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 与时俱进

独宅幽篁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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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如愿以偿。

    我原本就是故意要激Lisa踢我落水的,然而在落水的那一刹那我有点后悔,我觉得自己掐算时间失了准。

    刚刚Lisa在船上的那通回顾,除去与我少数的互动以外,诚然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同时,她对自己布下的挟持人质格局也满怀信心。而我,说是心存信念也好,说是未卜先知也罢,总之,就是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容易就三番两次被Lisa这么个女人掳着满处跑。

    沈卿来不用说,一定早就发现我失了踪。他不会无动于衷,他手下,沈临风给他请的那几个洋人更不是干拿钱不干事的虚名之徒;而远在千里的沈临风或者已经给顾书凝施了压……

    此刻,我信任他们超过我自己溲。

    ……

    心诚则灵。

    在我不下五次地左顾右盼之后,终于给我瞄见远处一涡水纹正不动声色地朝我疾涌而至。然待我真落水的那一刻再看,却觉得那波水纹还远远在望,遥不可及恧。

    呛了几口水以后,我的身子在水里勉强斜立,双手被缚不能动,我的双脚自发地高频乱蹬,却是这样的扑腾,居然让我的鼻子侥幸还挣扎在水面以上。

    “救……命!”

    我毫无章法地猛地往上一挣,趁嘴巴冲出水面时嘶喊了一声,接着迅猛地再度没入水中。

    深秋的河水,不说刺骨也够凉入心脾了。我被这样的寒意包裹着,恐惧瞬间蔓延全身,偏偏手被绑住,叫我连垂死挣扎都不能痛快地进行。

    喝水是再所难免了,难过的是我已经到了喝不下水的地步。之前我还能拼死探出水面呼吸个一口半口,这时候已然无措。渐渐地,只觉得头脸发麻、脖子发紧,快要死过去的窒息感愈演愈烈。

    阿来……

    危急时刻,这个名字总能从我心底自发跑出来。

    阿来……

    他还没有再次听我这样叫他……

    阿来……

    我还没有跟他相认……

    阿来……

    好的。

    我一定会撑到救我的人过来。

    Lisa或是有夜盲症的隐疾先兆,对于我向着远处的一声茫然呼救的行为只报以张狂地大笑,并没看出水面上暗藏的玄机。她笑够了我半死不活的惨相以后,从船舱里拿出个带绳的泳圈,“嗖”地一下,泳圈先磕在我的头顶,弦即滑至我的脖子。

    我处于濒死边缘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将她给千刀万剐!

    她娘的,我的手被反绑在身后,她光给我套个圈,要我看得见、挨得着却偏偏抓不上——这是要叫我抱憾而亡吗?

    身体,自顾自地没入水里。

    耳道给堵塞了,河水涌进我脑海里轰鸣,我隐约听见有人尖叫,有人抗拒,有物体落水,我却无法思考那是什么……

    忽然,有什么东西搂住了我的腰;接着,又有什么东西碰了我的嘴。

    我无法睁开眼睛,身体僵冷无度,只能听之任之。

    渐渐的……

    终于所有的声息,都远去。

    *

    我又做梦了。

    一如既往地梦见了自己无望地泅溺在寒潭深处。

    这梦里却有沈卿来,他在光圈的簇拥中出现,犹如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拯救我的天神。我被他抱住,紧紧地,胸贴着胸,嘴对着嘴,他的气息供给我的生命。

    ……

    “呼”的一口,我郁窒在胸的一口气喘顺了。

    睁开眼,视线的尽头是白色的壁顶。

    阳光从不知从哪个方向透进来,映了半室,一只点滴瓶吊在我的余光范围里。

    这样的和暖与明亮,和前一刻我梦里阴冷的窒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劫后余生的我,一时怔忡。

    “醒了。”

    我转过头探望声音的来源,戴着口罩的护士朝我弯了弯眼睛,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认真地辨识了一下她的问题,做了几个深呼吸,手脚在被子下小幅度地动了动,摇头,

    “貌似都还不错。我,一切还好吗?”

