生疏,是两个人之间的,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
“郡主。”
“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听。岳瑶,在皇奶奶面前给我留几分面子。”唐棠低了声。在南唐国,她可以所有人都不在乎,唯独不能不顾皇太后对她的恩情。
今夜会失望,不过是因为她即将让皇太后难过仅此而已,一定是这样!她怎么会对君凌轩抱有期待呢?肯定不是的。
今夜的皇宫灯火通明,靠近御花园,唐棠不由得感叹这南唐的繁华美好。
夜明珠为灯,由几十名宫女双手托着,每个位置上都有一颗。
唐棠被安排在左手边的第四桌,她再上一桌是二王府的世子唐子夜跟唐毓,唐棠对着唐毓一笑,唐毓点点头。
太子唐子珩位居右首,其次是唐子言,长公主唐骄阳即便出嫁也跟岑贺安位居右三。
而左边首位便是这次的来使祈雷,其次是二王爷。
祈雷作为北祁国使臣,到了南唐国要屈居在左首,在唐子珩之后;无言中是南唐国要给北祁国一个下马威,而祈雷作为太子居然能忍住,这让唐棠不得不佩服!若是换做唐子珩跟唐骄阳等人,早已拂袖离去。
这么想着,她忽然觉得一道炙热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迎上那目光,唐棠眸色微变,双手一紧。那是一张粗狂中带着霸气的脸,一双鹰眸炯炯有神。
男子勾唇,意味深长。
震永帝,皇太后,岑皇后三人同时走来,坐上正桌。经过唐棠位子时,唐棠清晰听到皇太后的冷哼声,岳瑶抖了抖。
宫宴无非是酒跟美人,震永帝的几个儿子都在适婚年龄,加之还有一个北祁太子,继王尚书家千金表演了一段舞艺之后,在座的大臣之女蠢蠢欲动。
唐骄阳自告奋勇弹奏一曲高山流水,大气磅礴,古曲美人,美轮美奂。
曲终,祈雷率先领头鼓掌,“南唐国当真是人才辈出,长公主曲音动人,琴艺高深!”
唐骄阳虚虚行礼,“北祁太子过奖了。”美眸轻抬,接受岑皇后赞许的目光。
祈雷笑笑,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不去,可他一想到这样的美人已嫁做人妇,双眸随即黯淡了。
唐骄阳志不在此,忽略了他的表情,“听闻棠妹妹会萧,幼年时曾在海棠殿以萧会友,北祁太子喜欢音曲,不如请棠妹妹吹奏一曲?”
“哦?棠郡主可愿为本王吹奏一曲?”祈雷挑眉。
以萧会友?
那是幼年唐棠跟岑贺安玩的小把戏,在唐棠的记忆里,她的萧还是岑贺安教的。
唐棠面无表情,“我不会。”
岑贺安脸色微变,目带责怪,他是负了唐棠,可她不至于要在这样的地方耍脾气。
唐骄阳高高仰起头,“是不会,还是不想吹奏?”
“不会。”肯定的两字。
唐骄阳嗤笑一声,唐毓倏地站起,“轮箫声,恐怕轮不到棠妹妹!毓儿师承孤寂大师,自问箫声比棠妹妹好,就让毓儿代替棠妹妹给大家吹奏一曲吧。”孤寂大师是当今音律界的翘楚,当年在二王府居住数年,唐毓成为他唯一的弟子,轮音律,她绝对在唐骄阳之上。
闻此,唐骄阳脸色煞白,由唐毓吹奏,岂不是要把她的高山流水都比下去了?
“毓妹妹莫急,先由棠妹妹吹奏完,再由你吹奏如何?”唐骄阳打定主意要将唐棠拖下水,就算唐毓赢了她,她也要让唐棠垫底。
“不好!唐毓自问是棠儿的姐姐,为何要排在她身后?”唐毓板着脸,她不想欠唐棠人情,那日在藏宝斋唐棠帮她一次,她今日就帮唐棠一次。
“……”唐骄阳答不出。
唐棠觉得,此时她再不站出来就要失礼了。“两位姐姐不要因为唐棠伤了和气。”
唐骄阳抿唇,才不是因为你!
唐毓冷笑,是唐骄阳先惹我的!
“论箫声,唐棠不才,所以唐棠不敢跟毓姐姐比较。不如就由毓姐姐吹奏一曲,让唐棠猜猜曲中之意?”唐棠微笑道。
“好!”唐毓一口答应。
“不好。”唐骄阳说:“光是猜度,难免会临时变卦,棠妹妹口齿伶俐,我是怕了。不如由棠妹妹画出意境,由我们来猜?”
唐棠一想,点头说好。
笔墨准备好,唐棠对着唐毓做手势,唐毓玉萧在手,一身白衣宛若仙子。
悠幽箫声传出,如泣如诉,若虚若幻,箫声清澈,所发之音犹如山泉叮咚,又如山涧弹起的水花般轻盈。
唐棠撩袖落笔,脸色沉静如水。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高台两个女子身上。
一个飘渺,一个娇俏。
箫声清耳悦心,婉转悠扬,待唐毓把玉箫放下,众人仍旧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