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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夏凝坐车进了侯府侧门的时候,莫名想起这句诗,一时竟有些不情愿下车。还是李晋催着她下来,又有赵友星在旁等着,夏凝才磨磨蹭蹭的下来站定。
“侯爷说了,请赵真人先去客院休息。”李晋一面说,一面叫了个小厮给赵友星带路,他自己则引着夏凝往另一个方向走,“你跟我来。”
夏凝看着方位,他们下车之处是个车轿厅,穿厅而出,过月亮门,赵友星直接右转进了一个院子,李晋却带她径直沿青石板路向前,绕过五间轩昂壮丽的正厅,直往西去。
“这是侯府正堂?”夏凝好奇问道。
李晋点头:“是,这正厅只有接圣旨和年节祭祀时才用。”
他们从正厅后面穿过,李晋指着南面一重院落说:“那是侯爷外书房,侯爷一般在那里见客。”
夏凝往那边张望一眼,因离得太远,只看见竹木掩映,看不见房舍什么样子,便把注意力转向了右手边,“这是宴客用的花厅吧?”
李晋回头看了看夏凝指的方向,点头道:“对,这花厅后面还有戏楼,不过侯府许久没宴客了。”
倒也是,老侯爷刚过世没几年,之前楚家还在孝期呢。夏凝看那几间花厅雕饰精美,屋瓦澄亮,虽是冬季,没有花木,却也不显萧疏,依然雍容大气。
两人一路走了许远,又穿过一道月洞门,李晋才指着北面一个小院说:“你住落霞轩。”又指指前面一处疏朗房舍,“侯爷住前面流风苑。”
不让她进后院去住,夏凝感觉松了口气,同时又好奇道:“侯爷就住在外院?”
“是啊,侯爷一向住在这里。只有给太夫人请安的时候,才会进二门。”
夏凝心里啧啧称奇,楚昭然年纪也不小了,就算不娶妻,房里难道也没伺候的人?不过住在外院,似乎也不妨碍丫鬟们服侍。她没把这话问出口,乖乖跟李晋到了落霞轩门口。
“你先进去休息吧,东西一会儿就给你送来。”李晋到了门口就不再往里面走,站定了跟夏凝说话。
夏凝看了一眼院内,一株老梅枝节横生、开得正艳,幽幽花香随风而来,树下两个青衣丫鬟正在折花,听见门口说话声一齐回头,看见她和李晋忙迎了过来。
两人中年纪稍长的丫鬟未语先笑,两只眼睛弯月牙一样,语声娇嫩:“李大哥回来了,这位就是夏姑娘吧?”说着便向夏凝行了一礼。
夏凝忙道:“不必多礼。”
李晋则回道:“是,刚到,我就把夏姑娘交给你们了。”又转头对夏凝说,“一路颠簸辛苦,你快进去休息吧。”
夏凝只得点头,看着李晋往前面去了,才跟着那两个丫鬟往院子里走。
先前说话的丫鬟就自我介绍:“奴婢翠缕,这是翠袖,以后专门服侍姑娘,姑娘有甚事尽管吩咐。”
“那就辛苦你们了。”夏凝总觉得这两个丫鬟的笑容和语气都份外不对劲,弄得她浑身不自在,也无心多打量院内,便跟着她们进了屋子。
落霞轩内只有小小三间房舍。西面是卧房,夏凝一进去就感觉热气扑面而来,见南窗下有一方小小火炕,炕上摆着一张填漆雕花小几,小几上摆着一支翠色琉璃瓶,瓶中插了两支梅花。同时屋内角落还摆着炭盆,里面靠墙另有一张四柱床,床上挂着鹅黄底绣喜上梅梢图样纱帐。
床前放有梳妆台,旁边西面墙上还挂了一幅色彩明丽的花鸟画,整间屋子看起来十分温馨舒适。
夏凝有些诧异,没想到楚昭然会额外给自己安排了这样的住处,她还以为会跟以前一样,同李晋等人一般待遇,随便分个屋子就住呢!
翠缕把她迎进来以后,就叫人去打了热水来,并亲自上前服侍夏凝梳洗,口里还说:“姑娘一路辛苦,不若梳洗过了先睡一觉。”
夏凝想着楚昭然进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乐得不去见太夫人,便答应了,由翠缕等人服侍她洗了手脸、散了头发。
正好这时她的东西也送来了,夏凝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便果断躺到床上眯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夏凝睡的口干舌燥,翻身坐起,正待自己下去倒茶喝,翠缕已经过来问:“姑娘醒了?”
“嗯,劳驾给我倒杯水。”
翠缕忙道:“姑娘只管吩咐,千万别如此客气,折煞奴婢等了。”说着便去倒了一杯温水,先给夏凝漱口,然后才又倒了蜂蜜水来给她喝。
夏凝慢慢喝了一杯水,才想起来问:“侯爷回来了吗?”
“还没有,听说皇上留侯爷用了午膳,太后娘娘听说侯爷回来了,又召了侯爷去说话,兴许晚膳前能回府。”翠缕答了话,又问,“姑娘睡得香,奴婢也没敢叫,已是错过了午膳,不知姑娘现下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她这么一问,夏凝立刻感觉腹中空空,便说:“来一碗热汤面吧。”
翠缕答应了,出去吩咐一声,回来又服侍她穿衣梳头,等夏凝收拾好,从卧房出去到堂屋就座时,面也做好送了过来。
韭叶宽的面条儿,上面浮着翠绿菜叶、嫩红色卤牛肉,汤色澄清却香味扑鼻,边上另配了四色小菜,分别是生腌小黄瓜、香菇炒鸡丁、香煎黄花鱼、桂花糖藕。
夏凝食指大动,不但吃了两小碗面,还把四色小菜几乎都吃光了,这让边上服侍的翠缕十分惊诧,以致于她虽然竭力克制了自己的表情,还是让夏凝看了出来。
夏凝有些羞赧,摸着肚子起身在屋子里踱步消食,顺便打量堂屋和东间的布置。
堂屋与卧房以碧纱橱相隔,靠北墙放了一张长案,案上供了两支梅瓶,瓶中一样插了梅花,墙上则挂了九九消寒图,图上的梅花已涂红了大半。
长案两端各放了一把圈椅,下首两边又各有两把椅子,夏凝刚刚就是在右面椅上就着椅子间茶几用的饭。她在堂屋溜达一圈,顺便就穿过东面雕刻精美的花罩,绕过阻隔视线的落地屏风,进了东间。
东间里靠东墙放了博古架,架子上摆了些新奇小巧的玩物,还叠放了些书籍,她走过去打开翻了翻,见都是市井流传的各类话本,不由一笑。
“这是侯爷早前来信吩咐置办的,也不知合不合姑娘的喜好。”翠缕跟着进来,笑着回禀道。
夏凝正在翻书的手不由一顿,转头问道:“你是说,这是侯爷特意来信吩咐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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