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第356章 这酒有毒

红色可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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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营十分严整,不停的有士兵来回巡逻,尤其是大营中营盘的布置,拒马的安放,甚至水源的方位,都非常的规矩。

    孙元化暗暗观察,如果发生了火灾,或者有人偷袭军营,这军营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

    如果不是自己有李栋的介绍信,根本进不了军营的,这军营的军官们也有负责警戒的,站在核心道路上,一丝不苟的观察着情况。

    看的孙元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自己也算是领过兵的人了,跟他比起来果然差很多。

    是喜娃将李岩从厨房叫出来的,孙元化盯着李岩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来。

    此时的李岩已经看不出任何书生气质了,属于书生的衣冠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军中的军装和一块干净的围裙。

    由于李岩在做面食,身上都是面粉,脸上还蹭了不少。

    孙元化面带惋惜之色说道:“君为智谋士,奈何绣花裙。手持擀面杖,莫非做妇人。”

    李岩听了孙元化恨铁不成昂的话,也不在乎,用力搓了搓手上的面粉说道:“怎么,孙大人此行就是来笑话我的吗?要是如此的话,还请离去吧。”

    孙元化也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少年人,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做到如此的不卑不亢,心里准备好的说辞一时间说不出来了。

    而周围的士兵看李岩的表情,又见李岩招了招手,心里都放心了,也就不在旁边看着,大家该做什么的就去做什么么,唯独留下孙元化和李岩。

    孙元化好歹是做过巡抚的人,如今又奉了崇祯的号令,都山东兵事,也算是一省的封疆大吏,被一个年轻的火头军掉了面子,如果就发作的话,传出去谁都会笑他没有涵养,所以孙元化也没有太过于恼怒,而是将战马拴在营房前,让其他的士兵帮忙抱来些料草,撒了些豆粉,这才放心的走到李岩身边说道。

    “我已经跟你们排长请假了,跟我喝两杯,我心里有些烦闷,手底下又都是些粗人,你们家侯爷又是忙碌人,说起来此时咱们两军营中,算的上真正文人的也就咱们两个了。”

    “也罢,今日与大人饮上几杯。”说完上前去,与高排长说了两句。

    高排长腆着肚子说道:“年轻人骤然从高位落下来,心里有些不满很正常,喝些酒也没有什么,咱们绥德卫虽然禁酒,但是不少老兵都藏着酒,没有酒还是男人吗?不过喝多了别闹事,去吧,去吧。”

    说完摆摆手,递给了李岩一壶孔子家酒,让他们去营内喝。

    李岩与孙元化两人肩并肩走进了营帐之中,割了些猪头肉,又切了些咸菜,两个人也没拿酒杯,就用军中的大碗。

    李岩寒暄着说道:“军中一切简陋,还望大人莫怪。”

    孙元化也不在乎那么多,径自坐在小凳子上,开心的笑着说道:“这些日子压力大了些,咱俩不醉不归。”

    李岩知道孙元化心里有话,但是碍于身份,不肯说,也不点破,先给孙元化倒了一碗。

    看着外面初升的太阳,举着李岩的给倒得酒水,孙元化沉吟说道:“一杯辣酒进枯喉,豪气丛生荡九州,今日不把东贼破,葬却枯骨成荒丘。”

    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酒碗破了个边,酒水顺着嘴边哗哗的流了孙元化到处都是,把大红的补子都给染红了,也丝毫不在乎。

    李岩又给孙元化倒了一碗,笑着说道:“大人能文能武,李岩佩服,请再饮此杯。”

    孙元化再次酒碗,可能是刚才喝了急了一些,酒水晃荡着落在桌子不少,孙元化看着李岩,眼神有些复杂,“怎么,我这老头子都喝了,你还藏着掖着,让我唱独角戏吗?还是我这一把老骨头不配让你和我一起饮酒。”

    李岩连忙告罪,端起酒杯,咕嘟咕嘟顺着喉咙一饮而下。

    最后当着孙元化的面,晃了晃酒碗。

    孙元化开心的说道:“果然是真男儿,请行酒令。”

    李岩的酒量并不是很好,仅仅喝了一碗,心情就有些怅然了,心中的烦闷也抑制不住了,说道:“大人一把年纪了,头发也苍白了不少,但是心里还念着大明朝,甚至做好了以死报国的准备,说实话李岩心里佩服,但是李岩如今却做不得什么了。

    “今日饮酒作乐,说这些烦闷的事情做什么?”

