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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沫觉得问题出在夏向魁身上,可又找不到十足的证据,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夏向魁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她问一句,夏向魁答一句,答出来的全是一些没用的废话,夏沫急得不轻,暗暗着急,却又必须忍着。
夏向魁这个人呢,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如果不是看在皇上对娘那么重视的份儿上,他才不会到娘房中来休息过夜,不过就是想让皇上多注意他一眼而已,只可惜,就算他天天宿在娘房里,皇上和娘都没高看过他一眼。
若说这个时候他想害死娘的话,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再说了,他想害娘的话,又何必把皇上扯进来?
更没有必要当着皇帝的面儿来害娘,大可以等皇帝走了,他再对娘下手。
越冷静下来,就越觉得夏向魁不是元凶,虽然他碰过那盆水,却并不代表他就是想杀娘的人,也许,是有人利用了他。
见女儿同自己提起过去的事,夏向魁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霜儿呀,你不知道,年轻时候,我和你娘那可是如胶似漆,天天粘在一处,就像是双生子一般,外头人都说我疼你娘…”
我呸!
夏沫真想一口唾沫淬在他脸上。
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出口来,果然是脸皮够厚!
这脸皮只怕是比那城墙拐角还要厚吧?
年轻的时候,据说那金多媚一进门儿,娘基本上就没怎么见过夏向魁的面儿好吧?
当下忍不住就想揭穿他,可又一想,人只有得意了才会忘形啊,倘若他不得意,自己又怎么能找到破绽呢?
只不过,这人未免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些,说的话全是在颠倒黑白,气得夏沫真想揭穿他的谎言。
好在慕容衡一直陪在她身旁,不停的冲她使眼色,倒让夏沫安静了一些。
夏沫实在听不下去,偏生的那夏向魁又说的眉飞色舞天花乱坠,不得已,夏沫只好出声打断他:“父亲昨天过来探望娘的时候,是从大娘那边用的晚膳吧?”
夏向魁正说到兴头上,见女儿突然转了话题,颇是不高兴,“哪里?昨天我在正厅用的饭,你大娘和二娘都在,红芒他们几个小辈儿也在。”
“唯独可惜的就是你哥哥凌云不在…”
随即抬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夏沫,“霜白,你哥哥他做错了事,也为此付出的代价,你看…你能不能…”
“在皇上跟前替他说两句好话?”
夏沫皱眉,那夏凌云三番两次想害自己,把他送入大牢已然是轻的了,这夏向魁还想怎样?
夏向魁却似没瞧见女儿不悦的脸色一般,“霜白,你有所不知,你哥哥他长这么大没吃过苦,昨儿爹去瞧他,那么大个男人,他竟然抓着我的手哭了…”
“长这么大,他可从来没有哭过啊,你不知道,他一哭,我这心都要碎了啊…”
“凌熙参军打仗去了,等于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现下凌云是我唯一的儿子,却也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忍心看他吃苦?”
“他害你,那样骂你,是他不对,可你不是还好好的坐在这里么?你哥哥他这次可是吃了大苦,你就不能有一点同情心高抬贵手放过他么?”
“那可是你的亲哥哥!”
夏向魁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然敲起了桌子,显然对这个女儿极是不满。
夏沫这一刻无比想给夏向魁两个耳光,果然有些人给他几分颜色,他就想开染坊了!
坦白说,夏凌云那货如果不是再三想害她,她是万万不会这么对他的,只不过这次当着皇帝的面儿他也敢下手,自己都活的不耐烦了,她为什么不成全他?
“那他对我下手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过我是他的亲妹妹?”
夏向魁顿时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愿意帮你哥哥,是不是?”
“凭着你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只要你说一句话,你哥哥就可以出来,你真要把亲情都断送了吗?”
面对夏向魁的指责,夏沫只觉得心寒,原是想看在娘的份儿上,放他一马的,如今看来,自己的想法实在幼稚可笑,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贪心不足,恨不得占尽天下的便宜,你对他手下留情,他反过来还要怪你狠毒无情。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也没什么交情好谈了,倒不如把事实同他说了,好让他也知道知道厉害轻重。
“您是长辈,又是我的父亲,念着旧情和伦理道德,我称呼您一声父亲,这一声父亲无关亲情,无关父女情份,只是单单纯纯的对您的敬称,您在这里同我讲亲情伦理道德,那么敢问父亲,这府中的人又有谁对我讲过伦理道德?又有谁同我念过亲情?”
