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八(木莲篇)

木子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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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莲嫔主子,皇上仿若有很重的心事,成日里在书房中唉声叹气,奴才斗胆,求他找个知心的人儿说说话,解解闷儿,皇上沉吟了一下,便命奴才过来传主子您了!”

    我瞟了一眼一脸讨好的黄公公,冷笑一声,道:“公公的意思我清楚,放心吧,你那点儿心思我自会想办法替你达成了!”

    我迅速换好衣衫,随黄公公入了御书房,书房中不见皇上,我缓缓打起耳房的绣帘,房中只有皇上一人坐在贵妃凳上,面对着一桌子的酒菜,却只是撑手靠在几上,双眼微闭,眉头紧蹙。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苦恼的神情,黄公公所言非虚,皇上的确是有心事。

    我放轻脚步,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替他揉着头。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落寞道:“莲儿,你来啦!来,陪朕喝酒!”

    我坐到他旁边,刚端起桌上的凤盏,他却早已自顾自举杯一饮而尽。

    我看了看他的神色,不敢多言,只默默拿了桌上的酒壶替他斟满酒杯,就那样看着他一杯杯饮下腹中溲。

    “莲儿,斟上,给朕斟满!”皇上指了指空盏,话语有些含糊起来。

    “皇上,你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皇上瞪我一眼,随即嘟嚷着,“快,给朕斟满!”

    我听出他话中的醉意,细细看了看他的神色,确定他已然是醉了,慌忙四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并无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要知道,侍奉皇上醉酒,可是件可大可小之事,若是传到了太后耳中,那可不得了。

    如今书房中并无他人,向来是皇上下了令…恧…

    我正胡思乱想着,皇上却瞪了我一眼,道:“莲儿,你胡乱张望什么?朕已下旨严禁任何人进来,你就放心吧!快给朕斟酒!”

    我慌忙收敛眼神,靠上前去,斟满酒,伸出芊芊玉手把盏送至他唇边,柔声道:“皇上,请满饮此杯!”

    皇上仰头一饮而尽,又连饮几杯,皇上的眼神越发迷离起来,竟有些坐立不稳。

    我忙扶了他歪在炕上的软枕之上,撤去小桌,拉了锦被替他盖上。

    满身酒味,两眼朦胧的皇上突然抓住我的手,连声道:“母后,你不要逼朕,朕下不了手,朕如何下得了手?!”

    我的心没由来地一阵紧缩,恐慌不已,她们?她们是谁?难道……

    我怔怔地任由皇上拉着我的手,听他痛心疾首道:“她们是朕的妻儿,朕如何下得了手!”

    我正要发问,皇上却又咕噜低语了几声,竟是睡着了。

    这就是了,的确是德妃和她腹中的龙胎。

    毕竟,太后临走前种种迹象表明,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德妃了。

    难道……

    太后临走的那一夜,只皇上一人守在跟前,难道……

    太后临终竟是留下了懿旨?!

    如若果真如此,也难怪皇上要左右为难了。太后是皇上的亲娘,这又是临终遗言,岂能不遵?可德妃这些年的恩宠,任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在她身上是用了心的,况且,德妃腹中那可是他亲生骨肉啊!

    如今,太后去了,端木雨羽翼未丰,如何能跟德妃斗?淑妃早已如丧家之犬,在德妃面前连大声出气儿都怕惹了德妃。

    这后宫,已然是德妃的天下,而我,所能依侍的也只有她了。

    听皇上的意思,只怕是太后留下了遗言,要对德妃不利啊!

    不,不行!

    德妃掌管后宫,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我的荣耀才刚刚初见光芒,我怎么能允许它如昙花一现般消失呢?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保住德妃呢?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惶恐不安,事到如今,也只能兵行险着了,我不能任由德妃就这么倒下去,我不能任由自己才刚刚起头的万丈荣光就这般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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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转了转眼珠,缓缓睁开眼,看着端正跪于炕前的我,不免有些吃惊,轻蹙眉头,柔了柔额头,奇怪道:“莲儿,你怎么跪在地上?还不快起来。”

    “回皇上的话,臣妾不敢,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我忙磕头回话。

    “别动不动就罪啊罚的,朕饮多了是朕的不是,此事不怪你!”皇上以为我是为他醉酒的事儿,“况且,此事除了你我,并无第三人知晓,放心吧!”

    “不,不是……”我白了脸色,半响,才惶恐不安地呐呐道,“方才皇上歇息之时,说了一些话,臣妾…臣妾……”

    皇上立时敛了神色,豁地坐起身来,沉声问道:“朕说了什么?你都听见什么了?”

    “皇上饶命,臣妾惶恐,臣妾知罪!”我立时吓得浑身打颤,连连磕着头,额上冷汗直冒。

    皇上叹了口气,歪在软枕上,放柔了声音,疲惫道:“莲儿,朕要说,又岂能由得你不听?起来吧,朕吓坏你了!”

    我微微抬头悄悄打量了他一下,见他并无怪罪之意,方才大着胆子爬起来,侧坐在炕边,轻轻柔着皇上的太阳穴。

    “皇上,这些日子令你烦恼的,便是此事吧?”

    皇上点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疲惫道:“母后临终遗言朕不能不从,可德妃她又是……”

    “其实德妃娘娘素来和善,又甚是宅心仁厚,娘娘打理后宫这些日子,别说各宫姐妹,就连杂役房粗使的奴才们,都念着娘娘的好……”

    “你说的这些,朕又何尝不知?德妃她为人宽厚,贤良淑德,再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可母后她偏偏不准朕立她为后,更甚至,更甚至……”

    皇上并没有说下去,径自转了话题,低声呢喃道:“明儿一过,便是龙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