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 这里少了什么(大结局-上)

独宅幽篁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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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梦的确是太多了。我记不清都梦了些什么,但一直在做梦的感觉却清楚的存在。

    睁开眼,视线里黑漆漆的一片。眼廓有些疼,喉咙也是,像是痛哭过后的感觉。

    刚刚发过的那个梦我也不记得内容了,但必定不是好梦。此刻我觉得心窝子都在痛,仿佛是某个很重要的东西被剥夺走了,又被硬生生地塞了一团原本不属于我的东西进来。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溲。

    房间的门关着,门外有人说话,男男女女的声音,听来都有些急切。

    我双手撑着床坐起来。手掌有些疼。借着窗外的微光,我摊开手一看,手心窝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硌得太狠,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内里还破了些皮。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是什么东西弄的?我完全没有印象恧。

    起身走近房门,我才要去拧门锁,门外男人紧迫的声音暂时顿住了我的动作。

    “小姐,先生!他们已经定位到我们的位置了,目前有大批人正在往山上围捕式的搜过来,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直升飞机呢?”年轻的女人声音有些烦躁,“接应我们的直升飞机什么时候可以到?”

    男人的声音我很熟悉,是为我做过五年心理疹疗的全美顶尖心理医生EdisonHom。

    他说:“别急,我这就打电话。”

    “一定要是两架!”女人强调。

    “是两架,”Edison有些讶异,“不过,你是打算在这里就把她丢开吗?”

    女人毫不犹豫,“是的。我不能让她跟着我们,我要把她放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Sue……”男人迟疑。被女人喝止,“我没有在跟你商量Edison!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怎么?连你也要跟我对着来?你是不是也被那个女人……”

    “哇噢,你看你……”Edison苦笑,安抚道:“不要乱想亲爱的Sue,我这就打电话,所有事情都按你的心意来,OK?乖,冷静一点。”

    我在门后听得相当的迷茫。

    我的名字不是Sue么?难道那个女人和我同名?

    有手机铃声响起,是女人接的。

    “你还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想问我把你妹妹弄到哪里去是不是?我怎么会告诉你?”女人冷笑,声音里有几分隐含的失落,“别忘了,从你把她的养父养母救走的那一刻起,你与我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人生,已经遭遇了太多背叛,不缺这一回,也不缺你这一个!”

    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女人听着,渐渐地低笑出声,有些阴恻恻的。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二十多年,我们在一起二十多年呀,可是终究是抵不过你与她的血缘关系。

    “呵……你会陪着我?算了吧,就算你心甘情愿地继续守在我身边,我也会认为你不过是想打探到你妹妹的下落!死心吧顾书饶,我在的一天,永远都不会让你们找到她的!”

    顾书饶?

    我的名字是……顾书凝。

    这个顾书饶难道与我有关?这女人口中的“妹妹”……会不会是我?

    我没有印象。我的家庭,除了养父和养母,我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哥哥。

    “还有,你帮我转告沈家两兄弟,不要再逼我。我们的飞机马上就会从山顶起飞,就算他们来,也会扑个空。不要试图用空警拦我,飞机上放着炸弹,你们逼急了我,结果无非是我和她一起死!”

    女人狠戾的尾音结束后,是手机撞地摔得四分五裂的声音。

    “Sue,”Edison紧张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担忧,“你不能再激动!你的身体会吃不消!亲爱的,我们马上走,马上走……飞机已经降落在山顶停机坪了!”

    “好!”女人声音发紧,余怒未消,一字一句道:“把她给我拖出来!我要让他们抱憾一辈子!哈哈哈哈哈……”

    女人张狂地疯笑起来。

    我听得心惊肉跳时,房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我被门板撞得往后狼狈地退了几步。两个冷着脸的男人浑身刹气的要来捉我。

    “等等!”Edison在他们身后低喊。

    两个男人停步,扭头看向他。他身边的是个华人女子,应该就是刚刚打电话的那个。她纤瘦小巧,面容清涤如花,只是缺了血色般,显得异常苍白。

    女人满眼幽怨地看向Edison,挑唇冷笑,“怎么了Edison,不过两个小时而已,你就对她心有怜惜了?”

    Edison向我迈来的步子微微一顿,转头看向女人,“她现在只认得我,如果其他人某些不当的行为刺激了她,我不敢保证我之前的工作会不会都白做。”

    他们的对话我听不懂,但Edison的话似乎起到了一定作用。女人闻言脸色一青,眯眸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背过身去,“你们退下!”

    是对那两个男人说的。

    我环顾一圈,的确只认得Edison一人。

    “书凝。”

    Edison温言一笑,朝我走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距我不远处那个背转过身的女人,双肩似乎颤了颤。

    “我们要出发了。”

    Edison走近我,轻轻拉起我一只手。

    “去哪儿?”

    我问,手缩了缩,因为他碰到了我刺痛的手心。

    Edison微挑眉,执起我的手翻转掌心,边看边说:“我们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有利于你恢复情绪的地方。”

    “我的情绪?”我完全没有头绪,“我的情绪怎么了?还有,他们……都是谁?”