“不瞒父亲,这一次母亲和皇上中毒,分明是府中有人作祟,只是不知道他想害的是我娘还是皇上,倘若他想害的是皇上,敢问父亲一句,这亲情伦理何在?”
“这样大的祸事,父亲是否还准备视若无睹?”
夏向魁听到这里,脸都白了,“你…说什么?”
“是府中人对皇上下的手?”
“不可能…”
“不可能…”
夏向魁扶着桌子缓缓坐下来,这样的结果令他难以置信,一时之间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
“这怎么可能?”
“谋害皇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谁和我有那么大的仇恨,非要毁我夏家?”
夏沫见他这般激动,怕他受了刺激之后性情大变,急忙又道:“父亲,您知道这毒下在哪里吗?”
说着,将那铜盆搬了过来,重新取了一枚银针探进水里,把变黑的银针递到夏向魁跟前,“父亲请看,我与杜鹃还有您和皇上都碰过这盆水,我和杜鹃是在您进娘的房间之前碰的,我们两个都毫无发伤,说明那个时候水里还没有下毒。”
“后来您来了,您替娘擦了汗以后,这水中就变得有毒了,正是因为被人下了毒,才导致皇上和娘一直昏迷不醒。”
“我问过大夫,这种毒可以以任何一种方式进入人本,可以是呼吸进入,也可以是接触进入,我想娘的中毒应该是您用毛巾替她擦汗的时候,而皇上的中毒,大约是因为吸进了肺腔里…”
夏沫没敢把实情全部吐露出来,要知道,这毒是直接接触皮肤才进入的人体内,皇上是因为照顾娘才中毒的,若是让夏向魁听了去,那还了得?
所以,她把这毒散播的方式稍稍修改了一下。
夏向魁听完,身子一颤,整个人往后仰过去,急忙离那水盆远些,“你是说…现在还有余毒?”
夏沫摇头,“洛大夫已经处理过了,就算有毒,也不能再害人了…”
夏向魁这才长松一口气,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铜盆,“你的意思是说,这毒出在我身上,是吗?”
他是个聪明人,听到这里,便已然明白了许多,之前女儿问的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其实就是在旁敲侧击,想得到一些线索,如今才明白:她这哪里是关心自己?不过是为了找出元凶而已。
一想到这里,心头不免失落,却又有些愤恨,他可是她的亲爹,她怎么可以如此待自己?
可即便他心里明白,又能说什么?
自打她疯颠的那一刻起,他这个当爹的可是没在意过这个女儿,还把她遣到那荒凉的沁水园去,不管她的生死。
眼下说什么都没用了,皇上醒来,一旦问起这事来,若是不能给出一个交待,只怕整个夏府都要毁了…
死一两个人不要紧,只是这夏府和他独独不能毁掉的。
“霜白,首先你要搞清楚一件事,爹我并没有中毒,这毒也可能是在我走了之后有人进来下的…”
夏向魁不愧是精明人,第一反应便是替自己开脱。
夏沫盯着他的眼,“可是父亲,那天是我和皇上亲眼瞧着你离开的,而您离开以后,皇上便说身子不舒服,去了隔壁房间,这一觉就没有醒过来…”
“可是…可是我怎么把毒放进去的呢?如果我身上有毒,按你说的,那我自己岂不是也要中毒了?”夏向魁见女儿一直怀疑自己,虽然没有外人在场,还是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慕容衡静静的在旁边陪着霜白,他知道霜白的聪明,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只静静的等着。
至于夏向魁对他的态度,他还真的无所谓,一个傻子,又哪里会在意别人向不向你行礼?
夏向魁的反问使得屋中寂静一片,夏沫深吸一口气,才道:“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人把毒沾在了父亲的袖口上,因为隔着中衣,父亲不会直接接触到那毒,而父亲在洗毛巾的时候,沾在袖口上的毒落进了水里。”
“又或者那毒是沾在父亲中衣之上的,但凡有一点动作,那毒粉都会落下,而父亲之所以闻不到,而是因为你一直在外头,空气流窜的快,那毒无法让你吸入鼻腔里。”
夏向魁听了这话,急忙叫人去把自己昨天穿的那套衣裳拿过来,而他自己则是一脸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