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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仵作抖抖霍霍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半天,也说不出徐妈的真正死因来,弄得叶支正极是没面子,连带着他手中的惊堂木都扔在了新仵作跟前,“验不出来?!”
“那就找个能验出来的仵作来验!”
大夫人见这架势有些坐不住了,推了推身旁的夏向魁,“老爷,那徐妈好歹也跟了我这么些年,临了人都死了还不得安生,先前这仵作不是验出来中毒而亡么?怎么又来折腾?还让不让徐妈安生了?”
“再这样下去,若是误了入土的吉时,那徐妈的魂化成厉鬼来找人索命,谁能赔得起?”
夏向魁一向害怕鬼神,听大夫人这么一说,立刻就站了起来,朝着叶支正拱手,“叶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支正这会儿正恼火,自己的下属办事效率这么差,若是在其他人跟前出丑也就罢了,可这却是在准六王妃跟前出的丑,实在令他心中窝火,斥责下属办事不利之时,还是要找能力强的人再来重新验尸。
刚又命人找了新的仵作前来验尸,这会儿正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同霜白说话,却见夏向魁过来了,顿时觉得浑身一轻,忙笑着扬了扬手,“夏大人请…”
接着又对霜白略略点头,表示歉意,“三小姐,请稍等本官片刻。”
夏沫也不与他计较,只觉得这人虽然跟墙头草似的,办事倒还算认直,也不愿与他为难。
反正她还要指着他能公平公正的断这案子呢,只要案子审理的清晰有条理,管它用什么法子,老前辈们说的好:花猫黑猫,捉住老鼠才是好猫!
也不与叶支正计较,只道了个福,“叶大人请便。”
夏向魁把叶支正请到偏厅里,又叫人上来好茶,又递了几张银票到叶支正手上,喘匀了一口气,才道:“叶大人,您有所不知,我最怕鬼神之说,倘若这徐妈误了下葬的时辰,便成厉鬼来找夏府之人索命怎么办?”
叶支正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便笑了,“可是这案子疑点重重,总不能不查吧?”
“到时候我如何向三小姐和六王爷交待?”
夏向魁听他的回答是这般,急忙摇头,摁住他的手,轻声道:“我说叶大人,不就是死了个老妈子,我夏府里老妈子多的是,也不在乎这么一个下贱东西,你若是怕得罪霜白,就判霜白无罪不就成了?”
“至于六王爷那里,他本就是个傻子,还不是看霜白的脸?只要你把霜白哄好了,还怕那傻子不答应?”
叶支正摇了摇头,“夏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本官虽然有心帮你,却不知道该如何向霜白小姐交待,此事若是霜白小姐告到皇上哪里,你叫本官如何收场?”
他不是傻子,夏向魁这台阶虽然递过来了,他却是不敢下的,夏霜白可不是好欺骗的人,判夏霜白无罪倒是不打紧,可这案子都没有审理过程,连那老妈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如何把卷宗交上去?
总不能在卷宗上写:“因怕耽搁下葬时间,故此不验尸体,便匆匆结了此案”吧?
倘若叫上头瞧见他这么审案子,也不用再做这官了。
权衡利弊他还是会的,夏向魁虽然塞了不少银票给自己,可是这点银子和以后的官途相比,只怕他还没那么蠢!
把银票重新推回到夏向魁手里,“夏老弟啊,这事我可不敢答应你,倘若霜白较了真儿,非要我给一个说法,我可承担不起…”
夏向魁没想到送出去的银子竟然又被退了回来,看这叶支正的架势,似乎不准备给自己帮这忙了,心中一紧,当下就变了语气,“叶大人,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偌大个夏府,倘若天天闹鬼,你叫我怎么过?”
“这银子你不收也无所谓,反正我三夫人的死你还没有给皇上一个交待呢,我这就同皇上哭一通去,叫皇上替我三夫人报仇血恨!”
梁氏的案子大家心知肚明,因着皇后的关系,皇上压了下来,一来是给叶支正时间,二来是给皇上留着脸,这三来嘛,因为案子太过复杂,其中许多的细节找不到头绪,便就一直这么拖着。
如今夏向魁把这事又拿出来,分明是给叶支正施压,叶支正这顶官帽还想好好戴着呢,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把夏向魁又抓了回来。
“诶…”
“夏兄何必这般着急?我没有说不帮忙,只说霜白那里不好交待,你让我好好想想,怎么给霜白一个交待,总得给我点时间吧?”
