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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室门口忽而闪出一道娉婷人影,是沈惜晴,被我执手遮人眼的动作骇得脚步一顿。我赶紧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垂着眼站起来就往窗边走,转身前,余光扫见紧随沈惜晴而来的一男一女——揽着顾书凝的顾书饶。
沈惜晴待我稳稳立于窗前,全然拿背对人的时候才说:
“二哥,书凝和书饶哥来探望大哥。”
我双眼红潮未消,加之心里多少有些排斥见到顾书凝和改名换姓的顾书饶,索性就掏出手机虚按了接听键,装模作样地对着空气“喂”了一声。
身后响起沈临风的声音溲,
“他还在重症监护病房,我们只能在这里探望他。”
我怎么忘了,他们亦不能去沈卿来的病房,也只能通过这探病室的监控屏看他两眼。我终究是要“接完电话”转过身来对着他们的。
“风,来哥哥还没醒么?一次都没有醒?恧”
顾书凝的声音曾经听来清越入耳,这时候听在我耳里却怎么都像废话,尤其那声“来哥哥”,比“风”还刺耳。
“没有。如果醒来哪怕一次,情况就会好转很多。”
沈临风淡声道,听不出情绪导向。
“对不起……风……”顾书凝的声音仿若置于要哭的前兆,像卡了半颗蛋黄在喉头,“来哥哥是因为我才……”
“不是。”
我没有转身,手机也一直贴在耳上,导致那两个字说出来时,我身后突然一片肃静。他们都在分辨我这突兀的两个字到底是对手机说的,还是在截断顾书凝的话。
我也不再多言,更不解释,总之是否认了顾书凝所言。
她的女主角心思太重,什么事情都要往自己身上扯,平日演演也就罢了,可在这沈卿来生死悠关的当儿,我丁点儿也见不得她利用沈卿来为她的女主角形象去消费。更何况,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沈卿来是为了护住我……她那种说法,让我觉得自己和沈卿来都成了她的陪衬品。这实在是太莫名其妙。
却还有个人为了护短有些黑白不分——
顾书饶或是简离的声音在沉默五秒后再度响起,劝慰道:
“凝凝,等卿来好了你再好好谢他。”
顾书凝如获救星,赶紧顺从地“嘤”了一声。
我听不下去也装不下去了,磨蹭着将手机收进口袋,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一脸淡然地转过身来。
“简慈,这位是我哥哥……”
顾书凝第一个接上我的眼神,梨花催雨雨未落,脸上反而浮着一抹微笑。沈临风一脸平静地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神清浅无他,仿佛适才扶着我双肩乱摇、吃我口水的那个根本不是他。
尽管我心里不舒坦,但依然默契地没有与他有过多的目光交流。
“你好。”
我朝顾书饶点点头。
顾书凝从她哥哥胳膊下挣出来,再把她哥往前推了推,献宝似的,
“哥,这位是简慈,是来哥哥的女朋友;也曾是风和我的同事,我们是好朋友。”
这介绍还真是滴水不露。
我赶紧低下头,因为控制不住眉心微皱。
“我们见过的。”顾书饶一脸和善友好地笑看着我,“简慈小姐,很高兴再见你。”
面子却还是得顾着,我皮笑肉不笑地,
“我也很想高兴,可是这情况我确实没办法高兴起来。噢,你们还要再站一会儿吗?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买些东西。”
“简慈你要买什么?我陪你一起去吧。”
沈惜晴看出我不大开心,自告奋勇要陪我消停一下。
“不用了。我去吃点东西。”
我朝沈惜晴淡笑,径自往探视室门口走去。
顾书凝贼心不不死,探询道:
“风,你饿了吗?我们也一起出去吃点儿东西吧?”
我踏出门,身子消失在探视室门口时,听见沈临风似笑非笑地答:
“早餐已过,午餐尚早,你确定我们现在去吃东西?”
