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我们该彻底一点

忧郁的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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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5章 我们该彻底一点

    夕儿再次把我堵在公司门口,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我们天地广告刚刚赢得了“环美”地产的合同,这次胜利就像听到蔡老大和山猫被特警当场击毙一样,让我觉得痛快!

    至少我“击毙”了一回肖德龙!而且,这份合同的成功,证明我在房地产策划方面同样有才华,助长了我的自信心。

    还是那句话,做广告就是替商家赚钱,如果你比其它广告公司让商家赚的钱更多,那么显然你就能打败你的竞争对手!

    一般来说,一般的楼盘销售达到60%,开放商差不多就已收回成本,余下的40%差不多已是纯收益了。

    关于环美的那份创意只是使得环美地产的收益变得更加可观而已。虽然这个项目才刚刚动土,但我和客户都很有信心,这个项目一定将会如愿以偿。

    而起而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如果那个项目做成写字楼,绝对是达不到做成住宅的回款速度和销售率。

    早一天回笼资金,早一天就可以让回笼的资金去赚钱,钱生钱,这才是生意经!

    这个时候,我已经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这个选择来自一个念头,当那个念头在我心中不断膨胀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选择,这几乎是被动承受的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就是我要离开滨海城一段时间,至于多长时间,我心里没数,我不知道,鬼才知道!

    从心中冒出那个念头,到现在做出离开的决定,我一直都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顾彤,包括谢鹏。

    我想是时候找谢鹏谈谈了,他完全有能力帮我管理这家正在发展壮大中的公司。他有这个能力,而且我也非常信任他!

    这天下班后我约了谢鹏喝酒,我想跟他推心置腹地谈一次。

    可下午下班后,当我走出公司,我就被夕儿直接堵住了。

    这个女孩变了,我是说她为爱把自己变得有些卑微,有点亵渎自己的尊严,她脸上甚至带着祈求怜悯的神态。

    我不忍去看她的眼睛。

    我也想和她谈一次,既然今天她来找我了,不如就今天吧!把跟谢鹏的谈话安排在明天就是了。

    反正这两天我还得收拾东西,准备准备。

    夕儿对我能答应跟她谈一谈,先表现得很惊异,尔后才旋即开心了起来。

    可怜的女孩,竟然把卑微当成了一种习惯了。

    我们驾各自的车离开了公司,来到位于市中心区的一家非常有情调的法式餐厅。

    这是夕儿的意思,我没有拒绝,我想在我离开之前,就答应她一次吧!

    窗明几净,餐厅里的法式感觉非常浓厚,桌布白得耀眼,还有西式的桌台,花型吊顶的光线朦胧得恰到好处。

    这让我想起去年的某一天我和夕儿去吃西餐的情景,那时候也是大幅的落地窗,也是白得耀眼的桌布,银光铮亮西式餐具,银色桌台,朦胧得恰到好处的吊灯光线。

    我记得那是我们和夕儿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也是我们对彼此的感觉最微妙的时候,透着恰到好处的光线,隔桌看着对面的人,似乎怎么也看不够,她那么美,那么高贵,那么圣洁,一张娇美的脸映在烛光里,美得不可思议!

    而如今,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仿佛已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了。

    此刻,我和夕儿一边小心翼翼地运动着刀叉,小心翼翼地切着碟子里的牛排,配着红葡萄酒,小心翼翼地吃着。

    但我们的心思似乎都不在吃食上,似乎都在找话题的切入点我们都想谈而又不能轻易触及的那个话题。

    我知道夕儿早就注意到了我无名指上的那枚结婚戒指,我跟青儿的结婚戒指。

    我并不避讳让她看见,我甚至有意让她看见,戒指反射着灯光的光影,随着我手上切割牛排的动作而来回摇摆。

    很遗憾,直到我们吃完了这顿晚餐,我们都还没找到话题的切入点。

    在餐桌前所聊的话,仅限于无关重要的天气,鹅肝的味道,葡萄酒的特色。

    于是我们起身离开,走出了法式餐厅。

    我们把车开到了五一广场,并肩走在夜幕下的广场上,那尊雕塑,是的,那尊熟悉而高大的雕塑,我和夕儿曾经在那雕塑下见过很多很多次面,我们相约去黑龙山狩猎是在这里碰面的,我们去H市海边玩是在这里碰面的,我们一起去逛街是在这里碰面的。

    而如今在我们分离前夕,我们又来到了这里,这就像一个轮回,我们在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似乎这个广场这座高大的半罗雕塑,是我们开始又结束,结束又开始的见证人。

    花草树木还是那片花草树木,月光还是那片月光,心却不再是那颗心了。

    当我们行走在广场那边的树荫下时,月光透过树梢,在广场的瓷砖地面投下了斑驳的光影,树影婆娑的。

    我终于先开口了。

    “夕儿,”我扭头看她一眼道,“你相信宿命么?”