夏向魁的脸色终于由阴转晴,看着一脸媚笑的叶支正,把他先前推回来的银票又递了过来,“叶大人,下官知道你断案辛苦,小小意思,请你喝杯茶,权当是兄弟我请客。”
叶支正还要推辞,夏向魁立刻把银票塞进他怀里,推着他往外走了,“叶大人,审案要紧,您还是赶紧去审案吧…”
两人又从偏厅回到了祠堂,叶支正回到他的座位上,夏向魁也回到大夫人身旁。
夏沫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夏向魁跟叶支正说了些什么,无非就是不想这案子再审下去呗,可是,她夏沫却是不答应的,欺负到她夏沫头上来了,总不能伸着脖子由着人打吧?!
其实,这会儿夏沫也没闲着,跟着新来的仵作在查验徐妈的尸体,很明显,徐妈不是中毒而亡,可是身上又没有很严重的致命伤痕,只在手腕脚腕处有几块淤青,这种伤很轻,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根本就不是徐妈的致命伤。
再说,这么细小的伤痕,也不可能致徐妈于死地。
不是中毒死的,也不是被殴打致死的,那么会不会是受了内伤?
当下便同身旁的仵作交待了几句,依旧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
梅妈见重新又验尸体,一脸的不悦,嘴里一直在嘟哝,“再这样验下去,尸体烂了也查不出个什么来,误了吉时,倘若徐妈变成厉鬼来索命,谁能担得起?”
“夏府上上下下好几十口子人,总要吃饭过日子睡觉的吧?”
“三小姐这么做,就不怕鬼神来闹?”
夏沫一直不愿意跟这老妈子计较那么多,一来是她觉得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丢份儿,二来,是这种泼妇她懒得搭理,本就是疯狗一条,你理她她反而叫的更欢,倒叫她更来劲儿呢!
从仵作身旁走过来,视线在梅妈身上打个转,“梅妈,你今年也有四十多了吧?”
梅妈一直在暗中挤兑她,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年岁多大,和三小姐没有关系!”
粗声粗气的一句话,梗着脖子看着夏沫,可惜的是,她个子没有夏沫高,仰着脖子也只到夏沫的下巴处,还得踮着脚尖,委实有些为难她。
这样的动作做出来,就像是高个子的人在看着一个小矮人跳脚,颇有喜感。
夏沫摇头叹息,“梅妈,你想多了,我只是替你叹息而已…”
说到这里,她便不再说了,只是一脸惋惜的看着梅妈。
梅妈搞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瞪着眼睛在夏沫脸上搜巡了好几圈,才把嗓子放粗了道:“三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可惜了…”夏沫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也不看她。
梅妈有些着急,“我有什么可惜的?”
夏沫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觉得你都四十多岁了,还没有个男人来疼你,真是可怜…”
夏沫这句一说,还真就戳中了梅妈的心思。
是啊,这么多年跟在大夫人身边,一切都以大夫人为重,即便大夫人有时候天葵来了,为了帮大夫人留住老爷,她就把自己清白的身子奉献出来,虽然这些年大夫人待自己不薄,可她始终只有一个人。
到了这个年纪,她还是一个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便觉得无比清冷,只希望能有个人在身旁陪着自己,可是…
她这清白的身子都给了夏向魁,在大夫人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她就得洗干净自己,爬上夏向魁的床,明明她心里也喜欢着那个男人,可只能压抑着,不敢让人知道。
记得从前,她就睡在大夫人的隔壁,夜里听到大夫人发出阵阵呻吟声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想像成是大夫人,夏向魁正在同自己交欢。
第二日醒来,身旁空空如也,什么都是空的。
很多时候,她也希望能留住夏向魁,可是大夫人总有法子在半夜把夏向魁叫走,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明白的紧。
大夫人这是在防着自己争宠呢!
这事平时不说倒也罢了,今日听这句“可惜”从夏霜白的嘴里说出来,不免觉得悲凉。
长夜漫漫,她总是一个人度过,偶尔有那么一两天能近得夏向魁的身,得到他身上的温暖,可是他走以后,是更大的空虚和寂寞冷。
现在想想,还不都是大夫人从中捣鬼!
夏沫这席话说完,梅妈便没了声音,一双眼睛幽幽的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支正却是走了过来,把夏沫叫到一旁,“三小姐,这人既然不是您杀的,这案子我就宣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