“讨厌……你笑我!”顾书凝娇嗔。
我吸了口气,双脚迈得能有多快就多快。
*
跟出来的是顾书饶,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借口把其他人留在探视室,自己却堂而皇之地跑出来了。
他人高腿长,几步就贴上来与我并排同行,我打算视而不见的念头如此被他生生扼断。
他只是跟着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却不说话,我沉不住气地驻下足,
“顾先生有什么事必须和我一路同行吗?”
“你没事吧?”
顾书饶眼里波澜无惊,此话一出却叫我惊了一惊。
“您希望我有什么事?”
顾书饶淡淡一笑,垂下脸,望着我还是那般温淡,
“前两天订婚仪式上发生的事情,吓坏你了吧?”
我心里顿生一种古怪感。
前两天那一幕发生的时候,面前这男人是随着沈临风同时涌到我身边的,除了沈临风就数他对我表现得最关切。当时我又惊又怕,没多想,现在他这样的神情与语气却叫我生了疑。
“顾先生这一提醒,我倒是有些后怕。”我回答得不卑不亢,“如果是代表您妹妹来跟我道歉,那就真的不必了。我也说过,我不是冲她的情份来参加这个订婚仪式的。”
顾书饶点点头,
“没吓着你就好。我,没想到你那么勇气可嘉。”
我抬眸分辨他的神情,
“什么意思?”
他反问我,
“为一个要和其他女人结婚的男人去挡刀,值得吗?”
我心里大愕,嘴角只是轻浅地扬起,
“请问您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呢?是顾书凝的哥哥?那我是能否理解为,您觉得我替您的准妹夫挡这一刀显得多余又冒昧?还是,您是以朋友的身份来替我不值?啊,几年前的某次偶遇,不温不火地相处了两天,吃过两顿饭,逛过一些小店,说过一些小故事……这样的相处,说是朋友也不为过吧?简离?”
顾书饶静静地听我说完,四两拨千斤地给了我这一连串的问号一个答案,
“天大地大都大不过自己,没有谁值得你付出生命去保护。女人尤其该好好爱惜自己。我希望你记住我说的话。”
我看向顾书饶的表情愈发狐疑,他终于也挂不住脸,表情不如适才那样一派放松,像是用力藏匿着一股很强烈的情绪。
顾书饶绕开视线看着别住,
“我和书凝待一会儿就会走。你吃过东西回到医院应该就看不到我们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朝来时路回去,身子才转过去就顿住了,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地猛地转过头来,视线越过我的头顶向我身后看去。
我本能地转过身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不算密集的人群中,一道清瘦的身影一闪而过,有些仓促地消失在安全通道口。
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道身影我太过熟悉。
曾不离不弃地护佑陪伴着我十几年寒暑四季;曾经让我抬起头就感受到安宁与依赖,觉得天塌了也无所畏惧……那是我花了四年时间试图从心头剜去的身影,到最后却认命地发现那早已深入骨髓……除了矬骨扬灰,她再也无法从我心头多淡去一点点。
我舍下顾书饶,飞快地朝医院一楼的安全通道门跑去。猛地推开门,刚好一个清洁工阿姨提着清洁工具挺出来,两人都给吓一跳。
“楼梯在另一边!”阿姨隔着口罩对我嚷,伸手指着反方向人流络绎的楼梯,“这里是安全通道,平时不走人的。”
“刚刚有人进去了。”
我不容分说伸手虚推了清洁阿姨一把,执着地往楼道里冲。
“哎!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
穿过安全通道,是医院后门区的一个小花园,花花绿绿几个病孩子正在妈妈的陪伴下依依呀呀地追跑。我雷达似地探寻了三周,再没见到那个身影。
泄了口气,我拿出手机拨通纪子的电话,开门见山道:“妈妈在哪里?”
纪子“呃”了一声,似乎对我如此称呼她的后妈很是高兴,雀跃地,“简慈姐姐你原谅妈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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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深山中历练了一番回来了。快脱去半条命。
回来真好……爱你们。。