    听到李岩的感慨,想到自己面临的困难,孙元化心里更是难过,这才出言相劝。

    虽然现在落魄了很多,但是李岩玲珑的心思自然还是在的,他能感受到孙元化的孤独和无奈,想来当年岳武穆吟诵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时候,心境也颇为相似吧。

    想到这,将酒杯放在桌上,一股晨风吹来,吹动了李岩的衬衣。

    李岩以手代剑唱到:“半杯辣酒入枯喉,忘记尘世三日愁,拔剑一斩削九首,回首再饮酒半筹。”

    孙元化拍案叫绝说道:“河南的大才子,果然不同凡响,饮满此杯。”

    李岩抬首便将一碗酒一饮而尽,两个不如意的人便你来我往,不多时便将一壶酒喝的干干净净。

    孙元化晃动着身子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有豪气,你也是有抱负的人,怎么忍心在这火头军这里,荒废你的大好青春,你家主公不重视你,那是他眼光不好,当年霸王项羽也是不重视韩信的,他最终不也留名青史了吗?”

    孙元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对李岩劝说道。

    李岩打了一个酒嗝,酒气喷了孙元化一脸,再看李岩已经满脸红润了,孙元化心里暗暗得意,果然是年轻人,又很少涉及官场,这才喝了多少就,就已经带有醉意了。

    就在孙元化思索的时候,便听到李岩说道:“今日也算是相识了一场,我便算上一算,也不枉你找我喝酒。”

    “你果然是是知道我懂得占卜之道的。”李岩笑着对孙元化说道。

    孙元化也不避讳,笑着说道:“李岩的大名,自然有人跟我说起的,怎么酒还没喝完,就不认我这朋友了?”

    李岩微微一笑,又斟满一碗,咕咚一声,一饮而尽,剩下几滴酒水,在碗底汇聚,用手沾了一些,在小桌上画八卦图。

    又掏了三个铜板,往天空中一扔,啪啪啪掉落,承品字形。

    孙元化见李岩,见他笑而不语,又抛了一次,竟然又承品字形,就不在抛了。

    孙元化好奇的问道:“怎么,莫非是非常不好的卦象,或者说我离死不远了吗?”

    见孙元化的表情一点都不担心,李岩反而有些疑惑的问道:“公为何谈及生死,并没有忧虑的神色。”

    孙元化抚摸着黑白相间的胡须,微笑着说道:“人生来哪有不死的,只是看死的值不值得罢了,大明朝如今暮气日益沉重,如果用我的死,唤来大家的觉醒,死也许是一件好事。”

    李岩感叹一声,抱拳说道:“大人高义,李岩不如。”

    孙元化摆摆手说道:“不至于此,不止于此,比起你们家侯爷,我还差得远,快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卦象。”

    李岩笑着说道“大人的命格被贵人变了,我也是算不出。”

    “哦。李岩话里有话啊?”

    李岩又喝了一碗酒说道:“说来也奇怪,本来这天下不能被我占卜的人不多,我自己算一个,崇祯皇帝算一个,侯爷算一个,但是如今你也算一个了,我算你这卦象,是离卦,离为火,《象辞》有云,明两作,离。大人以明照四方,岂不是上上的卦象。但是?。”

    “但是什么?”孙元化不解的问道。

    “但是大人您怀揣着天子诏,为什么要问我呢?”李岩冷不丁的一声问道。

    “你。”噌棱棱一声,孙元化把手里的宝剑拽出来了。

    “我果然小看了你李岩,这你都能占卜出来,你不去算命朕可惜了。”孙元化眼神中非常警惕的看着李岩。

    李岩摇摇头说道:“我哪里真的会什么算命,我只是诈你一诈,像你这种文官,如果没有崇祯的暗示,你怎么敢来我们军中,找我们陕西的人饮酒,恐怕陛下那里早就有布置了吧。”

    孙元化有些羞愧的将宝剑放了回去,嘴里讪讪的说道:“国家大事,不得不小心。你刚才一句话,我以为陛下的布置已经泄漏了。”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孙元化心里却更加佩服这李岩了,小小年纪,察言观色,心思细腻,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心里更加想将李岩收为已用,便对李岩问道。

    “你可知道陛下给了我什么暗示?”孙元化对李岩问道。

    李岩丝毫不顾及的说道:“想来无非就是让我们陕西的队伍在前面拼命,而你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陛下虽然勤于政务,但是又没出过宫廷,计谋和手腕绝对不会太出人意料的,只是大人来我这里,跟我说这些为了何事?”

    “其实本来我准备找你家侯爷的,但是你知道,你们家侯爷心硬似铁,我这点本事,想要说服他,基本上不可能。”

    孙元化叹息一声说道。

    “所以你就来说服我了。”李岩笑着问道。

    孙传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说道:“陛下当日听信了馋臣的话,确实对于侯爷的处罚重了一些,但是侯爷如今却要让山东的队伍拼尽全力去与鞑子对抗,而他好坐收渔翁之利,这买卖做得太过于划算了一些,我想要与侯爷谈论此事,但是都被侯爷巧妙的躲避,想来你往日里罪受侯爷喜爱,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物,此去能不能帮助说上两句,让侯爷摒弃前嫌,为山东人们做些善事。”

    听了孙元化的话之后,李岩最终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侯爷,忠义之士,他不会因为陛下做错过什么,而心存芥蒂,他思考的更多的是家国。陕西千里支援,已经是疲惫之师了,想要与鞑子对抗很难,所以才出此下策。”