    “他们是……”

    “你还跟她废话什么?”

    女人忽然转过身,凌利的眼风扫过我,落到Edison脸上,“你在她身上做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收起你医生的仁慈!”

    “走!”女人喝道,头一个夺门而出,几个男人尾随而上。

    Edison轻叹了口气,拉起我的手跟了上去。

    *

    深秋的夜风已足够凉,放到山顶,刮来就有些刺骨的味道了。我被Edison揽住肩,脚下一高一低地跟着数十来人往巨大的螺旋桨声响方向走。那个女人被几个男人护着,走在队伍最前端。

    “顾书饶是谁?”我忽然问身边的男人。

    他步子顿了顿,声音平淡,“一个你不会愿意再想起的人。”

    我不以为然,“可他的名字和我好像。”

    Edison淡笑,“是么?你喜欢你的名字么。”

    我不知该不该说真话。只是放眼望去,包括看进我心里,我似乎都只认识身边这个男人,难道我连他也不能信任?

    我不答反问:“我是不是病过一场?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对吗?”

    “小心脚下。”Edison用力握住我一只胳膊,助我跨过一个浅坑,“你这样理解也没错。告诉我,你内心的感觉怎么样?你觉得痛苦吗?”

    我摇摇头,“我没有理由痛苦,我根本就不记得什么,除了你。可是我的眼睛和喉咙都很痛,我想我做梦的时候一定哭得很厉害。”

    Edison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凝着我。

    “怎么了?”

    他笑着摇一摇头,带着我继续走,“好姑娘,好好继续你以后的人生。上帝这样安排,必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只能顺从,是不是?”

    这次换了我摇头一笑,“虽然我不记得,但是我有感觉,我一定不是信上帝的。”

    前方忽然有人大喊,“快点!他们的人快追上来了!”

    走在最前的女人回过头大喊了声,“你们快些!”便头也不回地小跑向前去。

    巨大的山顶停机坪上,迎向她的,是两架稳稳落下的直升机,螺旋浆搅起的强大的气流和着山顶的风,吹得女人长发翻飞。

    我的眼睛只能半睁,Edison用力揽着我,快步跟了上去。

    女人和几个护着他的男人上了停在后面的一架直升机,而Edison带着我向前一架直升机去。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放在胸口。那里空荡荡的。

    我心弦一跳,在螺旋浆的呼啸声中大声问Edison,“到底是什么人要追我们?我们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Edison头也不抬,大声回我,“上了飞机再说!”

    我双脚固住地面,不肯走了。刚才他们在房间里的对话,这一刻我起码想明白了其中一点。

    “怎么了?”

    Edison眯眸看向我,大声问道。螺旋桨带起的风将他的金发吹得一边倒,向来给我感觉沉稳的脸上也有了丝急躁。

    我在巨风中努力瞠着眼睛,“你不会跟我一起对不对?我会是一个人坐这架飞机对不对?”

    Edison一怔,用力拉一拉我的胳膊,“Sue,别任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上飞机!会有人保护你的!”

    保护?

    那些对我粗手粗脚的黑衣男人?

    我摇摇头,挣开他,指着后面的直升机道:“她为什么也叫Sue?我听见你也叫她Sue,她是谁?和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听错了!”Edison沉下脸,“听话,书凝!快点上飞机,我不想看见那些人对你动粗!”

    “可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动粗?我是被你们抓来的吗?”我的手死死地摁住胸口,呼吸急促,“这里,我这里少了些什么!你知道是什么吗?”

    Edison眉目一僵,视线探向我的胸口,被我捕捉到他表情里的微小错愕。

    我朝他摊开手掌心,“你看,我手上有伤!是不是曾经抢夺过什么造成的?你告诉我啊!”

    向来对答如流的这个男人,否定与肯定都果断无比,此刻却是如鲠在喉。

    我身后,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又从飞机上下来了,站在飞机旁冲我们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他们已经追上来了!快上飞机走啊!”

    我回过头,过肩的披发被气流吹得乱糟糟的,有半数覆在我眼前。

    透过发丝的间隙,我看不太真切那女人的脸,却是她胸前的饰物,被山顶灯架的强光耀出一丝微弱的荧绿,一眼就吸引了我。脑海里飞逝而过一丝念想,令我不自主地攥了攥手心。

    失神之际,Edison猛然拉住我的胳膊往机门带,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

    “放开我!”

    我直起身来的第一刻,猛地推开Edison,飞快地转身向那女人跑过去。

    “Sue!”

    Edison在我身后骇叫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是叫我还是叫那个女人。

    女人似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骇住,怔忡间,我已来到她面前。

    “还我!”我伸手就往她的胸前的饰物抓过去。

    那是我的——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笃定。

    虽然我对这只哨子状的饰物没有半点印象,可是我认定那是我的,我认定它一定曾经挂在我的胸前过。我手心里的印迹,也许就是我唯一理直气壮的理由。

    女人大吃一惊,躲避我的同时冲我尖叫,“你干什么?!你疯了!”

