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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因宠幸钩弋夫人,又兼年纪已大,渐觉病邪侵体。一日愰惚间见一男子佩剑入宫,命卫士遍搜不得,至今不忘,再加上公孙贺案件,赐死亲生二女,更是心神不宁。
如此一来,汉武帝每日只觉精神恍惚。一天在宫中睡午觉,忽然梦见许多木偶小人,手拿木棰舞动击打,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惕然而醒。醒后尚心惊肉跳,久久不能平静。
恰在这时,江充求见。江充靠告密起家,心狠手辣,深得武帝的信任。江充原是赵王彭祖的门客,他曾经得罪了赵王,怕赵王治罪,便逃到汉武帝那里,揭发赵王与姐妹通-奸,赵王因此坐罪削爵。
汉武帝见江充形貌壮伟,言辞慷慨,便拜他为直指使者,专门督察近臣贵戚的过失。一次,江充跟随武帝到甘泉宫去,路上遇见太子家人驾车在中道行驶,便拦车扣截,太子知道后,急忙向他求情,要他不要报告,但江充还是报告了武帝。武帝以为他忠直,说‘人臣正该如此’,便升他为衡水都尉。
汉武帝见了江充,告知他梦中的情景,江充深深地懂得武帝的心理,便趁机断定是巫蛊所为。武帝一听,正中下怀,就派江充代为查办。
江充正好乘机使奸,他引用几个胡巫,到处胡挖乱掘,一旦挖出木偶,即逮捕讯问。其实江充挖出的木偶,都是他让巫师们事先埋好的。
为了体察上意,邀功请赏,江充用烧红的烙铁烤烙官民,逼他们承认埋藏木人,诅咒宫廷。起初被捕的官民不肯承认,但总因耐不住严刑逼供,最后大多自诬供认,这样,前前后后被江充害死的人达数万之多。
闻得宫中挖出巫蛊木偶,保太后不觉惊出一身冷汗。大魏远不及当年的大汉强盛,更兼皇室为鲜卑一族,若出巫蛊,像当年汉武帝一般大兴刑狱,恐怕天怒人愤,江山不保;若放任自流,当时人又对巫蛊之术深信不疑,只恐妖**害皇室,大魏亦危矣。
保太后沉吟半晌,眼看冯媛,缓缓而道:“冯贵人,宫殿之中挖出巫蛊木偶之事,你又是如何看待?”
冯媛脸露犹疑之色,在保太后目光逼视下,方才奏道:“回太后,臣妾以为,宫中出现巫蛊木偶,定有妖邪作祟。当今天子,文治武功,不输历代明君。奈何我大魏仍内乱不止?此定是天时未到也!臣妾以为,切不可学前朝汉武帝大肆问罪而失我大魏民心,丧我大魏根基!”
冯媛之言,切中保太后心中要害。保太后大为赞许,却不露声色,示意冯媛继续讲下去。
冯媛偷窥保太后神色,知其计策已经开始生效,心中有了底,说话自然也就更为条理清楚。
冯媛续道:“太后,臣妾以为,眼前我大魏之内忧外患,皆与皇子拓跋弘有关。臣妾先前奏过太后,青阳道长于梦中托言,拓跋弘为紫微星君下凡,日后当为我大魏一代明君。但凡圣贤出世,必有妖孽阻之。”
“臣妾以为,皇上若早立皇子拓跋弘为太子,则国之储君已立,妖孽无望,自当散去,宫中自清净也!”
保太后点头,冯媛转向李奕问道:“李将军,此巫蛊木偶从何发现?”
李奕回道:“回娘娘,小将奉旨监造凤鸣阁时,匠人从李贵人宫后石阶之中挖出。”
冯媛讶然道:“太后娘娘,臣妾以为,此巫蛊木偶必非宫中之人所为,实为妖孽所埋。太后娘娘可不必追究宫内之人,免得人皆惊慌而动我大魏龙气。”
保太后惊问道:“冯贵人,此言何意?此物果不是人为也?”
冯媛道:“太后娘娘,凤鸣阁为太后亲颁懿旨所建,除匠人外,皆由禁宫宿卫之士把守,宫中之一皆不能近。况此物成色颇新,不似旧时所埋,故冯媛以为,此必不是人所为也,而是宫中妖孽所致。”
“太后娘娘,臣妾闻得侍郎高允精通玄术,太后娘娘不妨召入宫来,命高允于宫中开坛作法,驱散妖孽。太后与皇上计议,早立太子,则宫中自太平也!”
冯昭仪于一帝听了心了欢喜,言道:“媛儿之言大善!早立太子,利于我大魏江山社稷巩固,又因立太子而妖孽自散,宫中人心安定,我大魏何愁不强盛也?”
保太后露出了笑容道:“冯贵人,本宫且依你之言,即拟懿旨令高允入宫,同时议立拓跋弘为太子!”
后宫之人,皆因凤鸣阁挖出巫蛊之物尽皆变色,深恐皇帝与太后效法汉武帝,则后宫之中必腥风血雨、人人自危。闻得冯媛进言消了太后之念,无不感恩冯媛。
高允奉旨进宫后,于风鸣阁处建坛,祭祀鬼神。太后劝说文成帝早日太子,文成帝心中焦急,他当然这意味着什么。
文成帝对于赐杀爱妃李贵人心中不忍,敷衍着太后,闭口不言立太子之事。高允奉太后懿旨,于朝堂之上,奏请文成帝早立皇子拓跋弘为太子。
北魏群臣,早就心忧文成帝身积之病,犹恐文成帝一旦龙驭宾天,未立太子而致宗室争位。见高允上奏请立太子,无不齐齐跪下,山呼万岁,请立太子。
文成帝无奈,只得准奏。太后、文成帝率群臣赴太庙祭祀祖宗,令高允择黄道吉日,拥立太子。
太子已立,保太后按大魏祖制,欲赐死太子生母李贵人。文成帝心中不忍,哀告太后,太后不为所动,坚决要赐死李贵人。
文成帝来到李贵人宫中,苦着脸喝着闷酒,看李贵人在其面前起舞。舞毕,文成帝潸然泪下,放声大哭,离座而走。
李贵人见文成帝如此模样,想到亲生儿子刚被立为太子,心知不妙,花容失色。
不多时,宫人来报,太后娘娘驾到。李贵人出宫相迎,太监宣读太后懿旨,赐死李贵人。
李贵人悲戚不已,跪地接旨痛哭。保太后亦心中不忍,无奈这是祖制不可憾动,亦垂泪转身离去。
宣旨的太监,一手执酒一手执白绫,跪地道:“李娘娘,按大魏祖制,您可在飞升之时,找可信之人嘱托后事,不知娘娘欲找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