    “那也不该让我们山东的士兵打头阵,他坐收好处吧,到时候让山东的百姓骂我吗?”孙传庭不满的说道。

    “大人您如何知道我们家将军的想法。莫非有细作不成?”李岩继续问道。

    孙元化却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而是对李岩劝说道:“李岩,我还是那话,你是真正的人才,在这火头军里,是真的可惜了,跟我走吧,为我出谋划策,将来我给你谋一个正儿八经的职务。”

    李岩看了一眼孙元化大红色的官袍,心里确实有些羡慕,但是很多东西想通了,就没有那么多在乎了。

    李岩摆摆手说道:“乌沙虽好,却并不是我李岩追求的,我李岩追求的是天下太平,大人酒也喝了,话也说了,李岩怕再说下去,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孙元化很明显不信服说道:“我可以给你更高的职务,绝对比李栋对你好,你上一次为李栋做了那么大的贡献,他竟然依然只让你做一个参谋,这明显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还是跟我走吧。”

    “我怎么会跟你走,我李岩虽然没有多大的本事,但是也知道一臣不侍二主,我怎么会背叛我家侯爷,倒是你,明知道我不会去你那里,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是吗?那你把李栋具体的作战计划告诉我好吗?”孙元化问道。

    “都是自家的队伍,我家将军还会有私心不成,您放心就好。”

    “我怎么可能放心。”

    “那……,不好,这酒。”说完摇摇晃晃的倒在桌边,被孙元化扶起来。

    孙元化笑着说道:“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滑头。”

    说完走出营帐,扶着李岩说道:“我与他格外投缘,今日带回军中畅谈,你们不要忘记告诉你们家主公。”

    说完骑着战马,一溜烟赶回了自己的大营。

    等到李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李岩心里很烦躁。心里暗骂,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狐狸还是老的滑。

    一直听主公说,这孙元化是个搞科研的,导致自己或多或少的有些看清他,谁能想到,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家伙,竟然对着自己人用计谋。

    “李岩可醒了。”孙元化推开帘子,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李岩,递过来一碗醒酒茶,昨夜看你喝得不少,又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我便自作主张,像李栋将军求情,让你来我军中帮忙了。

    李岩撇着嘴说道:“信怕事今个早上刚送去的吧。”

    “你竟然知道?”孙元化惊奇的看着李岩。

    “我不仅知道你把情报刚刚送去,我还知道,你跟我们家侯爷说,我投靠了你,把我家的计划跟你完整的说了一遍,你非常不满,要让我们家陕西做前峰对吗?”

    “你竟然真的知道。”这一次孙元化更加吃惊了。

    “我还知道,你被我们家侯爷当面戳穿了。”李岩继续说道。

    “真的神了,为什么我没有你这么厉害的幕僚,不然岂会让带着张扬在国门之前,不过有一点你肯定没有想到。”

    孙元化得意的说道。

    “什么我不知道?”

    “你们家侯爷把你安排跟我,让你暂时帮助我处理军务。”

    孙元化得意的说道:“我早就说过,让你跟我走,你不听,这不最终还是要跟我走吗?”

    李岩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跟我们家将军说的,但是你想让我帮你啊,你起码让我看看你们家军营吧。”

    “老王,陪他一起走走。”孙元化安排说道。

    却见李岩摆摆手说道:“不用,我自己有脚,而且你们放心,我不会跑的。”

    说完便出了孙元化的大帐,还是围着军营看你起来。

    李岩一身普通的军官打扮,一般人也不会将他放在心上,所以他看的格外的仔细,时间不是很长,他便将孙元化的队伍,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对于李栋的最后一点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李栋说自己幼稚,这一点,一点都不冤枉自己啊。如果不是孙元化出损招,忽悠自己,把自己灌醉,骗到他的大营里,自己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原来山东的兵,战斗力比起想象中的要差很多,很多士兵根本就没有士兵的样子。

    很多士兵穿的破破烂烂,武器也是很久没有修葺了,甚至有的士兵在赌钱,看来自己所为的军队后撤,诱敌深入的想法很不成熟。

    自己将山东的部队,也当成了陕西的部队,或者说自己真的太年轻了,想东西有些过分的想当然了。

    “主公,李岩错了,但是您为什么要把李岩安排在孙元化的军中呢?您的身边更加需要我吧。”

    就在李岩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把总悄悄的在李岩耳边说道:“李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说完在李岩眼前晃动了一个牌子,李岩大吃一惊,竟然是陕西的暗探。

    “你!”李岩竖着手指,指着眼前的把总,他如何也想不到眼前随意出现的把总竟然是陕西的探子。

    那把总小声说道:“这孙元化有些不要脸了,竟然把你给灌醉了骗来了,主公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只是主公知道他有大难,所以特意派你来救他。”

    “什么?”

    这一次轮到李岩大吃一惊了,他是占卜算到了孙元化有大难,主公竟然也知道了难道主公身边还有能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