    我失了忆,或者跟疯了也没两样。

    时下的局势我并不清楚,接下来我会怎样我也猜想不到。除了Edison这个唯一我认识的人让我有些牵挂之外,这女人胸前的哨子是我出自本能想要拿到的东西。我没有记忆,当然也没有执念,可是这哨子让我如此渴望,蛮不讲理我也认了。

    “这是我的!还我!”

    “你胡说!这从来都是我的!”

    我与这女人撕扯在一起。我死死地捏着那枚哨子,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不让我将哨子从她胸前扯断。

    Edison和其他几个男人貌似被我的举动骇住了,直到女人厉声尖叫,“你们傻看着干什么!快把她给我弄开!”

    Edison和几个男人一拥而上制住我,使了蛮力将我的手从同那哨子剥离。之前我心里那股莫名的悲哀感一瞬又袭了上来,像是被剜了心的痛。

    “……那是我的。”我无力,眼泪横流,声音只有自己听得到。

    我被他们扯开。

    女人愤然喘着粗气,不可思议地看着我。Edison终于站在了她的身边,眼睛看着我,却是紧紧揽着她,一只手不停地抚摩她的手臂。那是种安慰。

    我被几个男人塞进了前面一架直升机。他们怕我再度“发疯”,找了个条绳子将我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螺旋浆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机舱隐隐摇动。

    我就要起飞了。而我,并不知道我要去向哪里。心,如同这看不见四周景色的夜一般迷茫。

    “What?”

    身旁一个男人忽然低叫了声。下一刻,飞机上除了飞行员和我,其余三个人都拔出了枪。

    顺着他们的视线,从机窗看出去,一大群特警打扮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到停机坪上。为首站着两个年轻男人。

    太远,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是隐约觉得他们的轮廓十分相似。

    飞机已经离开地面。

    特警们持枪涌进,两个男人被他们护在中间,却是不管不顾地往两架飞机直直的冲来。

    机舱门被打开,我身边的三个男人倚在门边,为首的那个大吼了一声,“开枪!”

    “呯呯呯”三声暴响就在我耳边,我吓得尖叫起来!

    飞机下的人群,三三两两地四下躲避开去。那两个着便装的男人蜷着身子往两边滚开,枪响过后,他们先后迅速地爬起,再次向飞机冲过来。

    我顾不得惊吓,心头居然松了一口气。

    “简慈!”

    其中一个男人悲切地嘶吼,声音居然穿透了这巨大的螺旋浆声,清楚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他在找人,却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在哪架飞机里,茫然与急迫相交,视线在两架飞机间探索。

    又是几声枪响。我再度尖叫着闭上眼睛。

    这次,是地上那些人开的枪,有好些都打在机舱上。

    “Shit!”

    驾驶员惊骂了一声,猛地拉动操纵杆,飞机转眼间又离地面又高了些。

    飞机下的人却并没有再开枪,应是忌惮飞机上坐着的人。

    两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冲在人群的最前端,不管不顾地朝缓缓升空的飞机疾奔过来。

    忽然,振聋发聩的螺旋浆声中,一抹清亮透彻的声音响起,是类似哨子的声音,却又不似普通哨子那般单调刺耳,要通透许多。

    我脑海里灵光一闪——是那枚哨子,是那女人胸前的哨子发出的声音!

    我顾不得涌在门边紧张兮兮的男人,一头朝他们跌过去,为的是能贴着机窗近一点。

    “回去!坐好!”男人惊吼,过来拉我。

    我拧着身子大叫,“我只是看一看!别拉我!不要拉我!”

    推搡间,我没命地紧靠着机窗,眼前晃动的画面叫我看得心惊肉跳。

    尚在我们后面的那架直升机,被特警迅速地抛上了一条软攀梯挂在机舱后方,那个嘶吼着某个名字的年轻男人,和几名特警一起,居然徒手攀上了梯子,随着上升的直升机缓缓升空。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呼吸不自觉地屏住。

    身后的几个男人使了蛮力,终于将我拉回座位。

    “快走!”为首的男人对架驶员喊,“他们被拖住了,我们先走!”

    驾驶员得令。飞机快速升起,驶向无尽的黑暗里。我左右扭头,想透过机窗看到些什么,却是徒劳。

    枪响声连绵不绝地从后方传过来,我不知是哪一方开的枪。按理说,这些来追我们的人应该是我的“敌方”,我却莫名地担心那个攀上梯子的男人的安危……

    “让我看一眼!”

    我诧异。我的声音里居然有哭腔。

    为首的男人也吃了一惊,却是粗声粗气道:“看什么?!好好坐着!不死就是命大了!”

    眼泪不知不觉地淌下来,我无能为力地闭上眼睛。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犹如春天里炸响的暴雷,震耳欲聋。

    男人们顾不得再摁着我,齐齐往机窗外看去。我心跳如雷,弹起来就往机窗凑过去。

    远远的,一团红光灼灼。那架直升机,被炽烈的火光团团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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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个大结局下部分,正文就全部结束了。

    宝宝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