    夕儿仰脸看着我:“怎么问这个?”

    “你相信宿命么?”我再次看着她问。

    夕儿收起下颌,轻声说:“我不知道……”

    “你应该相信,”我道,“我们总是告诉自己,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就像‘人定胜天’一样,虽然是一种积极奋进的态度,但毕竟是唯心的,或许还是违心的。只有在人经历许许多多的事情之后,才会明白,其实自己的一双手不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更不可能掌握这个世界。于是我们意识到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一双巨大的手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存在着,是这双命运的大手左右着我们的人生。事实上恰恰相反,我们自己身能左右的只是一些很微小的事儿,像命运这么大的事儿,绝不是我们自己能掌握的,于是我们只能承认自己的能力是有限的,我们只能承认自己的意志力是有限,我们只能领悟到‘噢,原来我们人类我们的生命是如此的渺小呀。’”

    “阳阳,”夕儿仰脸看着我,有些愕然地说,“你怎么变得这么悲观?”

    “悲观?”我笑了一下,或许也没笑,“或许你可以这么认为,但因着这份悲观,我的内心开始变得坦然了。”

    我们俩人都停住了脚步,立在树影婆娑里。

    “坦然?”夕儿仰脸看着我说,“坦然是否意味着妥协,是否意味着放弃,是否意味着被动,是否……”

    “你或许可以这么认为。”我道。

    夕儿看着我,嘴巴嗡动了一下,没有说话,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看着她笑了一下道:“痛苦都是自找,烦恼也是自找的,人原本应该是快乐的。”我们之所以常常感觉失望,我们之所以常常感觉痛苦与烦恼,正是因为我们有了一个接一个的渴望,我们从不知道满足,等我们拥有了一个渴望,我们会渴望着拥有着另一个,于是我们的人生就在渴望与拥有,或者失望痛苦之间徘徊,人终究一生,都是这样度过的,然而到了生命的最后,我突然顿悟,原来我们一生都在追求一切与生命毫不相干的东西。”

    夕儿没再说我悲观,而是仰着脸问我说:“那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我们既不能和我们的前生去比较,也不能和我们的来世去完善。“米兰昆德拉是这么说的。我觉得这是智者的观点。”我看着夕儿微微笑了一下道。

    “阳阳,如果我说我听不懂这个道理,那是否证明我其实是一个愚者呢?”夕儿看着我说。

    我道:“愚者往往在不自觉间拥有了人生的大智慧。”

    “你说的是大智若愚吧?”夕儿说。

    我道:“不尽然,我看街边的傻子就挺快乐的。”

    “难道我们非要都把自己变成街边的傻子么?”夕儿看着我说。

    我没有说话,低头朝前走去,夕儿紧跟了上来。

    我突然顿住脚步,夕儿也被迫刹住脚步。

    “夕儿,”我看着她道,“我想以后我们会成为真正的朋友的。就像好哥们那种朋友,就像无话不谈的那种朋友。”

    就像即使是喝醉了睡在同一张床上,彼此也相安无事的那种朋友。

    夕儿仰脸愣怔地注视着我,像是不认识我似的。

    “你这是在彻底断绝跟我的关系么?”她说,声音颤抖了。

    我道:“夕儿,我们是该彻底一点。”

    “阳阳,这就是我从你这里得到的最终答案么?”她说,声音愈加颤抖了

    我道:“我们不会有未来的,或者说我们的未来太飘渺了……”

    “阳阳……”她仰视着我,语气急了起来,“我们可以好起来的,相信我,我们可以好起来的……”

    我扭过头去,坚决地道:“夕儿,放手吧。这样你会过得舒心一点,而我也会过得舒心一点……”

    “你真的会舒心么?你真的会舒心么?”夕儿注视着我,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迎视着她的目光道:“我会的,我会的……”我把手从她的手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