    护士再次弯了眼睛,

    “别怕。你只是呛了很多水。听说你给救起来的时候人已经窒息了,好在救你的先生很专业,给你实施了现场抢救,现在你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不过你大概会觉得喉咙和气管有些不适,那是你呛咳的时候造成的损伤,休养两天就会复原的。”

    我感激地朝护士点点头。这时候,看谁都觉得像是救命恩人。

    门廊上一阵脚步声近来,我看向门口。男人,风尘仆仆却依然丰神俊朗,微眯了眸凝着我。

    护士识趣,笑笑:

    “点滴还有二分之一,记得看着,快打完了摁铃叫我们。我先出去了。”

    两个人,一站一躺地微笑目送护士离去。病房里一时安静。

    良久,他缓缓走近我,距离病床一尺远驻足,偏着脑袋。

    我脑子进了水,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讷讷直言:

    “你是沈临风还是沈卿来?”

    他一愣,继而微笑,扬起的弧度却有些刻意,叫我看得心虚。

    “救我起来的是你?不是那几个洋鬼子之一?”

    他垂垂眼帘,又走近了些,弯下身子,零瑕疵的脸对准我的视线。

    我这才看清他向来清沏的眼白此刻布满粉色的细丝。

    这是他是脸啊,我心里恍惑……可是,怎么可能?他难道不是远在千里之外?

    “你一夜没睡吧,这眼角,有分泌物来着……”

    情比理快,我已然抬起右手往那张脸探去。

    我想摸摸他。

    他是真的就好。

    “要摸谁呢?”

    手忽然被他捉住。他紧了牙根,问得有些阴沉。

    我听见自己的心笑了,也分明松了一口气。虽然前一刻还觉得不可能,但是这一刻没有人比我更确定这个人就是他。

    好景不长,下一刻我就苦了脸。手,被他捏得生疼。

    他倒还有脸问:

    “怎么不说话?”

    我愁眉苦脸地撮着牙花子,

    “你……你捏得太紧了!”

    他居然再施重二分力道,

    “那也不影响说话。我捏的又不是你的嘴!”

    再多疼一分我的五官就要错位了,我豁出去抖狠,

    “你再不放开我就动左手了!”

    我左手正扎着针。

    果然,右手骤然轻松。

    “嘶”地一声,我连连甩手,爪子差点没飞到他脸上去。

    然而骂与叹都还没出口,嘴立刻叫他堵上了。

    光天化日之下,病房门户大开,他趴在我上方,一手卡着我的腕,一手捉住我的肘,与我唇齿相交,用嘴巴发泄着他心底里的情绪。

    是疼惜,是愤然,是不甘,是眷恋……舌尖相卷处,津液交融,滋滋作响。

    他口里的味道,一贯的好,只是我,此时浑身医院气,口里有没有起床气已经不敢去深想……这男人,总有让我自惭形秽的本事。

    ……

    估计是我一脸的茄紫,这才阻止了他的继续放浪。

    “好、好。”沈临风猛然离开我的嘴,控制着我右手的手捏住我的下巴,冷冷一笑,“好极了。我捏你的右手,你就用你的左手,我吻你,你就憋着不出气!简慈,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招威胁我?!”

    这哪里是什么招?

    我说要动左手不过是狗急跳墙之举,我不会真的拔了针管;而在情绪激动时接吻不会呼吸,这是我多年来秉承的一个耐人寻味的习惯……

    至于说威胁?我那顶多也就算自保。

    我可能真的是脑子进了水,否则不会不明白他为什么此刻看来这么生气。眼见着他的视线由我的眼睛滑到了我的嘴巴上,下一刻,他的嘴果然与时俱进地再次袭上来。

    这次的吻不如第一记深刻,安抚与怜惜的成份多很多。我给他啄了几口,忍不住抬起手,这次终于碰到了他的脸。贴着他的唇,问得晕晕乎乎,

    “难道还是在梦里,所以你这么喜怒无常?”

    他恨铁不成钢地咬了我一口,“最无常的要算你!”又舔舔我吃痛的唇,叹道:“躺在那儿再多当几分钟干鱼就好了,为什么非逼她把你踢下水?差点被你吓出心梗来了……你手给绑住了,那不是自己找死?”

    原来他在恼我“自残”。

    “我、我估算错了,我原本要晚一点再落水的。我掉进水里,Lisa手上就没人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